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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十七章 路難行—— 文 / 江渚上

    遠遠的看見江大,就有人高喊起來:「到家嘍!」

    我冷冷地給了他們一句:「喊什麼?那是你的家嗎?」

    全車的人都不說話了,他們都知道我心裡的隱痛。

    我們是從江大的東門進入何李鎮的,一進何李鎮我就感到了不同以往,這才離開幾天,就有了欣欣向榮的氣象。

    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江大召開了建築學術會議,議題就是《中國舊建築中的美學》與會者對何李鎮上新冒出來這片仿舊建築無不嘖嘖稱奇,尤其是茅草屋,更是謀殺了大量膠卷。儘管現在也不用膠捲了。

    可是剛到帥哥烤魚坊,我就發現事情好像不簡單。何李鎮興旺了,三條街上擠滿了小販。我心裡沉甸甸的,這些小販是來和我們搶生意的。難怪小靈一聽我們的隊伍回來了就情緒失常呢。

    大巴最終停在帥哥烤魚坊門前,我第一個下車,習慣性地喊了一聲:「集合」。

    頓時這支隊伍就成三路橫隊排列在我的面前。立正,向右看齊,報數。一套練了六個星期的程序自然而然地展開。最後是各班班長向我報告:

    「報告隊長,一班齊裝滿員集合完畢。」

    「報告隊長,二班齊裝滿員集合完畢。」

    「報告隊長,三班齊裝滿員集合完畢。」

    這個時候我的人都穿著迷彩服,這是曾局從部隊搞來的真正的作訓服,不是民工當工作服穿的那種山寨貨。在這個不大的廣場上,這樣整齊排列的隊伍自有一種威勢。

    我站在隊伍面前大聲喊道:

    「弟兄們:

    經過六個星期的軍訓,我們的隊伍已經是一支堅強的隊伍。過去我們總說,鍛煉身體,保衛自己。但今天我們可以說——」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三十六條喉嚨齊聲怒吼,把周圍看熱鬧的人群鎮得鴉雀無聲。

    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儘管是剛剛下車,可我已經看見街面上混亂的狀況。我感到現在我們回來的正是時候,同時也很擔心何李鎮現在的狀況。何支書湊上來輕輕地告訴接風宴的安排,於是我壓下了這些煩心事,再次大聲宣佈:

    「弟兄們,現在宣佈兩個事情。第一,全體解散後,於中午十一點在峨眉酒家門口集合,穿作訓服。第二,今天晚上八點,江大健身房力量訓練照舊,穿常服。明天早晨七點江大操場晨跑穿作訓服。好!全體都有,立正,解散。」

    小靈早就在門口等著了,我們的隊伍一解散,她就迫不及待撲進我的懷裡。我剛想好好抱抱她以慰六周來的相思之情,她卻一下子又鑽出了我的懷抱。

    「小志,我先帶你走走好嗎?」

    我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憂慮,什麼也沒說,挽著她在何李鎮上走了起來。

    她先報喜,告訴我,因為隆慶幫太招恨了,許多吃過隆慶幫虧的人就專程來到隆慶幫的「埋葬」之地看看,發一發胸中的悶氣。他們不是喜歡吃烤魷魚和砂鍋,而是要聽聽隆慶幫覆滅的過程,看看隆慶幫覆滅的現場。

    當然,我們店裡的生意是不想火都難,這不用她說。接著就是報憂,其實不用報我也看見了。街上擠滿了小販,他們的攤子就擺在街道中間,店裡賣什麼,他們就賣什麼。

    「更可恨的是,他們時時刻刻盯著店裡,什麼東西好賣,明天他們一准擺出來,還和店裡比著降價。」小靈解釋著,根本不在乎小販們投來的那種惡狠狠的眼神。

    我看出來,這幫小販一定是和我們的人發生過衝突。結果嗎,當然是不言而喻,我們不在鎮上,他們一定是氣焰囂張到不記得姥姥家姓什麼了。

    小靈在我耳邊輕輕地說:「就連帥哥烤魷魚都有假冒的。」

    「哦?」我吃了一驚,這可真是耗子舔貓須,找死來了。

    「每天下午那個三塊豆腐乾高的傢伙絕對到我們店前面開張,賣他的『帥哥烤魷魚』。我說他兩句,他還說……」

    「說什麼?」我已經怒不可遏。

    「他說,誰規定就你老公一個人是帥哥?他也是帥哥。別看上面不如你老公,下面肯定比你老公強一百倍,不信試試!」

    「塔碼地!」我恨不能馬上就去找他算賬。就看見王海遠遠地跑來,「凌哥,不好了,苗小喬他們家出事了。」

    「慢點,氣喘勻了再說。」我威嚴地一擺手。

    在小兄弟面前,我不能失態,一定要保持胸有成竹模樣。即使是這樣,我還是鬆開了小靈的手,跟著他向苗小喬那裡走去。

    苗家的鋪子開在何李鎮前街的另一頭。隔著老遠我就知道苗小喬那裡一定是出事了,因為我聽到了一個女人的罵聲:

