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辣手摧花 文 / 玉玄機
沐思語看也不多看他一眼,尋了處桌子坐下,命宮女將自己帶來的花尊擺放在桌上,自己則是一支支的修剪後,往花尊中插。
沒一會那偷偷溜出的花官便搬來了救兵,軒轅無極。
軒轅無極背著手走進花房,正看到沐思語完成了自己的傑作,拍了拍手中的塵灰,一臉得意的看著那一樽怒放的鮮花。
她看到軒轅無極,立刻開口道:「這宮中實在的無聊的緊,現在又每日都是下雪,哪也去不了。只這花房又暖和又好玩,父皇不會不准女兒來玩吧。」
軒轅無極正要開口,畢竟她這樣的做法,破壞力實在是太大了點。正在這時,聽到消息的燕藍夕挑起門簾,走了進來。
她一看見軒轅無極微皺的眉頭,立刻上前去輕扯了下他的袖角:「皇上,凝月她離宮那麼多日,受了多少苦自是不必說的。又回到宮中還是受了那麼大的傷害。這些日子我瞧著她,自己心口都痛了。今日她要玩樂,你便由著她吧。就是些花木而已,莫非還能緊要的過咱們的女兒?」
燕藍夕這一番話,一半是自己的心聲,一半是被沐思語的行為迫使的。她太害怕沐思語有半點行差踏錯就惹怒了軒轅無極。畢竟不是真的父女,萬一他一怒之下要了女兒的命可如何是好。
軒轅無極看著燕藍夕雙眼含淚的模樣,心中也是一軟。眉頭鬆了鬆開口道:「凝月這是在玩什麼?剪了這許多花。」
沐思語嬌俏的一笑道:「這個呀,叫插花。是將形態各異的鮮花搭配成在一起,自成一景。女兒是特意插來準備送給母妃的。這漫天的白雪,瞧著真是枯燥,就想著能有一樽不同的鮮花,擺在母妃的宮裡。逗母妃歡心呢。」
燕藍夕聽她這樣說,早已一步上前來,握住了沐思語的手:「好孩子,娘的好孩子,你有心了。」
軒轅無極瞧著眼前這一對母慈女孝的場景,搖了搖頭道:「罷了,你們母女有精神就多耍一會吧。」
說完又看著身旁通風報信給自己的貼身近侍道:「公主也是這宮中的主子,以後公主想要耍些什麼,由的她便是。別沒來由的拿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打擾本宗。」
軒轅無極又回頭看了燕藍夕一眼,便大步走出了花房。
老花官這一次是徹底沒了招數。宗主都發話了,他還有什麼好多說的。只盼著這位祖宗來玩鬧上這麼一場便罷,若是日日來他這裡插花。只怕是今年的年節怕是連一支花也供不出來了。
沐思語理也不理那跪了一地的花官,命人捧了那樽她自認很美,其實不過是散亂的插成一團的鮮花,一起送去了燕藍夕的宮中。
老花官哀歎一聲,這斷了根了鮮花。只怕將養上數日就不再了,到時候公主殿下會不會又來剪花?想到此處,他立刻命人將那些品種貴重的鮮花,都搬到了內室藏了起來。
卻不想,沐思語根本沒等那些花謝,第二日一早就又提著剪刀來到了花房。一看眼前剩下的那些花。開口問道:「昨日我還見著那邊擺著數盆蒼菊,還有那裡的紫戀呢?都去了哪裡?還有蘭花、蟹爪蓮都去了哪裡?」沐思語指指點點間已經把老花官藏起來的鮮花都點了出來。
那老花官哪裡能想到高高在上的公主能記得住這樣多的鮮花種類,跪地答道:「哪裡有那些花兒。那空了地方不過是有主子要賞花,老奴命人送了去。」
沐思語啪的一聲將手中的剪刀重重的摔在了桌上:「你們好大的膽子,敢瞞騙本宮?好,你說送去給別的主子賞,那你說。你送給了誰,我這就尋了去瞧瞧。」
老花官一聽沐思語的話。知道這位主子可不是宮中那些嬌滴滴的公主。心思可是明朗的很呢,看著架勢,勢必是要追究到底的。於是忍不住不停的磕起了頭:「老奴該死,老奴該死,那些花,老奴命人搬入了內室,一時不記得了。還望公主贖罪,贖罪。」
