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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先禮後兵 文 / 張立波

    魏金池怎麼也不會想到,金明峽把包轉移給的那個人竟是省報記者魏澤西!他不敢貿然作出判斷,在電話裡叫劉軍過來,當面向他問問清楚。劉軍風風火火地來了,魏金池問他:"當時的情況你再說一遍,金明峽給他包的時候,你估計會是個什麼情況?是不是轉移可疑物品?"

    "整個過程我沒有看清楚,估計不了……"

    "那你說,他為什麼把包給了那人?"

    "我不知道……所以,我一見是那個記者,非常吃驚。"

    魏金池無可奈何地擺擺手說:"你先去吧。"並和上次一樣,特別交代他"絕對保密"。

    金明峽與牛世坤的關係魏金池猜不透,這個記者與牛世坤的關係他更猜不透!如果這個記者提前把包的事告訴了牛世坤,那他魏金池可是徹底地被動了。他不敢怠慢,馬上來到張國強的辦公室。

    張國強正與王成東在說著什麼,見他來了,說:"老魏,你來得正好,成東已經把上午帶著合同警向省報魏記者道歉的事向我說了,你看事情到這裡算完嗎?"

    "這件事我不太清楚……"魏金池現在哪有心思討論這事,推諉道。

    王成東一臉的委屈:"說實話我一開始也不太清楚……"

    張國強解釋說:"是這樣,其實成東也是代人受過。上午李今朝部長打電話找我,問清澗派出所到市裡抓人的事——是李瑞局長同意的。可是他們抓人的時候,被那個記者撞上了,發生了不愉快,記者就來討說法了。這個記者是牛書記的熟人。可是抓人是因為上訪,那對農民父子對攤派種植袋料不滿,這怎麼可以抓人?構不成治安案件嘛!我就讓清澗派出所拿出正當的理由,他們說了投毒的事。這樣,就只好讓主管刑偵的成東出面了。"

    "這件事不管算不算完,都要先做做那對農民父子的工作。我看還是你親自告訴李瑞,上訪是公民的權利,但涉嫌投毒是個誤會,一定要給人家解釋清楚。"魏金池說。

    張國強點點頭:"我看就這樣吧。成東你先去吧,目前這樣的執法環境,大家受點委屈也是在所難免的。"

    王成東走後,他把目光轉向魏金池,說:"我看你心裡有事……"

    魏金池就像當初劉軍打電話告訴他時那樣,神秘兮兮地說:"豈止是有事,是大事。劉軍剛才打電話說,抓金明峽的時候,他把那個包給了一個人,因為當時沒有看清楚,不敢確定。現在看清了,那個人竟是記者魏澤西。"

    "你是說他中途把那個包轉移給了那個記者?這怎麼可能?"

    "應該是這樣。"

    "金明峽為什麼要把那個包給那個記者?他們是什麼關係?是一時慌亂,還是另有預謀?"

    "這些都不清楚。"

    張國強臉色沉重地說:"我說嘛,你給牛書記匯報時吞吞吐吐……好,這是個新情況,你和我都是現在才知道。沒有更多的選擇了,我們馬上去找牛書記,如實向他匯報。"說著,他撥通了牛世坤的手機:"牛書記嗎?我是張國強。我們剛剛得到一個重要情況,需要馬上向您匯報。"放下電話,他說:"牛書記現在賓館,我們馬上過去。"

    張國強和魏金池來到牛世坤在賓館的辦公室時,牛世坤已經藉故把剛才匯報工作的人打發走了,正一個人等著他們二人的到來。他們一進來,關上門,牛世坤便問:"什麼事?"

    張國強說:"魏政委剛剛得到一個新情況。"

    牛世坤已經意識到這個新情況與他交辦的事情有關,因此屏息靜氣,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

    魏金池看了張國強一眼,把這個新情況向牛世坤匯報了一遍:"是這樣,我們抓捕金明峽的人發現他逃跑時把包交給了一個人,因為當時沒有看清楚,不能確定,就沒有及時報告。但是剛才,他突然發現,那個人就住在賓館,是省報駐清州記者魏澤西。"

    牛世坤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心裡卻把這幫蠢貨罵了一個狗血噴頭。

    張國強試探著提示:"聽說,那個記者是牛書記的熟人?"

