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文 / 劉學文
何志強走進了杜雨萌的房間。
杜雨萌正在那裡接電話,電話掛斷後,她走到了坐在那裡的何志強跟前,說道:"你怎麼一大早就來了?"
"不歡迎?"何志強說道。
"當然歡迎,當然歡迎。你見到水海洋了嗎?"
"沒有,他好像是出去跑步了。杜檢,從今天開始,我打算上你這報到了。"何志強說道。
"上我這報到了?什麼意思?"
"我的問題看來是比較嚴重的。檢察院就是盯住我不放了,說什麼也不允許公安局恢復我的工作,說是讓我等著處理結果。這不,這些天,既沒有人管我,也沒有人安排我的工作。刑警隊的工作也不讓我介入。"
"先不管那些,反正是你現在已經出來了,別的就用不著太在意了,陽光總在風雨後。他們暫時不讓你工作也好,你正好可以多往我們這投入一些精力。下一步,還真有不少工作需要你幫忙,有些事情,你介入可能比我們出面要好。"杜雨萌還沒有說完,水海洋就走了進來。
何志強站了起來,對水海洋說道:"你活得還真挺仔細,倒是比我強多了。"
"隨便活動活動。也是一大把年紀了,不注意也不行啊。"說完,他看了看杜雨萌,又衝著何志強伸了伸舌頭。
杜雨萌看到了水海洋的這個動作:"幹什麼呢?還一大把年紀了?在我面前,這種話也好意思說?"
"我怎麼把這個茬給忘了呢?真正一大把年紀的人還在這裡堅守崗位呢。"說完,水海洋與何志強都笑了。
"唉,我說何隊,DNA結果出來了吧?"
"我之所以來得這麼早,就是為了這個。出來了,結果出來了。"
"什麼結果?"水海洋著急地問道。
"他們之間存在血緣關係。"何志強的話音剛落,水海洋的雙手一下子就與何志強的雙手握在了一起,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杜雨萌也激動地站了起來,還不停地說道:"太好了,太好了。說明我們的判斷是對的。說明我們在這之前的工作沒有白做。水海洋,你去把穆大勇叫過來,咱們馬上商量一下,下一步怎麼辦?"
水海洋走了出去。很快就走了回來,穆大勇也來了。杜雨萌問道:"都沒吃飯吧?"
水海洋與穆大勇,還有何志強彼此看了看,杜雨萌明白了,沒有等著他們說什麼,她便說道:"走,出去吃點兒早點。我請客。"
水海洋笑著說道:"杜檢可夠大方的。杜檢,還是我請吧。早點兒我請,晚飯你請。免得讓你請吃早點,大材小用了。"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笑了,一邊笑一邊走了出去。
在離賓館不遠處的一家小吃店門前,他們停了下來,已經過了吃早點的時間,裡邊沒有幾個顧客了。他們幾個人走了進去,找了一處清靜的地方坐了下來。穆大勇隨便地到櫃檯前要了一些早點,他與服務員一起端了過來。
幾個人一起吃了起來,他們一邊吃一邊聊著。
杜雨萌說道:"我的意見是今天馬上行動。你們的意見呢?"
"當然是越早越好,免得中途生變。"穆大勇說道。
"問題是先從哪下手呢?我是說先與男的接觸,還是先與女的接觸?"水海洋說道。
"對,這就是我們需要認真考慮的問題。因為我們需要初戰告捷,也就是說要打他的死結。"杜雨萌說道。
"如果我們先接觸男的,他會不會馬上就犯?他可以不承認與這個女人的關係。那我們當然可以直接出示鑒定結果,可那樣,我們卻不能拿他怎麼樣,因為沒有他犯罪的證據。查這種問題,那不是我們的本意,我們也查不過來。我們大老遠的跑到銀海來,不是為了查他是不是犯了重婚罪。真要是那樣,很可能還會掩蓋了別的問題。再說,如果僅僅就是這樣的問題,我們在沒有辦法再查下去的情況下,那會讓我們很尷尬,因為這種問題,用不著我們去管。"穆大勇分析道。
杜雨萌一味地聽著,沒有說什麼。
水海洋接著說道:"說的有道理,如果先與女的接觸。她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很可能會說出實情。我們需要的是他們之間關係以外的東西,換句話說,是通過這個問題,而打開缺口,再一點兒點兒突破。所以,還是應該先去與女的接觸。這樣更主動一些。"
杜雨萌接著說道:"如果能有所突破,那我們就不怕她在我們離開後,與男的通風報信,因為我們已經從她那裡拿到了實質性的東西。"說著,杜雨萌又把頭轉向了何志強,說道:"何隊,你以為如何?"
