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自信 文 / 曳水

    平陽的危機感很濃重，她是那麼的確定，她的弟弟是一定會幫我的。我見過平陽狼狽的時候，但是那個時候我覺得她很可憐。現在我也看到了平陽的狼狽，我卻覺得她很可悲。辛辛苦苦的和自己的母親，聯合另外一個女人將我廢了，可是她們又得到了什麼呢？

    我歎了一口氣，將一直跌在地上的平陽扶了起來。「知道我為什麼從小就不喜歡你嗎？」我想起平陽在不知道我就是陳阿嬌的時候，她說過的話。平陽搖了搖頭，嘴角有一絲的苦笑。

    「因為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發現了你不同於你年齡的成熟。這個也許是源於你的成長環境，但是那個時候的你，讓我覺得敬而遠之。如果有可能，你會成為第二個館陶。現在看來，我猜測的不錯，你甚至比館陶更厲害。至少，館陶的男人，就沒有你的男人厲害。」我這般與平陽說著，平陽並沒有回答我。

    「不管怎麼樣，放過不相干的人。所有一切我都願意一個人承擔。」平陽的勇氣倒是極大！我輕輕的撫了撫我的額頭，閉上了我的眼。「平陽，你知道你很傻嗎？」我現在對於平陽倒是沒有多大的興趣了，這個女人，一輩子都在為他人做嫁衣，活得也是夠悲慘的。

    「你，在說什麼？」

    「你以為你幫衛子夫背了黑鍋，你以為你把一切都攬在你自己身上。衛青就會安然無恙？還是你覺得我當真會是過去那個陳阿嬌，會心軟的將你們都放過了？平陽，這個人啊。一回忍讓可以說是善良。可若是二回三回忍讓。那可就是愚蠢了！」我直接不再理會平陽，轉身進了我自己的房間。「沒事你就回去吧，你給衛子夫鋪了一輩子的路。現在你應該為你自己夫君的前途想一想了！」

    「你是什麼意思？」平陽還想跟上來，但是我並無心理會。她倒也識趣的站住了腳步，自己走了。

    三月初三，是個極好的日子。出暖花開，也正是軍人出行的好天氣。劉徹早早的就宣了李廣利進宮，李延年也是難得到了我的漪蘭殿。劉徹與我坐上席。他們二人分坐下席。

    劉徹大概是知道李廣利的身份了，一直都對他讚賞有加。李廣利卻是冷面冷孔，對於劉徹的讚賞也只是敷衍而過。我與李延年的話並不多，兩個人一起吃著飯菜，很多事，劉徹都明白，但是他願意陪我演這場戲。

    「到了邊關，就盡力表現自己。如果有可能，讓衛青躺著回來也無妨。」劉徹走了，只留下了我們三人。我的話剛剛落下。門外便傳來了一聲「啊！」隨之，就是瓷碗落地的聲音。我眉頭一皺。李廣利已經迅速打開了門。門口空無一人，只留有一大堆的破碎碗片。

    「夫人！」李廣利和李延年同時看向我，我靜靜的歎了口氣。

    「無妨！」

    「夫人知道是誰？」李廣利關了門回來，現在的他越來越冷漠了，語氣生冷僵硬，如果不是他那張熟悉的臉，我怕是都會覺得眼前的人不是他了。

    「是我貼身的人，無事！」我輕聲說！

    「娘娘到現在還這樣相信他人？」李廣利的話讓我有些難以接受，如果他看見了我縮在袖子裡的手，也會發現。其實我並沒有那麼自信，相信別人，現在對我來說已經成了一樣奢侈品了。我並沒有回答李廣利的話，轉而是交待李延年一些在宮裡應該注意的事情。現在我有了孩子，保不齊除了衛子夫，還有其他人會對我這肚子有興趣。李延年不願意參與我的復仇計劃，但是卻不代表他不關心我的事。

    「去軍營之後，注意一個叫霍去病的少年。他怕會是你的對手！」霍去病去軍營，到底也是我一手促成的。我要霍去病去軍營，說到底也是希望可以讓李廣利得到歷練。歷史注定，霍去病之後才會是李廣利，李廣利從小到大學的都是怎麼做一個暗人。武功雖高，軍師才能卻有待商榷。「記著，如果有機會就從衛青和霍去病他們那裡多學習學習，調兵遣將之事，你要邊學邊看才是。」

    「諾！」李廣利不是一個笨蛋，我有心栽培他在朝廷的勢力，他自然也是明白自己的重要性的。李延年一直不說話，自己在一旁喝著酒。「戰場無眼，大哥保重自己才是正事。」

    這是李廣利出門前，李延年說的唯一一句話。李廣利停住了腳步，似乎肩膀有些抖動。「多謝二弟關心！」

    我這才想起，我和李廣利每次見面都是說的復仇之事，我有多久沒有關心過他了？他又有多久沒有感受到關心了？他也不過就是一個剛剛失去了家人的可憐人，李延年的話，無非是給了他一絲溫暖。那一聲大哥，甚至是彌補了他死去的啞巴弟弟的缺失。

