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9章 柳府 文 / 雨下下雨
石橋流水,長廊方亭。角簷琉璃瓦上,爬滿青綠的葡萄籐。齊昭月漫步走在長廊間,一旁的侍女引路,解釋著,「我家夫人家務繁忙,不能及時接待蔣夫人,還請蔣夫人見諒。」
齊昭月頷首抿笑,「早聞柳夫人不似平常內府家眷,忙於唐家務事上下打理。多年來掌貫從商井井有條,不亞於男子。」
「這……」竹是柳夫人的貼身婢女,出門迎客不是頭一回。只是泉州城各家夫人,對自家夫人管理著娘家家事,是有不屑和另樣眼光的。
而這位蔣夫人,雖說是唐二公子所托,為唐家外系的遠親。可她是夫人的陪嫁,怎會不曉得唐家的遠親,根本就沒有蔣姓。
唐二公子雖說沒有經商之意,不願接手家族事。可卻也不會平白無故,做這些添堵之事。但這位蔣夫人衣著氣度不凡,就算內有乾坤,也不是她做奴婢的可以追究。
「多謝蔣夫人誇讚。」聽出齊昭月話語中的真情實意,竹回著禮也少了幾分防備。卻也不會因此透露主子太多事,教養極好。
拐幾處彎,竹頓住步子,「此處是風清亭,六月的景兒是正好。我家夫人恰好設宴,邀城中夫人共飲茶水賞景。還請蔣夫人入席,不嫌茶水淡薄。稍等片刻,我家夫人隨後就到。」
齊昭月點頭,隨著引人的侍女入席坐下。竹安排妥當,就盈盈一禮而退。
茶剛端上來,齊昭月還沒端起。一旁宴席上梳著婦人髻,頭別四支釵花金簪翡墜的婦人,就打量著齊昭月道著:「這位夫人……」
那金燦燦的金簪,在陽光下甚是刺眼。隨即低頭避開,卻發現這位夫人的衣著,還是泉州城當下八兩一匹的紅絲綢緞。
大牡丹紅的綢緞,綠花繡枝兒邊。胸前掛著長金鎖,腰間一長串的玉珠墜飾雖看的出來,不是凡品。就是這堆疊起來的樣子,琳琅滿目的繁多紋花色,怎麼看都有些俗。
齊昭月剛抬頭,想看看柳夫人還宴請了城中哪些夫人。手卻被人拉起,左右拉扯著。皺眉望去,是方才同她說話的夫人,拉著她的手左右看著,像是在看一樣貨物般。齊昭月還未出聲,就聽到這位夫人驚訝道:「這衣裳的料子倒是極為少見,不曉得這位夫人可否告知,這緞子是城中哪家鋪子裡的?」
不留痕跡的掙脫開,齊昭月正欲回話。對面席上的夫人聽到對側的動靜,看到齊昭月,卻先開口道:「這位夫人面生,看上去也甚是年輕,怕是才笄禮不過兩年?」
這話引得宴席上的夫人都看向齊昭月,泉州城也就這麼大,誰家娶妻室,是掰著手指頭都可以數的清的。可這大半年,也不見大戶人家有什麼紅妝嫁娶。
這番思量還未完,就有人出了聲兒。可能因為齊昭月是竹引入席的,倒沒有人懷疑其他。只是言語裡透露著疑惑,「柳夫人在清風亭設席,向來有事兒相商。如今泉州城的物價多少,想必也不用我多說。這個點兒上,竟請了三年不滿的新婦……」
泉州城裡有個叫法,女子嫁人至夫家,不滿三年便是新婦。三年之期被稱為守德,新婦在夫家三年,若有德、容、言、工,被夫家稱讚,美德傳揚,才能完全持家。
「兩位夫人說的有趣。」齊昭月對這樣的試問嘲諷並不理會,只是淺笑,「既說我笄禮不過兩年,自然便不會是三年的家婦。」
「瞧我這眼力。」對席的夫人用梅雪絹扇遮著面,露顯的雙眸卻能讓人看出其中的笑意,「這位夫人身形窈窕嬌俏,五官精緻,不像是東北人,倒像是淮南的女子?」
「也難怪這位夫人肌膚嬌嫩,是淮南水養人吶。」席中有人接話,話鋒卻是一轉,「聽說江南如今都是南下的難民,大戶閉門不出都被砸了門。這位夫人不是聽聞泉州城繁華依舊,又和柳夫人有些關係,前來避難的吧?」
言語中挖苦之意甚濃,齊昭月聽罷,卻是想到了什麼,淺笑的弧度更深了些。景藍在一旁候著,想通了也是瞭然。泉州城到京都,大軍的行程雖有停留。可他們走近路都花了十多天,也是不爭的事實。
東北震動,合州晉縣災民南下,是從第二次震動開始的。也就是公主駙馬大婚,半月之前。要造成淮南大戶閉門不出這等情景,只能是第三次震動,讓遷徙南下的人成群氾濫。
第三次震動不過十天,真正的從泉州城到淮南。不說一個來回,就是單單從淮南北上,都要半月之久。
泉州城封城,裡面的開銷就像宰牛刀飲血,那些災民遭遇震亂,怎會在這送錢的金窟停駐?在城外人的眼中,城內就是地獄。更不用說南下的災民,又怎會用繁華這個詞,來形容這樣的泉州城?
