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白玉暖蛇 文 / 玉玄機
沐思語睜眼一看是她師傅,想來是被自己的模樣嚇到了,忙忙開了口:「師傅莫怕,是我,是我。」
「你這臉上塗的什麼東西?像鬼似的,嚇死為師了。」決崖子說著還撫了撫自己的胸口,看來還真是被嚇的不輕。
「哦,這個呀,這叫面膜。我用了蜂蜜和著珍珠粉調製的,用來敷臉啊,那皮膚別提有多光滑了,還有美白的功效呢。」沐思語此刻因為臉上敷著面膜,話也說的不是很利索。
決崖子走上前去,拿起小桌上剩下的半碗麵膜湊到鼻子前聞了聞,確是那蜂蜜和珍珠粉的味道,這個小語兒,還真是……等等,他這山谷什麼時候有蜂蜜了?莫不是那丫頭……
「死丫頭啊,你拿老夫的天山雪蜜來塗臉啊,你知不知道那一小罐蜜是老夫拿了多少丹藥才跟那天山老怪換來的啊。世人能得了那麼一小勺都要笑死了,你給我拿來塗臉啊。你是要氣死我啊,看我不毒花你的臉,讓你長長記性。」這決崖子是真的急了眼一般,衝著沐思語一揮手,一道淡紫色的煙霧飛了過去。
沐思語看他變了臉,早從竹椅上跳了起來。一見他撒出的紫煙,立刻從袖口摸出一顆雪白的小丹藥塞進了自己的嘴裡,嘎巴嘎巴的吃了起來:「師傅啊,脾氣別那麼大嘛。這一出手就下了死手,真把你這天才徒弟毒死了,我看你就帶著你的絕學進棺材吧。」
說完一溜煙的跑回了屋,還把門栓了起來。邊哼著小曲兒邊洗掉了臉上的面膜,滾到床上睡覺去了。真是個小氣鬼,不就用了點花蜜,至於對她用毒嗎?
還沒怎麼睡踏實呢,沐思語就被尿意憋醒了了。都怪傍晚的時候在呼延寒夜那裡喝多了水,害自己睡也睡不安穩。
於是她無奈的爬起了身,順手開了門就要去茅廁。才一出門,就撲哧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師傅啊,您老怎麼也敷上了?」
原來那決崖子又是氣又是心疼,看著那桌上剩下的半碗麵膜,想來這天山雪蜜不能就這麼白白浪費了,再說那丫頭說有美顏的功效,於是也學著沐思語的樣子,在自己臉上塗了一層,躺在了竹椅上。
還別說,那面膜敷上後涼絲絲的甚是舒服,整個人都舒緩了下來,竟然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不想卻被這丫頭撞破了。決崖子頓時覺得失了面子,嘿嘿乾笑了兩聲,尷尬的說道:「這雪蜜甚是珍貴,為師不想浪費罷了。」
說完又覺得其實也沒什麼,反正這丫頭跟自己也總是沒大沒小的像朋友似的。於是笑著湊到了沐思語的面前:「你還別說,你這面膜敷上去還真舒服。()瞧你這小臉嫩滑的,不知道有沒有祛皺的面膜方子啊,為師以後沒事,自己做了敷?」
沐思語一看師傅認真的模樣,立刻來了精神,連茅廁也忘了去。拉著決崖子坐了下來這才開了聲:「這祛皺啊,師傅你沒事可以多燉點豬蹄吃,那裡面有膠原蛋白,祛皺效果很好的。如果要做這面膜啊,用蛋清配上珍珠粉和黃瓜汁就可以了,補水又祛皺。趕明兒我給你弄一碗,你先敷敷看。」
決崖子聽了兩眼放光:「行啊,行啊,為師也覺得最近像是又多生了幾道皺紋呢?」
於是師徒二人藉著月光,深切的交流起了美顏之道……
直到沐思語實在是憋不住了跑去茅廁,決崖子才離開回去了自己的竹樓。
回到竹樓後,洗掉了臉上的面膜,這老臉啊果然如那丫頭說的一般,嫩滑了不少。心中喜不勝收,看來明晚一定要試試那祛皺面膜才好。
兩個月的時間在沐思語的忙碌學習中很快就過去了。呼延寒夜終於拆掉了他的粽子皮下了地,人還只是能在別人的攙扶下虛弱的站立而已。
沐思語每日都扶著呼延寒夜在谷中散步做她口中的康復訓練。還有事沒事的順手煉一些強身固本的丹藥給他吃,助他恢復。
呼延寒夜倒是極為信任沐思語的,所以對她拿來的丹藥向來是來者不拒,想都不想的就往嘴裡塞。除了偶爾的一次吃過後身體排斥的上吐下瀉外,其他的藥效都是極好的。
沒多久,他就能開始運功自行療傷,身體恢復的更快了起來。
沐思語因為心中惦記著唐逸白,所以學習的格外刻苦努力。白天決崖子進山去採藥,她也一定都跟著去。
這上山採藥對內功渾厚的決崖子來說是非常輕鬆的事兒,遇到什麼難走的路,一個輕功也就飄了過去。
可是沐思語這缺乏鍛煉的四腳蝦,卻是無比的辛苦。終日上上下下的攀爬,整個手掌一處完好的地方都沒有了。腳也是磨的一連串的水泡,此處才好,又在別處磨出了許多。可她卻從來沒有喊過一句痛。
決崖子看在眼裡,卻終不為所動。還故意挑選一些難行的山路,看著她無數次的跌倒再爬起來。
如果一個人想要變強,那身邊的人就不該給於太多援手,艱苦的過程才是成長最好的法子。想想自己當年又何嘗不是?
