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十九章 雪上加霜 文 / 淡雅閣
苗氏不知道張府老夫人是怎麼弄清楚當年的事的，但是無論怎麼樣，現在她是張府的如夫人了，也就意味著她不用再呆在這個小鄉野之地裡，一輩子對著黃土，曬著太陽了。
苗氏腦海裡想像著當夫人的好日子，嘴角的弧度也越發地大了，楊敦見自家娘笑得那麼開心，不解地問「娘，你笑什麼？」
苗氏摸摸楊敦的頭，問「敦兒，你想天天吃肉，天天穿新衣，天天有下人幫你做事嗎？」
楊敦歪著腦袋問「那可以給敦兒買好多好玩的，好多好吃的嗎？」
「當然，只要你想要，什麼都可以給你」苗氏心情愉悅地說。
楊敦眼睛一閃一閃地說「那我要」
苗氏欣慰地摸著楊敦的頭，心裡打定了主意。
另一頭，杜氏和楊家河穿過彎彎曲曲的小巷子，終於來到了一家年代有點久遠的木門前，楊家河上前敲敲門，問「有人在嗎？」
「誒，誰啊？來啦」門內傳來一個小孩的聲音。「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宋財看到杜氏和楊家河，問「你們找誰？」
杜氏激動地看著宋財，哽咽著摀住了自己的嘴巴，屋內的楊二妹聽到開門聲問道「阿財，誰來了？」
宋財不解地看著滿眼淚水的杜氏，對著屋內的楊二妹說「不知道，我問他們話，他們也不回答」
「那就關門吧，說不定是尋錯了地方」
「是，娘」宋財準備關門，楊家河急忙按住說「別關，咱們是來找你娘的，我是你大舅舅，這是你外婆」
宋財皺起劍眉，說「我娘說了我沒有外婆，更沒有舅舅，你們還是快點走吧。要不然我要喊人了」說罷想要再次關門。
楊家河見狀，急忙對著屋內喊「二妹，我是大哥啊，我和娘來看你了，你出來一下吧」
屋內，楊二妹手上的簸箕「砰」地一聲掉在了地上，宋財聞聲立即跑回屋裡。楊家河這才得以扶著杜氏進了這家小院。
杜氏仔細打量著這間面積不大的小院，破舊的圍牆，隨便一個小偷都能翻過。屋子雖然是磚瓦房，但是已經破舊不堪。頗有點搖搖欲墜的感覺，房頂的瓦片已經看不出原有的顏色。溝溝壑壑之間長著些許翠綠的雜草，在微風中輕輕地搖曳著。
杜氏越看心裡的滋味越是不好受，對楊二妹的愧疚也是越深。
楊家河扶著杜氏，說「娘，咱們進去看看吧」
杜氏點點頭，一步一步地往屋裡走去。
屋內楊二妹正在撿地上的豆子。進宋財進來了，問「阿財，你怎麼回來了，門外的人可是走了？」
宋財搖搖頭說「我聽到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以為娘出事了，所以沒把他們趕走進回來了」
楊二妹聞言，心下一驚，但是又有點期許之情夾雜在裡面。杜氏進來看到多年不見的楊二妹，聲音立即哽咽起來。「二妹」
再次聽到兒時的呼喚聲，楊二妹的心一顫一顫的。但是臉上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楊家河見狀忙撮合杜氏和楊二妹，說「二妹，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就原諒娘吧，娘這些年過得也不容易，都說爹娘與子女之間沒有隔夜仇，你也是當娘的人，理應知道娘的苦楚」
楊二妹臉色有了些許的鬆動，對宋財說「阿財，你去端兩碗熱水上來」
宋財不放心地看著楊二妹，直到楊二妹給予一個放心的笑容才離開大廳去廚房端水。楊二妹客氣地招呼杜氏和楊家川坐下，語氣冷漠地說「說吧，這次你們來又是為了什麼事？」
杜氏臉色一變，心裡有點不舒服了，瞋了楊二妹一眼，小聲地嘀咕「難道我這個做娘的來看你，還需要什麼借口不成」
楊二妹見杜氏才這麼一會兒就原形畢露了，嘴角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她還以為杜氏真的心疼她這個女兒了，看來又是有事求上門來了。楊二妹收起心底最後的一點期許，漠然地說「你是什麼樣的人，沒有人能比我更清楚，說吧，找我有什麼事？如果沒什麼就回去吧，我還有很多活兒沒干呢」
這麼明顯的送客之詞，杜氏是傻子才會聽不懂，看著眼前疼了十幾年的女兒像個陌生人那般看待自己，杜氏心裡的怒氣就蹭蹭地冒了出來，指著楊二妹罵道「你這個不孝女，虧我還疼你十幾年，你就是這麼報答我這個做娘的？」