這位夫人諷刺人也不動腦子,實屬讓明白的人看笑話。
齊昭月思緒轉一番,這番諷刺話綿裡藏針。卻正好說中南下災民多亂,不然也不會有正成表兄的事。
行程的計算就表明,在淮南,是不可能有人將消息,如此快傳到泉州城。且不說這樣的消息,還這般準確。
如果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那就只能是官府。南下的災民,給淮南造成損失。朝廷得知,就一定會急書通知東北各縣,控制南下人數。
驛道畢竟不是白建,消息從京都直接到泉州城,才有可能比他們大軍的行程還快。
這樣的消息,只能是少數的朝廷命官心裡有底。就泉州城裡隨隨便便一位夫人,曉得如此清楚不說,還拿來談天說地的嘮閒嗑。齊昭月嘴角輕翹,沉眸中笑意含蓄。
「這位夫人不曉得泉州城的風俗,怕也是剛來,又是年輕,閱歷哪兒夠?」那位夫人見齊昭月不說話
,繼續道著,「不是泉州人,自然不守我們這兒的禮了。」
拐彎抹角說公主不講禮數,有失婦德。景藍看著出聲人,默約三十的樣子。錘尖子的臉,剛好對她那尖酸刻薄的性子。
「都說入鄉隨俗,新婦初來乍到,又怎會不守禮?」齊昭月順著這話說著,眸中笑意暈開。看著茶杯示意景藍,齊昭月就道:「這杯茶算我借花獻佛,敬這位夫人,今日算是相識。」
「一杯粗茶,你還……」那位夫人見景藍果真端著茶過來,有些諷刺的開口嫌棄。可隨即,席下的衣擺就被人猛然一扯。這夫人皺眉,偏頭就想質問。卻看見對方端著茗茶,靜賢淑的飲著。
這時候,這夫人才想起。如今這宴席,是柳夫人擺的。柳家是泉州城中的翹楚,柳家設席是粗茶,不是打柳家的臉麼?
不說席上諸家,都還不如柳家。這話說出口,怕是要將席上夫人得罪個遍。想到這裡,這位夫人頓然啞聲。看著景藍,連帶齊昭月都滿是防備的厭惡。
景藍自然看到了這位夫人的眼神,端茶的手一頓,「夫人,我家夫人初來乍到。不懂之處,多謝夫人指點。」
聽到這話,那夫人心裡舒坦了。輕哼一聲,「你家夫人剛來泉州城,曉得這些個皮毛就能在城中立足?也不曉得是哪家的,席上坐下,也不自報家門,如此沒有禮教……」
這話像是訓誡,皇后娘娘同公主說話也不曾這種語氣。景藍垂眸,遞上茶水。那夫人絮絮叨叨的,看著別人的茶,也甚是嫌棄。誰家送禮不是玉石翡翠的,借花獻佛說的好聽,還不是小家子氣!