沐思語脫下自己的大氅,遞給了隨侍的宮女。自己坐在了椅子上,淡淡的說道:「既然你現在記起了,那就搬出來給本宮選吧。今日可要選些更好的花,本宮準備插上一樽送給父皇。」
老花官無奈的擺了擺手,立刻有人前去,將昨日搬入內室的花又一盆盆的搬了出來。
沐思語等他們擺放完畢,踱著步子在那些盆花前走來走去,像是真的在選擇一般。那手中的剪刀卡嚓卡嚓的空剪著,雖然還沒有剪花,可那些花官們聽著這聲音就覺得害怕。好像那每一下都要剪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般。
沐思語張開剪刀,比在了一支金珠蘭上,正要下手。那老花官帶著哭腔的祈求道:「殿下啊,不可啊不可。那金珠蘭奴才們培育了五年才開花的啊。奴才求殿下手下留情。」
眾花官此刻也跪了下去,異口同聲的道:「奴才求殿下手下留情。」
沐思語收回了手中的剪刀,似是真的在尋思一般:「這麼精貴啊,那還真的剪不得了?」
老花官急急的開口道:「剪不得,剪不得。」
「那我剪那一株?」沐思語說著指了指另外一盆冷雪蘭。
「也不可,也不可啊,那一盆是七年才成的。」老花官以為自己這樣說可以打動沐思語,便又急急開口說出了這花養成的艱辛。
沐思語一臉無奈的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還有什麼好玩的?成日悶在宮中,我都快要發霉了。好不容易在這花房尋到了耍頭,你們卻百般阻攔。不然你們告訴我,這花房中還有別的什麼好耍的?」
老花官還真的思考了起來,可是這裡是花房啊,本就不是戲耍的場所,還能有什麼好耍的?想了半天,也是一點法子沒有。
沐思語也陷入了沉思了一般。可她下意識的空剪的卡嚓聲,還是讓那些花官都捏著一把汗。若是她一剪子下去,只怕自己多少年的心血都一瞬間化為烏有了。
突然沐思語睜大了眼睛:「有了,你們不讓我剪花,不如我來養花吧。怎麼樣,想想好像很好玩的樣子。你們教我養花可好。」
眾人雖然覺得一個公主養花非常的匪夷所思,可是眼下只有這個法子能救下那幾盆蘭花了。當即齊齊點頭答應了下來。
從那天起,沐思語還真的是沒有再剪過一支花,而是每日認認真真的學起了養花。每日都是一手的泥,一身的土。可卻沒有一人敢開口阻攔。
燕藍夕來看過她幾次。見她真的很有興致的在栽種花草,也便由的她去了。對這個女兒,她是全心全意的愛。更因為失蹤了那麼多年,她總是想要彌補沐思語,故而沐思語的所有行為,她都全力支持。
唐逸白捧著沐思語曾經養的那盆桔梗花,看著花兒已經有些枯黃。心裡難過的像是揪成了一團。
這盆桔梗被沐思語養了一年多,卻始終沒有開花。唐逸白還記得沐思語曾經說過,桔梗有著雙層含義——永恆的愛和無望的愛。難道他們之間的愛真的無望了?不可以,他不許,他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他們的愛該是永恆的才對。
唐逸白立刻命了人傳了花匠來。將桔梗花的習性細緻的說給他聽。於是,從那日開始,他除了每日忙碌公務。還多了一份養花的差事。他要將那花兒養到開花,他要親自將這盆花送給他的小木頭,告訴她,他們的愛是永恆的。
天漸漸暖和了起來,雪也停了好些日子。沐思語突然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暗歎道不知道是不是這些日子衣服穿的少了。好像有些傷風了。
之後又投身到她的花匠工作中去了,經過這些日子她悉心的打理,那些花草都冒出了綠綠的嫩芽。就連老花官都讚歎她的手藝,說是那些花草都長的極好呢。
