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死亡 文 / 曳水
俗話說的好，天無絕人之路！就在楚服和我幾乎已經快沒有力氣的時候，不遠處忽然出現了一條船。船算不得大，但是好在那船似乎是在朝著我們游過來的。
「服兒，服兒！你看，那艘船游過來了！」我幾乎是樂不可支，沒有人可以體會到我此時的感受。絕處逢生，都不足以表達我這個時候的喜悅。總是想不通，世上怎麼會有那麼多的輕生之人。也只有像我這種真正的面臨過死亡，經歷過死亡的人，才會特別的惜命吧？不論如何，只要身邊這個人在，活下去，便是唯一的念頭。
「你們出什麼事了？怎麼會在河中央？」救我們上來的是一個青年男子，聲音極好聽。
「多謝公子相救，我們夫婦二人是被仇家追殺。因著掉入河水中，閉著氣，才被上流的河水沖到了這裡。」楚服這個時候已經臉色蒼白了，幾乎沒有說話的力氣。
「哎喲，這位夫人還是快別說了。快些扶你相公進去休息著，來來，小翠小綠，你們幫襯著點。給他們安排個房間，先且休息。」青年男子似是這個的掌事，倒是個和善的人。
我與楚服被他們安排到了船艙的房間，「夫人先且擔待著，咱們這是歌船。待會還有一些貴客要上來聽曲，上面的房間都不敢安排你們。你們就暫且在這裡委屈一下。」那青年人古道熱腸，給了我們房間還一直覺得歉疚。
「多謝公子相救之恩，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唉。不過就是一個賣藝的！你就別公子公子的喚我了。我姓李名延年！你若是不嫌棄。喚我延年就是。」李延年？這個名字倒是聽過！他是？有名的樂師啊！怎麼現在都還只是個賣藝的呢？
我心裡知道，但是面上卻強自鎮靜。「多謝延年了！」
「呵呵，客氣客氣！你們先休息，待會我讓我師傅來給你相公瞧瞧，看他似乎受傷不輕的樣子！」李延年，竟是個熱心腸的人！
「多謝了！」
李延年走了，他方才叫的小翠小綠兩個女孩又分別拿了套男女的衣衫來。我正抱起楚服，想要將衣裳誒他換下來。卻忽的被他握住了手。
「阿嬌！不要浪費時間了……」
楚服的話，讓我的手一抖。險些將他自我懷裡都出去，「服兒，你在說什麼呢？你先休息會，我把你身上的濕衣裳換了。將養些日子，必是會好的。」我故意忽略楚服身上的傷口，我不敢看他的傷口。那段傷口，其實正正的在他的左胸口。那裡，是後人所說的心臟所在的位置。我一直就在催眠自己，那只是一處皮外傷。不會傷及內裡。但是我卻騙不了我自己，楚服越來越差的臉色。還有那漸漸變的又長又淺的心跳。
楚服蒼白的嘴角上翹。笑了笑。「傻阿嬌，我便是大夫。我能不知道我的傷嗎？若不是一心想著要護你周全，我怕是難得撐得到這麼久！」
「服兒，你在亂說什麼？不要說了，來，我給你換衣裳！」我將楚服一下撐了起來，聽得他一聲悶哼！嚇得我立馬又不敢亂動了！
「阿嬌，你乖一點。聽我說！我還有好多話好多事要告訴你，我若是不說，怕是就沒得機會了！」對於楚服，我曾無數次的傷心。在他沒有來帶我走的時候，在他拿走虎符的時候，在他不遠赴邊境出了事的時候。一次次的傷心，都比不得這一次的心痛，看著他在自己面前面色蒼白，這讓我覺得很是吃力。
我幾乎是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來止住自己的淚水，可是它還是不爭氣的流了出來。我就是這樣，遇著了楚服，總是不爭氣，總是愛為他流眼淚。
「服兒，你是不是有方法救你自個？你告訴我，告訴我啊！」楚服一直就那樣看著我，目光帶著寵溺和愛意。
楚服搖了搖頭，「我一直覺得我給你的愛不夠，但是真的到了生命的盡頭的時候。我才覺得，我竟是可以拿命來愛你的！」楚服的手顫顫巍巍的撫摸上我的臉，「生命總是有奇跡，哪怕我此時心脈盡斷，心跳微弱，但是我竟然依然可以護你安穩。阿嬌，其實，我真的真的好愛好愛你！」
我淚流如注，「是，服兒，我知道。我知道！只是你一直以來沒有信心，你一直覺得我值得更好的。但是你總是沒有發現，其實你自己就是最好的了！」我握著楚服的手，這一次我已經感覺不到溫暖了。第一次，覺得楚服的手冰涼的讓我心疼。
「阿嬌，你別哭。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一個孩子，但是對不起，我不能滿足你。其實，你的身體早就沒事了，是我自己……」
「不，服兒，別說了。已經不重要了，不重要了！」現在哪怕是有是個孩子在我面前出現，我也不願意拿楚服的性命去換。
「怎麼不重要？阿嬌，我知道你當初的喪子之痛。可是真的對不起，很多事，我隱瞞了你。」楚服的聲音很輕，輕到我不敢大聲的哭泣，因為那樣就會聽不到他說話。
