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閒話 文 / 曳水
深秋九月，今天，宮裡的宴會辦的相當大。衛皇后身體康復，皇長子劉據被冊封為太子。
今日一早，便是皇長子劉據的冊封儀式！我心裡清楚，這就是劉徹的補償，對傷害了衛家的皇子的補償。一個暫時的太子之位！
墨六站在我身邊，一臉的嚴肅。
「衛皇后昨晚才威脅了衛將軍，若是三日之內再看不到衛青休妻。那麼她便割腕自殺。」
我覺得衛子夫是瘋了，不，應該是嚇著了。竟然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我有些不置可否的笑笑。「衛青同意了？」
墨六微微停頓，「衛將軍沒有說話，只是沉默。」
我歎了口氣，也許是她被火燒那一次，驚嚇不小。再加上最後皇長子劉據被自己的父皇那麼對待，更像是心智受了損，看起來便不再像以往那般活躍。衛子夫想來是覺著恐懼了，看來，她拉攏平陽的心，是在所難免了。只是犧牲自己弟弟的幸福，去穩定自己的地位，衛子夫，虧得她也做的出來啊。
今天是劉據的冊封典禮，我不過就是個妃嬪，沒得機會參加。劉徹一整天都很忙，倒也沒得空來尋我。
卓君來我宮裡的時候，倒是讓我覺得頗有些心有靈犀的感覺。
「剛剛才在想著怕是無聊，你便來了。」深秋午後的太陽依舊不再那麼的暖和了，但是照在人的身上卻有些懶洋洋的感覺。
卓君笑了笑，「我就知道，今天他們男人都得參加太子得冊封儀式。也只有咱們啊。可以落得清閒。」
我倒是很高興。卓君知道偶爾來與我說說話。也只有和她說話的時候。我才可以不那麼的累，可以覺得有些放得開，若是其他人，我還當真是要再三思考。
「聽說前段時間，你把衛皇后擺了一道？」卓君說話很有意思，總是穿插了一點他們蜀地的話。雖然聽著奇怪，但是卻也極為生動形象。
我嗔看了她一眼，手中的茶杯被我一一的清洗。又一壺茶水沸騰了起來。我這才開始倒滿了茶水，遞到卓君的面前。卓君含笑拿起來，我這才開始說，「哪裡是被我擺了一道？那是她自己跑到我殿裡來，正巧被陛下撞著了。陛下為我出了口氣罷了。」
卓君抬眼瞧了瞧了，「我看可不像，咱們陛下倒不是那種那麼早就會入後宮的人。」
我與卓君對視著，藉著茶，與她碰了一杯。「君，我應該慶幸。你與我是朋友。」若是卓君與衛子夫交好，那麼我怕是得不到什麼好果子吃了。而且我這心思。怕是還要下的更重一些。
「我也很榮幸，能成為你的朋友。」不知道這是一種緣分還是一種惺惺相惜，總覺得卓君與我之間，是有著什麼關聯的。她身上的那股子氣質，那份灑脫，不拘泥於凡俗，當真讓我覺得無可比擬。
我與卓君一整日，都在把茶言歡。宮中形勢我與她說了個大概，相關思路她倒也清晰明白。只是看著我的時候，眼裡多了一分可憐。
「怎麼這般可憐兮兮的望著我？」我倒是覺得奇怪，在這裡活了三四十年，什麼樣的眼神都遇見過。但是唯獨沒有見過這般看我的，看起來我似是可憐到了極致一般。
卓君的歎息很輕，輕到我覺得她只是加重了呼吸。「阿嬌，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還是當你是阿嬌。只是，現在的你，似乎變了不少。真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見到以前那個你。看起來高貴孤潔，實際上又單純通透。」
對於卓君的話，我並沒有多說。回到以前，可能嗎？一切都回不到過去了！
「宮裡的日子現在越來越熱鬧了，你要是無事，以後可以少些來。」
「你準備行動了？」有時候，真心覺得這個君不負才女之名，如果她身在這宮裡，怕不會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行動不是早就開始了嗎？只是，劉據登基，衛子夫知道我是陳阿嬌。後面怕是生出來的事情不會少，你與司馬在必要的時候明哲保身，才能為我以後留一條後路不是？」我與卓君會心一笑，我們都想起了我第一次逃出皇宮的場景。那個時候，我是連他們都瞞著的，也難為他們不計較，還那般細心的幫我。
「這樣也好，只是下次可得給我們說。你知道，相如雖然是個大男人，但是心眼卻小得很。我事後與他說那人是你的時候，他可氣得不輕。直埋怨你沒有給他說！」卓君笑著說道，我知道她這是玩笑話。司馬相如算不得多麼的大氣，但是小心眼卻是算不得的。
