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VIP禮券花落誰家 文 / 胡偉紅
WHOCANGETTHEPRESENT
Vol.01
一整天我都覺得不自在，因為健一始終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甚至連看都沒再看我一眼。
用「行同陌路」來形容我們倆現在的情況恐怕是最貼切的了。
雖然我盡量裝出不在意的樣子來，可連奚然都看出了端倪。也許是怕我不高興，她一直忍著沒有開口。
直到在上最後一節課快要放學的時候，奚然終於忍不住問道：「沫沫，你和健一同學吵架了嗎？」
「沒……沒有啊。」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回答。
這樣的謊話太沒說服力了吧？奚然會相信才怪！
「昨天你生日的時候還好好的，可是今天早上健一同學對你的態度很奇怪。而且……你一直都沒什麼精神……」
「誰說我沒精神？！」為了證明自己精神百倍，我一邊說一邊伸出雙臂模仿大力士一樣展現肌肉，「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吧？」
也許是太想說服奚然了，又或者是我想說服自己，總之我投入得有些過頭，以至於連現在是上課時間都忘記了。
直到站在講台上的老師「啪」的一聲將教案摔在桌子上，我才意識到自己就要大難臨頭了。
「譚沫沫同學！現在不是體育課時間！站到走廊上去！」
透過老師臉上瓶子底似的厚厚鏡片，我看到他的眼睛中正在燃燒著一團熊熊的火焰。
嗚嗚嗚……今天怎麼這麼倒霉？！我收回僵硬的雙臂，沮喪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接著在班上同學們的嘲笑聲中有氣無力地朝門外走。
「沫沫，我相信你很精神。」背後響起奚然唯唯諾諾的聲音。
拜託！現在說這種話還有什麼用？
幸好離下課的時間已經很近了，我在走廊上孤零零地「欣賞」了一會兒窗外的風景，鈴聲終於響了起來。
沒一會兒工夫，老師便陰沉著臉從教室裡走出來，我趕緊低下頭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直到他走遠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呼！今天的災難總算結束了吧？
「健一！一會兒可以陪我去逛街嗎？」
我剛進教室就看到舒娜笑瞇瞇地對健一撒嬌，她那張天使一樣的臉孔就算鐵石心腸的人都不捨得拒絕吧？
健一不經意地抬頭，正好看到我站在門口。
除去早上的那次陌生的交談之外，這還是今天在學校裡我們倆第一次目光的交集。可是他卻很快收回視線，好像多看我一眼自己就會跟著我倒霉一樣。
「健一，到底好不好嗎？！」
舒娜再次催促起來，語氣嬌滴滴卻又不顯做作。難怪大家都把她看作公主，不管怎麼看我都沒辦法和她相比吧？
我有些失落地走回自己的座位，耳邊響起健一溫柔的聲音：「好啊，反正我們也很久都沒有一起逛街了。」
「真的嗎？太好了！那之後我們可以一起吃晚飯嗎？」
「好。」
今天健一怎麼變得這麼好說話了？還是說不管舒娜提出什麼樣的要求，健一都會答應？
不管舒娜之前做過什麼，只要她笑一笑，或者閃著淚光說句「對不起」，都會輕易博取健一的原諒。
難道漂亮的女孩子就可以一路綠燈做什麼事情都暢通無阻嗎？
我有些賭氣地把課本全都一股腦兒塞進書包裡，現在我的心情究竟是嫉妒還是羨慕，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了。
「可以走了嗎？」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有些莫名其妙地望著站在我身邊的歐俊彥。他單肩挎著書包，雙手插進口袋裡，此刻正一臉平靜地等待著我。
「在和我講話？」我指著自己不太確定地發問。
可能是我傻傻的樣子太滑稽了，歐俊彥竟然笑了起來。他的笑容總是那麼溫文爾雅，不像健一那樣爽朗而張揚。
「去圖書館怎麼樣？那裡比較安靜。」
「圖書館？」
這下我更搞不清楚狀況了，於是像復讀機似的重複著他的話。
「要不先吃點東西吧？差不多該是你肚子提出抗議的時間了。」
「吃東西？」
見我一副極為不配合的表情，歐俊彥忍不住伸出手指在我的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我是外星人嗎？怎麼用那樣的眼神看我？」
「糟了……」我用力揉了揉腦袋，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難道我得了失憶症嗎？
歐俊彥伸手阻止我的「自虐」行為，好奇地問道：「什麼『糟了』？肚子又餓了嗎？」
我抬起頭來，苦著一張臉回答：「我們什麼時候約好要去圖書館的？又什麼時候約好要一起吃東西的？為什麼我怎麼也想不起來？我的記憶力真是越來越差勁了，可是……沒理由忘記的啊。」
「唉……」
聽完我像在自言自語的話，歐俊彥長吁了一口氣，隨後拿起我收拾了一半的書包，接著將其他東西全都放進去。
「不是你記性不好，而是我太自作主張了，我道歉。我們沒有約過要去圖書館，是我想當你的補習老師，過幾天的測驗對你來說不是很重要嗎？」
「你是說……要帶我去圖書館幫我溫習功課？！」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圓了眼睛。
