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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二章 照顧好師傅 文 / 玉玄機

    其實這兩個多月,最辛苦的不是每日修習的沐思語,也不是被困宮中的唐逸白,而是那只雪白的貓頭鷹,白羽。

    這分開兩地的小情人是每日都有說不完的話似的,一刻不停的傳遞著書信。

    沐思語還時不時指派白羽帶些丹藥給唐逸白。

    那唐逸白更是過分,竟會讓它帶一些女兒家的耳墜、小布偶什麼的給她。還有一次竟是帶來了他自己刻好的一塊巴掌大的木牌,細細的雕刻著兩個人的名字。

    完全是把這樣一隻世人難求的神鳥,當成了快遞員。累的那白羽是一天到晚的飛,最多休息一夜就又要啟程。

    後來那鳥也學精了,收了信或者物件,先躲到一處樹林自己歇息個半日才繼續飛。

    不過這種行為沒持續幾次,就被沐思語發現了。

    她狠抓著白羽瞪著眼威脅道:「你再給老子偷懶,信不信我拔光你的鳥毛,讓你變成一隻禿鷲。」

    白羽一聽她這話,嚇的瞪圓了眼睛,一身鳥毛都刺紮了起來,低低的嗚咽著「咻~咻咻~」

    硬是連清風都看的不忍心了,低聲的為白羽求情:「姑娘和主子這麼個用法,只怕再過些日子,就沒人給你們送信了。」

    沐思語一聽,轉頭白了清風一眼,惡狠狠的說:「它送不了,就你送。速度還不能比它慢。」

    清風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多言了,靜靜的站在一旁,向白羽投去一抹無比同情的眼神。

    不過沐思語倒也把清風的話聽進去了,現在的白羽的確對她來說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於是立刻換上了諂媚的表情,輕輕撫摸著白羽的腦袋。

    那白羽分明還記得她剛才的威脅,並沒有因為她態度的轉變而放鬆下來,依然是一副驚恐萬分的模樣。

    「白羽啊,你怕什麼呢,姐姐對你最好了。來,給你吃一顆雪花蜜露丸,最是補氣養血了,說不定還能讓你那一身白毛變的更雪白透亮呢。」說完,柔情似水的衝著白羽笑了起來。

    白羽見此稍稍有些許放鬆,鳥毛也順了下來不再刺扎。

    突然沐思語粗暴的一把捏開了鳥嘴,硬塞了一顆雪花蜜露丸進去。塞完藥便放開了白羽。

    那雪花蜜露丸本來倒也不大,只有黃豆一般。可是被她這樣塞進了白羽的嘴裡,一時竟卡在了白羽的喉嚨處,上不來也下不去。

    難受的那白羽在桌上胡亂的用爪子刨騰,又瘋狂的猛甩了幾下頭,才算是把藥丸嚥了下去。

    心中叫苦連天,老天怎麼給它派了這麼一位女主人,簡直是要草菅人命,啊不,草菅鳥命啊。

    沐思語也不再理會白羽,拿起桌上的筆又給唐逸白寫起了信。

    把她要去尋藥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倒是沒有去講那些解藥的難得之處。信誓旦旦的讓唐逸白再等她半年,半年後,一定回京給他解了寒冰散。

    一直以來她都風風火火的籌劃著,做好了隨時要走的準備。可是真的要面臨分別的時候,她又突然有了萬般的不捨。

    在迷迭谷的這一年多裡,決崖子和十三帶給了她太多的歡樂與家的溫暖。在她的心中早已把他們當做了和秦軒悠悠一般的家人。

    尤其是決崖子,更讓她產生了像對父親、爺爺一般的依賴。無論是中毒還是受傷,她總是很無畏的想著,有師父呢,有師父在,就算自己傷多重,很快又能活蹦亂跳了。

    她來到這個世界,向來都是自己努力的拚搏著。唯有面對了決崖子,才有了撒嬌軟弱的一面,和各種看似無理的霸道要求。這種放縱的嬌寵,也只有在自己最信任的長輩面前才會流露。

    無論她做的多麼過分,決崖子都像是看待自己孩子一般的包容。

    那日沐思語一整天都獨自漫步在谷中,似是要把這迷迭谷中的每一處土地都逛遍似的。

    還史無前例的拿起水桶去給藥圃裡的青苗澆水。澆完了一方藥圃,沐思語蹲在了田邊,看著那些青苗幽幽的開了口:「你們多好啊,可以長在這裡,日日陪著師父。我卻是要走了。」

    「你這丫頭,竟也有如此多愁善感的時候?」決崖子低笑著開了口,其實他的心中也是極為不捨得這丫頭的。

    沐思語一回身就看到了站在身後的決崖子,一臉慈愛的望著她,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那種離別的憂傷突然湧上了心頭,站起身兩步就衝進了決崖子的懷裡,緊緊的抱住了決崖子:「師父啊,我要走了,可是我捨不得你。你給了我這麼多,救了我的命,還教我醫術毒術,可是我除了給你搗亂什麼都沒孝敬你。」