時光飛逝,春風終於吹進了天宗國。雪一早已經融化,枯黃的草兒也露出了綠芽。沐思語看著院中隱約的綠意,知道到了自己離開的時候。
她將自己培植的花草送了幾盆給燕藍夕,又選了幾盆送去了軒轅無極的殿中。
沐思語福身給軒轅無極行了個禮:「父皇,天暖了,我該走了。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辦呢。這幾盆花是女兒的一片心意,還望父皇能日日擺在殿中,靜待女兒的好消息。」
軒轅無極擺了擺手,便讓人收下了那幾盆花草。雖然都沒有開花,可是一片茂盛的綠意,也讓他的心情舒爽了幾分。
沐思語指著花草又開口道:「父皇,這幾盆君草日後會開黃色的花,女兒為它改了名字,叫君皇。父皇可將他們擺放在書房,那君草有提神醒腦的作用,祝願父皇神清氣爽,大事早成。」
軒轅無極聽著沐思語的一番話,心中自有喜意。這個丫頭的心思還真是君皇?那不就是寓意了他早日為君為皇?當即軒轅無極便命人將那些花擺放在了自己的書桌上。
沐思語搖了搖頭又指著另外幾盆道:「這幾盆晝香可不能放在這裡,是要放在臥房的。它們有凝神安眠的作用,女兒祝願父皇夜夜安眠,身體康健。」
軒轅無極大笑了起來:「只當你是種了花來耍,卻不知道你有這片心思。好,好,本宗就命人將那幾盆花擺到臥房去。你且去吧,本宗等著你的好消息。答應你的事,本宗不會忘記。」
沐思語離去後,軒轅無極立刻喚了老花官前來,指著那些花草一臉嚴肅的問道:「這些花兒,是什麼花?」
老花官看了看沐思語養的那些花道:「稟宗主,這些都是普通的花草,並不名貴。但是君草有提神之功,晝香有安眠之效,都是可以入藥的花草。公主真是有心了。」
軒轅無極聽到老花官的話,放下了心,可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可是還有別的功效?比如說讓人不適?」
老花官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並無,並無,這兩種花草都是對人極好的。宮中很多娘娘在開花的季節,都會摘了那些花草來烹煮菜色。服用過後,神清氣爽,夜眠無夢,都是很好的。」
軒轅無極點了點頭,讓老花官退了下去,便也不再多想。不就是想用幾盆花來討好討好他,好讓他在日後的日子多扶持她一些,放著便放著吧。
只是她這份心思,倒是玲瓏剔透。想想更覺得自己這枚棋子實在是好用的很。他都開始有些期待沐思語回到北夏後的作為了。
燕藍夕知道沐思語要走,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抹個不停。可是宗主都發了話,自己的女兒也執意要走。她還真是攔不下來。只得一日日的不停叮嚀囑咐,要注意休息切莫累著,飯要吃好莫要餓到,天冷記得加衣不可著涼。一遍遍的都是些零碎的小事,沐思語一臉認真的一一應下。看來這天底下的母親啊,都是一個樣子。
軒轅無極在沐思語離開前正是的向朝臣天下公佈了凝月公主的身份。上一次見到沐思語時,軒轅無極雖然不得不承認她這個女兒,可是一來她是以唐逸白妻子的身份出現辭別之心堅定,二來軒轅無極並不想因為這樣一個掛名女兒而讓天宗朝堂上有什麼變化,所以便以豐厚的嫁妝送走了她。只是讓朝臣見過沐思語一次。說是找回了自己的女兒,便將此事輕易帶過。
一個失散多年的公主被找回,本就沒有什麼大的影響。要知道天宗的後宮光是公主就是十幾個,雖然她是大王妃的嫡女,卻也沒見軒轅無極有多麼的重視,眾人也便沒有再多上心。雖然送出了不少嫁妝,可是軒轅無極刻意將此事按下。竟然沒有一人知道那一車車的財物是凝月公主的嫁妝。