我點點頭，「下次會的，若是真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你們可就當真是我唯一的出路了。」我這般說著，其實，哪裡是想要拿他們當出路？只是我的朋友本來就少，難得遇到像他們夫婦這般待我情深意重的。雖然來往不多，但是卻從來沒有生疏過。我這次進宮，就從來沒有想過要給自己留什麼後路。
第一次不告訴他們，是不希望他們參與我離宮之事，免得東窗事發，牽連過廣。這樣劉徹雖然會惱怒，但是畢竟不會當真與他們隔閡。也不會真的與他們去計較，畢竟不知者無罪。這一次，我不希望他們與我走得近，也只是不希望衛子夫多一個眼中釘，衛家現在的勢力不小。家臣頗多，司馬相如靠著自身實力一路走上來，實在不易，我委實不能讓他因為毀了前程。
夜深，我一個人獨守空房。劉徹早已經派了程德來通知，今晚不會過來。我便早早的上了床，許多事，在這個空閒的時間才開始慢慢的形成。
漢代的歷史，漢武帝，衛子夫，劉據，衛青！每一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發生的故事，那麼我呢？我記得歷史上的李夫人，是早亡的。就算
是在死的時候，據說也是容貌綺麗，那麼我究竟是有多少的念頭？是不是，我的生命，當真會早早的就沒了？
難道說，楚服給的藥丸的副作用便是，我返老還童的僅僅是容貌，但是我的身體機能依然是保持原狀？若是當真如此，這樣算來，我到當真是沒得多少年活頭了。至少二十年是少有的。這個時代的人，壽命都不算長。我扳著手指頭算著，意思就是在我這二十年的時間，我必須一年又一年的折磨衛子夫，直到將她折磨的不成人形，這樣將她的一生都那樣毀了。
心裡有了算盤，卻愈加的沒了睡意。翻來覆去，總也找不到睡著的那個點。床忽然被壓了一下，我嚇的立馬轉過身，藉著微弱的燈光，看到了劉徹那張英挺的臉。
「陛下，你怎麼來了？」
劉徹將被子掀開，繼而將我抱在懷裡。「別說話，天快亮了。我抱著你，快些睡會。」劉徹的呼吸就在耳邊，我心裡有些混亂。這個時候，他怎麼來了？今天是劉徹冊封的大日子，又適逢十五，按理說，劉徹應該在衛子夫那裡留宿的。
劉徹來了，被子裡有些溫溫的暖意，不知為何，我這上眼皮和下眼皮竟開始打架了。睡意濃重的襲來，這倒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難道，我現在已經習慣了劉徹在身邊麼？他若是不在，我竟然連一個覺都睡不好了。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身邊的人床位早已冰涼，說明人早就走了。小翠端了水進來，臉上的笑容像是要開出花來。
「怎麼這般開心？」一大早的，我不介意看到笑臉，但是卻也覺得小翠這笑容著實是太過燦爛了。
小翠將水放好，才過來幫我穿衣裳。「怎麼不開心？現在陛下獨寵咱們漪蘭殿，咱們這殿裡的人啊，出去都是人人尊敬。夫人，咱們是跟著您沾了光呢。」小翠這般說著，我自然是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感情是今兒在外面的時候，遇著巴結的人了。
「小翠，你要懂事些。這宮裡比不得外面，這陛下啊，喜好不定，這段時間千嬌百寵著。過段時候那又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讓咱們殿裡的人啊，夾著尾巴做人，可不能落了口舌給別人！」尤其是不能羅落給了衛子夫，不然到時候我就是相幫也是愛莫能助了。
小翠這才意識到問題其實遠不是她看到的那麼簡單，便連忙收了笑臉。「是啊，陛下的恩寵管得了幾時呢？想當初那個用金屋子裝起來的人兒還不是失寵了？夫人，小翠會注意的。」
金屋子裝起來的人？這個話倒是說的極為貼切。當年的我，可不就是用一個金屋子裝起來的嗎？
「這世上的人，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小翠，你以後是要一直跟著我的人，很多事很多人，你要看著想著，才能更好的幫到我，知道嗎？」我這般與小翠說著，她是我自民間帶來的姐妹，應該是會比宮裡那些我不知根底的人要貼心的多。
小翠堅定的點點頭，那模樣似是要視死如歸一般，倒是讓我有些忍俊不禁。其實，就是再血腥苦悶的日子，只要身邊的人真心真意，日子倒也過得還算舒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