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縣委主任 第二十二章 文 / 龍封震

    「停車！」李子雄坐直身子道。吱！一聲，小巴緩緩停穩。

    「大兄弟，這裡離大寶鎮上還有一里多路呢？你在這兒下車嗎？」售票員熱情的說道，李子雄點點頭，他剛才在窗口看到桔園，好像有人在砍桔子樹，他心一寒，決定在此下車。

    下車後，李子雄才發現馬路兩邊全是一望無際的桔子樹，雖然是隆冬，但是橘樹不落葉，一眼望去，綠油油的一片，蔚為壯觀。

    橘樹叢中有的地方偶露出農家房舍一角，有的地方有裊裊的炊煙升起，盤旋升騰，相應於蔚藍的天空，竟然有了詩的意境，一瞬間李子雄有些迷醉。

    多美的景色啊！

    可惜這片美景卻沒能讓老百姓發家致富，反而成了包袱。

    李子雄心中一沉，突然感覺到了一種責任感，自己馬上就要成為這一片土地的父母官了。

    自己這一任過後，眼前的桔子園還有現在這麼綠嗎？

    「滋，滋！」

    聲響起，這是伐木用的油鋸，李子雄連忙快步朝發聲處行去。鑽進桔樹叢，李子雄只覺得眼前一暗，桔子林枝葉太茂盛，竟然擋住了外面的陽光。

    一路疾行，李子雄只覺得聲音越來越近，哪知又走了五分多種，才看清前面果然有人在施工。有兩個青年在拿著鋸子，將桔子樹從根部鋸斷，後面跟著一個老人、兩個婦女負責收攏橘樹的枝葉，李子雄掃了一眼，發現大約有40、50珠桔子樹被台移了。

    李子雄走到近前，幾人瞟了他一眼，繼續開始忙活。一個個神色都很沉重，有心軟的婦女更是邊勞作邊在垂淚。

    「喂！兄弟，歇會兒再干吧？來抽一支煙，咱們嘮嘮。」

    李子雄對那兩個鋸鋸子的青年笑道。

    那兩人白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滿敵意，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李子雄臉上一熱，不好再找他們開口，只好看向他們身後一個花白鬍子的老者道：「老伯，你們這好好的桔子樹，咋鋸了呢？」

    老伯看了他一眼。抹了抹眼睛，道：「小哥，你是外地來的吧？現在的桔子不掙錢嘍，不鋸咋辦？全家餓死不成？鋸了，種點其他的還有個盼頭。」

    李子雄心中一酸，剛想開口說點什麼，桔攏中突然響起了汽車的笛聲，李子雄抬頭往前看，有兩輛桑塔納正穿過橘林朝這邊疾馳而來。

    「誰在鋸桔子樹啊？還不快停下！」

    車未到，車中先伸出了一個的腦袋，大聲朝這邊吆喝道。

    只片刻，兩輛車便駛到了近前，兩輛車上一共下來了五個人，四男一女。

    李子雄眉頭一皺，那女的正是剛才自己在小巴上遇到的那個小辣椒。「這是誰幹的?誰啊？哦，果然是趙家兄弟，你們這是幹啥？想造反吶！」

    謝濤峰走過來嚷嚷道，趙氏兄弟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後面兩個收拾樹枝的婦女，估計是他們媳婦。

    連忙圍攏了過去。

    「這是自家的橘樹，我想鋸了種其他的，桔子賺不了錢，還賠本，我們全家上下也要生活啊！」

    趙氏兄弟中，趙老大，沉聲說道。

    「你簡直是放屁！無組織，無紀律。大寶鎮發展柑橘是縣柑橘辦和大寶鎮黨委政府統一規劃做出的決定，全鎮上下步調要統一，你倒好，盡出ど蛾子。上次你們團結村開會也是你站出來唱反調，今天，還砍起樹來了，我看你是無法無天了。」

    那謝濤峰雙眼一瞪，怒聲喝道。

    徒然遭謝濤峰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那趙老大氣焰一下就下來了，他身旁的弟弟倒不服輸，哼了一聲道：「謝主任，我們鋸的是自家的橘樹，去年橘子全都爛在了樹上，這你也清楚的，我們肥料錢都賠進去了。今年倘若再那樣，我們一家老小吃啥？」

    那謝濤峰一愣，他沒想到趙老二言辭如此犀利，一時真被問住了。

    不過，他眼珠一轉，聲音又轉嚴厲：「趙老二，你漲本事了？還懂法律了，國家的土地向來就是國有的。你只有使用權。還有，當初這片桔園是按照退耕還林規劃的，既然是退耕還林，這桔子樹就是國家的森林資源。你們一家大小光天華日，破壞國家森林資源，這是知法犯法，許雪，把他倆給我拷起來，給我送公安局去。」