    說完竟嗚嗚的哭了起來。

    決崖子寵溺的摸了摸了她的頭,依舊笑笑的說:「傻丫頭,師父已是隨時要離開的人了,還要些什麼呢?這一年多有你在身邊陪伴,為師不知道過的多快活呢。快別哭了,為師還有事要囑托你呢。」

    沐思語一聽決崖子有事要交代,抬起了頭,用手胡亂的抹掉了臉上的淚痕,圓睜著雙眼,等著決崖子接下來的話。

    「你此番去尋藥,定是艱辛萬分,無論何時,切記不可硬拚。為師知道你在意那唐逸白,可是小命更要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藥一時尋不到以後還會有機會,人要是沒了才是對他最大的傷害。你看看為師,獨自一人苟活於世,這思念有多苦,為師最是清楚不過。為著你也為著他,你要答應為師。」

    沐思語看著決崖子眼中一閃而過的孤寂之情,自是知道他希望能通過這番話,用唐逸白來讓她時刻記得保命要緊,於是認真的點了點頭:「我答應你,師父,我那麼膽小怕疼,一定會護好自己的性命的。等我尋了藥回來,還要時常來陪伴師父呢。」

    決崖子聽她如此說,笑了起來:「知道你惜命狡猾,可你一遇上這唐逸白的事兒,人就便的又傻又執拗了。第二件事就是毒門,以後是你的唐門。怎麼說它也是為師半輩子的心血。後來為著你師娘為師毅然放了手,現下也不知道情況如何。這些年為師並不後悔當年離開,可遺憾或多或少還是有的。你若是有心有力,就好好幫為師壯大它,謹記懲惡揚善是為師創建毒門的宗旨。」

    沐思語重重的點著頭,無比認真的應承道:「師父放心,我必不會辜負師父。也一定不會違背師父的意願。」

    決崖子知道沐思語認定了的事,是一定會排除萬難去做好的,當下也放了心。從懷中摸出一個通體透亮的白色玉牌遞給了沐思語:「這個決字牌是毒門最高權利的象徵,為師今日就送給你了。日後也方便為你繼任掌門做個驗證。」

    沐思語接過玉牌,細細的用手指摩挲著。這玉牌玉質極佳,似乎一絲雜質都沒有。握在手中冰涼沁心,十分舒服。玉牌上用一直不知什麼的字體,雕刻著一個「決」字。那玉牌的下方還掛著一串七彩細繩編製的絡子,顏色都已經磨的發了白,應該是有些年頭了。

    決崖子看她手指輕輕纏繞把玩著玉絡子,幽幽開了口:「那絡子還是你師娘當年給為師打的呢。現在都快看不出顏色了。」說到此處,決崖子望著那絡子的眼神中充滿了不捨與懷念。

    沐思語見此,把玉牌細細收進了懷中,又用手輕輕拍了拍,確保裝好。

    決崖子這才開口道來第三件事:「最後,為師要囑托你的,就是……」

    還不等他繼續說下去,沐思語就接過了話:「是十三吧,師父你放心,他是我的師弟,就算你不囑咐,日後他若是出了山,我也必定把他像親弟弟一般去照顧。」

    決崖子滿懷安慰的笑了:「那便最好了,十三生性有些愚鈍,又自小便與為師生活在谷中,不懂得那些人情世故。為師最是放心不下他的。只怕日後為師不在了,他小小年紀無依無靠。現下有你的承諾,為師就是立刻去尋了你師娘,也是無憂了。」

    沐思語一聽,橫了眉:「呸呸呸,師父不許胡說,你看你現在,身體多硬朗,還有的是好年頭呢。你且要多等等,等著看你徒兒把唐門給運營好了,還要等著喝我和唐逸白的喜酒呢。」

    「好,好,為師等著,最好等著你給為師生個小徒孫來玩,那為師才不寂寞呢。」

    兩師徒相視一笑,此刻似是把即將到來的分離都拋在了腦後。

    決崖子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不少,那晚沐思語、決崖子、十三加上清風又搓了幾圈麻將,陪決崖子過了過手癮才各自歇下。

