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噩夢 文 / 曳水
夜晚，我總是睡不深。今天得知我懷孕一事，翻來覆去，更是難以入眠。不知為何，心中一嚇，猛地睜開眼睛。這才瞧見，劉徹竟面無表情的站在床邊！
「徹兒？」我沙啞著聲音，喊了聲。
誰知劉徹竟看著我，眼露凶光。「你為什麼要懷上孩子？」劉徹的聲音陰冷，將我嚇得連忙搶被子。
「徹兒，我……」
我還沒有說完，脖子便猛地被劉徹給掐住。瞬間，我便覺得透不過氣來。「你為什麼要懷上孩子？為什麼？」劉徹面部扭曲，凶狠的看著我。
「放，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我不停的掙扎，不停的想要逃離他的鉗制。看著劉徹那突兀的，發著紅光的眼睛。我竟恐懼的想要放棄掙扎……
「娘娘，娘娘！」柳眉的聲音忽然穿插進來，瞬間，我便清醒。自夢中醒來，滿頭大汗。「娘娘，您怎麼了？做惡夢了？」
我心有餘悸的點點頭，「柳眉，給我倒杯水。」
「諾！」我看著柳眉的背影，又細細的打量了四周。這裡，哪裡有劉徹的影子？只是，在那夢中劉徹的模樣實在是太過清晰，清晰的讓我覺得害怕。
剛剛端上水杯，一口水下肚。屋子的門忽然被推開，我不由得一驚。「誰？」
來人沒有聲音，只聽見腳步匆匆。柳眉和我相視一眼，趕緊往外跑，險些撞到那人身上。見到來人，連忙下跪。「陛下！」
「彭！」我手中的茶杯隨著這聲陛下直接落到了地上，看見劉徹急匆匆的，快步走到我面前。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色。
「阿嬌姐！」劉徹已經許久不曾用這樣歡喜的聲音喊我了，他走到我床邊，直接坐在我的旁邊。手直直的伸向，我的肚子，一時間，我都忘記了該作何反應。
「你，你怎麼來了？」我聲音顫抖，完全不敢接受劉徹這個時候忽然來了的事實。
劉徹笑了笑，撫摸我肚子的手，將我的手握在手心。「姑母派人來報的時候，我還在批奏折呢。本想著等你明日回宮再到宮門來接你，但是我手中事情一完，這心裡就激動得很。怎麼也睡不著覺，就連夜來尋你了。」
劉徹這話說的溫柔，像是深怕驚動了我腹中剛有的孩子。「你這般跑來，宮中也無人阻你嗎？」劉徹知道我指的是誰，但是他選擇忽略。
「誰能阻我呢？你懷的，可是我大漢的太子！」劉徹口口聲聲把太子掛在口中，未免更讓我覺得傷心。這個太子，究竟是他真心要封的，還是迫於陳竇兩家的壓力而口中說說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劉徹連夜來竇太主府的事情，到底是轟動了大家。母親早早的便帶了眾人等在門口！
「徹兒，你快些出去。將母親請進來，母親的病怕是還沒得好全，受不得涼！」我的動作到底是沒得劉徹那麼快，便只得叮囑了他。
劉徹笑看了我一眼，偷偷的親了一下我的臉頰。「遵命，皇后娘娘！」
「要你貧嘴！」我嗔了劉徹一眼，直接將他的臉一拍。他便直接往門口而去，我清晰的聽見外面一陣的問安的聲音。還有恭喜之聲，母親被劉徹請進來的時候，柳眉才剛剛將我的衣裳穿好。
「皇后娘娘娘長樂無極！」母親見著我，也是禮貌的施禮。
我連忙扶起母親，「母親，你總是這般見禮於女兒。可當真是要讓女兒當不孝女，你是要生生將女兒折壽呢？」
「呸呸呸，我的好嬌兒，在亂說些什麼呢？你這剛剛懷上了，可不帶這般亂說話的。」母親拉著我的手，似是擔心我摔倒一般。
我笑了笑，一抬眼，瞧見劉徹在一旁也是滿含笑意。我忽然有一種錯覺，劉徹，會不會也是真心高興的呢？
我坐在銅鏡面前，那裡面映出我和母親相似的容貌。鏡子裡的母親，已經老了，但是依稀可見往日的容貌。