先是健一給了我記著測驗重點的筆記，這會兒歐俊彥又主動要求做我的補習老師。
我是不是有些太走運了？這次的測驗搞不好我會得滿分呢！
哈哈！想到這我的眼前立刻出現了一張寫著「100」分的卷子，我高興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開心地手舞足蹈。
「怎麼回事？譚沫沫發神經了啊？！」
「只是和俊彥殿下講話就能把她興奮成這樣嗎？」
「真是大驚小怪！」
「我們怎麼會和這種神經兮兮的女生成為同學？」
……
還沒來得及走的女生們紛紛向我投來「動感光波」，我頓時羞紅了臉，真恨不得趕快挖個地洞逃走。真是太丟人了！
「譚沫沫同學真是個有趣的女生。」
是舒娜的聲音……
我抬頭望過去，發現她和健一正一起朝我這邊看，慘了！我剛剛出醜的樣子健一一定看到了！
「我們走吧。」
舒娜說著溫柔地挽起健一的手臂，而健一竟然沒有拒絕。他看我時的目光顯得那樣冷淡，好像從來都不認識我一樣。
可是……昨天他還彈奏著吉他為我唱歌，那深情的眼神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像做夢一般。
而且我們不是訂婚了嗎？他是我的……他是我的未婚夫啊！現在卻和其他的女孩子去逛街……
「健一……」
我的聲音像卡在了喉嚨裡，小得連我自己都聽不清楚。直到舒娜和健一的身影再也看不清楚了，我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為什麼，為什麼剛才開心的心情現在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Vol.02
我是怎麼和歐俊彥走出教室，又是怎麼和他坐在圖書館裡的，我一點印象都沒有。靈魂好像出殼了一樣，總是心不在焉。
我的腦海中不停地回想著健一那冷淡的目光，不知道他和舒娜現在在做什麼，他們一定很開心吧？
算了！算了！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我拚命搖搖頭，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是我見過的最糟糕的答案。」歐俊彥微笑著把我剛剛做的習題放回原處。
看著上面一大堆紅色的錯誤標記，我有些難為情地低下頭：「對不起。」
「心情不好是沒辦法集中精神的。」他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周圍，像是在思考什麼，幾秒鐘之後他像是拿定了主意，「先去吃東西怎麼樣？」
我這樣不專心歐俊彥沒有怪我，反而還為我著想，他真的好好啊！
我感激地望著他，就在我醞釀感情想要充分表達自己由衷的感謝時，我那不爭氣的肚子偏偏跟著搗亂，發出了不和諧的叫聲。
咕嚕咕嚕……咕嚕……
「好了！我們去吃東西！」
在我難為情地低下頭時，歐俊彥突然拉起了我的手，調皮地對著我眨了下眼睛。
咦？不是我的錯覺吧？！
一向給人嚴肅冷漠感覺的他居然會做這樣的舉動？太陽一定打西邊出來了！不過……他剛剛眨眼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呢！
已經到了晚飯時間，路上的行人都顯得有些匆忙。街道上的路燈全都亮了起來。
我和歐俊彥來到恆興廣場附近，這裡霓虹斑斕，間或還能聽到音樂噴泉發出的美妙聲音。他指著一家門口站了好多人的店說：「就是那裡。我經常去那家店吃飯，味道很不錯。」
「那我們還等什麼？快點去吧！」聽他這麼說我立刻來了精神，趕緊朝那家店走了過去。
歐俊彥拉著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擠進店門口聚集的人群中，原來他們並不是在排隊進去，而是擠在一起看門口擺放著的一塊牌子。
本店成立一週年，為感謝新老顧客的厚愛，特舉辦此次活動。若能在規定時間內吃完「特級」豚骨拉麵一份，不僅所吃食物免費，還將奉送驚喜獎品。
我興致勃勃地說：「能免費吃東西還可以拿獎品，很不錯對不對？不如我們也去參加吧？」
還沒等歐俊彥回答，旁邊一個小個子的中年男子就笑著對我說道：「小姑娘，這兩天還沒有人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吃完麵呢！不要小看這份『特級』豚骨拉麵哦！」
「特級」豚骨拉麵？！
我揚起腦袋轉了轉眼球，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可是聽起來好像味道還不錯的樣子。而且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行不行呢？再說我對自己的胃可是相當有信心的。
「很想參加？」歐俊彥終於開口了，他看上去一臉認真的表情。
「咕嚕」幾聲，我的肚子代替我回答了他的問題。歐俊彥和周圍的人被這叫聲逗笑了。
我趕緊低下頭，有些難為情地推門走了進去。
這家店的格局採用的是日式風格，就連播放的音樂都是旋律輕快的日本民謠。燈光不是很明亮，但和各種擺設裝飾搭配起來顯得格外清幽淡雅。此時吃飯的客人並不多。
「你不用陪我進來的。」
我看了看坐在我對面的歐俊彥，發現他正好奇地望著廚房的方向。
「反正我也餓了，就當進來吃東西。」歐俊彥輕描淡寫地回答。
「你……你也要參加？」
我瞪圓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在我的記憶裡，歐俊彥吃東西時似乎很安靜，動作很小，給人的感覺溫文爾雅。