    "算是吧。"牛世坤說著,按下了電話免提鍵,撥通電話後說,"你馬上過來一下。"

    看來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不一會兒,李今朝風塵僕僕地進來了。牛世坤示意張國強把情況再說一遍,張國強只好把情況又說了一遍。

    李今朝也有些猶豫:"這……"作為縣委宣傳部長,他不能不考慮與省報的關係。

    牛世坤把身體往高大的皮椅後背上一靠,閉目養神。

    氣氛漸漸變得嚴肅起來。誰也不知道,這種時候,是該表現聰明才智,還是裝傻。但沉默也不是辦法,特別是作為公安局長,不能對此束手無策。張國強說:"我看,是不是李部長你配合一下,我們要對魏澤西進行一次必要的檢查。我想,沒必要讓他本人知道。"

    "你們說怎樣配合?"

    張國強說:"你把他支開就可以了。"

    李今朝說:"這好辦,晚上吃飯的時候他就會離開房間的。"

    氣氛彷彿漸漸輕鬆了下來。牛世坤環視了一下他們仨人,說:"金明峽是個什麼人?現在叫犯罪嫌疑人,其實就是私藏爆炸物品的犯罪分子嘛!這一點,你們要記住,這是一個基本的認識。那麼,對他的可疑行為進行必要的調查,不管涉及什麼人,都是依法辦案,作為公民都有義務配合公安機關執行公務。魏澤西雖然是我的朋友,但我無權干涉你們執行公務。"

    說了半天,牛世坤是同意的。大家的情緒漸漸活躍起來。

    "不過——"牛世坤說,"你們認為側面接觸的成功率有多大?如果金明峽真的把什麼可疑物品交給了魏澤西,他會讓你們輕易地得手嗎?所以不排除正面接觸。當然不能用你們那一套傳訊的方式,要說明情況,陳述利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因為事關縣委與省報記者的關係,你們的每一步都要及時向李部長匯報。"

    事情就這麼敲定了。

    但針對記者魏澤西的調查方案執行起來並沒有那麼簡單。李今朝要做的話很容易做到,事後也可以裝作不知情。公安局就不能不慎重了,他們並不想為這事得罪省報記者,說不定哪一天被他寫一篇批評稿捅到省報上就讓他們好看了。策略起見,張國強、魏金池當然不願親自參與,卻又不好向別的副局長說明,可是不說明又如何交代調查的內容和注意事項。最後,魏金池提議:"我看,還是讓劉軍帶個人去吧,他對情況比較熟悉。"

    張國強想了想,點頭同意,但強調說:"一定讓他小心謹慎。不管發沒發現可疑物品,都不能留下檢查過的痕跡。"

    晚飯的時候,李今朝來到了賓館,見魏澤西正在和趙菁菁聊天,客套了幾句,說:"中午都喝多了,晚上我們出去吃點特色小吃怎麼樣?我們清川的小吃也別有風味呢。"

    魏澤西說:"正合我意。中午真的喝多了。"

    三人走出房間,走在最後的趙菁菁隨手關上了門。他們走後,劉軍和一個人走了過來,他掏出一個身份證,很快撥開了房門。進來以後,他們馬上關上門,戴上手套,打開了魏澤西的背包。裡面除了幾件換洗衣服之外,還有一個帶背帶的皮包。他們檢查了一遍,有照相機、膠卷、瑞士多功能軍刀、一疊省報社的稿紙,半條香煙等,沒發現什麼可疑物品。劉軍心裡發慌,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再翻,在背包的一個夾層裡,果然找到了那個皮包。但打開皮包,除了一些零錢,一本通訊錄,兩個安全套,什麼也沒有。難道金明峽就把這些沒用的東西交給了省報記者?

    他們又仔細檢查了房間裡所有可能藏匿可疑物品的地方,還是一無所獲。劉軍又翻看了那本通訊錄,確定是金明峽的,但也沒有可疑之處。他想了想,把皮包放回原處。不管怎麼說,金明峽確實把包交給了他。他們迅速把室內物品恢復原狀,走出了房間。

    回到車上,劉軍馬上給魏金池打電話,進行了匯報。

    "這一回,你看清楚了嗎?"魏金池話語中帶著不悅。

    "看清楚了。會不會他帶在身上了?"

    "等我給張局長匯報一下再說。"

    魏金池又給張國強打電話匯報情況,張國強說:"我們是越陷越深了。事已至此,我們只能讓李部長再安排記者去桑拿了。"

    "這是不是有點過分。"

    "現在顧不上考慮這個問題了。哪怕我們事後專門就此事去市裡向魏記者解釋。"

    正在聚仙樓陪魏澤西吃飯的李今朝接到了張國強的電話,張國強建議他陪記者吃過晚飯後接著去桑拿:"我讓李瑞親自安排。"

    李今朝自然明白張局長的意圖,心裡直打怵。趁趙菁菁去簽單的機會,他忽然神秘兮兮地對魏澤西說:"魏記者,我已經好久沒有放鬆了,我看吃過飯後讓菁菁先回去,我們去洗個桑拿。縣城剛開了一家,很不錯的。"

    魏澤西說:"免了免了,我對那玩意兒沒有興趣。"

    "你想偏了。我知道你是正經人!"

