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九章 年夜飯 文 / 淡雅閣
吃過午飯後，沐氏便開始燒洗澡水，在翠竹村除夕這日每家每戶都是正午就開始洗澡，傍晚時分就開始吃年夜飯的。
今日天氣晴朗，洗完澡後正好可以在太陽底下把頭髮曬乾。所謂過年就是辭舊迎新，也就是身上的衣服全都要換掉，頭髮也要清洗，洗澡後還要用艾草沾水在身上拍拍，意味著來年無災無難，沒有病痛。
沐氏先幫楊承軒洗澡，楊承歡則在院子裡溜躂。曾啟海在廚房裡煮拜神用的公雞，要把雞頭弄成啼叫時的模樣，這是每個男人必須學會的手藝，因為拜神用的東西女人不能碰，要不然神靈會怪罪的。
沐氏幫楊承軒洗完澡後，給楊承軒穿上了做好的新衣，楊承軒摸著衣服上的兔子說「娘，新衣裳好軟好暖啊」沐氏一愣，這才發覺塞了雞毛的衣服確實是比全部塞棉花的輕了很多，至於是不是比棉花暖，她要穿過才知道。
沐氏幫楊承軒把衣服弄好，楊承軒迫不及待地跑到院子裡，向楊承歡炫耀自己的新衣服「姐姐，你看，我的新衣裳漂亮嗎？」
楊承歡回身一看，楊承軒穿著火紅的新衣，濕漉漉的頭髮披散在肩上，活像一個誤落凡塵的仙童，楊承歡走到楊承軒跟前，捏著楊承軒兩頰的肉說「軒軒穿著這新衣裳就跟仙童似地，漂亮極了」
沐氏聽了楊承歡的話，笑嗔著說「呸，不許亂說話，連神靈你也敢拿來說話。不過咱們家軒軒真的是很可愛，跟年畫裡的胖娃娃一個模樣」沐氏也搓了搓楊承軒的臉頰。
曾啟海也是帶著笑看著楊承軒說「嗯，軒軒就像年畫裡的娃娃一樣，可愛極了「被誇了，楊承軒更是開心，恨不得馬上跑去跟村裡的小夥伴們炫耀。
沐氏對楊承歡說「歡歡，你也快去洗澡吧」楊承歡回屋去拿衣服說「嗯，好。我這就去，娘你去準備其他的東西吧」沐氏點點頭去準備年夜飯了，這是她第一次獨自準備那麼多東西，一定要好好弄才行。曾啟海跟著沐氏身後說「我來幫忙」沐氏頷首，多一個人準備得也快一點。
沐氏和曾啟海正在廚房裡釀豆腐，剩下最後幾塊豆腐，沐氏便讓曾啟海一人釀。自己去燒火做其他的菜。沐氏先**，把整隻雞切塊放一邊，又切好薑蔥，還有楊承歡從山上踩來的草菇泡發好。沐氏給灶爐裡添了幾把柴火。下油燒熱鍋，下薑蔥爆炒出香味。下雞肉快速翻炒，然後加入泡發洗淨的草菇，再翻炒幾下，加入少量水蓋上鍋蓋讓雞肉燜煮。
曾啟海把豆腐都釀完了，洗淨手坐在灶爐前添柴火。楊承歡洗完澡來廚房看了一下，見曾啟海在便放心地拉著楊承軒在太陽底下曬乾頭髮。
鍋裡的雞肉散發著一陣陣的香氣。沐氏把鍋蓋拿開，用鍋鏟翻動了幾下，拿了一個瓷盤把雞肉裝盤放好。接著沐氏又開始做豬肉，沐氏特意挑了一塊肥肉多的，按前幾天楊承歡教的方法做了一道東坡肉，肥而不膩，還散發著一絲絲芋頭的清香，讓坐在灶爐旁的曾啟海不由地嚥了嚥口水。可能曾啟海嚥口水的聲音大了一點，沐氏拿著一雙筷子夾了一塊東坡肉遞給曾啟海說「先嘗嘗吧。試試味道」曾啟海紅著臉接過來吃了。
沐氏弄完豬肉後開始燜豆腐，然後還有做一道魚。魚是前幾天曾啟海從村裡的小河裡撈的，大概一斤重左右，在家裡的水盆裡養了幾天，有點奄奄的，要再晚上幾天做就徹底死了。過年的魚不可以用死的，要不來年沒法年年有餘。接下來又做了幾個小菜，全部弄完也花了一個多時辰。曾啟海把火滅了，對沐氏說「你先去洗個澡吧，我待會兒再洗」沐氏嗯了一聲，脫下身上的圍裙，去拿衣服洗澡。
在院子裡曬太陽的楊承歡和楊承軒看到沐氏出來，異口同聲地問「娘，菜做好了？」沐氏笑了笑說「是啊，正準備洗澡呢，熏了那麼長時間全身都是油了」
楊承歡弄了一下頭髮催沐氏「娘，那你快去洗澡吧，要不過一會兒太陽就下山了」冬日的太陽下山快，沐氏也知道頭髮不曬一下很難干，沒干的頭髮披著對頭不好，便趕緊去拿衣服洗澡去了。
沐氏從洗澡房出來的時候，院子裡的三個人都看著她呆了，沐氏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沒有出錯呀「你們這是怎麼了？是衣裳不好看嗎？」
曾啟海愣愣地說「好看，好看，太好看了」「撲哧」回過神來的楊承歡和楊承軒不客氣地笑了出來，曾啟海一驚，醒了過來，看著楊承歡等人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紅著臉跑回自己房間去拿衣裳洗澡了。