    「謝謝你！」我衝著李延年淡淡道謝，很多時候，他不管我們之間的事情。但是他卻也會在一些細微的事情上幫我做的很好。

    李延年笑了笑，「我不過是關心一下大哥，小妹也要這般客氣？」

    「二哥說笑了，二哥若是得空不妨多去與長樂宮走動。聽說太后現在喜好吃齋念佛，二哥倒是可以給太后送些佛家經典過去。」佛教傳入我大漢不久，並沒有風行起來。但是李延年之前又是在風塵中摸爬滾打的，知道的東西自是不少。就連著佛教，他也有所觸及。

    李延年輕微皺了皺眉頭，「都說當年的陳阿嬌刁蠻任性，其實我才是覺得當初的阿嬌應該是最單純善良的時候。不然，又怎麼會短短十數年就沒了被人拉下來了呢？」

    「二哥這話說的，這人總是要長大的。我長大得慢，所以付出的代價也就極為慘痛。若是我早點懂事的話，後面又何至於遭這麼多的罪？單純善良？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寫了！」我最後一句話說的輕聲，往事一幕幕，每一件事都在嘲笑著我以前的單純善良。

    李延年輕輕歎了口氣，「明日，我就去長樂宮。」

    李延年剛剛走，我便站了起來。直接往柳眉的房間走去，一把推開，卻是坐在床邊的柳眉，滿臉淚痕得看著我。

    「夫人！」柳眉趕緊抹了淚水，走到我面前。

    「太醫不是說了要靜臥在床的嗎？怎麼又起來了？」我看著柳眉，我要從她的眼睛裡看到忠誠，現在的我，再也輸不起了。

    柳眉笑了笑，眼淚珠子還在不停的往下掉。「不用了，這個孩子來的本來就不是時候。保得住就保，保不住，也是命。」柳眉鮮少這麼悲觀，這讓我有些莫不清楚柳眉的心思。

    「這是長在你肚子裡的東西，與另一個沒有任何關係。就是這樣，你都要這般不知愛惜？」我看著她，自從我失去了第一個孩子，現在的我便對那些不知珍惜自己孩子的母親有一種特別的憤恨感。總是沒有失去過，若是當真失去了才會知道那股子撕心裂肺的痛。

    「若是，若是我誕下這個孩子。夫人可以放過他嗎？」柳眉收起了眼淚！

    我被柳眉的話嚇的後退了一步，「放過他？柳眉你在說什麼？」

    「夫人，你放不過將軍，那麼他的孩子呢？你會放過他嗎？是我太笨，從來都沒有想過，當年你的孩子就是被他的姑姑害死的，你又有什麼理由可以不恨他呢？」柳眉摸著自己的肚子，這樣說。我倒是被她這話氣的不輕，我這個人現在雖然沒得以往那般得過且過，但是對於復仇這回事，我卻是知道冤有頭債有主的！

    「柳眉，你已經被衛青休了！你和他們還有什麼關係嗎？」

    「我，我是沒有關係了。但是，這個孩子，畢竟還留著衛家的血，衛將軍畢竟是他的父親……」

    「你覺得衛青會承認他？還是你想衛青將他抱回去，交給平陽養？」

    「不，不！這是我的孩子，他怎麼可以帶走？！」柳眉忽然激動起來，我笑了笑。

    「這不就是了，這是你的孩子。柳眉，就是劉據我都沒有動過心思。更何況這個還是你的孩子，你覺得我會動他嗎？」我的手覆在柳眉的手上，與她一同摸著她的肚子。

    「夫人，你，你真的可以放過這個孩子？」柳眉似乎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我笑著點點頭。這個孩子，我當然是會放過的。他以後，對我又不會有什麼影響。但是至於劉據，我不動，只不過害死因為現在的他氣數未到，我還動不了罷了。

    我安撫好了柳眉，「好好養胎，我有時間再來看你。」

    柳眉點了點頭，我笑了笑走出了房門。

    「小翠，監視著柳眉。不能讓她與外界有任何的接觸，尤其是不能遞什麼消息出去。」

    「諾！」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柳眉，不要讓我失望。

    「夫人，不相信柳姑姑？」小翠跟在我身後，小聲的問。柳眉這個人不錯，對小翠他們都極好。也難為小翠會多問了！

    我笑了笑，「不是不相信，只是沒那麼自信。一邊是所謂的主子姐妹，一邊是他深愛的男子。如果是你，你會選擇哪邊？」這人啊，心裡的人都是分了三六九等，孰輕孰重的。今天我的話被她聽到，難保她不會給衛青提醒。

    「夫人說的是，還是要小翠這等無牽無掛的人才好。倒是沒得什麼三六九等！」小翠一向穩重，又會說話，這話明顯的就在向我暗示她的忠心。我點了點頭，有時候，身邊有一個聰明的丫頭，倒也是件極好的事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