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靈犀 文 / 曳水

    我受這個傷，劉徹遲遲不願意離去，已經在我床邊守了一天一夜了！一大早我還在睡夢中，便聽見了耳邊一陣的吵雜。

    「你是不是要為了她耽擱了你那麼多的事？你還當不當你是個太子了？」這是王皇后的聲音，我原本想要睜開的眼，瞬間便決定不動了。

    「母后，我這個太子，如果要用阿嬌姐的性命來換，我不當也罷！」劉徹的聲音明顯沙啞，似乎正要開始變聲了。

    我明顯聽見王皇后吸了口氣，「徹兒，這是你該說的話嗎？這就是你對著為你謀劃了十多年的母親，應該說出來的話嗎？」

    「母后你小聲些，不要將阿嬌姐吵醒了！」

    「阿嬌姐，阿嬌姐，你現在還可不可以理智的思考問題？滿腦子都是你的阿嬌姐！既然你那麼在乎她，我要你賜死那個華兒的時候，你怎麼不賜死？你難道沒有看見你阿嬌姐當時傷心的那個樣子？如果你當時就答應賜死華兒，我又何苦想盡辦法設計這麼多事出來！」

    「母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劉徹的話也是我想問的，我已經盡量平靜的睜開了眼。正好可以看見王皇后片刻的慌亂。

    「沒什麼意思，你最好是給我該幹嘛幹嘛。至於陳阿嬌，她始終都會是你的皇后，你沒得必要花太多的心思在她身上。」

    王皇后的話說得直接，甩袖便走。我看見劉徹愣在那裡，朝著門口走去，關了門，稍後卻又折了回來。我直直的看著他，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慌亂。「阿嬌姐，你，你什麼時候醒的？」

    「在我該醒的時候就醒了！」劉徹明顯臉色一僵，我看著他，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你母后說，她設計那麼多事，是什麼事？」

    劉徹開了開口，卻始終沒有聲音。「我也不太明白！」劉徹的眼睛一跳一跳的。

    我笑了笑，「徹兒，你知道嗎？你最不會撒謊了，你撒謊的時候眼睛會不由自主的跳啊跳的。」

    「阿嬌姐，我母后她……」

    「別說了，我母親來了！」劉徹的話還未止，我便看見了屏風外的門開了。有些事不讓母親知道，會好的多。

    母親一臉的憔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劉徹。「徹兒，你先回去休息吧。姑姑在這守著就是了！」母親身後跟著柳眉，柳眉倒是自覺的將手中的食盒擺在了桌子上。

    劉徹看了我一眼，我笑了笑。「回去吧，沒事的。」

    我想劉徹是明白的，我這話明顯是想告訴他，我不會將我聽到的事情告訴我母親。劉徹倒是極聰明，似是鬆了一口氣，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莫名的，我心裡忽然生出一絲的心疼，劉徹小小年紀，就得在幾個人之中周旋，也實在是不容易。

    我忽然在想，這說不定就是宮裡的人早熟、短命的原因。整日生活在勾心鬥角裡，心智能不早早的成熟嗎？

    就像是當初的隆慮，雖然帶了殘疾，只能在自己的一方天地裡。我滿心以為她是最為與世無爭的了，可是卻依舊避免不了最後將我設計了一次又一次。

    「嬌兒，沒有沒什麼不舒服的？」柳眉將洗漱的帕子拿來，小心翼翼的給我擦臉。母親便在一旁坐著，一臉的擔憂。

    我笑了笑，「不舒服得很，一直這樣躺著。可難受了！」

    「知道難受，還來擋什麼？你這丫頭……」我看見母親明顯的又要哭了，連忙說到。

    「母親，母親，我餓了，想吃東西！」

    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現在與母親的關係緩和之後。總覺得母親越來越有點像是一個小孩子了。