「哈哈哈」院子裡的三人爆笑，過年的氣味也濃了幾分，沐氏笑了一陣子，說「娘去廚房看看，你們在這曬太陽吧」
「嗯」楊承歡和楊承軒點點頭，繼續在太陽地上曬乾頭髮。待曾啟海洗完澡出來，太陽已經下到半山腰了，村裡有不少人家已經放了鞭炮開始吃年夜飯了。
曾啟海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新衣，對著楊承歡和楊承軒笑了笑說「叔叔去拿炮竹」說罷逃似地離開了楊承歡和楊承軒的視線。
楊承歡和楊承軒再次爆笑出聲，清脆的笑聲傳到屋內曾啟海的耳朵裡，讓曾啟海孤獨的心微微暖了暖，這個年他不再是一個人，真好。
「辟里啪啦辟里啪啦」炮竹聲響起，意味著新的一年的到來，楊承軒拍著小手嚷道「喔喔喔，過年咯，過年咯」
沐氏幾人聞言，臉上也掛上了喜悅的笑容，曾啟海拍拍手上的灰塵，對沐氏母子三人說「走，咱們吃年夜飯咯」
「開飯咯」楊承軒穿著新衣邁著小短腿跟在沐氏身後忙前忙後地幫忙端菜，楊承歡笑了笑，跟在了身後。
堂屋裡，桌上放著熱氣騰騰的飯菜，但是楊承歡卻目不轉睛看著換了一身衣裳的曾啟海，藏青色的長衫很好地襯出了曾啟海健壯的身段，披散的頭髮還在往下滴著水，原來曾叔叔也是一個耐看型的美男嘛，楊承歡在心裡想道。
曾啟海被楊承歡盯得頭皮發麻，又不敢問，只好尷尬地站在那一動不動。沐氏拿了一條乾毛巾出來，遞給曾啟海說「擦擦吧，濕頭髮對身體不好」曾啟海接毛巾，仔細地擦著自己的頭髮。
太陽已經落山，翠竹村各家各戶都亮起了燈光。沐氏等人圍坐在堂屋的桌子旁吃著豐盛的年夜飯。曾啟海喝著自家釀的米酒，第一次覺得過年是一個喜慶的節日，往年都是在劉大壯家過，雖然也是很熱鬧，可他心裡還是感覺不到過年的歡樂氣氛，反而覺得很孤獨，今年卻不一樣了，是在自家過年，年夜飯也是自己幫忙做的，這讓曾啟海感覺到了一種家的溫暖。
楊承歡也是感慨良多，自己異世的第一個春節過得很開心，有相親相愛的家人陪著讓楊承歡忘卻了無法與前世的家人過年的遺憾。楊承軒也是很開心，他第一次吃到那麼多好吃的，還有新衣裳可以穿，真是開心死他了。沐氏心裡也是很欣慰，難得過一個開心的年，離了楊家，她相信她們母子三人會過得更好。
豐盛的晚餐過後，曾啟海把之前做好的竹子燈籠拿出來，每人一個點燃提著去挨家挨戶鬧除夕。
楊承軒提著燈籠，拉著曾啟海的手一蹦一跳地往劉大壯家走。這除夕鬧夜只是後輩去長輩家裡閒聊幾句，活活人氣，正式的拜年是明日一整天。
來到劉家，劉大壯一家還在吃年夜飯。楊承歡和楊承軒向胡氏和劉大壯問了好，便坐在一旁聽著大人們聊天。等劉慶和劉喜、劉蘭三人吃完後，楊承歡和楊承軒便跟著劉蘭兄弟三人出去院子外玩爆竹了。沐氏吩咐幾人小心一點，便放他們出去玩了。
胡氏看著沐氏一身淡紫色的衣裳，襯得人越發的美了說「沐娘，你這衣裳可真是漂亮，還是你有心思，居然會想到在衣裳上繡牽牛花。嗯，越看越覺得好看」
沐氏微微一笑說「這還是歡歡說的，我只是繡了幾針」胡氏懊惱地說「早知如此，我就去問歡歡要個別緻一點的花樣了，每年繡的都是梅花，我自己都看膩了」沐氏打量了一下胡氏的衣裳，是繡了幾朵梅花「梅花姐也可以像我一樣，在衣領，裙擺這些地方繡花就行了，簡單又雅致」
胡氏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說「好，過了明天我就繡幾朵上去」這裡人的風俗，大年初一不動尖利的工具，就連針也不許碰，其他的刀具之類的更不許，所以大年初一的飯菜都是除夕這一天就做好的。
院子外，劉慶和劉喜帶著楊承軒歡喜地玩著炮竹，而劉蘭和楊承歡則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劉蘭看著遠處燈火閃爍村落，悠悠地說道「歡歡，過年後，我娘就準備給我找婆家了」過年後，劉蘭就是十五歲了，這就意味著可以嫁人了。
楊承歡無聲地點點頭說「哦，那蘭蘭姐想過要找怎樣的夫君嗎？」黑暗中，劉蘭苦笑了一下，不過很快就甩開了心裡的不捨微笑著說「嗯，我只想找一個對我好的人就知足了」楊承歡笑了笑說「那祝蘭蘭姐如願以償」劉蘭微微一笑，兩人都沒再說話，看著遠處的燈火，陷入了各自的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