我很難想像眾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狼吞虎嚥吃拉麵時的樣子。這樣的畫面如果被拍下來，一定會成為爆炸性新聞在學校裡迅速傳開的！
「怎麼？不想多我這樣一個有力的競爭對手嗎？」歐俊彥的聲音打斷了我天馬行空的思緒。
此時的他已經收回目光，正托著下巴安靜地望著對面的我。他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似的，嘴角掛著有些意味深長的微笑。
「當然不是！」我趕緊擺手，然後試探著問，「你不怕破壞自己的形象嗎？」
「形象比肚子還重要嗎？」歐俊彥邊說邊煞有介事地捲起袖子，「何況我也很期待那份驚喜獎品。」
「原來你也這麼貪心！」我瞇起眼睛笑了出來。
我們說話的工夫服務員已經端著餐盤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當那份「特級」豚骨拉麵放到我面前的時候，我驚訝得下巴都快脫臼了。天啊！好大的碗啊！
等等……這真的是碗嗎？用來洗臉都綽綽有餘了吧？
熱騰騰的面浸泡在冒著香味的湯水裡，最上面還放了幾大片牛肉和好幾種精心雕琢過的蔬菜。
我吞了下口水，剛才的自信已經少了大半了。
這時一位自稱是經理的中年男子走到我們桌子前，手裡還拿著計時器。
「規則其實很簡單，五分鐘內要全部吃完。如果兩位已經準備好了，那我們就開始吧。」
「等一下！湯也要全部喝完嗎？」
經理笑著點點頭：「當然。碗裡面要空空的什麼都不能留下。」
我抬頭看了看歐俊彥，他一副輕鬆的樣子，好像對於這種「特級」的豚骨拉麵一點都不吃驚。
不過現在我倒是明白了，所謂的「特級」並不是指食材上的選擇，而是指這特大號的碗。
「兩位，可以開始了嗎？」經理再次發問。
「可以了！可以了！快點開始吧。」
我對著坐在對面的歐俊彥做了一個「V」的手勢，然後拿起筷子一副擺出準備開戰的樣子。
「1、2、3……開始！」經理一聲令下，我和歐俊彥幾乎同時開動。
不過現在我可沒有時間去看他了，面前的那碗拉麵已經成了我的「頭號」敵人，我一定要在五分鐘之內把它消滅掉！加油！加油！
嗯！嗯！嗯！味道還不錯。
我一邊在心裡稱讚著，一邊將這場「戰鬥」進行到底。我還是第一次以這麼快的速度吃東西呢，好像一張嘴怎麼也不夠用似的。要是眼睛、鼻子、耳朵都可以吃東西那該有多好啊！
我偷偷瞥了一眼對面的歐俊彥，此刻他也正全神貫注地同拉麵鬥爭呢！
只是他似乎還是沒有辦法讓自己徹底狼吞虎嚥、風捲殘雲起來。
我抬頭的時候他剛好也朝我看過來，為了給他鼓勁我眨了眨眼睛，勉強用被拉麵塞得滿滿的嘴巴說著：「嗚嗚，加油！」
上帝保佑，希望他聽得懂。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我的速度也越來越慢了。
剛剛還「咕嚕」亂叫的肚子早就停止了抗議，現在恐怕快被拉麵撐破了。
周圍的幾個客人也都放下了手裡的筷子，紛紛圍了過來，好像看我們吃拉麵比他們自己吃還要重要。
而經理正緊張地握著計時器，生怕算錯了一點時間。
正在我埋頭繼續苦幹之際，「我不行了……」對面的歐俊彥突然倒在椅子上，終於向那份「特級」豚骨拉麵投降了。
事實上我也快不行了，雖然那可以拿來洗臉的碗裡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面了，可是我的肚子似乎已經到了極限。
「哇！這個女孩好厲害！」
「這麼大一碗麵已經快吃完了！」
「時間快到了，我們一起幫她加油吧！」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接著便一起為我吶喊助威。
雖然我很感激他們，想親口謝謝他們，但是……如果現在我的嘴巴離開碗的話，那些拉麵一定會噴出來。
「沫……沫沫，吃不完的話沒關係，別太勉強自己。」是歐俊彥的聲音。
他一定嚇壞了吧？恐怕在此之前的十幾年裡，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可以一次吃下這麼多拉麵的女孩。
不過此時我顧不上理他，因為時間就快要到了。
「10、9、8、7、6、5……」
大家一起倒計時，此刻的我已經成為了不折不扣的焦點。在所有目光的注視下，我終於將最後一口湯喝進了肚子裡。
觀音菩薩、如來佛祖以及各路神仙，我譚沫沫在此發誓，在我的有生之年裡，我再也不吃豚骨拉麵了！
與此同時經理的聲音響了起來：「時間到！」
頓時周圍發出一陣雷動的歡呼聲！不知道什麼時候連站在門口的那些人也都湧了進來。
站在我面前的經理臉色難看得厲害，他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可是最後還是無奈地拿出了這次活動的驚喜獎品——兩張溫泉度假村雙人VIP禮券，在眾人的掌聲中極其不情願地交到了我的手上。
萬歲！我所有的辛苦總算有回報了！
Vol.03
從麵館出來後因為實在太飽的緣故，我和歐俊彥只好用「散步」的方式來盡快消化掉那些該死的拉麵。
眼看就快到家了，可胃裡面還是又脹又痛，摸著口袋裡的那兩張溫泉度假村雙人VIP禮券，我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還不舒服嗎？」歐俊彥停下腳步關心地詢問。
