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顧 文 / 曳水

    轉眼六年，今年的元旦佳節過的極為奢侈。我兒劉髆轉眼已經六歲，而我，因為江充的努力，竟然與天爭了六年的壽命。劉髆在元旦佳節上，大放異彩，深得劉徹的喜愛和眾人的讚揚。我看著他那張和劉徹極為相似的小臉，心裡一陣感動。

    這六年來，劉徹對我的專寵已經達到了極致。所謂的皇后和後宮嬪妃，都形同虛設。我與劉徹劉髆，就像是尋常的三口之家一般，其樂融融，靜好喜樂。

    劉據已經長大成人了，劉徹給他指了門不好不壞的親事，對他沒有助力，但也沒有阻力。因為劉髆的漸漸長大，加上劉徹對我的專寵，以及劉髆漸漸散發出來的光芒。宮裡開始傳出了留言，說是劉髆會取劉據而代之。對此，我並不多加理會，我這個孩子，未來有什麼樣的命運我倒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未來的漢昭帝，卻不會是我的孩子。

    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那個所謂的趙鉤弋夫人到底在哪裡？也不知在我有生之年，還會否有機會見到她。

    衛子夫雖然與劉徹感情不合，但是像是這種宴會，陪在劉徹身邊的卻也只能是皇后。我與我的孩子，只能坐下下首，靜靜的看著他們表面上的帝后和諧。往往也只有在這個時候，衛子夫才能滿足她暫時的虛榮心，居高臨下的看我。

    我並不在意這一時的屈居她下，我現在只是越發的瞧不上她了。六年了。我倒也不是沒有想著辦法去折磨她。現在的她，實在蒼老的已經不像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人，看起來竟是比我外祖母七十的時候還不如。劉據太子，大概也是因為母親的不受寵和父親的不重視，成年的他並沒有多大的氣勢，看起來一直有股子萎靡的感覺。

    衛家雖然沒有了衛青，但是到底也還有一個霍去病，在元狩四年的時候也是被封了大司馬的。所以現在的衛家看起來似乎還是和衛青在的時候一個樣子，但是也只有我們心裡明白，衛家已經不一樣了。

    現在的衛家。內裡衛子夫已經不再受寵。劉徹漸漸疏遠。太子劉據心思軟弱，一度對人寬容。行事與劉徹多有背馳。對外，早就聽說了衛子夫娘家的人囂張跋扈之行事，劉徹表面上。不懂聲色。但是私下裡。卻是早已在命人搜集那些人的證據。而這個人，就是江充！

    也就在今年，霍去病請命還朝。衛家更是一片沸騰。就像是這個時候的宴席之上。原本已經安靜了許久的衛家親戚，現在又在開始高談闊論。

    劉徹嘴角上揚的厲害，眾人都以為他高興。但是獨獨卻忽略了他眼裡的冷意，那雙眼睛裡是隱忍待發的怒火。

    「報……」一聲長長的通報聲傳來，打破了這滿室的歡喜。我將劉髆放在身邊，細細的為他擦拭了嘴角方才吃糕點留下來的殘渣。劉髆與我喜好很像，獨愛綠豆糕。

    這是前方軍情急報，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直達陛下面前。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誰也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會有緊急軍情送來。

    「何事？」劉徹明顯也是詫異，眉頭微微一皺。像這種情況，一般都不會是什麼好消息送來。倒是將劉徹原本就不怎麼美好的心情給攪合的更加煩躁了。

    「回陛下，霍將軍在驛館暴斃了！」

    「什麼？」四週一片驚詫之聲，眾人紛紛站了起來。唯獨我與劉髆，依舊坐在那裡，有些事，我表現的太過緊張了到有些失了分寸。衛子夫明顯是在聽到霍去病暴斃的第一時間便向我與劉髆看了過來，我倒是坦坦蕩蕩的迎上了她的眼睛。

    霍去病，在我的眼裡其實早就是個死人了。當初李廣利給他準備的藥本來就是給他舅舅準備的，既然陛下不讓他舅舅活那麼久，那麼他自然也就只有接替他舅舅了。

    我冷冷瞧了眼衛子夫，她便收回了目光。

    沒了衛青，如今又沒有霍去病。凡是與衛家沾光的人，現在的人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個個焉了。

    劉徹的元旦宴席直接取消了，派了人連夜將霍去病的屍身送回來。

    第二日，劉徹便穿了一身的素服親自在長安城門口迎接了霍去病的屍身。

    劉徹對於霍去病的死表現的很悲痛，更甚至於在幾天後的葬禮上，劉徹給霍去病安排的極為盛大。

    劉徹特意調遣邊境五郡的鐵甲軍，從長安到茂陵排列成陣，專門給霍去病送行。給霍去病修的墳墓外形象祈連山的樣子，把勇武與擴地兩個原則加以合併，追諡為景桓侯。就算是當初的衛青也沒得這等待遇。