那日去採藥,決崖子獨自飛身上了懸崖尋藥,留下沐思語自己在山裡轉悠。
突然,沐思語看到草叢中伏著一條渾身通體雪白的小蛇。細細一瞧竟是那毒經中記載過的白玉暖蛇,正是渾身雪白如玉扁頭圓眼。
要知道那白玉暖蛇可是解寒冰散的一味奇藥,卻很是難得。就連老頭兒那百寶一般的藥方中,也並無存貨。
心急之下,也不等決崖子回來,便自己上了陣。
沐思語摸了幾粒往常解蛇毒的藥丸吞了下去,可一雙眼卻不敢離開,死死的盯著白玉暖蛇,生怕它跑了。
那白玉暖蛇本就甚少白日出現,又被突如其來的沐思語嚇了一跳,一雙小豆眼驚恐的望著她,竟也忘記了逃跑。
與蛇對視了好一陣,沐思語突然輕動手指,拋了一陣淡淡的煙霧。過了沒一會,白玉暖蛇就開始鬆軟了下來,小眼也漸漸失了焦。
沐思語心中一喜,看來自己煉製的這個迷煙,對蛇也是有用的。
直等那白玉暖蛇完全癱軟,沐思語才小手一伸,迅雷一般狠狠的掐住了蛇頭。正要得意,卻不想那蛇雖然已經迷軟了,可此時受到攻擊,還是本能的拚死掙扎了起來。
蛇身本就細膩滑潤,再加上全力的使勁一扭,竟扭脫了她的手,回頭就是一口,狠狠的咬在了沐思語的手上。
沐思語的手背上立刻傳來劇烈的疼痛,低頭一看,傷口處瞬間已變成了黑紫的顏色。
卻不想在極痛之下,她竟能咬緊了牙死活沒有鬆手,反而雙手上前,更加用力的掐了下去。這一次總算是穩妥的抓住了那蛇,臉上露出一抹淡笑。
決崖子找到沐思語的時候,她已經昏死了過去。一張小臉黑紫黑紫的甚是恐怖。可即便是昏死了過去,雙手還緊緊的捏在蛇身上,那白玉暖蛇早已被它活活捏死了,一條身子綿軟的垂在地上,一動不動。
決崖子一看那白玉暖蛇,心中頓時一驚。上前捏開了沐思語緊閉的雙唇,塞了一顆藥進去,又沿著她的下顎到喉管的脖頸處用力一捋,那藥丸才算是嚥了下去。
從自己的藥簍中翻找了半天,取出一片葉子,嚼碎了敷在沐思語的手背上,扯了片衣衫,胡亂把她的手一纏。又把那白玉暖蛇從她手中硬扯了出來,扔進了藥簍。
這才提起沐思語飛身下了山。一回到草廬,就喚十三取來了金針,行雲流水一般一根根封住了她的幾大要穴。
扶著昏死的沐思語坐起了身,對著呼延寒夜說:「你且在她背後運功,勢必護住她的心脈。」
呼延寒夜尚不知發生了什麼,可是此刻也不容他多想。當下鞋也沒脫就上了榻,雙掌一伸便推上了沐思語的背。
決崖子拿出匕首,提起沐思語垂在床邊被蛇咬過的手,刃光一閃,在她手指尖上劃了道口子。捻起幾根金針,在沐思語的心口處施了下去,那手指的傷口處才緩緩滴出了濃黑的血液,隱隱泛著綠光。
這白玉暖蛇乃是世上少有的奇毒之蛇,渾身雪白如玉,毒性燥熱,故而被換做白玉暖蛇。白玉暖蛇向來喜愛夜間出洞覓食,極少在白日會出現。而它的身體在夜晚時會變幻成青黑的顏色,遊走在山林草叢之中,極難尋找。
以往能夠有幸捉到它的人,都是對白玉暖蛇極為熟悉的。下足了功夫多番查探之後才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再躲在它常出沒的地方,夜夜等待,伺機行動。
而白玉暖蛇的居所附近通常都會盤踞著不少黑青的小蛇,所以即便是捉到了也無法辨別,需等日出之後再觀察它身體的變化是否恢復雪白,方能斷定。時常是費了不少功夫,等到白天,卻發現自己捉到的其實只是一條普通的黑青小蛇。
故而那白玉暖蛇在市面上根本見不到,即便是有也都以極高的價錢被所需之人一早收了去。據說那體寒的女子,只要服用一小塊蛇肉,便可再不受經痛之苦。
而白玉暖蛇的蛇膽性熱無比,正是寒冰散中冰蓮毒的剋星。