軒轅無極也裝作忘記了一般。並沒有給凝月公主舉行冊封大典,就連身份認證的文書也是一份沒有。故而經過了這麼久的時間。那個凝月公主,大家都沒有再見過,也沒有被提起過。漸漸從人們的記憶中淡化了。
就連沐思語以凝月公主的身份參加北夏三皇子的歸朝喜宴,軒轅無極雖然知道,但卻沒有承認亦沒有否認。他是可以忽視沐思語的身份,也是想在一切未明之前再做觀望。
可是這一次沐思語回到天宗是由聖山族族長無顏帶回來的,而且也已經與軒轅無極達成了合作的協議。所以軒轅無極自然是不能再忽視下去了。
在沐思語離開之際,軒轅無極下旨為凝月公主舉行了冊封大典,正是昭告天下,他天宗第一公主就是這一位軒轅凝月。在大典上更是父愛沉沉的對重臣說,凝月公主自幼流落他鄉,受盡苦楚,性子也與宮中的諸位公主不同。所以當凝月公主提出要自選夫婿的時候,他雖然覺得有違常理,但作為一個虧欠女兒的父親,他也實在是拒絕不了。只要凝月能夠尋到一份好姻緣,那他就算是背負上違背族理的罪責,也要成全女兒。
一番話說的動情感人,有些朝臣不知是可以討好宗主還是真的被感動到了,居然當著眾人老淚縱橫,紛紛跪地贊軒轅無極父愛恩情如山,又何須自責,應當成為眾人的典範才是。
一場凝月公主的冊封大典,到最後竟然成了軒轅無極愛女之心拳拳的表彰大會。沐思語對這些自然毫不在意,只當自己是個看戲的觀眾,由得軒轅無極這隻老狐狸自由發揮了。
之後,軒轅無極以同樣的理由,親手書寫了信件送去其他四國。只說自己的愛女命運多舛,此次以女商身份前去四國擇婿,還望四國給與關照。
雖然說的是兒女家世,但是這一封並不正是的書信,卻是自天宗國劃分五國後,宗主第一次與其他國主的往來。故而各國國主收到信件後,都正是的給與了回復,讓宗主放心。
無顏終於在沐思語離開那日來見了她,沐思語並不惱怒他逃避的行為,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拜託他在她不在的時候,多多照顧燕藍夕。
沐思語不在的日子,一直用從無顏那裡借來的雪鷹跟李虎互通著信件。所以當她起身從天宗出發時,李虎已經按照她所說的,將她剛到離都時居住的那間小院打掃的一塵不染。
沐思語悄聲進了離都,可卻仍沒有瞞住每日盯著李虎動向的唐逸白。
唐逸白一早便從三皇子府的小門進了她的院子,心心唸唸的等著她回來。卻不想只等到深夜,沐思語也沒有回來,就連李虎、胡齊也一直未見蹤影。
第二日一早,悠悠便帶著小桃簡單收拾了行裝,搬回了沐思語的小院。那空空的府宅中,只剩下了李虎、胡齊、扎那幾個爺們。
下午時分,諾伊爾也將自己的行裝打點妥當,悄身離去。
唐逸白站在街角,遠遠的瞧著那座空了一年多的小院子瞬間熱鬧了起來。裡面不時傳來一陣女子的嬉笑。
小木頭真的恨他到了這個地步?就連回到離都,也不肯來見上他一面?
就在唐逸白愣神的時候,突然看到沐思語從小院中走了出來。一眼看到站在街角的唐逸白,她也微微一愣。這人怎麼瘦成了這樣?
沐思語忙搖了搖頭,把從心底不由自主冒出的關心甩開。笑著迎了上去,福身施禮,盈盈開口道:「給太子爺請安了。」
唐逸白被她這一聲太子爺叫的,生生退了兩步:「小木頭。」
沐思語輕笑了起來:「小木頭是誰?莫不是數月不見,太子爺忘記了我的名字?你我身份有別,以後太子爺還是隨著眾人喚我沐老闆便是。」
說完沐思語轉身便走了,完全沒有再多理會愣在當場的唐逸白。
既然說過恩斷義絕,那麼便不會再有糾纏。她不會再躲避下去,那樣只會顯得她仍在意著他。她就是要像陌生人一般與他相處,從此互不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