    （註：歷史上是霍去病先死，衛青後去世的。曳水這裡只是劇情需要，所以將二人的死亡調轉了。希望大家不要誤解了歷史。）

    「你就一直不肯放手？」我難得的在花園裡晃蕩，卻是沒想到她竟然也會有閒情逸致來。我手中還沒有來得及摘下的梅花，也只能這樣鬆了手。

    嘴角上翹，目光冷冷。「放手什麼呢？皇后娘娘這話說的未免有些太過突兀了。」

    「陳阿嬌，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去兒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我現在是覺得，這個衛子夫簡直越老越笨。

    「皇后娘娘，未免太看得起我李思思了。我長年深居後宮，哪裡竟有那麼長的手，可以伸到軍隊去？」

    「你就別和我繞圈子了，你若當真是李思思我還能覺得你有那麼大的本事？陳阿嬌，你別敢做不敢當。」衛子夫到底是有些狗急跳牆了，她也不想想，若是她這樣的舉動再被劉徹發現，那麼等到她的會是什麼？

    「皇后娘娘想來是還沒有吸取教訓，總是想要把莫須有的罪名加到我身上。你說，若是再把陛下給惹怒了，也不知道你這後位還有你那個兒子的太子之位，還

    保不保得住？」我的話無非是給了衛子夫重重一擊。衛子夫怎麼也是看了這麼多年的形勢的，如今朝中，衛家再沒有劉徹需要仰仗或者忌憚的人。她衛子夫少有行差踏錯，等待她的便不是簡簡單單的緊閉那麼簡單了。

    衛子夫狠狠的盯了我許久，「你接下來的目標是我的據兒？是不是？」衛子夫忽然扯住我的衣袖，我頗有些反感的看了她一眼。

    「皇后娘娘，我自己有孩子，我不需要覬覦你那個行事軟弱的孩子。」有些話，我總得要故意曲解了聽。這樣，才能讓她迷糊。

    「不，你不是想要我的孩子。你是想要給你的那個孩子報仇，是不是？陳阿嬌，你不能這樣，你不能害我的據兒。」衛子夫死死的扯著我，我早已派了小綠去給我取披風，這個時候衛子夫的侍婢又站的遠。我就算是有心要拉開衛子夫，也是沒得那個力氣。

    衛子夫搖的我頭昏腦漲的，到底是不舒服得很。「衛子夫，冤有頭債有主，這世上，因果循環由來如此。你還不成還想做了壞事沒有報應嗎？」

    「陳阿嬌，你害了我的孩子，你也會有報應的。你也會有報應的！」衛子夫緊緊扯著我搖晃，也就在這個時候，小翠終於是趕回來了。

    「夫人！」小綠匆忙跑過來，想要將我和衛子夫分開。誰知衛子夫竟然心下一急，直接將我推的老遠。我摔在僵硬的地板上，頓時覺得渾身骨頭都碎了一般。瞬間似乎是又聽到我那五臟六腑開始碎裂的聲音，這種感覺，我都好久沒有了。

    「夫人！夫人，你怎麼樣？」小翠看著我臉色瞬間蒼白。

    我連忙抓住小綠，「小綠，快，去請江大人！」我忽然有一種預感，這一次，我是真的完了。這麼一摔，就是正常人都得摔得骨頭碎裂，更何況是我這個原本就處於死亡邊界上的人。

    「江大人？好好！奴婢馬上去請，馬上就去請！」小綠是嚇到了，將我重新放回地上。快步跑開，這個時候，我哪裡動彈得了？此時的我，就像是一個玻璃娃娃一般，再碰，就得碎了。

    「母親！」我忽然長大了眼，劉髆來了？我看著不遠處那個穿著淡紫色裌襖的小男孩向我匆匆跑來。「母親，您怎麼了？您怎麼躺在地上？」

    我心中暗歎不妙，現在正是髆兒下學的時間。這花園是他的必經之路，如今我這幅模樣不能動彈。衛子夫又在那裡虎視眈眈。

    「髆兒，快些跑回去。」我看著衛子夫那眼裡放出來的仇恨的光芒。忽然擔心她有什麼不管不顧的心思出來。

    「不，母親，您到底怎麼了？髆兒不能丟下你！」劉髆也是太小了，從未見過我如此狼狽的時候。眼裡淚光閃閃的，倒是可憐得很。

    「哼，母慈子孝？多好的一幕啊？反正我傷也傷了，那麼我也不介意再多一個了！」衛子夫一把提起了我的劉髆，掐住他的脖子。

    「啊，母親！」劉髆被她恰在半空中。一旁劉髆的奶娘上前制止，也被衛子夫一腳踢出老遠！

    看見劉髆的臉漲的極紅，我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站了起來。裝在了衛子夫的腹部，她吃痛就將髆兒鬆了手。

    我連忙接住，護在我自己的懷裡。衛子夫反應過來的時候，又要跟我搶。生生將劉髆給嚇哭了。我抱著劉髆趴在地上，縱使她衛子夫再是力大，也難以將劉髆搶過去。此時此刻，我唯一的念頭便是，劉髆不能有事。這是出於一個母親的本能，哪怕衛子夫就在我的身上拳打腳踢。我那份做母親的心，也不允許我的孩子出半分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