    第二天一早,沐思語收拾妥當後出門,見十三已經備好了一桌子早餐,全都是她愛吃的菜色,豐富程度遠勝於以往的午餐。

    沐思語見狀,心中又是一陣難過,只是一味的低頭大吃,慌亂的掩飾著自己眼眶中打轉的淚水。

    四人都各懷了心思,靜靜的吃完了早飯。沐思語便和清風準備上路了。

    就在這時,白羽突然飛了來。清風上前取下信件遞給了沐思語。

    沐思語打開一看,原來是唐逸白阻止她去尋藥的書信。

    小木頭:

    先回京,我要見你。解藥之時咱們從長計議。等我脫了身與你一起去尋便是。我現在服著暖心丸,已無大礙。切記切記,回京,速速回京。念你。

    白

    沐思語看過後收了信件,輕笑了笑。

    清風忙問:「主子怎麼說?是不是讓我們先回京。」

    沐思語擺出一副嬌羞的樣子,說道:「你家主子就是記掛我了,讓我們二人速速尋了藥快點回京。還讓你要保護好我。」

    清風當然不信,主子如何會答應她獨自去尋藥。於是質疑道:「不會吧,要不你給我看看那信?」

    沐思語立刻露出凶相:「看個屁,你連你主子的情書也想看?不要腦袋啦。回頭讓唐逸白知道了,不打的你屁股開花。我騙你幹嘛?我自有說服他的辦法。你好好跟我去尋藥就是了,要是敢多事,看我不毒死你再自己上路。」說完還亮了亮手中細小的銀針,以增加威脅的力度。

    清風見此不敢再多言,可是心中的疑惑卻並未散去。只想著這一路上找個機會尋到逸風的人,帶話給主子確認吧。

    沐思語見他不再質問,便掏出了一個小卷,正是她一早準備好的回信,遞給了清風。清風結果紙卷便讓白羽又帶了回去。

    決崖子拿出了一摞捆好的書籍遞了上來:「語兒啊,這些個醫經為師贈於你,學不學全由你自己,可帶在身邊,若是你有個什麼病的,也可自行找到法子不是。那毒經你已爛熟,為師就留給十三了。」

    沐思語自然明白決崖子的良苦用心,當下也不再矯情,痛快的收下了醫經,塞進了自己的大挎包中,又順手從挎包中拿出了之前唐逸白派白羽送給她的一隻渾圓可愛的老虎布偶。

    「師父,我也沒什麼送的,這隻小老虎送給你,就當是代替我陪在你身邊。」

    決崖子接過小老虎一看,笑逐顏開。

    原來沐思語竟取下了玉牌上的絡子,結在了小老虎的身上。雖看上去有些奇怪,可也難得她的一片苦心。

    師徒二人交換完禮物,沐思語就和清風一起,跟著十三向那谷口的雲霧走去。

    決崖子遠遠看看沐思語站在谷口回首,努力的揮舞著手向他告別,竟然老淚縱橫。

    唉,果然是老了,看著孩子的離開,竟會如此的不捨和難過。

    伸出手臂,也衝著她揮舞了兩下,沐思語就消失在了雲霧之中。

    出了山谷沐思語又拉著十三反反覆覆的囑咐著:「照顧好師父,要記住了。師姐得空就回來看來。」

    十三心裡也是憋屈的難受,雖然沐思語總是有事沒事的欺負他,可是這一年多來,她也確實對他很好,往日去山上採藥,總還記得帶些野果給他。有一次他病了,也是她日日為他熬藥煮粥的伺候著。

    又看她此刻無比溫柔的囑咐自己,十三突然就流出了眼淚,帶著濃濃得哭腔說:「師妹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師父的。你得空了一定常回來啊。嗚嗚~你不在了,沒人跟我鬥嘴了,嗚~」

    沐思語本就已經難受的要死了,在決崖子面前還一直強忍著。此時被他這一哭,把自己強忍的眼淚也惹了出來。當下摟著十三,兩人哭做了一團。

    清風看著這倆姐弟,無奈的搖了搖頭,可卻也不出聲打擾。過了好一會,二人才漸漸恢復了過來。又絮叨了幾句,十三才依依不捨的轉身走回了雲霧之中。

    沐思語望著那濃濃的雲霧在十三進去以後漸漸轉淡,到了後來看上去竟是一處山石,再無其他。這才轉身看著清風說道:「走吧。」

    清風知道她心中還被離別之情縈繞,一路上也不多言,只是靜靜的跟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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