沐思語手指尖的黑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足足過了半個時辰,那滴出的鮮血才有了鮮紅的顏色。
決崖子這才收了針,看著滿頭是汗的呼延寒夜說:「毒已逼出,讓她睡一會吧。這丫頭膽子真夠大的,竟敢徒手去捉白雲暖蛇。」說完搖了搖頭,自己轉身走了出去。
幸好決崖子剛巧采有苦蓮草,正是可解白玉暖蛇之毒的草藥,及時給她敷上,再加上自己獨門的金針逼毒,這才化險為夷。
呼延寒夜輕輕的把沐思語放倒在床上,細心的給她蓋好了被子。看著她手背上四個漆黑的血洞,心中隱隱作痛。
你就是那樣的在乎唐逸白嗎?為了給他解毒,可以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其實自那次沐思語積極的向呼延寒夜打聽母后中毒的事時,他就起了疑心。回去遼國後立刻囑咐了手下去查,果然那唐逸白並不是身體虛弱那麼簡單。
加上她拜師那日的表現,呼延寒夜心中已經明白了七八成。只是對於唐逸白為何會中了這血隱門的寒冰散,他卻是不得而知。
靜靜的看著她那張已經恢復本色的小臉,呼延寒夜突然有了一種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似是只有護在懷中不讓她再受一點點傷害,自己才能安心一般。
唐逸白到底是何德何能,能得到一顆這樣無畏真誠的心,竟連死都不怕。
呼延寒夜歎息一聲,想想自己又何嘗不是?竟然會在緊要的關頭隨著她一起躍下那深不見底的懸崖,可也不是死都不怕嗎?
莫非自己對這丫頭也是動了真情?不然自己當時的舉動和現下的擔憂又該作何解釋?可看看這個丫頭此時的模樣,只怕今生心中是再容不下他了吧。
想到此處,呼延寒夜苦笑了起來。他一個堂堂遼國太子,竟也有如此無力的一天,還是對著一個女人。
沐思語醒來時,屋內一個人也沒有。抬手看了看自己被蛇咬傷的手,每根手指都腫的粗壯了四五倍不止,顏色還是黑裡帶紫的。儼然一隻大熊掌一般。
無奈的笑了笑,想來這一次為了救她,師傅費了不少力吧。只是這白玉暖蛇極為難尋,好不容易遇到了她就不想放手,捉蛇之前還自行吃瞭解蛇毒的藥丸,可那蛇毒果然不同一般,居然還能把她毒的昏死過去。
一天沒有進食,此刻飢腸轆轆,於是她爬起身自行出門找吃的去了。纖瘦的人兒拖著一隻肥胖黑腫的大手,模樣別提有多怪異了。
那天開始決崖子暫停了她的學習,又為她調製了幾樣解毒的藥清理身體中的餘毒,讓她安心養傷。
唉,這養傷真是史上最無聊的事啊。不能煉藥,又不能上山,一無聊就渾身乏力啊。沐思語沉沉的趴在桌子上,等著開飯。
那十三年紀雖小,飯卻燒的極好,這些日子吃他做的飯,沐思語都胖了幾斤。可又總是一邊嚷嚷著減肥,一邊大肆朵頤的來多少吃多少。
吃過午飯後,決崖子和呼延寒夜在一旁下棋,就連十三也坐在樹下拿著入門級的毒經認真的閱讀著。只有沐思語一人無事可做,懶懶的趴在桌子上,像是沒有骨頭一般。
只有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在三人身上打量著。過了一會,她像是觸電了一般突然來了精神。大聲叫喊著:「師弟,師弟,快去找些結實的大木頭來。」邊說還邊用她的大熊掌和另一隻手比劃著大小。
十三嘴上不樂意的嘟囔著,可還是進了柴房,沒一會抱出一截還沒劈開的大樹根扔在了沐思語面前的地上:「師妹要這木頭幹嘛?」
沐思語此刻已經坐起了身,衝著呼延寒夜嚷嚷:「呼兒嗨呦,快過來,有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