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5章 文質彬彬 文 / 秋一秋
邱歌眼光忽然停留在頭頂七八丈的一棵灌木上,那上面掛著一把秀美的短弓,一陣風吹過,短弓在風中微微的晃動,邱歌的心也動了起來,藍色身子猛然躍到空中,伸手取下那把短弓,輕輕飄落到突起的岩石上,仔細端詳這把精緻秀美的短弓,眼中露出了悲傷的神色,這正是韓夜冰一直背在身後的短弓,睹物思人,他忽然很想看到韓夜冰清涼透徹的雙眸。
邱歌小心把精緻秀美的短弓放在岩石上,慢慢把背後的寶劍解下,把它們和短弓並排著放好,轉身默默望著深不見底,寬闊無比的水潭,緩緩脫去身上的衣物,露出了強勁健美的肌肉,輕輕跳入冰冷的水中。
邱歌像箭一樣直插水底,水潭的深度遠遠超過了想像,冰冷刺骨,越往下潛,越覺得冰冷,湖水深不見底,充滿各式各樣的生命,發光的怪魚群在掩映綠光的湖水裡,成千上萬的聯群出沒,又或似蛇非蛇的怪物,有無數觸鬚的大圓球形,擦身而過的巨形怪鰲,千奇百怪。
邱歌忽然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一條游泳的魚,自由的在水中漫遊,終於隱約可見湖底,而且感覺到水底有一股巨大的水流冒出,原來湖底和一條巨大的暗河相連,不斷湧入大量的水流,這股潛流也就從湖面的缺口傾洩而下,形成了湖面那個巨大的瀑布。
深深的湖水像一座大山重重的壓在邱歌身上,體內囤積的空氣已盡,湖水似乎和冰水一樣冰,渾身寒冷無比,關節幾乎失去了靈活轉動的能力,而且身負重傷,他只好慢慢浮上湖面。
邱歌剛到水面,驟感水流有異,附近湖面一陣翻騰,怪魚紛紛躍出水面,心中暗叫不炒,他又再度潛進湖內,只見水中三丈外條巨大的碧綠蟒蛇張開血盆大口,朝他筆直衝來,他本是膽大包天,猛的一見之下,不由也嚇了一跳,蟒蛇頭面猙獰,有著一個巨大的頭部,毒牙足有數寸長,巨眼綠光閃爍,模樣怕人。
邱歌不敢在水裡久呆,猛一提氣躍出湖面,碧綠蟒蛇已然噬至,邱歌閃電探腳重重踏在那蟒蛇頭頂,借那一腳之力,再次彈高,衝上離湖面八丈許的高處。
藍色身影開始從空中回跌,湖面十丈外有一條白色的水線,迅速向自己跌下的方向伸展,他知道蟒蛇回游過來,腳下的湖水嘩啦一聲分開,蟒蛇急不及待,整條沖離湖面,足有五六丈長,直向在半空的自己噬來,邱歌長歎一身,凌空轉身飛回了湖邊突起的岩石上。
邱歌隨手拿起放在上面的寶劍無邊,身子沒有絲毫停留,一聲斷喝,寶劍爆發出暗紅色的刀芒,一刀砍入蟒蛇七寸之間,這等生死關頭,重傷之後的邱歌用盡全力劈出一刀,差點把蟒蛇頭部砍斷,邱歌也被震得跌飛向十丈外的湖面,順勢腳尖一點湖面,彈回到湖邊突起的岩石上。
碧綠蟒蛇脖子上一股綠醬沖天噴出,腥臭難聞,發出一聲慘嘶,沉進湖底,蹤影全無。邱歌鬆了一口氣,靜靜的望著碧綠的湖面,不知道裡面究竟藏著多少怪物?