「疼我？你疼我那是因為你想讓我嫁給那個餿老頭，想要花不完的銀子，我對於而言只不過是一個換取銀子的工具而已，你捂著自己的良心問問，這世間有哪個做娘的會把自家女兒親手推進火坑的？可就只有你才會為了銀子做出這樣的事，你還好意思跟我說你疼我，如果不是大山哥，我現在早就是孤魂野鬼一個了」楊二妹語氣激烈地怒訴道。
在廚房裡燒水的宋財聽到楊二妹的滿帶著悲傷的聲音，一扔手上的柴火，衝進了大廳，指著楊家河和杜氏罵道「你們走，你都不是好人，快走，再也不許來咱們家了，出去」說罷，就要拿掃把趕人。
楊家河捉住宋財手上的掃把，說「住手，咱們是你的親人，你這小孩太不懂事了，怎麼能拿掃把趕人呢？」
宋財憤怒著雙眼，大吼道「你們才不是我的親人，我的親人只有爹娘，你們快走，出去，都給我出去」說罷拚命地揮動著手上的掃帚把楊家河和杜氏趕出了自己家。
杜氏看著緊閉的木門，拍拍身上的塵土，晦氣地吐了幾口唾液，大罵道「不孝女，這輩子都不要回娘家了」說罷，氣憤地走了。
屋內，宋財摟著滿面淚水的楊二妹安慰道「娘，不哭了，阿財把他們都趕走了，今後他們要是再敢來咱們家，我就去把隔壁家的大狗借過來咬他們」
楊二妹緊緊地抱著宋財點點頭說「嗯，娘都聽阿財的，今後再也不讓他們來咱們家了」
宋財點點頭，在心裡下定決心要做個有能耐的人，保護自家娘再也不受壞人欺負。
杜氏氣憤地離開了楊二妹家，楊家河急忙跟上，兩人來到城門口，苗氏母子兩人已經等在了那裡，苗氏見杜氏回來了，擔憂地問「娘，怎麼樣？見著二姐了嗎？」
杜氏刮了苗氏一眼，沒好氣地說「沒見著，沒見著，人都死了還見什麼見」說罷去一旁找到村裡人的牛車準備回家。
苗氏見杜氏生氣了，脖子一縮不再言語，拉著楊敦乖乖地跟著楊家河身後上了牛車，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氣氛很是沉悶，苗氏也不打算再哄杜氏，反正都要離開了，還哄著這個老妖婆幹嘛，還是留著點力氣歇息吧。
杜氏不知道苗氏的心思，回到家胡亂扒了幾口飯就悶悶不樂地進了自己屋裡，楊禾見狀跟著進去了。
宋氏扯了一下楊家河的衣袖，指指堂屋無聲地問發生了什麼事，楊家河瞄了一眼一旁吃的很歡暢苗氏母子兩，無聲地回答回屋再說。宋氏點點頭，快速地扒完了碗裡的飯回了自己屋。
苗氏看著滿桌子的碗筷，沒有說話繼續吃飯。宋氏進了東廂房趕緊拉過楊家河問「怎麼樣，老三怎麼沒有跟著一塊兒回來？」
楊家河低聲地說「縣令讓咱們必須把柯少爺給的一百兩銀票歸還回去，要不然就不放三弟回來」
宋氏聞言皺緊了眉頭，說「咱家剛買了一頭耕牛，這會兒哪能一下子拿出一百兩來，這不是故意為難咱們嗎？」
楊家河無奈地搖搖頭，說「娘本想著去二妹那裡借點銀子的，可是還沒開口就被我那外甥趕了出來，娘這會兒還生著氣呢」
宋氏瞪大了眼睛，在心裡祈禱杜氏不要來跟她要銀子。楊家河心裡也不是滋味，夫妻兩人歎了口氣，紛紛進房間去了。
夜晚，杜氏把自己所以的積蓄都拿了出來，可是還是差了十幾兩，楊禾看了一邊抽旱煙一邊說「老三回來的時候不是帶了不少銀錢回來嗎？讓老三媳婦拿點出來湊齊就是了」
杜氏蹙眉，心裡雖然有點希望苗氏能夠拿出全部的銀子，可是她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現在也只能期望苗氏能夠拿出那最後的十幾兩銀子就成了。
杜氏唉了一聲，把拿出的銀子放好，出了房間打算去苗氏那裡要銀子。杜氏走到西廂房門口，見大門已經關了便繞到苗氏睡的房間窗戶口那邊，杜氏正要敲窗戶，就被立馬苗氏與楊敦的對話驚到了，只聽到苗氏問楊敦「敦兒，你喜歡你爹嗎？」
「喜歡」
「那要是你有一個新的爹爹，你要嗎？」
「新的爹爹？敦兒的爹爹不就是一個嗎？」
「嗯，娘跟敦兒說哦，其實敦兒現在的爹並不是敦兒的親爹，敦兒的親爹是有很多銀子的人」
「那，敦兒的新爹會給敦兒好吃的嗎？」
「嗯，會的，不僅會給敦兒好多好吃的，還會給敦兒好多好玩的，做好多好看的衣裳」
「那，敦兒要新爹爹了」
「嗯，敦兒乖，咱們要新爹爹」
窗外的杜氏聽了急忙摀住自己的嘴巴，就怕自己一不小心驚呼出聲，隨後躡手躡腳地離開了窗戶這邊，心慌慌地繞回了前院，在前院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定了一下自己狂跳著的心輕聲推開堂屋的大門回自己房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