「已經……已經好多了。」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都是自己貪心，為了溫泉禮券弄成現在這樣，可是眼下我就算胃裡有多難受，也不好意思說出口。自己種下的苦果這次可要自己來吃了。
歐俊彥似乎並不太相信我的話，他的眼睛好像總是能輕易把人看穿似的。看著皺著眉毛一直盯著我不放的他，我有些心虛地低下頭。
「上來。」
「呃？」
歐俊彥竟然……竟然在我面前蹲了下來，難道他想……見我呆呆的不說話，他微微側頭，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對我說：「我的背很舒服，不想試一下嗎？你會捨不得下來的。」
現在的他好溫柔啊……天啊！我在亂想什麼？！不行！不行！
我趕緊搖搖頭，慌忙拒絕他的好意：「我自己可以走，而且前面不遠就到家了。哎呀！已經八點多了，你還是快點回去吧。」
「真是個固執的傢伙！」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歐俊彥便一把拉過我的手，然後強行將我背了起來。
看著自己的身體瞬間離開了地面，我一下子慌了手腳：「等……等一下！」
「不用擔心體重問題，對我來說你很輕巧。」他果然知道我在擔心什麼，好像所有的事情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是我掩飾得太差還是他太細心的緣故呢？為什麼和歐俊彥在一起時的感覺總是那麼輕鬆？！
沒有爭吵，沒有矛盾，沒有磕磕碰碰。
一切都顯得那麼理所當然，而且……他的背好像真的很舒服似的……
「累的話就把頭靠下來，閉起眼睛休息一會，很快就到家了。」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歐俊彥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於是，我把頭輕輕地靠在歐俊彥的肩膀上，他走得很穩，我閉起眼睛的時候根本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在移動。
咦？這是什麼味道？是歐俊彥身上的香味嗎？
淡淡的，讓人感覺很舒服的清香。雖然此時我的胃裡面還是脹得厲害，不過已經比剛才好一些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隱約感覺歐俊彥的腳步停了下來，我抬頭看了看四周，原來已經到小區門口了。可是……
「健……健一？！」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簾。
有些昏暗的街燈下，健一似乎也剛剛從外面回來的樣子。
我抬起頭的時候，他也正好朝這邊看過來，時間好像一下子停止了一樣。健一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極了，讓我忍不住渾身一顫。
我看到他的手慢慢握緊，嘴角也不自覺地動了幾下。他在……生氣嗎？這樣的健一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討厭鬼』，你們也這麼晚才回來啊？有沒有給我老媽打電話說晚飯在外面吃？」
呃？是我剛剛看錯了嗎？還是健一在玩變臉遊戲？
前一秒健一還是一副生氣了要發作的模樣，怎麼現在卻又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笑著和歐俊彥打招呼？他的眼神也恢復了常態，剛剛的憤怒到哪裡去了？
「健一，你沒事吧？」我動了動身體，示意歐俊彥將我放下來。
「我能有什麼事？剛剛約會回來……對了，是和舒娜。」健一瞇起眼睛，一副開心的樣子。
是啊，放學的時候他答應過陪舒娜去逛街的。
一想起這個，剛剛吃下去的那些拉麵好像從胃裡跑到心臟周圍似的，胸口堵得格外難受。
站在旁邊的歐俊彥沒有說話，他看了看健一又轉頭看了看我，然後笑著道別：「那麼我先回去了。」
「好的，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客氣。」歐俊彥朝前走了幾步後突然又停了下來，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轉身叮囑健一，「沫沫剛剛吃了太多的東西，胃很不舒服。如果過一會不見好轉的話，你要馬上帶她去醫院。」
健一愣了一下，笑容在他臉上顯得有些僵硬，但他很快若無其事地擺著手說道：「放心啦！『飯桶』最在行的就是吃東西，不要太小看她。」
「我是很認真地在和你講話。」歐俊彥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嚴肅，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他的目光緩緩地從健一身上收回來，最後又意味深長地望了我一眼，才邁步離開。
糟了，現在只剩下我和健一兩個人，周圍的空氣一下子變得不自然起來。我有些不知所措地低著頭絞動手指，接下來該怎麼辦？
「喂！就算真的承認自己是『飯桶』也要顧忌一下尺碼吧？裝得太多就算是『飯桶』也會撐破的。」
我忍不住抬起頭來，黑幕一樣的夜空下健一的目光明亮有神。那眼神既熟悉又陌生，讓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發呆地望著他。
「我的背可能沒『討厭鬼』的舒服。不過總比你自己走上樓的好。只是背一下，不算對他的背叛吧？」