"我是編外,沒我什麼事。你們聊,你們需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何志強說道。
"何志強,你這是什麼話?你想我們什麼都沒有瞞著你,你就別說這種話了。"水海洋說道。
杜雨萌接著說道:"水海洋說得對。我是被你與水海洋當年那詩意般的悲壯所感動的。讓你介入,已經不是我們幾個人的意思了,昨天晚上,我已經向省檢的呂東檢察長請示過,他已經同意我們這樣做。"
何志強的眼睛一下子變得潮濕了:"行,我謝謝你們。眼下,我真的沒法說什麼。需要我幫助做什麼,我肯定會全力以赴的。"
"那好,我看馬上動手,上午就先與女的接觸。我的意見還是由金衛東與張默然出頭。"
幾分鐘後,他們一起走出了早點店。
上午十一點鐘,金衛東與張默然準時敲響了位於桃花源小區吳小春租用房子的房門。他們之所以知道她住在哪個樓層,那是因為那天張默然跟蹤吳小春到了那棟樓前,又在樓下眼看著她把靠近陽台的窗戶打開後才離去的。當時,張默然就根據這些細節,準確地判斷出了她租用房間的樓層。
門很快打開了,可開門的人不是吳小春,卻是一位中年婦女。金衛東與張默然互相對視了一下,很快,他們就反應了過來。張默然問道:"請問,這不是吳小春的家嗎?"
"你們是說那個租房子的女的?"中年婦女問道。
"是是是,是那個女的。"張默然馬上做出了反應。
"她已經不在這住了。"
"什麼?不在這住了?什麼時候搬走的?"張默然問道。
"就是剛才。"
"就是剛才?剛才什麼時候?"
"大約半個多小時前。她是臨時通知我過來交接鑰匙的。"中年婦女說道。
"她還會不會回來?"金衛東問道。
"不可能回來了。她搬進來住的時候,幾乎是什麼也沒有帶,所有的東西都是我們配置的。她只是帶了一些衣服等物品。剛才走的時候,我還幫她把東西送到了樓下,她就是用自己的私家車搬走的。"中年婦女說道。
"那她說沒說她搬到哪去了?"金衛東問道。
"沒有。唉,你們是她的什麼人?"
張默然又一次迅速地做出了反應:"親戚。"
"親戚?親戚你們為什麼不打電話和她聯繫?"中年婦女不解地問道。
"好好好,沒事了。謝謝你,打擾了。"張默然不想再多糾纏下去。
下樓以後,金衛東馬上用手機與杜雨萌取得了聯繫。杜雨萌告訴他們,馬上返回賓館。
當金衛東與張默然返回賓館的時候,杜雨萌與穆大勇,還有水海洋都在那裡等著他們了。
金衛東把情況做了匯報。杜雨萌當即決定,下午就去關亞南的辦公室與他正面接觸,而且仍然由金衛東與張默然出頭。與此同時,杜雨萌還叮囑水海洋,馬上把何志強找來。
下午兩點多鐘,金衛東與張默然擺脫了辦公室工作人員的阻攔,直接走進了關亞南的辦公室。
沒有人向他通報有人來找他,當金衛東與張默然走進他的辦公室的時候,他感覺到非常突然,他坐在辦公桌裡側的老闆椅上,抬頭吃驚地看了看兩個年輕人,問道:"你們找誰?誰讓你們進來的?"
"誰也沒有讓我們進來,是我們自己進來的。我們想找關局長有點兒私事。"張默然說道。
"找我有私事?找我有什麼私事?你們是哪的?"關亞南有些莫名其妙。
"關局長,別緊張。我們是區計劃生育辦公室的。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嗎?"張默然說道。
"找我談計劃生育的事?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還是讓我們坐下來慢慢地談吧。"
"那好,坐吧。"關亞南沒有動地方,只是指了指他對面的兩把椅子說道。
金衛東與張默然都坐了下來。金衛東說道:"關局長,是這樣,我們考慮到可能會牽扯到個人隱私,才來單位找你,不想去家中打擾你。我們接到了一個舉報電話,說你可能牽扯到超生問題。"
"哈哈哈……"關亞南大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站了起來,走出辦公桌裡側的位置。他站在離金衛東與張默然不遠的地方,說道:"真是無稽之談。你們哪來的這個消息?真是天大的笑話。我的兒子都到結婚的年齡了,我哪還有那個心思超什麼生啊。不瞞你們說,我這一大把年紀,也得有那個能力啊。"
"關局長,我們不是開玩笑。我們真的就是為這件事來的。"金衛東說道。
張默然馬上接上了話:"關局長,有人向我們檢舉,你與在夜色巴黎花園居住的一個姓吳,叫吳小春的女人生過一個孩子,是個女孩兒,她現在已經搬離了那裡。我們是來向你核實這個問題的,請你配合。我們就是做這個工作的,也沒有辦法,只好來打擾你了。"
"什麼吳小春?哪個吳小春?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你們這是哪跟哪呀?你們能不能把問題搞清楚後再來找我?"關亞南顯然有些激動,看得出他內心的不安,而表面上卻在努力讓自己平靜著。
"關局長,我們是接到了群眾的舉報後才來的,而且我們是不止一次地接到過同一內容的舉報。舉報電話中說到的那個吳女士已經搬到了桃花源小區,所以……"
還沒有等張默然說完,關局長就著急地說道:"既然舉報人說得那麼詳細,那你們就去那裡找她好了。"
"關局長,像這種事,是挺麻煩的,我們哪能不去呢?必須落實清楚。我們市裡規定,做領導幹部的,可以因為計劃生育問題抓得不得力而一票否決。如果搞不清楚,我們也沒有辦法回去交差呀?你想,我們能不去嗎?"張默然又和風細雨地說道。
"這麼說,你們已經見過那個女人了?那你們就聽她怎麼說就怎麼是,不就完了嗎?"關亞南像是說得十分輕鬆。
"關局長,我們還沒有來得及去找她,就先到你這裡來了。我們考慮你是個大局長,找你談談比較方便,如果你說有這事,我們就想想辦法,看看如何處理這件事更為妥當一些,如果你說沒有這件事也就算了。那就當我們接到的這個舉報電話所反應的內容是不存在的。關局長,你說,這麼辦行嗎?"金衛東有意識地實施了緩兵之計。
關亞南明顯地感覺到了金衛東的用意,便說道:"那就看你們怎麼方便吧。你們是不可能查實這件事的,那是根本就沒有的事。我做過什麼事,我自己還不知道嗎?"