柳眉拿著梳子在給我梳頭，母親和劉徹等在一旁。我忽然覺得這樣的生活，未免有些歲月靜好的感覺。母親尚在，夫君陪伴。這一切若是可以長久，倒也是一件極美好的事。
「母親，病看噩耗全了？」我到底還是不放心母親的病，她已經拖拖拉拉了好幾日了。今日忽然下了床，也不知道影響大否？
母親和藹的看著我，「好了好了，都好的差不多了。嬌兒無需操心太多，如今啊，你把我的小外孫照顧好，母親就什麼病也沒了。」
我的母親，現在是句句話不離孩子。透過銅鏡，我瞧見劉徹目光溫柔的看著我。那目光裡，讓我看不到一點點其他的東西。似乎他只是歡喜，歡喜眼前這個女子是他的妻子，歡喜眼前這個女子懷了他的孩子。
「母親該好生保重身體才是，若是當真是個小外孫，少不得調皮的。到時候母親還得追著跑呢！」我這般說著，雖然我依舊不敢相信我當真會有孩子。但是哄得母親高興，那也是我一個做女兒的該做的。
母親忽的看了看鏡子，摸了摸自己鬢邊的白髮啊。忽然有些落寞，「是啊，母親都老了。這身子骨啊，倒是不想以前那樣了。也不知道往後……」
「母親哪裡老了？母親可不還是和往年一樣的漂亮？」我知道母親後面的話定然又是傷心的，只得將她打斷。「我還記得，我剛剛出母親肚子的時候，見著母親那模樣。當真是美得讓嬌兒離不開眼呢！」
有時候人高興了，說著說著，倒是忘記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了。
母親
忽的嗔了我一眼，「淨在那裡胡說，你剛生下來的時候知道什麼啊？」
母親一句話倒是把我驚醒了，不由得有些懊惱。怎麼將我初見母親的印象給說了出來了？不過還好，這些個人倒是都淨當我是在哄母親開心了。
「不過啊，母親倒是還記得你那個時候。那雙眼睛啊，就像是兩顆葡萄一樣，滴滴的圓。就那樣看著母親啊，動也不動呢！」孩子說的話，哪怕再是不符合實際。但是在母親聽來，也是開心的。
我只笑了笑，還真是驚險。若是有心人將我這話聽了去，還不得將我當成妖精了？竟然連剛剛生下來的事情都知道。
柳眉總算是將我的頭梳好了，母親和劉徹一人挽著我的一隻手，往飯廳去用早膳。這早膳一用，我和劉徹就必得回宮了，所以我在這個時候倒是更加的粘著母親了。
母親不停的給我和劉徹夾菜，一頓飯下來，只顧著看我們兩吃。她倒是沒有動多少筷子！
「母親，我們走了！」在母親的府門前，我拉著母親的手。今日一別，也不知道是要多久才能回來了。
母親含淚點點頭，「回去好生養著，回宮就請太醫令來瞧瞧，知道嗎？」
我點點頭，知道母親有千萬個不放心，有千萬句叮囑的話。她又看向劉徹，「陛下，嬌兒，就勞煩你多費心了！」
我心裡忽然有些酸，什麼時候，我母親在劉徹面前已經這般低聲下氣了？
「姑母放心，阿嬌姐是朕的妻子，腹中又是朕的孩子。朕，自然會好好護著的。」劉徹將我的肩膀攬在懷裡，我看著母親，心中百般滋味。「姑母若是得空，就經常往甘泉宮走動。阿嬌姐初次有孕，怕是不懂的事有很多。還得請姑母囑咐些才是！」
我看見母親聽著這話，明顯的眼睛一亮。我這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母親之前為著我的事，被劉徹呵斥不得再踏入皇宮。開始那般不捨，就是覺得見我遙遙無期，心中不安。如今聽見劉徹這話，不免覺得得了天大得恩惠。一時間，竟對劉徹感恩戴德！
「如此，多謝陛下了，多謝陛下！」
我捂著嘴，上了馬車。不忍再看我母親一眼，我那曾經驕傲自信的母親。如今竟然只為了劉徹這樣一句話，便這般千恩萬謝，莫不是，當真就應了那句『風水輪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