背……背叛？！
我一怔，一把拉起在我面前蹲下的健一，有些激動地喊道：「你的話是什麼意思？你是故意這樣說的嗎？」
「啊！」
「你的胳膊……」是我的動作太粗魯了嗎？還是我太用力了？健一不自覺地叫了一聲，我趕緊鬆開拉住他的手，「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健一轉過身，可是他的額頭上分明冒出了幾顆汗珠。
「是我弄疼你了？你沒事吧？」
「現在知道關心我了？之前你不是已經選擇和那個『討厭鬼』走了嗎？」健一孩子氣地說道。
原來他還在為我上歐俊彥的車在慪氣。可那是因為我想弄清楚水晶撒旦的事啊，並不像他說的那樣……
我剛想開口解釋，這時，我的胃突然傳來一陣絞痛。
我還來不及解釋就疼得蹲在了地上。
痛……怎麼會這麼痛啊？除了喊痛，我根本沒有辦法說出其他話。大顆大顆的汗珠從我的額頭上落下來，我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了一樣。
「喂！『飯桶』！你怎麼了？沫沫……」
健一緊張地湊過來扶住我，他臉上的表情不再是冰冷冰冷的，而是寫滿了關心。
我勉強抬起頭看他：「我的胃……我的胃好痛……」
我發誓，這輩子我從來沒有這麼痛過，痛得我眼淚都忍不住掉下來了。
健一一把抱起我：「我送你去醫院！」
我蜷縮在健一的懷裡，雖然疼痛的感覺沒有絲毫的好轉，然而看到他臉上露出關心的表情，我居然傻傻地祈禱如果能一直這樣疼下去就好了。
「不……不用去……醫院了。」我強忍著說出這幾個字，「可能是我……吃太多了，休息一會就沒事了。」
「飯桶就是飯桶！」健一的臉上露出又生氣又無奈的表情，猶豫著問，「真的不用去醫院？」
「不用了。吃太多了……怎麼治啊？難道……難道要我把胃裡面的東西全都吐出來？那……那多噁心……」
「知道噁心就少吃一點！」
健一抱著我朝樓門口走，看來他並沒有放我下來的打算。
上了電梯之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緊張地問：「健一，可以不讓伯父伯母知道我吃壞肚子的事嗎？」
「『飯桶』也會覺得難為情？」
「當然會難為情……」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胃裡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健一像是察覺出了我的尷尬，趕緊答應了下來。
雖然他嘴上說幫我掩飾，不過我現在的樣子一定狼狽極了，想不被發現可真是不容易，他真的有辦法嗎？
回到家後，我們像往常一樣打招呼，可叫了半天，發現伯父伯母居然不在，客廳裡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只有茶几上放著一張留言條。
原來他們兩個人一起去參加朋友舉辦的宴會了。這下我才鬆了一口氣。真要感謝老天爺，連他都在幫我呢！
健一把我放到床上，自己跑去樓下拿藥。吃了消食片又喝了好多熱水，我的胃終於好過了一些。
健一臉上的表情也放鬆了下來。
「健一，謝謝你。」我靠在床上，抬頭說道。
見我沒事了，健一起身向門口走。
「健一，你還在生氣？」
「下次再和『討厭鬼』出去吃東西不用這麼拚命，雖然他有很多錢，可肚子是自己的。」健一的語氣怪怪的，好像在吃醋似的。
「我和歐俊彥只是……」
「行了！我不想聽！」
還沒等我說完健一就冷冷地打斷了我接下來的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天啊！他怎麼一發起脾氣來就像個孩子似的，明明自己誤會了我，卻不肯聽我解釋。
軒轅健一！你真是個大笨蛋！
Vol.04
清晨的陽光從窗外傾灑下來，像在懶洋洋地問候著什麼。我從床上爬起來，摸了摸胃，已經不疼了。
呼！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一切，可真像場充滿了拉麵的噩夢啊！
看了看放在床邊的時鐘，居然已經6點40分了。
糟糕！我怎麼沒有聽到鬧鈴聲呢？健一！健一呢？難道他也睡過頭了？
想到這我趕緊從床上爬起來跑到健一的房間，房門果然緊閉著。我試探性地敲了敲，裡面沒有一點動靜。
「健一？」我輕輕推開門走進去。
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房間顯然已經收拾過了。他居然一個人先走了？！怎麼不叫醒我呢？！
可惡的傢伙！我急忙換上校服匆匆跑出家門。
可是當我氣喘吁吁地走進教室時，第一節課早就開始了。
我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走到自己的座位後，忍不住朝健一的方向看過去，他正全神貫注地盯著課本，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算了！還是打起精神來吧！我做了一個深呼吸，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到課本上……
渾渾噩噩地過了三節課，現在就只剩下最後一節體育課了。
在體育課之前，我和奚然一起到更衣室去換衣服，誰知道在更衣室裡我聽到了一個讓人提不起勁的消息——
今天又是兩個班的同學一起上課。
這麼說的話又要看到嚴曉喬和她的「左右護法」了。
自從我生日那天健一在馬路上「教訓」了她之後，我們一直都沒再見過面。