邱歌再也不敢大意,仔細把無邊冰心綁在身後,咬牙再次躍入湖中,無論如何他也要潛到湖底去看看,全神貫注拚命下潛,水壓越來越大,眼看就要抵達湖底,忽然從湖底數丈的地方衝出一條巨大的蜥蜴,身體四邊彈出四隻似掌非掌、似爪非爪、長滿鱗蹼的大腳,兩隻藍眼異芒盛射,狠盯游在水中的邱歌。
怪物的整個身體完全暴露在邱歌的眼前,身體渾圓,長達三丈,全身披滿綠綠紅紅的厚甲,尾部尖長,在身後有力地揮動。它的頭特別巨大,藍眼大加燈籠,鼻孔扁平仰起,大口緊閉,口下生滿針刺般的短鬚。
邱歌此時本來氣息已不夠,而且水壓巨大,根本無法吐納呼吸,大蜥蜴猛然撲了過來,他身子一扭,側身拔出「無邊」,狠狠朝怪獸砍去,然而水中阻力太大,根本不能對它形成有效的攻擊,他和怪獸在水中激烈搏殺,腦海一片空明,似乎周圍的湖水變成了虛無的氣體,激烈凶險的搏殺讓他完全忘記了呼吸。
寧靜的湖面潮漲愈來愈湍急,地底湖內暗浪一波一波從遠處衝來,隆隆的聲響和回音震徹整個湖面,翻騰蕩漾。邱歌長久的呆在水中,嘴邊流出鮮血化為一縷血絲在湖中流蕩,體內的真氣在「無邊」的牽引下變得滾燙,熱量把「無邊」周圍的水分化為無數的氣泡,在清涼透徹的綠色湖水中煞是好看。
良久,邱歌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畢竟在天機谷中已經激戰過好幾個時辰,巨大蜥蜴張口咬住刀身,他再也握不住手中的「無邊」,晃悠悠的沉入水底!他已別無選擇,奮力朝水面衝去,「嘩啦」一聲衝出了水面,一聲長嘯,奮起精神反手拔出背後僅剩的寶劍「冰心」,凌空朝尾隨而來的蜥蜴怪物劈出了暴雪刀法。
蜥蜴怪物眼內藍芒大盛,巨大的頭顱無風自動,恐怖妖艷,身後的大尾開始「霍霍」擺動,掃得整個湖面波濤洶湧。邱歌利用手中冰心強大的刀氣,迫得蜥蜴怪物一時間不敢立即發動攻勢,而是縮入水中,極度冰冷的寶劍砍在水面上,方圓三丈之內的水面凝固成冰。
蜥蜴怪物暴吼一聲,衝破寒冰,躍出了水面。邱歌手中寶劍化作一道寒芒在攫來的雙爪間閃電劈入,這一擊純粹追求速度,估計在劈中之後,身子倏然後退,仍然有足夠的時間避開攫來的巨爪,若非邱歌此等出類拔萃的高手,又有驚人的膽氣和信心,沒有人敢把性命作如此賭博。
蜥蜴怪獸似乎對寶劍冰心極為忌憚,驟見刀光,雙爪立時縮回,向後急退。邱歌見到如此良機,豈肯放過,一聲低哼,離水而出,把刀勢加強,如影隨形,寶劍射出白色冰冷刀芒繼續劈去。眼看要劈中怪獸的頭顱,怪獸一聲怪叫,大頭一搖,居然全身躍出水面,長達三丈,彷彿一隻怪異的鱷魚,又彷彿一隻在水裡游動,全身佈滿鱗甲的巨大蜥蜴,細長而堅硬的尾巴隨它擺首的動作,變做一束旋風般揚起半空,鞭子般抽打在邱歌的刀身上。
邱歌冷笑一聲,手中的寶劍忽然消失,寶劍冰心詭異而閃電般射入怪獸的頭顱,不等怪獸下沉,右腳閃電踢出,正中它的下顎,這一腳全力踢出,乃他一身功力所累,最少有千斤之力。
插入怪獸頭顱中的寶劍冰心被邱歌一腳震到空中,他一把握住刀柄,迅速飛躍回到湖邊突起的岩石上,臉色蒼白,**的身上被鮮血染紅,水珠順著長髮不停往下滴隆起肌肉上。
邱歌把寶劍冰心放在一邊,然後盤腿坐下,已經站不穩了。剛才一戰讓他身心俱傷,精疲力竭,拋開一切凡念,將精神貫注靈台之間,任得神思遁地飛天,總之不存一念,不作一想,渾渾沌沌,無外無內,無人無我,沒有空間,沒有時間,盡去諸般相。