    「你不是牛叉嗎,還說等你兒子回來,怎麼樣,小兔崽子回來了,還不是窩脖子熏雞抬不起頭!還他媽軍訓,訓你媽個叉呀!訓得小頭也抬不起來,小xx裡面沒有膿!」

    走近了才看見,一個又高又壯的潑婦正堵著苗家鋪子的門盡情地發揮著朗誦散文的才能,不停地賣弄著山寨版遺傳學和婦產科學的知識。遠遠地隔著玻璃我可以看到屋裡的苗小喬,正痛苦地撕扯著自己的頭髮。再看那個潑婦,後面跟著一個跟她一樣又高又壯的兒子,比我還高半個頭!

    我知道了,為什麼苗小喬明明沒有欠高利貸也非要參加聯防隊,軍訓的時候為什麼苗小喬總是悶著頭苦練,努力完成各種動作,為什麼在做力量練習的時候,苗小喬是我們全隊吃苦的榜樣。儘管他現在已經在向猛男的方向轉化,可面對著高大到變態的對手,他還是只有選擇忍耐。我沒有上前,而是拿出手機,給何繼澄打電話,讓他立刻集合隊伍。全都拉到苗家鋪子來。

    接著我又打電話給小靈,她一接電話,我馬上提正事:「你能不能聯繫上黃依依,讓她找幾個傳媒學院的人,今天晚上給苗家鋪子安上探頭。」

    小靈挖苦我:「凌哥吔,這麼點小事還用您吩咐?早裝上啦,連法律顧問都請好了,就是那個奚冀,對付李學忠那次出面的那個男生。」

    這可太好了!我馬上問:「那法律顧問怎麼說?」

    「這個探頭已經裝了有一個星期了,取的證據足以說明那個潑婦犯了侮辱罪與誹謗罪,完全可以收網。怎麼?您又要大顯神威把那娘倆拿下?」

    「不,這次要相信法律,統籌解決。放心吧,你老公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闞福林。」說完我掛了手機。然後,推開圍觀的人群,大大方方走進苗家鋪子。

    一看見我苗小喬嚇了一跳,他沒想到我會親自過來,立刻站起來和我緊緊地握手,臉上的愁苦一掃而空。接著苗媽媽也過來和我打招呼:「凌隊長,真謝謝你了,剛才聽小喬說,凌哥一直照顧他,每天晚上都給他掖被子。」

    我趕緊客氣地對苗媽媽說:「應該的,出來混,呃,不是,是出來謀生,就要互相幫助,要不然還不給人欺負死?」

    我本來想說出來混,可話到嘴邊覺得跟苗媽媽這樣說不合適,於是立刻改口了。不知為什麼,面對苗媽媽這個典型的農村婦女,我滿口的小混混語言就是說不出口。

    外面的那個潑婦不說話了,低低的和她兒子商量了一會兒,大概是問他兒子是不是打得過我。然後再次開罵:

    「好你個老苗婆子,夠能耐的呀,勾野漢子勾到小白臉頭上來了!怎麼,你兒子的xx不管用,你還想來個老x開花?可惜呀,下的不是你們老苗家的種!」

    聽到這裡我實在聽不下去了,打開門走了出來,不說話站在門邊上看著這個滿口髒話的潑婦。老潑婦看見我一愣,下意識地向她兒子的方向靠過去。

    她兒子個子很高,大約一米九以上,這時候從他媽的身後站到前面來。苗小喬也出來了,站在店門的左邊。我們兩個人不說話,神色平靜地看著他。

    我們正在對峙著,何繼澄領著小兄弟們過來。站在這小子的後面。突然整個場面安靜了下來,有點像隆慶幫進攻前的那種安靜。我打量著這小子,這小子身材高大,體魄魁偉,因為現在的天氣還很冷,穿的衣服很多,看不出他肌肉的線條。可是他的腰圍明顯的粗大,這說明他的體魄可能是天生的,不是練出來的。

    很快我看見這小子臉白了,因為他看見我的人圍了上來。就在氣氛緊張到即將爆發的那一刻,我的手機響了,是何支書的電話,他問我什麼時候去峨眉酒家。

    我笑著告訴他,這裡有點小事,馬上就處理完了,然後滿面笑容地看著那對母子。我的小兄弟們沒有一個人說話全都冷冰冰地看著他們,一句話不說。軍訓六周,他們都學會了沉默就是力量。

    這種力量能把人逼瘋,這對母子膽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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