不過對於之前體育課上排球練習我可是記憶猶新，那次我被她們聯合起來整得很慘呢，而且舒娜還在我的背上狠狠掐了一下，那塊淤青好久才退下去。
如果不是健一偶然發現，也許我根本不會注意到吧。
可是不管舒娜做過什麼，只要她矢口否認，在大家的心目中她仍然是純潔無暇的天使。
對於這點我真是又無奈又嫉妒。
也許是老天故意要捉弄我吧，越是不想見到誰，偏偏越是狹路相逢。
換好衣服我和奚然一起朝體育館的方向走去，誰知走到一半就看到嚴曉喬帶著她的「左右護法」從另一邊也走了過來。
「沫沫……」奚然有些緊張地握緊了我的手，恐怕她比我還要討厭她們。
我拍拍奚然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我們走我們的路。」
「等一下！」嚴曉喬幾步趕了上來，看來她並沒有學乖多少。
「有什麼事嗎？」我毫不示弱地問道。
「左右護法」擋在路中間，看樣子存心不讓我和奚然過去。
「別以為有健一王子和俊彥殿下的袒護，今後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就算不和舒娜合作我一樣會把你們整得很慘！」
雖然我不太明白嚴曉喬為什麼這麼討厭我，但是我對她的討厭也少不到哪裡去。
我一把推開嚴曉喬：「我可沒興趣聽你說這些。快上課了，還是省省你的口水吧！」
「左右護法」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了她，沒有佔到便宜的嚴曉喬頓時惱羞成怒地對著奚然喊了起來：
「拿回底片就沒事了嗎？恐怕你的麻煩還不止這些吧？」
「奚然，不用理她，我們走！」看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的奚然，我能做的只有趕快帶她離開這兒。
可是剛走了幾步背後突然有人猛地推了我一下，力量大得驚人，我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好痛！手掌和胳膊都擦破了，膝蓋也傳來疼痛的感覺。在三個討厭傢伙得意的嘲笑聲中我狼狽地爬起來，我被氣得簡直要七竅生煙了！
「這樣就摔倒了？真是沒用！哈哈！」
嚴曉喬大笑著帶著自己的幫兇轉身離開。
見她們走遠了奚然才關心地湊上前詢問：
「沫沫，你沒事吧？都是我不好……我和你一起去醫務室吧？」
看著滿臉自責表情的奚然，我趕緊笑著擺手：「我哪有那麼脆弱？！這樣好了，你先去體育館，我到教學樓那邊的水池去沖一下之後馬上趕過去。
「可是……」
「別囉唆啦！」
雖然不情願，但在我的堅持之下，奚然還是獨自去了體育館。
哇！擦傷的地方還真痛呢！我咬咬牙向水池的方向走過去。
剛剛嚴曉喬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奚然還有沒解決的麻煩？她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我還真有些替奚然擔心呢。
「真是難得！『討厭鬼』會主動找我！」
就在我低頭仔細清洗傷口的時候，不遠處教學樓的角落裡突然傳來講話的聲音，而且……是健一？！
「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只是想確定你真的要放棄了嗎？」
歐俊彥？！他怎麼也在這？
這個時候他們兩個人不是該到體育館集合嗎？體育課馬上就要開始了，他們怎麼會有心情在這閒聊？！
我趕緊關掉水龍頭，做賊似的慢慢向那個角落靠近。
「這兩天你吃錯藥了嗎？一向低調的少爺居然講起排場來了，連上學都要好幾輛車接送。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是為了那個『飯桶』嗎？」
什麼嘛！在背地裡居然還叫我「飯桶」，真是過分的傢伙！
「其實這些本來都該屬於你的。」
「謝謝！我可不需要！」
為了不暴露自己我只好躲在一邊伸長了耳朵聽他們講話。
希望他們可以快點結束，因為馬上就要上課了，遲到的話……體育老師是很恐怖的。
「考慮一下身邊人的心情不好嗎？」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喂！『討厭鬼』，你今天怎麼變得這麼囉唆？」
「那好！我就開門見山來說。兩件事：一是你是否回來和爺爺一起住並繼承家族的事業。二是舒娜和沫沫你要選哪個？」
健一似乎愣了一下，因為好久我都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可是為什麼歐俊彥突然提出這樣的問題呢？第一個還可以理解，但是後面……我驚訝得下巴都快掉到地面上了。
幾秒鐘之後我才注意到自己胸口的那隻小兔子又出來搗亂了，難道我也在期待著健一的回答嗎？
「我的人生想自己來掌握，我不希望被人操縱。」
「就是說你不會回來繼承家族事業？」
「……」
「無論發生任何情況嗎？」
「……」
「那好，第二個問題呢？」
「我拒絕回答！」
「大名鼎鼎的健一王子也學會逃避了？」
「『討厭鬼』，你到底想幹什麼？！」
拒絕回答？是沒有辦法回答嗎？還是……根本不想回答？或者我本來就不配和舒娜相提並論。
健一此刻的心情似乎因為這個問題變得很糟糕，他幾乎開始咆哮了。