靈神不斷提升,眾念化作一念,一念化作無念,虛虛靈靈,空而不空。肉身的苦痛雖然還存在,但似乎與邱歌沒有半點關係。純以守心的鬥技達至無心的境際,精神超越**的苦痛,他似乎又回到了水中,居然能像魚兒一樣在水中歡快的游動,呼吸,全身毛孔縮放自如,心中充滿了愉悅的感覺。
時間似若停頓,沒有前一剎那,也沒有後一剎那,對邱歌來說,再沒有逝者如斯,不捨黑夜的時間流動,也不知過了多久,邱歌睜開心靈的慧眼,看到一個奇異美妙的景象,全身毛孔似乎都在呼吸,體內真氣流暢自然,雖然依舊虛弱,但卻不再混亂。
邱歌勇闖天機谷,破解眾多蘊涵周易八卦,天文地理的機關之後,若有所悟,而且剛才在水中和怪獸忘我的激烈搏殺,在那一刻似乎和水完全融為了一體,忘記了呼吸,就像在空氣中一樣自在,達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邱歌似乎抓住了什麼,既然可以敞開全身毛孔呼吸,豈非可以像魚兒一樣自由的呼吸溶解在水中的空氣,完全可以不借助口鼻的呼吸,他心中一陣狂跳,雖然不能做到像鳥兒一樣長時間飛翔,但能夠像魚兒一樣在水中游動也是一件很過癮的事情。
湖面上慢慢浮上了剛才蜥蜴怪獸的屍體,湖面又恢復了寧靜。邱歌然後無聲無息的躍入水中,沒有水花,只有輕輕的漣漪,不但要找到韓夜冰的痕跡,而且也要找到剛才沉入水底的寶劍無邊。
邱歌把剛才所悟出的心得默默在水中運用,這是一種全新的體驗,就像一條自由自在的魚兒在淡綠色水中歡快游動,不用在勉強憋氣,而是輕鬆愜意的朝水底游去。湖底怪石嶙峋,充滿各式各樣的生命,他靜靜在水裡不停的游動,感受著這獨特的水底世界,湖水冰冷刺骨,不停在水底穿梭。
越往下潛,光線變得越來越暗,湖底的暗流更加的洶湧,幾乎要把他衝到無盡的深淵。眼前忽然出現一絲暗紅色的光芒,心中一跳,發現「無邊」靜靜斜插在水底,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刀身雖然處在這寒冷的水底,但卻依然溫熱發燙,所以才能在幽暗的水底發出光芒,他欣喜的游了過去,握住劍柄,繼續在水底不停的游動,希望可以發現韓夜冰的痕跡。
邱歌在黑漆漆的湖底游了將近一個時辰,還是一無所獲,如果不是「無邊」傳出的熱量,很可能冰冷的湖水凍死,惟有緩緩朝水面上游去,走出湖中的時候幾乎站都站不穩了,呆在水中的時間太長了,皮膚給泡的泛白起皺,一陣涼風吹過,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渾身虛汗。
邱歌回頭望了一下那把短弓,忽然握緊雙拳,仰天長嘯,不相信韓夜冰就這樣離開,雙手直指蒼天,寬闊的後背肌肉隆起,呈現健美的倒三角形狀,震撼人心。
邱歌用力把頭髮用根紫色帶子束在腦後,再一次紮了進去,拚命的在水底游動,然而卻再一次失望了,一次接一次的潛水,然而湖面廣闊,湖底更是地形複雜,什麼也找不到,除了那些千奇百怪的生物。
邱歌終於放棄了搜尋,也許韓夜冰已經離開了這裡,因為曾經夢到他們再次見面的情景,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天生敏銳的第六感讓他覺得少許欣慰,最後一次從水中浮起的時候,隨手把漂在水面上巨大的怪獸吃力地拖到了岸邊。
