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功勞 文 / 曳水

    柳眉由她的丫鬟扶到我面前的時候，我正在看著劉徹新給我拿的古書。書上的繁體字，我看起來還有些複雜。我自成了阿嬌之後，便沒有規規矩矩的上過學。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所有的底子都是來源於以前那個世界的記憶。

    「夫人！」柳眉現在的起色已經好了許多，想是三個月的期限已過。所以她的反應倒是沒得那麼厲害了！我連忙放下手中的竹簡，走到她的面前。

    「怎麼不在院子裡好好養著，又跑到我這裡來了？」其實，自那次的山楂圓子之後，柳眉已經許久沒有來過我這裡了。期間衛子夫倒是有一次想要來，可惜卻被劉徹留在外面的人給直接擋了回去。

    「夫人，我，我想去出宮。」柳眉的臉色有些憂鬱，看著我眉頭緊皺。

    「怎麼了？」柳眉在宮外沒有什麼親人了，怎麼會忽然想要出宮了？「可是有什麼你想要的東西，宮裡沒有？」

    柳眉搖了搖頭，「不是的，我聽說將軍回來了。」

    「衛青？」柳眉不來說，我都忘了這回事了。衛青這一趟回來的時間可真是夠長的，若是騎馬，哪怕只是白天趕路也早該回來了。卻是整個時候才回來，我到不由得懷疑了起來。「他，出了什麼事？」

    柳眉點點頭，「聽說是傷口復發，將軍高燒不退。」

    「傷口復發？什麼傷？」

    柳眉有些為難的看了看我，終究還是慢慢啟了口。「將軍之前大戰的時候，背脊骨受過重傷。原本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上次被陛下打了五十大板。似乎是又有斷裂的跡象。將軍也是瞞了下來。帶傷出征。」

    我被柳眉描述的衛青震撼了，「帶傷出征？他為什麼不告訴陛下？」

    柳眉有些無奈的笑笑，「告訴陛下做什麼呢？匈奴每年冬天都會按時南下搶劫。現在大漢又暫時沒有可以頂替將軍的人選，若是將軍不出現在邊境，匈奴一定會肆無忌憚的。」

    「這些，都是衛青告訴你的？」柳眉點點頭，眼裡有些心疼。「但是，你就算出了宮。又以什麼身份進公主府呢？平陽不是善茬。你應該知道的。」

    柳眉明顯有些為難，「衛青的傷很重嗎？」我必須要再三確認，我倒是沒有想到，一切都會這般順利的就順著我想得來了。

    柳眉點點頭，「若不是知道將軍病入膏肓，我又何必在這個時候帶著他的骨肉去公主府。」

    我有些沉重的歎了口氣，看了看柳眉。歷史上的衛青並不長命，想不到他竟會是這般短命。

    「你想在這等等，既然衛青出了事。陛下肯定是會去探望的，等會陛下來了。我給陛下說說。若是陛下可以帶你，那是最好不過。你單身去平陽府。我終究不放心。」且不說柳眉會不會被允許進去，就說進去了之後，誰又知道會遭遇什麼意外？

    「這，會不會太麻煩陛下了？」

    我看著柳眉搖了搖頭，「不會，陛下知道衛青對你的感情。他會做這個順水人情的。」

    「可是那畢竟是他姐姐……」

    「姐姐又如何？有時候姐姐太強勢了，弟弟也會心裡不舒服的。更何況，衛子夫和平陽之間的一切舉動，怎麼可能逃得了陛下的眼？」我有信心，劉徹在這個事情上，還是不會輕易拒絕我的。

    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只是柳眉被劉徹要求打扮成了一個男子的模樣。跟在劉徹的身邊，臨走的時候，我再三請了劉徹一定要護著柳眉。劉徹打趣我，「怎麼？你是怕皇姐將她吃了？還是怕我將她帶不回來了？」

    我嗔了眼劉徹，「少貧嘴，陛下可多帶了太醫？」

    劉徹點點頭，「帶了，太醫院醫術極好的，我都命他們先行前往平陽府了。只希望，衛青不要有太大的事情才好。」

    我嘴角輕輕的上揚，看了眼柳眉，她眼裡的著急之意明顯。我倒也不好再與劉徹多說，「快些出發吧！」

    衛青病重，在長安城裡傳的沸沸揚揚。轉眼間已至元旦，宮裡因為皇后憂心自家弟弟，皇帝也在愁苦邊疆無人。就算是這樣重大的一個節日也沒得幾分喜慶，我與柳眉的肚子同時大了起來。柳眉日日擔憂衛青，我都看在眼裡。

