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6章 回味 文 / 雨下下雨
齊昭月覺著吧,跟江知佑兩輩子的相處加起來,可能都沒有這一天值得回味。原來想的那些琴瑟和鳴的場景,都在這琴音下跟那錦魚吐的泡泡似的,浮到水面上就徹底沒了影兒。
見著江知佑好像並沒有要停的意思,齊昭月也腦子一片空白的思考不起問題。可她也總不能問他,這琴聲你聽不出來麼?
這未免太打擊人,再說若是撇去這聲響,他的身姿還是挺端正的。而且琴弦斷了,還能不受打擾繼續撫琴的人,世間不多啊!齊昭月已經在心底找各種理由了,而且每一種理由,似乎都能說服自己。
最後這事兒是以琴弦崩斷告終的,公孫正名覺得自己渾身上下不舒服。看到類似琴弦的細線之類,下意識的就會覺著這玩意會斷,然後發出那種『嘶嘩—登——』
就像指甲刮著鍋壁,突然走滑的呲聲,簡直能讓人從心裡頭顫抖的渾身上下不舒坦。所以他也不得不佩服他家公主表妹啊,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全程一刻鐘也是非常漫長,可她就能發呆個半刻鐘,才反應過來江知佑的琴技。
之後反應過來吧,靠著江知佑那麼近居然連臉色都沒變,還能淡定自若的捻起斷掉的弦,細看一二。像是和他一樣在想著,那弦的堅韌,是怎麼就會斷掉?
他還不清楚江知佑?這傢伙頭一回撫琴都沒這麼爛的手勁兒!可事實卻是曲子第一段剛開始,他就在第三個音將琴弦弄斷。
還好這客棧在他們居住的時候並不迎客,不然這滿樓的人非得頭皮發麻的一走而空不可。
可偏偏讓他怎麼都想不通的事,第二天他居然在客棧門口,看到景藍和影衛買了一堆琴弦。他起初還以為是他公主表妹聽不下去了,決定手把手的教。可怎知接下來的日子,他壓根就沒聽到琴聲。
正納悶沒幾天,就聽說那老先生決定出山了,就是被江知佑的『琴音』給打動的。啊,要是有個人在他家門口,天天彈那種三個音兒斷根弦的曲子,哪怕對方讓他死他都更願意去自刎而不願意聽啊!所以這到底是將這老先生心甘情願的請過來了,還是硬生生把人家給逼出來了,公孫正名在心裡還揣測著不好說。
不過這老先生能在江知佑的琴音下,與其對持這麼久,不得不說江知佑是有眼光的,畢竟世間這種神人是當真不多的!
老先生肯出山,泉州城上被懸掉死的疑難也隨之解決。畢竟除了對此精通的人,誰曉得那建城還會在城牆下引細槽,排雨水到地下的水層,給水井儲水用?那人死後掉在門下,大晚上誰也看不到,只要將城門關起,通過這細槽將多餘的吊繩回收,人也就懸在了多尺之高的城門上。
能做到這事兒的自然只有官家人,而且還是對泉州城門牆口的一切甚熟。順籐摸瓜將人給逮出來,又牽扯出泉州城太守知縣之間,多少年前的爛賬。
劉成仁和錢太守之間,本事昔年好友。當年本是劉成仁才有資格當任太守,可上任太守之女和如今的錢太守兩情相悅,若成此姻緣,只能是繼任太守。劉成仁權衡之下為友排憂,就將自己的官勳功績,全都讓給了如今的錢太守。
錢金喜受封成柒郡太守,抱得美人歸。可泉州城乃錦國繁榮之地,這地方的太守,怎是輕易可當的?自然也就有了凡是遇事,錢太守都會跟劉成仁一個知縣商議的場面。
兩人之間,連權勢官位都可以讓步,關係自然是說不出的好。可酒是穿腸毒藥,兩人有一天晚上喝上一小壺,偏偏醉的人只有錢金喜一人。醉中話說了什麼,錢金喜自己都知曉的不清楚,如今也問不到慘死的劉成仁。
只是之後泉州城的變故,讓他們不得不抉擇。朝中遲遲沒有回應,他們只能自救。南下過泉州城的災民,也只能狠心的阻擋,進城也進的傾家蕩產不得出,才能維持泉州城的平緩渡日。
災瘟是傳染的,泉州城的人也大都開始生病死去。劉成仁當下就下命燒死屍首,引得泉州城的百姓不滿,錢金喜也並沒有任何解釋之語,任由情況氾濫。
因為那個時候有人問他,想不想有更大的權勢?自從從一個知縣都夠不著邊兒的人到太守這個職位,其中的權勢和財力都是他原來從不敢想,甚至得不到的。
想不想有更大的權勢?想不想將所有人踩在腳下?自然想!!那種權勢握在手中的滋味,無疑是最痛快人心,最想讓人得到的!