    "不是那麼回事,只是我不喜歡那種地方。"

    "偏見,純粹是偏見。記者嘛,應該多瞭解社會。"

    這時趙菁菁走過來:"你們說什麼呢?"

    "沒什麼,我對李部長說,我想明天就回去。"魏澤西說。

    "你不去清澗了?"李今朝問。

    魏澤西已經想到即使找到那對農民父子,李今朝也早有安排,又能採訪到什麼呢?只好說:"這次來清川,事情已經很圓滿。我還是回去吧。年底了,你們也很忙。"

    "無論如何,我和小趙要陪你去看一下那個溶洞。"

    "我看,下次吧。"

    "唉,既然來了,就去看一看嘛。"

    趙菁菁說:"李部長一片盛情,你就別推辭了。"

    魏澤西只好同意。

    李今朝和趙菁菁陪魏澤西回到賓館房間。一進門,魏澤西忽然感覺到氣氛有點異樣,但也說不清是哪兒不正常。再看自己的包,他走時背包帶是放在背包上的,而現在耷拉在那裡。難道是服務員進來了嗎?這個賓館魏澤西已經住過多次,除了上午打掃衛生,一般情況下服務員是不會隨便進來的。他感到有點莫名的憤怒,原來他們一直在懷疑他!當然,他們有理由懷疑,誰讓他不請自來呢!但想到金明峽給他的那個包其實什麼也沒有,採訪的錄音筆隨身帶著,他們又能把他怎麼樣?

    三個人坐下後,閒聊了一會兒,李今朝說:"要不,我叫幾個人來,晚上搓麻將?"

    魏澤西說:"不好意思,我不會。你見我什麼時候打過麻將?"

    "如果是這樣,就算了。我呢,主要是想陪你玩好。你早點休息吧,我們明天上午還要一起去看溶洞呢。看完了溶洞再走。"李今朝說著,站起來,"菁菁是不是再陪魏記者說說話?"

    趙菁菁笑了一下,說:"既然領導都讓魏記者早點休息了,那我也就不打擾了。"

    "好,好。大家都早點休息。"

    李今朝與趙菁菁告辭出來,看見有便衣在走廊的另一端游動,看他一眼,進了房間。李今朝裝作沒看見,對趙菁菁笑說:"我覺得魏澤西對你有點意思。"

    她臉一熱:"說什麼呢!"

    "好感總是有的吧?"

    "逢場作戲罷了。"

    說著,已經走到了賓館的院子裡。李今朝的口吻突然一變,說:"那麼,好。就算是逢場作戲吧,你繼續把戲演下去,看他到底來清川幹什麼。這是政治任務。"

    "他不是都對你說了嗎?"

    "還有沒說的呢,全靠你了。"李今朝說,"我讓車送你,你先回去休息吧。"之後,去向牛世坤請示如何正面接觸魏澤西。

    第二天一大早,李今朝和趙菁菁來陪魏澤西吃早飯,然後去看那個溶洞。魏澤西不想去,可這是已經安排好的。不知不覺之中他又被安排了。

    趙菁菁穿了一件淡藍色的呢大衣,白圍巾,像20世紀30年代的女大學生。吃過早餐,臨出發時,李今朝突然說:"上午要開常委會,我不能奉陪了,只好讓趙菁菁陪你了。"他特別交代趙菁菁:"魏記者可交給你了。"

    溶洞就在清澗鄉,距縣城40公里處。沿清川河溯河而上,過了鄉政府所在的清澗村,進入一條峽谷,半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司機已經多次來過了,不願上山,寧願在山下寂寞地等著。魏澤西和趙菁菁沿著灌木叢生的羊腸小路往上爬,山坡陡峭,他不時地回身拉她一把。終於走到洞口了,因為還沒有來得及開發,洞中沒有照明設施,一個巨大的黑洞俯視峽谷,面向蒼穹,展現出一種大自然的神秘與恐怖。他們一人拿了一個加長的手電筒,踩著滑膩膩的道路相互照應著向洞中深入,洞裡怪石林立,鐘乳石倒懸,確有一種探險的驚心動魄。他們懷著探幽的好奇,壯著膽繼續往前走,走著走著,大概在離洞口100多米的地方,他們竟然發現了兩具骷髏,趙菁菁當時就嚇得半死,抱住魏澤西說什麼也不敢再往前走了。至此,她再也沒有說一句話,也不關心能不能完成政治任務,而是把自己徹底地交給他了。