「你不覺得這樣做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件好事嗎？魚和熊掌本來就要放棄一樣，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太完美的事情。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不用你來教訓我！什麼魚和熊掌？！只是『飯桶』而已！」
「就算是『飯桶』。如果你決定遵守對舒娜的約定，那麼請解除和沫沫的婚約。」
解除……婚約？！我的手指緊緊地絞在一起，嘴唇被自己咬得生疼。
「拒絕！我拒絕！」健一咬牙切齒地吼道。
「比賽吧。」歐俊彥的聲音顯得格外平靜，「一會兒的體育課進行籃球比賽，輸的話就解除婚約。就算是與生命息息相關的『飯桶』也要讓出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突然間變成了這樣？
解除婚約……籃球比賽……
輸……
還是贏？
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只能聽到自己失去節奏的心跳聲。這不是很荒唐嗎？為什麼要隨便替別人決定命運？淚水，潸然而下。
Vol.05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體育館，上課鈴準時響起。
健一和歐俊彥先後走了進來，他們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可是這樣的他們卻讓我覺得陌生極了。
老師點名之後開始宣佈本節課的活動內容，我面無表情地望著前方，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和我沒有關係似的。
「沫沫……你怎麼了？」也許是我的臉色太難看了，站在旁邊的奚然忍不住詢問起來。
我呆呆地搖了搖頭，表情木然。
老師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女生們自行分組進行跳繩練習，男生……」
「我們想比賽籃球。」
「籃球？」正在專心致志講話的體育老師一愣，皺著眉毛朝說話的歐俊彥瞪了一眼，「兩個班的同學進行比賽？」
歐俊彥微笑著回答：「怎麼樣都好，只要我和軒轅健一同學分別在不同的隊。」
本來安靜的體育館因為歐俊彥的話頓時變得沸騰起來。兩個班的女生先是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後全都像吵鬧的鴨子一般議論起來。
「就是說健一王子和俊彥殿下要較量？！哇！太棒了！」一個矮個子女生興奮地叫出聲。
站在前排的幾個女生也不甘示弱，閃爍著幾對桃心似的眼睛無比期待地叫著：「健一王子加油！我們永遠支持你！健一王子萬歲！」
「俊彥殿下萬歲！俊彥殿下必勝！」
「糟了！我兩個都喜歡，要給哪邊加油呢？」
……
體育老師被吵得沒辦法，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平息群情激昂的「花癡病人」。不過照這樣看，想阻止這場對決的人，恐怕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雖然體育老師平時有些凶巴巴的，但是他還是懂得明哲保身這個道理的。
所以歐俊彥的提議順利通過了，兩個班的男生很快派出代表站到了各自的場地上。
而女生們哪還有心思做什麼跳繩練習，全都一股腦站在了籃球場外。
奇怪的是健一居然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如果在以往的話他怎麼可能這麼平靜地對待歐俊彥呢？甚至在熱情的「親衛隊」成員面前，健一也沒有像平常那樣故意擺出王子的樣子。
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明亮的眼眸中散發著凌厲的目光，透著倔強的嘴唇此刻也堅定地緊閉著。好像體育館裡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他的面前只有歐俊彥。
我從來沒有見過健一像現在這樣。他在想什麼？難道他真的想用這種方式來決定我和他之間的關係嗎？
想到這我的心再次抽緊，有一種根本說不清楚的痛正在蔓延。
我站在體育館不起眼的角落裡，奚然像是看出什麼一樣安靜地陪在我身邊。舒娜輕輕抿著嘴唇，目光中有著讓人難以琢磨的東西。她看了看我，隨後轉身走向籃球場。
「健一，你要加油哦！我會為你打氣的！」舒娜站在健一面前，仰起頭滿臉都是溫柔的笑容，說完她又對著另一邊的歐俊彥說，「俊彥，你也要努力啊！你們兩個都是最棒的！」
正在做著準備活動的歐俊彥停下動作，目光淡淡的看不出他在想什麼。聽了舒娜的話他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後看向角落裡的我。
我趕緊低下頭，心裡變得更亂了。
歐俊彥要健一和我解除婚約，他為什麼非要這樣做呢？
難道……我的腦海中再一次閃過一個念頭，連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不會的！不會的！我拚命搖了搖頭，歐俊彥怎麼會喜歡我呢？這也太荒唐了吧？他只是把我當成妹妹，他說過在我身上好像看到了美雅的影子。
他只是和健一賭氣才進行這場比賽的，他們不是一直在爭個高下嗎？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雙方隊員站在了中場的位置上，體育老師拿著籃球走了過來。