    母親趕緊收起眼淚，跑去將桌上的清粥小菜端來。

    「母親，栗姬的事情……」

    「她死都死了，還有什麼事情？」母親吹了吹碗裡的粥，送到我的嘴邊。「只是，栗姬是如何從冷宮跑出來的，這倒是讓人覺得奇怪得很！」

    母親到底不是一般的女人，很多事，她都能夠在一瞬間就反應過來。到了這裡才知道，所謂的**冷宮。其實就和外面的監獄一樣，冷宮地處偏僻，而且宮門緊鎖。還有侍衛把守，是萬萬不可能有機會出來的。

    那一天，我分明看到冷宮門口一個守衛都沒有。我當時會覺得異樣，無非就是因為栗姬一直穿著那件朱紅色的衣裳，一直都顯眼的很。在她進入冷宮前，她的衣裳大部分都是那種顏色。

    我吞了吞口裡的粥，看了看柳眉。這粥明顯是柳眉的手藝，熬的濃稠清香。

    「那母親要查這事嗎？」

    「查，怎麼不查？你為此受了這麼重的傷，我怎可能不查？再說了，那瘋子來殺我的時候，口口聲聲都是叫我還她兒子！我看這宮裡怕是安分的太久了，又有人在興風作浪了！」

    我眉頭微微蹙起，館陶到底是館陶，看到的想到的都比我要多得多。只是，這是牽扯到王皇后，一切怕是沒那麼容易。

    「母親，要不，算了吧！」

    我剛剛開口，母親便銳利的看著我。「嬌兒，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我眼神躲閃，這事是萬萬不能說給母親的。但若是母親一直查下去，只怕是和皇后鬧僵了，對誰都不好。

    我想起方才皇后說的話，如果當真是她告訴了栗姬劉榮的死，也當真是她將栗姬放出來的。那麼她這麼做唯一出發點，無非就是母親將婚期推後一事。而且現在，皇帝和太后都聽母親的話。一旦母親反悔我和劉徹的

    婚事，那麼不管是她的皇后還是劉徹的太子之位，都將難以穩固。

    說到底，這也還是因我而起。如果我當初不耍那麼一點小心機，也許就不會有現在這些事了。

    其實，不論隆慮當初如何的設計我，也不論母親如何的不贊成我和服兒在一起。至少，我和楚服的事。母親和隆慮都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沒有告訴王皇后和劉徹。

    「嬌兒，你知道什麼？」母親看見我的神情，我知道這明顯是瞞不過她的。便看了眼柳眉。

    「柳眉，你去外門守著，不允許任何進來。」

    「諾！」

    看到柳眉將門關好，我才認真的看著母親。「母親，在你的心裡，是不是早就有懷疑的人了？」

    母親也微微一愣，手裡的空碗被她放回不遠處的桌上。「嬌兒也想到了？」

    我與母親對視一眼，一切都心照不宣。在宮裡，很多事其實都很容易看明白。一件事會發生，能做出來的，無非就是對其最有利的那個人。

    「母親還決定追究嗎？」我看見母親明顯的猶豫了，「其實你我都知道，現在皇后和太子的地位都已經相當穩固了。就算外祖母和皇帝舅舅再是寵愛你，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再廢一次太子。畢竟，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再去培養一個像劉徹那麼聰明的太子出來了！」

    母親滿臉的憤怒，我歎了口氣。「難道就這樣讓這件事過了？」

    「過是不可能這麼容易就過的，母親，既然咱們已經提出來延遲婚期。那麼咱們又為何不趁此機會讓王皇后再心驚膽顫的過個一兩年呢？這也可以算是對她的報復了！」

    「對，的確沒得必要讓她那麼好過！嬌兒，咱們未嘗不可以鬧大一些。很多事咱們知道，並不代表咱們就要受下這口氣！」

    我垂下了眼臉，母親會猜測任何人，會懷疑任何人。卻唯獨不會懷疑我，不會猜忌我。我真該慶幸的，只是不知為何，心裡竟有著一股子莫名的歉疚。

    服兒，這是我唯一能爭取的了。如果你真的不能進宮，那麼最多再過兩年，我怕是就注定要成為劉徹的妻子了。服兒，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