邱歌坐在岩石上默默運功療傷,良久,緩緩睜開眼睛,望著堆在湖邊上的巨大怪獸自言自語,「聽說一般奇獸腹中都有內丹之內的東西,不知道這怪獸裡面有什麼好東西呢。」
長達三丈的怪物一動不動躺在眼前,身體渾圓細長,全身披滿綠綠紅紅的厚甲,尾部尖長,特別巨大的頭上留下了一個長長的裂縫,那是邱歌一刀劈下的結果,頭上生滿針刺,鋒利的牙齒讓人膽寒。
邱歌真氣貫注到刀身中,揮刀劈開了怪獸堅硬無比的厚甲,可惜什麼也沒有發現,空氣中反而充斥著一股難聞的味道,他飛腿把怪獸踢回了湖中,忽然發現一顆綠色的珠子從剖開的怪獸腹中滾了出來,眼看就要滾到那湖水中,他眼急手快,凌空把珠子吸附到手中,凝神端詳這顆綠油油的珠子,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卻光華流動,非常誘人,心中一動,伸手從地面堆著的衣物中摸出一顆黃色的珠子,這是和劉蘭在迷幻森林中從黃金王蛇腹中得到的珠子,他把兩顆珠子並排放在手掌中。
除了顏色的差別外,兩顆珠子幾乎一模一樣,都是圓潤滑手,光彩流動,雖然外表堅硬如寶石,但卻比寶石多了幾份靈動,似乎它們有生命一樣,手稍微一晃,珠子表面的水紋卻像天空的雲彩一樣變幻,換一個角度就可以看見一幅新的圖像,變換無窮。
邱歌實在看不出這兩顆詭異艷麗的珠子有什麼用處,惟有笑道:「我還是留著吧,這兩顆妖艷的珠子至少看上去很美,以後可以當作禮物送給女孩子。」
邱歌全身經脈又產生了奇妙的變化,可以自由的在水裡潛游,變成了條一天到晚游泳的魚。「可這有什麼用呢?所有的激烈搏殺都是在陸地上進行的。」
邱歌仔細的把無邊和冰心綁在身後,沒有忘記把韓夜冰的精緻短弓也綁在身後,望了一眼寬闊湖面的出口,輕輕在水面上點了一下,從瀑布的頂端順著那傾洩而下的巨大瀑布的水流躍出了這個神秘的水潭,遠遠的望去,飄落的藍色身影後面是一面奔流而下,氣勢磅礡的瀑布,彷彿一條巨大的白色布簾掛在邱歌身後。
邱歌衝下了高聳瀑布,發現來到了一處景色優美的峽谷中,山青水綠,身後雲霧裊繞,高聳如雲的峭壁和凶險天機谷似乎成為了一個遙遠回憶。
一縷陽光忽然突破黑雲的重壓射在了鬱鬱蔥蔥的十萬大山,彷彿一條金光閃閃的擎天巨柱樹立在大地之上。邱歌從懷中掏出兩顆美麗詭異的珠子,一顆是黃色,一顆是綠色,心中充滿憂傷,每次他看見黃色珠子的時候都會想起劉蘭。
綠色珠子在金黃色的陽光下顯得生機勃勃,似乎而周圍的翠綠融為一體,翡翠玲瓏,非常可愛。邱歌忽然如遭雷擊,黃色珠子意味著劉蘭的死亡,那麼這顆綠色珠子對韓夜冰意味著什麼呢?她現在生死難測,他握住了雙拳,不想讓悲劇再次重演。
邱歌悲傷眼神越來越強烈,忽然發現遠處灌木中掛著一條紫色布條,隨風輕輕地晃蕩,驀然彈身朝那棵灌木狂奔而去,他緊緊握住手中的紫色布條,周圍就只有這麼一條紫色布條,再也沒有其它任何的痕跡,他心中一陣狂喜,韓夜冰居然從壁立萬仞的峭壁和恐怖深潭中走出,無論如何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邱歌忍不住揮拳擊在旁邊的溪流中,激起了一丈多高的水花,他默默走在無邊森林中,靜靜思索,影像結界中中龍爭虎鬥,英雄輩出,高手如雲,面臨的挑戰空前巨大,不但要擺脫逃亡生涯,還要創立屬於他的勢力,殘酷影像結界中容不得絲毫心慈手軟,而他依然那麼衝動,為了韓夜冰差點送了性命。