接著一聲哨響，比賽終於開始了。球被高高地拋了上去，爭球的正是健一與歐俊彥。
隨著兩個人一同跳起來，場邊的女生們也跟著一起發出刺耳的尖叫聲，整個體育館都沸騰了。
可是誰又知道，在這激烈比賽背後的秘密。
「俊彥殿下萬歲！」
不知道是誰突然尖叫了一聲，我趕緊抬頭看去，只見歐俊彥首先搶到了球。他靈活地運球朝對方場地跑去，動作看起來輕快而嫻熟。
原來除了畫畫，他的籃球也打得這麼棒。在歐俊彥身上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吧？
歐俊彥在隊友的支持下很快到達籃下，健一第一時間擋在他面前，死死卡住投籃位置，不給對手留下一點空隙。
可是周旋了幾個回合之後，歐俊彥果斷地用腳跟轉身閃過健一，看準角度之後高高地跳起，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好漂亮的投籃姿勢啊！
奇怪的是健一雖然跳了起來，可是看上去卻沒有完全使出力氣防守，只是舉起一隻手在阻擋。
他該不會想故意輸掉比賽吧？
難道他一直希望我們之間的婚約解除掉嗎？
進球之後歐俊彥沒有馬上返回自己的場地防守，而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盯著健一看：「怎麼？不想贏我嗎？」
健一顯得有些煩躁，伸手推開歐俊彥：「比賽才開始，『討厭鬼』，我不會放水的！」
「真的嗎？」歐俊彥的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
「你今天的話特別多！快點比賽！」
健一一邊跑一邊接過隊友的傳球，當他轉身時剛好看到角落裡的我，四目相對他卻故意躲避開來。
我失落地咬了咬嘴唇。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著，比賽也越來越激烈了。女生們的加油聲此起彼伏絲毫不見減弱。
可是比分卻在不知不覺中拉開了，歐俊彥已經領先了十分。
雖然健一帶領著自己的隊友全力反攻，可總是顯得有些力不從心，而且他好像很累似的，身上出了好多的汗，連上衣都濕透了，動作也漸漸遲緩起來。
「沫沫，你沒事吧？」奚然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
我搖搖頭：「沒什麼。」
「你和健一同學吵架了？」見我低下頭不說話，奚然好像已經明白了什麼，她朝比賽場看過去，「今天的健一同學沒問題吧？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看著若有所思的奚然，我好奇地問：「和以前不一樣？什麼意思？」
「初中的時候他經常和歐俊彥比賽，那時他們就很喜歡在體育課上爭個高下。不過他們倆實力相近，輸贏也各半，而且每次的比分都不會拉開很多。不知道為什麼，健一同學今天表現得很差勁似的，好像哪裡不太對勁……」奚然皺了皺眉毛，像是回憶著什麼，「對了！對了！他今天都沒有使出他的絕招，就是扣籃！」
「扣籃？是灌籃嗎？」我對籃球也是一知半解。
「嗯，可是今天他根本沒用過這一招，就連進球都少得可憐，幾乎都是隊友們在投籃。」
經奚然一提醒，我也發覺好像是這樣。
難道他真的不想贏這場比賽嗎？就連健一的「親衛隊」也顯得有些失望，喊聲小了很多。
就在這時，體育老師口中的哨聲響了起來，比賽結束了。
比分是48：69，健一輸了。
健一輸了？！
站在角落裡的我一下子呆住了，那就是說……僅僅因為這場籃球比賽，我們倆就要解除婚約了嗎？
本來就有些荒唐地開始，難道現在要荒唐地結束？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周圍人在說什麼我一句都聽不到，眼前的景物也變得漸漸模糊起來。
我這是怎麼了？不甘心就這樣解除婚約還是……
焦距漸漸變得清晰起來，吵鬧的聲音似乎在一瞬間停止了。體育館裡只剩下輕微的腳步聲，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個方向。
健一正朝我走過來。
他身上的運動衫已經濕透了，臉頰上全是汗水。額前的頭髮因為潮濕而微微低垂下來，若隱若現地遮住那雙深邃而明亮的眼睛。
他看起來很累，可從他緊緊握住的拳頭中我彷彿看到了許多的不甘心。他不是故意表現得差，而輸掉的吧？
「健一！」站在旁邊的舒娜忍不住開口叫道，「你不去換衣服嗎？」
健一沒有說話，更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他要說出來嗎？他現在就要和我說？我緊緊攥著衣角，好像再稍稍一用力就要把衣服扯破。
「健一！你沒聽到我在和你講話嗎？」舒娜有些急了，剛想跑上前拉住健一，就被身後的歐俊彥一把攔了下來。
「現在不是你該出場的時候。」歐俊彥的語氣還是那樣平淡，像是這場比賽的贏家根本不是他。
「俊彥！你在說什麼？你放手！你幹嗎拉著我？」舒娜又急又氣，邊瞪眼睛邊跺腳，可是歐俊彥就是不肯放手。
而周圍的同學們也開始小聲議論起來，大家都在猜測健一到底要幹什麼。我還是第一次在這樣的情況下被當成主角吧？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我看著健一走到我面前，看著他微微開啟的唇瓣，我在心裡拚命地吶喊：「不可以！不可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