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流逝 文 / 曳水
太子這次是真的被罰了,未央宮的大殿之上,成人禮之時,刺殺宮妃。這到是個不小的罪名,只是護妻心切,情有可原。皇帝命太子跟隨竇嬰暗訪民間,探查民間疾苦。
劉徹臨走的時候,跑到我床邊來委屈了許久。
「怎麼?出宮這麼不情願?」我倒是極想出宮,但是卻沒有這個機會。身體不允許,環境也不允許。
劉徹搖搖頭,嘴巴微微不情願的嘟起。「我走了,就看不到你了,我有些擔心。」
我拍了拍劉徹的頭,他也很自覺的低下了腦袋。我發現,他其實很享受我這個動作。這是我們自小便帶來的,有時候我想要安慰他的時候,便會有這個下意識的行為。
「徹兒,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我真誠的看著劉徹,劉徹也認真的看著我。點了點頭,很是鄭重。「以後,不管是什麼情況,都不要隨意的拿起你這把劍。你要知道,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一旦你將他殺了,那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阿嬌姐,也是在責怪我殺了栗姬?」
我搖搖頭,「不是責怪,只是在讓你吸取教訓!」
「沒有教訓,如果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我依然會這樣做!不!我會更早一步一劍刺死她!」劉徹的眼裡有著濃濃的狠意,那股子的氣勢,倒是把我嚇了一跳。
「徹兒,你的這些想法。都是怎麼來的?」我眉頭皺起,看著劉徹眼裡的堅定,倒是讓我覺得他不是在開玩笑。
劉徹卻直直的看著我,「阿嬌姐,我不會允許任何人,侵犯你!任何人!」劉徹的『任何人』,說的咬牙切齒。
「什麼『任何人』?說的這般心中帶恨的,徹兒明兒可就得出宮了,今兒還是早些回去收拾吧。」母親午時之後便來了,現在我已經好了很多,晚上幾乎也不需要他們再留著了。只是柳眉在我的屋裡搭了張小床,晚上方便照顧。
「姑姑,徹兒的東西不多,我就在這多陪陪阿嬌。」劉徹這般說著,目光看著我。我一直不知道一個人的目光當真可以這般熱烈,就像是恨不得將我融化了一般。
母親笑了笑,其實我的如意算盤到底還是打錯了。明明就想著,經過劉徹那次的事情讓母親對劉徹產生不滿。可是,現在看來母親非但沒有因為那事受到影響,現在反倒是越看劉徹越是順眼了。
劉徹到底還是被我母親攆走了,母親拿了梳子梳理我經久未曾打理的頭髮。受傷這些日子,動動身子都是要人命的,便只能將頭髮全部束著。
「母親去查了,那個華兒是徹兒的貼身丫鬟。其實是一開始就是拿來給太子『開苞』的。」母親邊梳邊說,我看了看母親,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與我說起了這個。
「會在祠堂那裡,完全是因為你正巧前一日回來。又臨近你和徹兒的婚事,那個膽大的丫頭覺著自己伺候了太子這麼久,一旦成親又不知會是個什麼狀況。便吃了豹子膽的在那裡**徹兒做了那等事,這事啊,也怪不得徹兒。男孩子初初長成,本來就是自控力不好。」
我笑了笑,「母親怎麼忽然給我說這個?」難道我看起來像是一直在對這件事耿耿於懷嗎?
「沒有原因,只是要把事情給你解釋清楚,免得對徹兒不公平。至於那個華兒,徹兒已經將她遣散出宮了,看吧,只要不是碰著你的事,徹兒還是頗為仁慈。」母親帶著笑,目光溫和。我看著母親,忽然就覺得,原來我的母親也這般老了。
「母親,你何必逼著徹兒趕走那個無辜女子?我並不在乎他將來娶妻多少。」我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是不知為何,心裡卻頗有些不平衡。
若是我當真沒有成為歷史上的那個阿嬌皇后,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我如果成了,那我是不是就得和千萬個女人一起分享我的丈夫了?