那次醉酒後,錢金喜就感覺到劉成仁的沉默,所以他也知曉,若是將自己心中所想的說出來,劉成仁是怎麼都不同意。雖然同為官,劉成仁對官場裡的勾當熟知不少,可藏污納垢也是少數。而錢金喜是要造反,劉成仁是怎麼可能答應?
昔日恩人,如今卻變成了熟知他錢金喜一切,而不得不殺之人。
這一切水落石出的時候,公孫正名還狠狠的鬱悶了回,因為錢金喜不止一次在背後癲狂,說他們進泉州城的一刻起,雖然並沒有住準備的驛站,卻也每天都在和有病瘟的人打交道,已經是必死無疑了!
齊昭月並不在當場,不然也一定會隨著公孫正名嗤笑出來,這世間竟然有人癲狂至此,妄想能用災瘟來控制天下百姓。
老先生出山後,忙的就是江知佑了。兩個人一老一少走遍了泉州城,四處勾勾畫畫的幾乎夜不歸宿。大半個月後,齊昭月迎來了一位熟人,她的同胞阿弟——齊昭明。
皇后娘娘下喻,讓三皇子率領第三君物安頓好戰後,所以大軍和尤家軍北上,他卻繞到泉州城來了。
「皇姐!」齊昭明看到齊昭月的時候,有著說不出的喜慶,「早就聽說皇姐你到泉州城很長一段時間,就是為了看看泉州城可算是囤糧食的地方,當真是辛苦皇姐了。」
/>「怎麼會,昭明近來不見,身子瘦了不少,沒在軍營裡受苦?泉州城山清水秀的養人,我有什麼辛苦的?你勞碌奔波才是受累。」齊昭月被齊昭明說的不好意思,推挪著還瞪了江知佑一眼,似是在怪著當初就那麼匆忙的離開大軍,導致他們姐弟什麼都沒交到就分離的早。不過也就那麼一瞬,齊昭月就拉起自己的弟弟敘舊。
唯一可惜的就是齊昭明一來,江知佑就要北上和大軍會和。而她就這麼被留下來了。
當初拐齊昭明和他們一起北上,齊昭月就是用沙場上的豪情萬丈將人給引過來。可如今這麼好上沙場的機會,也不曉得江知佑同齊昭明說了什麼,他頓時就情願不跟著北上,反倒是來陪她這個皇姐。
江知佑在走之前,齊昭月就千叮萬囑他行軍作戰,不論任何原由,一定不能讓自己被困在地勢狹小的山谷。前因後果齊昭月講的無比清楚,卻換來江知佑柔和的聲音:「阿月信我,就好。」
春去秋來,這一世的情勢並不似那麼僵硬,單單抓人就找了三五個月。香楊的所屬也被搶先控制一切,江知佑寄回來的信中,雖然沒有細講,卻也看得出來一切順意,他在讓她重在保重。
直到泉州城中,眾人的眼睛裡似乎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花笙。
作者有話要說:過渡過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