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失敗 文 / 曳水
陣陣桃花香味，觸手溫良如玉。就是看不到那人，卻可以感覺得到，那人的風姿款款。耳邊輕喚「阿嬌！」字字清晰，似是呼喚了千萬遍！我已經不知道是過了多久了？我現在，就連意識和聽力似乎都快沒有了。
不久前，我才聽見了劉徹在我耳邊的咆哮聲。歇斯揭底，似乎是有人在挖他的心，掏他的腸。那是李太醫在說，「若是楚服今晚再不出現，那麼明日，娘娘便會與腹中皇子一同薨逝！」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劉徹在慌張，慌亂！像是一頭忽然沒有了方向了獅子，在胡亂的撞擊。
「有辦法嗎？」這是劉徹的聲音，似乎已經絕望了，但是卻又似乎還是想要有一絲的期盼。我可以感受到那人的目光，悲傷、憐惜、悔恨！不知道為什麼，我可以感受到任何人，可以看得透任何人，但是為什麼就是感受不到劉徹？就是看不透劉徹？
「有，只是，陛下需要迴避！」楚服的聲音依舊穩穩妥妥，似是波瀾不驚，但是嗓音分明有些顫抖。
劉徹似乎有些生氣，「為何要朕迴避？」
「若是陛下見得草民，給娘娘開膛剖腹的話。那麼，陛下就請站在一旁吧！」楚服的聲音打著顫，似乎他也有些害怕。
劉徹久未回答，我卻已經聽見楚服在細緻的整理東西了。「柳眉，多備些水和布條來。還有，那些酒來，將那蠟燭，放到我床邊來。多點幾支！」楚服努力的穩著聲音！
「諾！」
「啪！」這聲很是響亮，我聽見楚服輕笑出聲。「陛下，這般拉著楚服是要作何？」
「你下的下去手嗎？」劉徹的聲音一直沒有恢復過來，沙啞得很。現在說話又一直在顫抖，似乎在表達這他心裡的恐懼。
「下不去，我也得下，不是嗎？」楚服的聲音依舊如此，溫溫涼涼，透著絲絲的無奈。「我一直以為，她與你在一起，會安全無虞。」
劉徹沒有說話，我聽見了往門口走去的腳步聲。「保住她的性命！」
「陛下放心，若是她沒了。服，會下去陪她的。」我第一次覺得楚服說話也是這般的冰涼絕望，似乎我已經徹底無救了一般。但是怎可能？只要他將我腹中骨血取出，我其實還是會活下來的不是嗎？歷史上的陳阿嬌，沒得這麼短命。
「朕是要你保她的命，不是要你陪她去死！」劉徹丟下話，我便聽見了重重的關門聲！
我似乎可以感受得到，刀口在我的肚腹上劃裂的感覺。冰涼，還帶著微微的顫抖。這也許當真是意識微淺的好處，我竟然沒有覺得疼痛。
楚服的手，依舊是溫溫熱熱的，小心翼翼的在我的肚腹上接觸。手指也帶著顫抖，我想，他應該很緊張吧？不然，一個身經百戰的『神醫』又怎麼會顫抖成了這個樣子？
整個過程，我幾乎都能夠感受得到，除了疼痛。楚服在最後粘線的時候，我終於是有勇氣睜開眼睛了。
我甚至看見他，趴在我的肚腹邊，將那一截線直接咬斷。
「娘娘！」柳眉最先看見我，喜極而泣！「娘娘，您醒了？」
我沒有理會柳眉，只直直的看著楚服。他的眼裡，分明閃過一絲的慌亂。「是不是痛著了？」楚服依然那麼溫柔，問我的時候，那眼裡裝滿了疼惜。
只是一眼，我便閉上了眼睛。也許真的只是想看他一眼，也許我確實是痛到極致了。我甚至看見了柳眉端的那一盆血水，鮮紅鮮紅的。
「娘娘，娘娘！」耳邊又是柳眉的喊叫，但是我卻再不願睜開眼。哀莫大於心死，現在的我，幾乎找不到，我再睜開眼看這個世界的理由了。
「不要打擾她了，方才也許只是暫時的反應。一日之後，娘娘便會清醒。」楚服依然淡定，似乎一切都不會超脫他的意料之外。
「楚公子，謝謝你。謝謝你願意回來救我們娘娘！」