「無辜女子?在你還沒有過門就知道耍心機了,往後你要是成了太子妃,那還不得給你使多少的絆子?再說了,又不是我逼的,那是徹兒自己決定的。怕是他如果不那麼做,他那個母后不知道還會做出多少事來!」
母親的手溫柔的遊走在我的發間,但是嘴裡說出來的話卻讓我覺得一陣一陣的寒。
「嬌兒,母親也是看明白了。你那個楚服雖然事事為你著想,但是咱們徹兒也是一個癡情的種。這機會母親也不是沒有給,你啊,這兩年就好好的待著,若是那楚服當真成了個人物。母親定然給他一個爭取你的機會,若是他這兩年連個宮門都進不了,那麼嬌兒,你就得答應母親。好好做你得太子妃,心安定下來那才是最好得。」
母親將我的頭髮用我當初及笄之時徹兒送的紅木簪子簪起,滿意的看著我的後腦勺。「也只有這真心實意的東西才配得上我純潔無暇的嬌兒!」
我其實一直都在想,我到底是哪裡出現了漏洞?會讓母親那麼輕易的便發現了我的用意?但是我卻是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出一個頭緒來,但是,母親這般點明了說,對我們來說也未嘗不好。
這樣對我和楚服也許當真是一個機會,我不由得在心裡默默的祈禱。服兒啊服兒,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才是。
楚珣深得皇帝的器重,楚服又醫術高明。我在想,憑借他們的才能,在漢朝這個以『察舉制』來選官員的時代,怕是極容易的。於是,我就這樣,日盼夜盼一心的期盼著楚服的進宮。
在我的傷勢好的差不多的時候,劉徹為期一月的民間暗訪也回來了。劉徹剛剛回宮,皇后便派了人來邀請我們。
我一進椒房殿,便看見劉徹等在那裡。「阿嬌姐!」劉徹又長高了一截,人也變得有些黑了。
「徹兒!」我笑了笑,跟著他一起進了屋子。
這是我自打從梁國回來之後,第一次與母親來椒房殿吃飯。母親和王皇后兩人倒是沒有來以往那般的親密,只是照舊是客客氣氣,各自優的吃著。
劉徹一個勁的給我夾菜,弄得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皇后故意咳嗽了兩聲,劉徹立刻便安分了。我笑了笑,其實劉徹也是個怕羞的孩子。
長安的冬天總是顯得有些漫長,到了現在才過了兩個月,我覺得我似乎都熬了好多好多年了一般。依舊沒有楚服進宮的消息,我忽然就有些心慌意亂了。
我整日整夜的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偶爾讀書,偶爾練字,偶爾彈琴。就是不想讓我停下來,一旦我停下來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身上飄著淡淡桃花香味的男子。
劉徹自從去了一趟民間之後,便對民間充滿了嚮往。與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將他那一個月在民間遇著的趣事,將給我聽。有時候,他講著講著,我便會想起之前與楚服一起在民間的日子。
皇帝舅舅的身體再次著了病,這一次似是連太醫都覺得棘手。宮裡漸漸的又開始陷入了沉悶,劉徹也越來越少來長門園。大多數時候,他都被叫去了未央宮,幾乎是從早到晚的和他的父皇在一起。
我現在也經常往未央宮跑,畢竟皇帝病著了。你太過清閒,也不見得是一件多麼好的事情。
看到劉徹,我才明白,一個太子哪裡是那麼好當的?身上壓著的是千鈞重擔,心裡自然是不會輕鬆到哪裡。劉徹一天到晚都在學習批閱奏折,偶爾有不懂的就要馬上請示皇帝。有時候還要見大臣,有聽不完的意見和處理不完的爭論。
我忽然就有點心疼劉徹了,每一次他去未央宮,我便會跟著去。偶爾給他倒倒茶水,或者在他累得時候給他披一件衣服,讓他休息一下也是極好的。
連帶於此,現在我在未央宮的時候,倒是比在長門園的時候多了。漸漸的,我倒也開始忘記了我在等楚服一事,慢慢的開始和劉徹的步伐保持一致。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