    魏澤西扶著她往外走。回來的路因為已經走過,加上害怕身後的鬼魂,似乎比進去時快,漸漸地他們看見了光明的洞口。走出溶洞,空曠的山上就他們兩個孤男寡女,受了驚嚇的趙菁菁依偎在他的懷裡微微顫抖,長長的圍巾從她的雪頸上滑落,拖曳在荒草萋萋的地上,她星眼朦朧,似醉非醉,極盡繾綣。她不知道是因為接受了李今朝的暗示,還是自己不想放過這次機會。此時,機會已經在眼前,她一半是表演,一半是真實。她在省城上過三年大學專科,在開放奢靡的校風中早已體驗過青春男女的風花雪月,並非山區縣城深藏閨中不開化的女子,不見得有了情愛、性愛就非嫁不可。既然愛情與婚姻是同樣的可遇而不可求,那麼此情此景,面對她心儀的人,她是願意的,哪怕是受人指示將自己淪陷。她紅唇微翕,甚至她那美麗的眼睛裡溢滿了渴望的淚水。兩個人的山上很靜,冬天的灌木叢下面落葉遍地,上面亂雲飛渡。魏澤西感覺到那一片潮水正向他洶湧而來,他抱緊了她。他是喜歡她的,但他只是伸出了一隻手,輕輕地擦去了她眼睛裡的淚水……

    "我們回去吧。"

    她冷靜了下來,點了點頭。

    他們相扶著,一道下山。再往下走幾步,就要踏上清川河灘了,李今朝的專車已經近在咫尺,正在那裡等著他們。她突然站住:"魏澤西……萬事要謹慎。"

    魏澤西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謝謝你,菁菁!"

    "我不知道你怎麼看我,說實話,我真不想在這小縣城待了。這地方……叫人窒息。"

    魏澤西太理解她的想法了,如果她是另一種人,也許會以為在縣委宣傳部工作感覺還不錯呢。他說:"那就努力吧……努力走出這個地方……"然而現在的人事調動沒有關係幾乎寸步難行,生活就是這麼世俗而又勢利,他說這話的時候覺得自己是多麼無能為力而又虛偽。"你有親戚在市裡嗎?"

    "有一個姨,姨父還在市委組織部呢,但市裡的單位不好找,否則大學畢業也不會把我安排回縣裡了。當初,他說先工作著再說,可哪有那麼容易啊。"

    "你姨父是誰呀?"同在市委大樓辦公,組織部的人他應該不陌生。

    "吳延昌。"她平靜地說。

    魏澤西一聽就洩氣了,吳延昌是那種不善於權術和鑽營的人,在市委組織部20多年,快退休了,還只是一個無職無權的組織員。看來,只有另一條路,那就是婚姻了,嫁一個在市裡工作的丈夫,但這麼說太傷一個女孩子的自尊。忽然,他想到楊光,他是市委組織部出來的,曾經和吳延昌是同事,如果他和那個內勤還沒到那一步,趙菁菁其實更合適。但他想了想,說:"等等吧,也許冥冥中有人在等你。"

    趙菁菁笑了笑說:"謝謝。聽到安慰的話總比聽不到好。"

    魏澤西也笑笑。

    回到縣城,李今朝正在賓館的房間裡等著他們。桌子上放著兩條玉溪煙。李今朝問:"怎麼樣?感覺還可以吧?"

    魏澤西說:"還不錯。"順便又說了看到兩具骷髏的事,建議宣傳部向有關部門反映一下。

    李今朝說:"我回頭轉告公安局和文管會。"他看一眼趙菁菁,見她似乎很累,沒什麼表情,說:"趙菁菁累了吧?你先叫服務員開個房間休息一下,中午陪魏記者吃飯。"

    趙菁菁拿起大衣說:"那我先去了。"又看著魏澤西,"再見,魏記者。"

    魏澤西盡量微笑著朝她擺擺手,他忽然感覺到他們可能真的要就此告別了。

    趙菁菁走後,李今朝對魏澤西說:"牛書記專門交代,給你送兩條煙……另外呢,還有一件事,希望你配合一下。"魏澤西不露聲色,等他往下說。"是這樣,今天上午你們走後不久,公安局來找我,說金明峽因涉嫌犯罪已被刑事拘留,他被捕前把一個包給了你。我說這怎麼可能,可他們說有證人證明。當然,他們只是來找你問問,瞭解一下情況,不存在傳訊什麼的。你看?"