「既然沒事了，你就可以走了！」劉徹的聲音總是很突兀，就像是小時候那樣，他對劉徹總是充滿了各種敵意。哪怕現在都是一國之君了，依然收斂不了他那壞脾氣。
我聽見屋裡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如此，服便告退了！」
「以後再也不准出現在皇宮！等她醒了，朕會告訴她。朕，將你賜死了！」劉徹的話冷漠無情，似乎不留半分的情面。
「如此，草民也放心了！」楚服幾乎天生便是那逆來順受的性子，劉徹說什麼便是什麼。我記得，小時候，他還和劉徹打過架的。怎麼現在？莫不是當真是人人都怕了皇權？
楚服來的突兀，走的也乾脆。我醒來的時候，身邊只守著了母親。母親的眼睛紅腫得厲害，看著我一直在看著她，似乎一點也不敢相信。
「嬌兒，嬌兒，可是你醒了？」母親一把將手中的藥碗放下，連忙拉著我的手。
我看著母親笑了笑，「母親！」
「哎，哎！嬌兒，醒來就好！醒來就好！」母親一個勁的摸著我的頭，眼角再次流出眼淚。我有些艱難的伸出手，將母親眼角的淚抹去。
「母親，別哭！」母親將我的手，握在手裡。不住的點頭，
「好，不哭，母親不哭啊！」
我轉醒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陸陸續續，長樂宮和漪蘭殿的東西就送來了，雖然人進不來，但是禮物還是可以來的。我嘴角不屑的笑笑，到底還是會裝模作樣的，將我的孩子生生割捨了。如今只來討好我這個殘破的
身軀，他們現在倒是可以耀武揚威了。
我醒來整整兩日，劉徹都沒有踏足我甘泉宮一步。我沒有主動問劉徹，也沒有人提及他。一切，就似乎沒有他那個人一般。
母親依舊是每日往我的宮裡跑，看著我日日的好起來。她也放心了不少，臉上也漸漸的有了些笑意。
整整一月，我的甘泉宮，能來的人都來了。能送來的禮，也都送來了。唯獨劉徹，一直對我，不聞不問。
在我能夠下床的這一日，墨二又出現了。
「墨四回來了！」這是墨二的第一句話，我歎了口氣。看著窗邊的月亮，亮得有些晃眼。
「哦？他怎麼說？」
「他說，陛下將楚服賜死了！」
我一笑而過，果真都變成了劉徹的走狗！「墨五墨六呢？」他們一直跟在楚服的身邊，但是我生病的時候，楚服都出現了，不可能他們還沒有出現的。
「他們，成了楚公子的徒弟，在與楚公子一起學醫。」墨二的話讓我有些想笑又想哭，其實，我真的是一個很失敗的人。分明都是我的人，結果卻一個個的被他人收服。
「是麼？所以，與你們都斷了聯繫？也不再理會我這個舊主了？」
也許是我的聲音不對，墨二隻低著頭，不再說話。
「以後和墨大墨四，斷了吧。畢竟不再是為著一個主子，免不得日後有你們爭鋒相對的時候。」我與劉徹，也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一次次的誤會，已經讓我們越走越遠。
「諾！」
墨二消失不見了，我只歎著氣，望著天上的月亮。快了吧？衛子夫的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我這個皇后的位置，只怕也要到盡頭了。
只是不知，一切是否當真會照著歷史重演？我這甘泉宮難有人進來，她衛子夫能想著什麼法子來害我呢？我緊了緊肩上的披風，算了，一切都成這樣了。來什麼便是什麼吧？
也許，劉徹與她在一起才是最為合適的。而我，真的不過是一個注定的過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