    趙家一家人臉色霎變，在彭城縣因為白河山保護區的原因，林業可是高壓線，誰碰誰觸電的。

    趙家幾人被人家扣上這樣一頂大帽子，他們豈能不害怕。

    謝濤峰一發話，那辣椒女立馬拿出手銬，她改穿了警服，表情嚴肅，倒顯得有幾分威嚴，直愣愣的就準備上前拿人。

    那花白鬍子老者連忙上前打圓場：「那個……謝主任，警察同志，有事要商量，有事好商量……」

    「好有什麼好商量的？砍了幾十棵樹，還商量什麼？小許，先帶回鎮派出所再說，你們這些調皮搗蛋的傢伙。不給點顏色看看，後面還不知多少人要跟著起哄呢！」

    謝濤峰冷哼一聲道。

    眼見許雪要動真格了，那兩名婦女早就嚇得臉色蒼白，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到丈夫身邊死死的擋住許雪。

    許雪眉頭皺了皺，好像心中有些不忍，扭頭準備詢問一下謝濤峰的意思。

    「再上去兩人，把倆女的給我拉開，他們這是包庇犯罪……」

    謝濤峰怒聲喝道，顯然是有些氣急。

    李子雄臉色一變，站在一旁再也忍不住。

    甕聲說道：「這位兄弟，光天華日，朗朗乾坤的，你們說拿人就拿人，這不符合規矩吧？」

    李子雄一說話，眾人才發現

    場上原來還有外人，齊齊的都看向了他，許雪最先反映了過來，臉色一變，喝道：「你……原來是你這個色……」

    他扭頭看向謝濤峰，道：「這傢伙我認識，平時游手好閒，我懷疑趙氏兄弟砍樹，就是這傢伙指示的，我看逮他就行。

    謝濤峰臉色一變，狐疑的看了李子雄一眼，正待說話，一旁的趙老大先開口道：「一人做事一人當，這砍樹的事兒，就是我們兄弟合計了干的，跟這位大兄弟沒什麼關係。他也是剛來，是個外地人！」

    李子雄心裡暗暗點了點頭，趙家兄弟還真是條漢子。而許雪臉色則有些掛不住了，臉一紅，狠狠的瞪了趙氏兄弟一眼，啐道：「蠢得像豬，活該被抓！」

    「這位警官，我有個疑問，大寶鎮派出所還設有主任這個職位嗎？」

    李子雄氣陰聲說道。

    許雪臉色一變，神色立馬有些難堪，那謝濤峰是鎮柑橘辦的主任，實際上也就是柑橘專幹，李子雄這句話實際上是譏諷自己。

    那謝濤峰深深的看了李子雄一眼，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在他心裡，當幹部的在老百姓面前絕對是不能丟面子的，誰知今天被這個愣頭青插了一槓。

    自己有些下不了台了。

    「這位小哥，我奉勸你不要摻和這事，場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趙氏兄弟無法無天，破壞國家森林資源。我們也是按法律法規辦事，你再攪合，嘿嘿……」

    謝濤峰冷聲笑道，他一開口，他身後幾人連忙附和，幾人裝腔作勢，恐嚇的話一波接一波。

    「這位小哥，這事……」

    花白鬍子老者，趙老漢一臉擔憂的看著李子雄，正準備說話。

    李子雄朝他擺擺手，冷笑道：「退耕還林？按照國家規定，退耕還林的耕地必須是四十五度以上的坡地才符合條件。這塊地方瞎子都能看出來是一馬平川，你們大寶鎮是怎麼把這塊地弄成退耕還林的？還有，退耕還林的土地，按照規定，應該補償農戶一筆專項款，老伯，你們家收到過這筆款項嗎？」

    趙老漢連連搖了搖頭，看向李子雄的眼光有些複雜，張青雲說的這些話他一句都沒聽懂，只是憑感覺，覺得這小子可能是個能人。

    謝濤峰一呆，臉色更加難看，被李子雄一頓數落得啞口無言。

    他縱橫鄉里十幾年，這樣的刺頭他還第一次遇到，這小子是那路神仙？

    李子雄眼見幾人臉上神色的變化，聲音陡然提高的八度，怒斥道：「還有，你一柑橘辦又什麼資格嚷嚷著要抓人？是誰賦予了你這個權利，是李威還是凌建飛？簡直是亂彈琴!」

    隨即他目光又掃向許雪：「你這個丫頭也是的，身為派出所的幹警，一點組織原則性都沒有，別人叫你抓人你就抓人，你的黨性原則到哪裡去了？」

    「……」

    李子雄越說越激動，越說火越大，許雪幾人陡然遭他一頓突如其來的臭罵，竟然不敢回嘴。

    謝濤峰臉色更是時青時白，他也是老官場，立馬察覺到了內面的玄機，一個對書記、鎮長都直呼其名的人，豈能是一般人？

    一時哪裡敢開口說話。

    李子雄罵了一通，見幾人都老實了，才哼了一聲道：「還愣著幹什麼？馬上給我滾回去，回去以後一人給組織做一份檢查。聽清了嗎？」

    幾人訥訥不言，李子雄偷偷抬頭準備看一眼李子雄，迎頭便撞上了李子雄的眼神，只覺得心一沉，立馬給幾人使眼色，幾人才訕訕的後退準備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