    "你這是先禮後兵?"

    李今朝有點尷尬,"只是配合一下,配合一下。"

    "他們不是已經秘密搜查了嗎?"魏澤西冷冷地說。

    李今朝吃驚地說:"你說什麼?不可能!"

    魏澤西已經想到李今朝不可能不知道,但沒有想到他會矢口否認,而且態度如此堅決。既然他如此,公安局也會否認的。追究這個問題已經沒意思。他說:"你叫他們來吧。"

    李今朝打了一個電話:"我已經跟魏記者說好了,你們來吧。"

    不一會兒,魏金池和一個人十分客氣地進來了。李今朝介紹說:"這位是魏政委,剛好和你是一家子;這位是刑警隊馮大隊長。"

    客套了幾句之後,魏金池再次說明來意。

    魏澤西說:"是有這麼回事。但在你們證明金明峽有犯罪嫌疑之前,我不能把他交給我的物品轉交給任何人,儘管我並不知道他交給我的意圖。換句話說,這是一個人起碼的信譽。"

    "對,對。不過金明峽確實涉嫌犯罪。"魏金池說,並讓馮立雲出示刑事拘留手續。

    魏澤西看過之後,起身把那個皮包從背包裡取出來,交給魏金池:"請清點一下,給我一個扣留清單。"

    馮立雲打開了包,一樣一樣進行了清點,然後出具了一張扣物清單。

    魏金池笑說:"魏記者,非常感謝你對我們工作的支持。不過,不會遺漏什麼吧?"

    "謝謝你的提醒。我為我的行為負責。"

    "言重了,言重了。"

    李今朝打圓場地笑說:"到吃飯時間了,有事酒桌上說。為了答謝魏記者對公安工作的理解、支持和配合,今天魏政委請客。你們先去,我去看一下牛書記,如果他中午沒有特別安排,是要親自給魏記者敬杯酒的。"

    魏澤西想說什麼,魏金池已經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今天我們有幸見面,也算是不打不成交嘛!"

    魏澤西說:"我們打了嗎?"

    大家都朗聲笑起來,一起走出房間,下樓去餐廳。李今朝讓服務員叫一聲趙菁菁,服務員說:"她走了,沒要房間啊。"李今朝愣了一下,隨即進了牛世坤的辦公室。牛世坤正在看當天的《清州日報》,頭版上有一篇題為《舊貌換新顏》的表揚清川的文章。

    李今朝不顧打擾牛世坤的閱讀興趣,說:"正面接觸過了,還是什麼也沒有。"接著把詳情敘說了一遍。

    牛世坤放下手中的報紙說:"金明峽不會是聰明到了讓我們虛驚一場吧?這個王八蛋!"

    "也許,他暈了頭了。我想魏澤西即使不講情理,也不能不懂法吧?"

    "你先去吧,午飯我不作陪了,還有那個電視報記者。我過去給他們敬杯酒。"牛世坤說。

    午宴由公安局和廣播電視局的領導為主作陪,李今朝主持,說為魏記者和張記者餞行。趙菁菁果然沒有來。牛世坤中間過來與大家碰了杯。午飯後,李今朝象徵性地挽留了一番,又送了一大堆土特產和一篇全面展示清川縣巨大變化的稿子,然後派車把魏澤西和那個廣播電視報的記者一起送回清州。

    上車以後,魏澤西笑說:"我們可是殊途同歸。"

    電視報記者說:"我到清川時,一下車就在縣委門口看見了你,因為我們只見過一次面,不敢認,後來隨口問起了李部長……"說著,遞上名片。

    原來如此!魏澤西接住名片,看了一眼:張明哲,心裡直恨他多嘴,說:"啊,我當時也是剛剛下車。不過,我是坐公共汽車來的。"

    張明哲不好意思地笑笑。

    車到清州,先經過市委,魏澤西下了車。誰知第二天,張明哲打來了電話,說他的東西掉到車上了。魏澤西知道他說的是放在車上的那些土特產,不過兩條玉溪煙他裝包裡了,他並不想要那些土特產,說:"先放你那兒,或者隨便送人吧。"

    張明哲說:"那哪行,我回頭給你送過去。"

    這個電話又使他想起了這一次不同尋常的清川之行,真是明裡暗裡黑白兩道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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