「既然韓夜冰已經逃離了危險,我又何必想她?即使我找到她也沒有什麼結果,因為我已經選擇了一條不歸路!」邱歌豪情滿懷,挺胸站立在茫茫十萬大山之中。
邱歌決定暫時放下一切,忘記滾滾紅塵,可是他真的能忘記嗎?他在茫茫十萬大山之中穿行,滿眼望去都是無邊無際翠綠的原始森林,忽然對弓箭產生了濃厚興趣,仔細端詳韓夜冰遺落的那把精緻秀美的短弓。
纖巧短弓上刻著精美圖案,大都是一些花鳥蟲魚的圖畫,弓身下方刻著「寒月」兩個古豪,弓身是由一種異常堅韌名貴的樹木做的,普通的刀劍根本無法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跡,但上面卻印證了歲月的痕跡,光滑如玉,箭弦是一種神秘生物的筋做成,柔韌而富有彈性,雖然經歷千萬次的拉伸,但依然緊緊繃著,沒有絲毫鬆弛。
邱歌靜靜凝望寒月短弓,忽然隱約感到其中所蘊藏的神秘力量,他揮刀把旁邊青翠的綠竹削成弓箭,非常仔細地把幾根羽毛靈巧的綁在竹箭上,輕盈把竹箭搭在弦上,緩緩拉開了箭弦,右手微微移動,穩如磐石。
拈著竹箭的兩根指頭輕輕鬆開了箭失,竹箭「刷」的飛出,空中劃出一道綠色光芒閃入了鬱鬱蔥蔥的森林中,遠方森林中傳出「樸」的一聲悶想,一隻在樹枝間歡快跳躍的野雞被射中,撲騰著掉在了地上,邱歌臉上露出了笑容,中午可以吃到美味的烤野雞了。
邱歌在森林中漫步,苦苦練習手中的弓箭,已經可以一次連發三隻連珠箭,可以用寶劍輕易解決的野獸他偏要用靈巧的弓箭對付。
前方樹林在風中不停搖晃,忽然衝出來一頭黝黑高大黑熊,震天吼叫聲中露出了森冷獠牙,邱歌微笑著反身凌空後翻躍到空中,再次面對黑熊的時候,手中已經搭了三隻箭失。幾乎同時,三隻竹箭「刷」的一聲準確射中黑熊的頭部,左右兩隻眼睛各插著一隻竹箭,而眼睛之間的額頭正中也深深插著一隻竹箭,他僅用竹製的箭失就能射穿黑熊堅硬頭骨,這是一把奇異的短弓,居然可以承受充沛內力拉伸而不被損壞。
邱歌輕輕走到黑熊面前歎息道:「哎,這幾天所有的山珍都吃遍了,美味熊掌吃起來和粗糙野豬肉沒有太大的分別!」
邱歌終於走出十萬大山,回到了滾滾紅塵。藍色長袍沾滿了血污,長髮亂麻麻散落在肩膀上,漆黑眼睛閃爍著比以前更加明亮的精光。他找了一家客棧,購置了一套衣物,依舊是天藍色長袍,烏黑長髮飄逸在風中擺動,他拿出韓夜冰留在森林的紫色衣帶輕輕把長髮從額頭上束在腦後。
兩把寶劍並排斜插在身後,韓夜冰的寒月短弓交叉和寶劍綁在寬闊後背,束緊的腰身上掛著裝滿上好箭失的箭筒,箭頭乃精鋼所造,鋒利無比,泛出森冷光芒。
邱歌灑脫走出客棧,抬頭望了一下明媚陽光,含笑朝左邊走進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他身材高大,引人注目,飄逸長髮,詭異寶劍以及冷酷笑容都散發出一種奇異魅力。
幾乎就在同時,客棧旁邊的酒樓中走出了一個苗條身影,紫衣溫柔地包著修長纖美的嬌軀,凸現了曼妙絕倫的身材,神情憔悴,眼中充滿了永世也化不開的憂思,依舊是獨特短髮,只是身後沒有了那把精緻秀美的寒月短弓,正是邱歌苦苦找尋的韓夜冰。
韓夜冰同樣抬頭望了眼明媚陽光,然後輕輕朝右邊走進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一個向左走,一個向右走,兩人一步之隔,背道而馳。
