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菊花火鍋玫瑰粥 文 / 李碧華

    雖然一年四季都可吃到火鍋，但在寒冷的天氣下圍爐涮肉，情趣是加倍的，而且特別暖。一度很喜歡一家羊肉火鍋店，我在飲食習慣上有毛病，就是「任性」。

    遇上好吃的東西，會一直吃。經常吃甚至天天吃，由於太過任性，吃到厭膩，方肯罷休。有些人會認為，隔一陣子去，因為「心癢癢」，才格外美味。

    那家火鍋店讓人「上癮」，同朋友去過一次，下回又是它——曾經懷疑，他們是否下了罌粟？因為中國大陸好些客似雲來的火鍋店，愛在湯底做手腳，數十種材料的「秘方」中，有令人「不能擺脫」的東西。所以你不由自主又再上門。

    M說：「那麼濃烈的麻辣湯底，就算是鴉片都給蓋過了，還奪味，別擔心啦。」

    其實我較喜歡清一點的湯底，涮肉後蘸自己的「混醬」。不過鴛鴦火鍋誕生，是一種兼收並蓄包容的智慧，一邊滾滾紅塵，一邊上善若水，由兩個性格口味不同食客以至整桌的人，都可各自挑揀合適的湯底和食料，辣或不辣，不會排擠、強迫、口徑統一、思想管制。鴛鴦火鍋是自由中的自由。

    說到湯底，除了紅到紫黑的麻辣湯鍋外，還有不少創意，如豬骨雞腳、冬瓜盅、三果、蟹皇海膽南瓜魚片、芫荽皮蛋、當歸杞子、沙爹、冬蔭功、牛骨、蘿蔔、章魚節瓜、鮮茄龍蝦、魚頭、中藥材……

    最近吃過的一個還有典故，據說是慈禧太后發明的——我不大相信她老人家如此有心思，當然是御膳房取悅的功勞。

    這是著名的「菊花火鍋」。

    每當深秋菊花盛開的時候，慈禧喜歡採摘菊花瓣制菜食用。菊花可以炒、蒸、涮、泡汁、入茶……還有做菊花糕。

    雖說「菊花火鍋」是宮廷菜，不過也很簡單，只意念取勝。民間照辦，沒有秘方。

    把新鮮黃或白菊花的花瓣摘下（不過似乎白菊清些，蛇羹也佐以白菊），浸在溫水中漂洗一陣，瀝干。火鍋湯底是雞、肉、火腿等，加一碗已用曬乾杭菊泡好的湯汁，待湯燒開了，一邊涮肉片、蔬菜、菇菌及其他配料，一邊投入菊花瓣，灼好即撈起，和肉吃。

    能「吃去」體內脂肪的八種食物分別是：（一）茶。（二）蒜。（三）蘋果。（四）牛奶。（五）燕麥。（六）玉米。（七）魚。（八）菊花。專家認為菊花降血脂的效能極高。

    慈禧的餐桌，擺滿青魚、河蝦、雞脯肉、鴨脯肉、肚尖、豬腰、豬裡脊、淨肫肝、海參、鮑片（決非本港海味店那樣以螺片來冒充）、花膠、鹿肉、羔羊肉……它們的「裝潢」、「佈置」當然美不勝收。但我的經驗，最好吃是鮮魚片，與菊花的清幽芳香配合起來，天衣無縫。有明目清肝之效。

    這菊花火鍋的湯汁，也清甜好喝，是精華所在。

    不過醫生警告我們，久燒的開水，三四滾已不能喝了，何況不斷反覆沸騰的火鍋湯？這些湯有「三多」、「三少」：——化學物質多、油脂多、毒素多。維生素少、蛋白質少、微量元素少。

    蔬菜肉類海鮮長期熬煮的湯，產生濃度極高的化學物質，進入腸胃消化分解後，經肝臟代謝生成尿酸，可令腎功能減退，排泄受阻，尿酸沉積過多還會引發痛風。

    若我們火鍋吃多了吃久了頭痛，一定是「中招」。

    即使菊花那麼清鮮的鍋湯，也不宜多喝。

    吃花則無妨。

    除了菊花，玫瑰也可灑在火鍋上，增加艷色和芳香。

    粉紅小玫瑰漂亮又可愛，有助血液循環，滋潤養顏，可以整朵投入。成熟的玫瑰剝下花瓣，一片一片，總有風塵打滾的況味。

    我也嘗過一種玫瑰粥，很容易做。

    準備干玫瑰BB，另鮮玫瑰花瓣。煮一鍋粥（清粥，或加少許紅米、紫米同煮則如同化了妝），待八成時，加入干玫瑰。又待全煲好了，才加入鮮玫瑰瓣，略滾即可。

    玫瑰粥可鹹可甜。有日本朋友建議灑上抹茶粉，紅綠有致（但擱久會變深色）。一碗粥，變得溫柔婉約，如詩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