    衛青病重，衛子夫倒是再沒有動過我漪蘭殿的手腳。這讓我不得不懷疑，這是不是衛青的苦肉計。畢竟，衛青不出事還好，若是出了事，柳眉肚子裡的，可是衛青唯一的骨肉。我想，衛子夫大概也是在忌諱著的。

    「邊疆傳來捷報，霍去病大破匈奴。」墨五在元旦佳節一早就告訴了我這個消息，我嘴角上翹。手中的信紙，被我扔在了火爐之中。

    「很好，與輕勇騎八百直棄大軍數百里赴利，斬捕首虜過當，斬獲敵人2028人，其中包括相國、當戶的官員，同時也斬殺了單于的祖父輩籍若侯產，並且俘虜了單于的叔父羅姑比，勇冠全軍。」我淡淡的說出墨五心中知道的，這一次墨五倒是不再等著我發問了。

    「主子早就知道了？」難得墨五竟然還會向我問問題。

    我笑了笑，看了眼墨五。「你們知道的軍事消息，都會比我晚一日。」墨五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知道李廣利嗎？」

    「您的長兄？」

    我點點頭，「這一次，可不是霍去病去的。是李廣利頂著霍去病的名頭去的，所以，這份功勞，說到底還是李廣利的。」我看著爐子裡的火，燒的有些旺。衛子夫，我就讓你再得意一陣子，讓你親身體會到，你一樣一樣的失去的

    痛苦。

    墨五更是詫異的看著我，我嘴角上揚的更加厲害。「沒什麼好驚訝的，這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我想，衛青這場病應該會養的更加久一點了。」

    「這是夫人兄長的功勞，夫人為何要拱手讓給他人？」

    我輕歎口氣，「何必計較那麼多？該我們的，總是會回來的。這件事，你知我知便好。有時間讓墨六回來給我說說衛子夫現在得意的模樣，也讓我高興高興。」

    墨五神情奇怪的看著我，「諾！」

    我輕歎了口氣，原來歷史都是這樣的。我不禁有些好笑，說到底，其實我才是真正的主導歷史的人。李廣利，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親眼看著那個殺你全家的女人，家破人亡的。

    我的手，在肚皮上循環往復。我的肚子現在已經顯懷了，與柳眉的倒是差不多大。一直都覺得我這個孩子乖得很，也沒得讓我遭什麼罪。最重要的是，他一直都長得很好。

    霍去病在邊境傳來的消息，果然讓衛子夫幾乎是一瞬間就又活了過來。整個人都不在顯得那樣的精神萎靡，元旦晚會上，倒是艷光四射。劉徹倒也極給衛家面子，全程都陪著衛子夫，對我這個懷著肚子的夫人，一直都只是眼神關注。我現在看得倒也淡了，也許心涼了吧，所有現在除了報復衛子夫我有些興趣，其餘的，我倒是有些無力。

    「母親，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整個宴會，我都沒有找到母親的影子。但是想著這種明面上的家宴，母親不可能不會參加的。原來母親竟是跑出來了！

    「那裡人多，我有些悶。」母親笑著看我，慈眉善目。「我的外孫乖吧？」母親的手撫摸上我的肚子。正恰巧，我腹中的孩子動了動，似乎是正在踢腳，正好踢在了母親的手心。母親猛地收回了手！「這，這孩子在踢我？」

    母親顯然有些激動，我拉著像小孩一樣的母親。「母親，這是您的外孫在與您打招呼呢。您快繼續摸摸！」果真，我剛剛把母親的手放到肚皮上，孩子又踢了一腳。

    我忽然有些感動，「母親，孩子很喜歡您。」

    「嗯，嗯！」母親也落下淚來！原本我與母親一同在這裡，一切祥和平靜，卻是沒有想著，今晚竟會與她撞了個正著。

    「陳阿嬌！」她幾乎是破口而出，驚呼出來。我與母親齊齊看向她，她伸手指著我。手中的佛珠，掉落在地，散落四處。「你，你是人是鬼？」

    王娡渾身顫抖，幾乎搖搖欲墜。幸虧身邊的宮人機靈，連忙扶住了她。

    母親見著她，下意識的抬了腳，站在我的面前。「太后娘娘，莫不是虧心事做多了？現在見著一個人就覺得是鬼？」我一直以為母親應該是放下過去了，但是看到她如今的模樣，才驚覺，原來她不是放下了。而是無力再爭了，可是若是遇著我的事，她依舊會爭會怒。

    王太后不停的喘著氣，我只在母親身後冷冷的看著她，竟也把她嚇得直直昏迷了過去。「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太后身邊的宮女慌成了一團，我與母親卻是冷眼旁觀。王娡，難怪你要念佛，原來你當真是心靈脆弱啊！想來，你也沒少做夢夢到我來找你報仇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