邱歌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忽然停下了腳步,猛然回頭望去,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大漢背影完全遮住了韓夜冰俏麗身影影,他久久凝視,什麼也沒有看到,惟有奇怪轉身繼續走著,忽然發現心一直跳得好厲害。
就在邱歌轉身的瞬間,密密麻麻人群包圍著的韓夜冰似乎也感覺到了熟悉狂熱的目光,她輕盈轉頭凝望身後摩肩接踵的人群。橫過街的算命先生高舉著的布幡剛好把邱歌的高大身影擋住,她什麼也沒有看到,幽幽歎息一聲,失望地回頭繼續走著,藏在懷中那朵乾枯雪蓮似乎散發出清淡幽香,她的心跳忽然加速。
命運讓邱歌和韓夜冰選擇了背道而馳,如果他們能在這熱鬧的小鎮相逢,也許他們和影像結界中的命運都會改變!冰雪聰明,有著一顆玲瓏心的韓夜冰也許會讓邱歌身體裡沸騰的熱血變得清涼,邱歌也許會走上另外一條道路,但他卻義無返顧走上了漫漫影像結界中路,走上了一條充滿了傳奇的道路。
韓夜冰再也沒有回頭,朝北邊一直走出了這繁華的小鎮,她討厭動盪血腥的影像結界中,經歷千辛萬苦逃離了公孫策的魔掌,她不想呆在影像結界中中,決定回到被燒燬的無名府,回到偏僻的荒山野嶺裡,韓夜冰在心裡不停的問道:「邱歌真的會殺死我爹嗎?」
韓夜冰心中留下了邱歌神采飛揚的樣子,灑脫奔放,喜歡他如孩童般天真的幻想,她的眼前似乎浮現了荒涼淒美的高山野嶺,他們並肩漫步在芳草櫻櫻的高山草甸中,喜歡看著他騎著矮馬笨拙的樣子,喜歡他和矮馬賽跑的傻樣,她臉上露出了溫柔甜美笑容,想起了在冷風夜雨**乘一匹馬的溫暖情景。
風輕輕吹過,韓夜冰忽然覺得有些涼意,即使在雪域高原漫天風雪中,她也沒有感覺到涼意,他們在厚厚的積雪中奔跑嬉戲,純淨白雪讓心靈得到洗滌,似乎忘記了影像結界中仇恨,忘記了寒風,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開心,無拘無束。
韓夜冰從懷中拿出一朵已經枯萎的雪蓮,這是邱歌在雪域之巔的冰崖上玩命摘得,她眼中射出無比柔和的光芒,長久凝望著這朵雪蓮。
韓夜冰不能忘記他們登上了雪域之巔的美妙滋味,在那一刻,她感受到了雪山的純淨神聖,讀懂了生命的意義,她的眼前浮現了他飄逸長髮和天真眼神,看到了他清秀堅毅的臉龐,就是沒有看到他的寶劍和冷酷神色。
韓夜冰喜歡進入大沙漠以前的邱歌,不喜歡冷酷凶狠的邱歌,不喜歡熱血沸騰野心勃勃的邱歌,惟有輕輕離開,她有自己的想法,想在記憶保留心動心醉的美好回憶,不知道是否在刻意躲避滾滾紅塵?她只想獨自靜靜回到美麗的雪域高原。
韓夜冰卻無法真正安靜下來,邱歌孤身勇闖天機谷,破解了神鬼難過的奇門八卦機關,怒斬公孫策,義無返顧的跳入懸崖,她心裡十分感動,但依然沒有回頭,一直朝遠方走去,雙眼忍不住滾落晶瑩冰冷的眼淚!冰晶和水晶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不同,前者遇熱則溶,後者卻可以流傳滾滾紅塵,永不融化,在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也許只因為冰晶比水晶多流了兩滴情淚!