看著近在咫尺的茶就來氣,揮手就要拒絕,卻怎知那杯茶就嘩的一下,全潑在她的裙擺上。
未等那位夫人動怒,景藍就收拾這潑倒的茶具,「這位夫人若是不想受我家夫人的茶,直說就是了,打翻我手中的茶,給我家夫人示威是何故?我家夫人對席上所生之事一再忍讓,夫人卻步步緊逼,如此羞辱於人……」
如此不要臉的倒打一耙,讓那位夫人愣住,還沒來得及發怒,就看景藍望了齊昭月的席坐一眼。像是為了自己主子,極為忍讓的委屈著,「方纔是景藍胡言亂語,不小心將茶水潑在夫人身上失了分寸,還頂撞夫人。一切都是景藍之失,給夫人賠罪了。」
「景藍怎麼如此不小心,燙著了吧?給這位夫人賠了禮,也不快些回來,手上留燙痕了如何是好?」齊昭月看著不遠處的場景,慢悠悠的道著。景藍也不理會那位隨即就要張牙舞爪的夫人。微禮應是,就想回到齊昭月身旁。
「你讓這婢子故意過來潑我一身,是道歉就完了的事兒?!」那位夫人不等景藍踏出步子,面色猙獰的開口,瞬間讓席中人側目。集中的目光,讓這位夫人想起自己身在何處。就那麼一瞬,就柔弱溫柔下來,「我的意思…是……」
景藍趁機掙脫挾持,回站在齊昭月身後。
「夫人的意思,我大概曉得。只不過我年輕,閱歷又不夠。夫人一看就是大度人,想必也不會跟我的侍女一般見識?」齊昭月說著,見那夫人還想說話,打斷就道著,「夫人也說,我不是泉州城的人,不用守泉州的風俗。夫人一看就是有家識底學,持家有道的德婦。這不,我想入鄉隨俗一番,夫人都不樂意打翻我侍女的奉茶……」
「你……」聽著齊昭月如此扭曲事情,那夫人縱使將自己氣的半死,可席中人別樣的陽光看著她。急中出錯,她可不能再將丑相外露。心中火燥焦心,一時反駁不出話來。
世間顛倒是非黑白,誰對誰錯有什麼關係?人只信自己所見所聞,這話原原本本的還回去,才是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見將人氣的不輕。齊昭月才收手作罷,好心提醒著,「這位夫人,我侍女『不小心』將衣袍打濕,雖說只是衣角,可為夫人著想,夫人還是下去梳洗一番為好。」
人哪兒經得起一次次的挑釁?就在那位夫人豁出去,想拼了的時候。就有柳府的丫環通傳,說是柳夫人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一個星期後有學位課的考試,所以又斷了兩天qaq。今後盡量保證不斷更,慢慢補,哇∼∼(>ˍ<)∼∼信用度都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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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個不喜可忽略)小劇場版:
事件:關於公孫正成的跳湖事件。
案發台詞借用:
有人嫌棄著,「長成…這樣還出來見人?」
旁白:「咳咳,這個是命題。當時的情節,公孫正成答曰,『天生殘顏,虧得上天庇佑,略通音律。』各位英雄好漢借此發揮,題不限,字數八百,重現當時當日,當事人半明媚半憂傷的心境…咳,後斷話忽略忽略……」
說到最後自我發揮,好多冷眼神秒殺過來。先挑個成天笑,看上去好說話的。
場景一*花笙
旁白,「長成…這樣,還出來見人?」
花笙,「不然長你這樣,出來嚇人?」
溜走……
場景二*西門清圖
看到人的時候,問題就變了,「長成這樣…還…能不能見人?」
冷冷一眼,「比你能見。」
縮回手哇哇……
場景三*江知佑
旁白:「長這樣
樣還出來見人?」
江知佑,「阿月不會嫌棄我。」
「……」默,「這不是重點,重來!」
旁白:「你長成這樣怎麼還出來見人?!」
「阿月……」
「沒問你家阿月!」怒了,瞬間打斷,「你長成這樣,怎麼出來見人!」
「……方纔我有見到人麼?」
不帶這麼侮辱人的,不就不讓你說阿月麼。
場景三*影衛
旁白,「長成這樣…能見人不?」
不說話。
這個看上去好欺負,都不說話,「我問你長這樣,能見人不?」
不說話。
「能還是不能?「
不說話。
=.=見鬼的好說話,一個個欺負我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