「你不是一直都在問我，為什麼我身上總是有一股的桃花香嗎？其實，我早就是一個死人了。當年我母親病重，我因著容貌被匈奴人養作孌童，受人屈辱。我因著承受不住，曾經割脈自殺。等到師傅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流血過多，沒得生命特徵了。」
楚服頓了頓，我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完全不敢相信，睜大著眼睛看著他。滿心只以為他在編故事。這世上，若說我轉世投胎之事，我到當真相信，但是這起死回生，簡直是太聳人聽聞了。
「是不是很不可思議？其實我醒來的時候也覺得不可思議，可是你別忘了。我師傅是個道士。他用異數。將桃花和自己的血液煨成了汁液。灌注到了我的身體。讓我得以復活！」楚服的面色很蒼白，我這才想起，難怪，在初始發現他的血的時候
我是聞著了一股極濃的桃花香味才注意到的。原來，這就是他身上的桃花香味的由來。「所以阿嬌，我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我不敢與你有一個孩子，不然，我不知他會是什麼模樣的。」
我含著淚點點頭。這些，都是我以前全然不知的。楚服，他一個人承受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楚服顫顫巍巍的自胸口拿出一個玉白的瓶子，遞到我的手上！
「阿嬌，這是返老還童丹。這世上，僅此一顆。當年陛下要我尋找的草藥，也只夠煉製這麼一顆出來。它，具有返老還童之效。但是，我還沒有研究出來還有什麼未可知的副作用。這藥給你，你若是無用。就拿去給司馬相如。陛下賞下的金銀財寶，也該夠你度過一生。你若是想自己使用。阿嬌，那麼就去尋一個簡單的好男子，讓他給你獨一無二的寵愛。可好？」
玉白瓶子冰涼的躺在我的手裡，我幾乎可以聽見裡面的丹藥撞擊瓶子發出來的聲音。
我幾乎是泣不成聲，這顆丹藥！就是這顆丹藥，讓許多事情都變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服兒，這世上除了你，哪裡還會有對我一心一意的好男子？為什麼？為什麼一輩子都在推卸責任？都在覺得別人比你更能給我幸福？」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阻止楚服的死亡，滿屋子的桃花香味。香的讓人幾乎快要透不過氣一般，幾乎快讓我窒息。
楚服這一次是徹底的沒有給我回答了，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閉著眼睛。就那樣躺在那裡，安靜的做一個美美的男子。
「喲，這股子香味也太盛了。」李延年推開門進來，我收不住眼淚，只看著他身後也跟了個人。「師傅這便是我方才在河裡撈上來的人，您去給看看。」
「唉，就你一天事多。」那是一個老人，鬍子花白，但是看起來還算是精神奕奕。
「不用了！」我沙啞著聲音，「我相公，已經走了。」
「啊？」兩個人大吃一驚！尤其是那個師傅，一把上前抓住了楚服的手腕。久久才放下，歎了口氣！「是死了！」
我努力的憋著眼淚，卻終究抵不過它自己跑出來的壓力。「李公子，勞煩您待會得空了就給我靠一下岸。我好帶著我相公下船安葬。」
「呃，這！這位夫人，咱們這船上的人啊，都不在岸上葬。夫人若是不嫌棄，延年就給夫人備些木筏，夫人將這位相公順水火化如何？這樣啊，人也來的乾淨自由！」我不得不說，這個李延年，當真是個熱心腸。我對下葬之事不懂，但是我卻也覺得，將楚服順水流去到底也比屍體在土裡腐爛要好的多。
「如此，就多謝公子了。」
「不謝不謝！」李延年說話間便出去了！他師傅也跟在身後，滿臉的不痛快。
「臭小子，我把這個船給你。你就是這麼亂整的？救個死人上來，也不嫌晦氣。」李延年的師傅罵罵咧咧，李延年的聲音不大，我卻依舊聽得清楚。
「師傅，你也是跑過江湖，見過世面的。那兩個人雖然衣著算不得上好，但是那通身貴氣，不要告訴我，你沒有發現。」我在船艙內慘慘的笑笑，我是說這世間怎麼會有這麼古道熱腸的人。原來也是別有所圖的，我也真該看得起我陳阿嬌了，就是落魄至此也能讓人發現是只金鳳凰！
我緊緊握著楚服的手，手邊的玉白瓶子滾了滾。我這才又將那瓶子捏回手中，衛子夫，你會受到報應的！返老還童丹？楚服，我會將它好好利用的。
李延年很熱心，幫著把一切都打點的極好。我親手將楚服的木筏點燃，看著他順水飄遠。空氣中仍然瀰漫著桃花香味，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個是楚服的血液的味道。我一定要深深的記在心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