邱歌心中充滿了豪情自信,冷冷朝山水幫堅定走去,必須要盡快趕到山水幫,天機谷耽擱了太多時間,他和韓夜冰的距離越來越遠,心也會越走越遠嗎?未來再次相見會是什麼樣子?還會是夢中預感的美好場面嗎?他放棄了這些想法,只要有見面的一天就會有結果,他喜歡看到她快樂純淨的雙眸,眼中露出堅毅的目光,臉上閃現燦爛的笑容。
天空萬里無雲,紅色落日映紅了半邊天空,卻看不到絢麗晚霞,一匹黑色健馬奔馳在寬闊的路上,捲起了漫天塵土。邱歌馬不停蹄奔馳在大道上,天色漸晚,黃昏中隱約傳來了喧嘩聲,前方是一座驛站,一盞巨大的紅色燈籠高高的掛在客棧門口,溫暖紅色對那些旅途疲憊過客是一種難於抗拒的誘惑。
邱歌勒馬停在驛站門口,低頭看了一眼口吐白沫的馬匹,搖了搖頭,客棧裡面傳來一陣誘人的酒香和烤羊肉的味道,他的喉嚨動了一下,爽快跳下馬來,他就是喜歡熱鬧喧囂的感覺,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恣意縱橫。
客棧坐滿了人,大腹便便的商人,文質彬彬的讀書人,還有一些寒磣的莊稼漢也喝著老白干加豆腐塊,甚至還有一些附近兵營的守衛,當然不會缺少那些四海為家的影像結界中客,滾滾紅塵中三教九流的人都彙集在其中。邱歌戴者斗笠,非常低調地走進了熱鬧的客棧。
邱歌面前很快堆滿了美酒和好菜。酒樓大廳的中央居然還有一個老頭和一個少女在賣唱。嘈雜環境中,白髮蒼蒼的老頭淒涼的拉著手中的二胡,衣服破敗,眼光茫然無神空洞的望著遠方,彷彿拉的不是手中簡陋破舊的二胡,而是在拉著生命中那些悲慘的回憶。
身邊少女大約十七八歲,穿著破舊寬大的衣服,遮住了美好青春的身體,瓜子臉上沾滿了塵土,但卻難掩秀麗容顏,輕柔歌聲伴著淒涼的胡,越發顯得纏綿悱惻,淒苦無比。
邱歌靜靜聆聽悲苦曲子和少女纏綿悱惻的歌聲,不停喝酒,觸景生情,心中充滿了悲苦,低聲道:「水面微風載綠舟,露圓蓮葉碧,吳歌一夜訴離愁。今宵去,身後萬山重。襟前遊子淚,幾曾休?別時苦酒灑江頭,應悔年少覓封侯。」喧囂的酒樓中,沒人注意到他在嘀咕些什麼。
一個滿臉肥腸的富商顯然是酒喝多了,站起來大聲對著賣唱少女老頭吼道:「你們唱什麼喪調,跟鬼叫似的,換個曲兒讓大爺開心一下。」
少女驚恐的縮在老頭旁邊,停止了唱歌。老頭似乎習慣了這種場面,他笑著對那個富商道:「大爺你坐好,小的馬上就您換個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