"那好吧,就不打擾你了。"
走出規劃局辦公大樓,金衛東與張默然互相看了看,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金衛東說道:"我說張默然,你應該去電影學院的表演系,你的演技可真夠高的呀,而且戲路子還挺寬的。"
張默然一拳打了過去,一邊打還一邊說道:"你真不是個東西,你說誰在那表演啊?你不是表演啊?我看你演得比我強多了。"
金衛東一邊躲著張默然一邊反駁道:"我說的不對嗎?你確實具備表演天賦,今天你是-計生幹部-,那天你曾經是關局長的情人,拼著命地要見關局長,今天終於見到了,卻什麼悄悄話也沒有說。是不是因為我在場啊?"
張默然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她又揮動起了她那柔弱的拳頭,可金衛東早已有了準備,她根本就沒打著他。她的嘴裡還在說著:"金衛東,我告訴你,我回去就向杜檢匯報,我再也不和你一起合作了。"
金衛東走在張默然前面,距離張默然幾米遠的地方,他按照杜雨萌最早的囑咐,撥通了何志強的手機:"何隊,會談結束。剩下就看你的了。"
就在這天晚上六點多鐘,何志強與金衛東,還有張默然一起敲開了位於昌隆小區三號樓三單元三層的一個居民住宅的房門。這家主人沒有想到,她剛剛搬進來還沒有十二個小時,就有人發現了她的行蹤。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上午才臨時搬到這裡來的吳小春和她的女兒吳貝貝。
吳小春打開門後,當時就愣住了,她看了看金衛東,又看了看張默然,就已經感覺到他們的到來,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此刻,再把門關上,已經來不及了。她猶豫了片刻,還是理智地把客人讓進了屋裡。房間裡的陳設顯然是整齊的,金衛東與張默然已經熟悉的那個女孩兒吳貝貝天真地走到了客人面前,她像是審視著剛剛到來的客人,又不像對待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那般感覺。吳小春的心裡像是揣著個兔子,七上八下地跳動著,可表面上還是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何志強他們在吳小春的招呼下,都各自找到了位置坐了下來。吳小春也坐了下來。吳貝貝靠在了她媽媽的腿上,打量著眼前的來人。
"我們曾經見過面了,還記得吧?"張默然說道。
"怎麼能不記得呢?我不是已說清楚了嗎?又找我有什麼事?"吳小春不冷不熱地說道。
"還是為了計劃生育的事。我們想核實一下你這個孩子的真實身份。"
"什麼真實身份?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們了嗎?如果你們懷疑她不是我的孩子,那我可以跟你們去做DNA鑒定。"吳小春從容地說道。
"我們並不懷疑你與孩子的血緣關係,儘管你沒有結過婚,可這孩子確實是你生的,這沒有錯。"張默然的話擲地有聲。
聽到這裡,吳小春的情緒馬上有了變化,可她依然在掩飾著自己內心的不安:"你們怎麼知道我沒有結過婚?你們說話是要負責任的。"
"我們說話當然是要負責任的。實話實說吧,你是今天才搬到這裡來的。你般進來還不到十二個小時,我們就又一次見面了,這說明我們對你是瞭解的,對你的事是重視的。這個孩子的爸爸並不像你說的已經不在了,而是還在,就在一個多小時之前,他還來過這裡。你應該告訴我們實話。告訴我們實話,對你是有好處的。"張默然進一步攤了牌。
吳小春哭了起來,吳貝貝看到了她媽媽哭了,她也哭了。張默然起身抱起孩子,一邊哄著她一邊朝另外的一個房間走去。金衛東說道:"不需要我們再和你多說什麼,我們需要你配合,你需要說清楚,你是怎麼與關亞南認識的?夜色巴黎花園的房子是在什麼情況下買的?還有你使用的寶馬車……"
聽到這裡,吳小春不再哭了,她抬起了頭,問道:"你們有些過分了吧?我的房子是怎麼買的?還有我的寶馬車是怎麼來的?這不是你們計劃生育幹部應該管的事吧?"
"你說對了,這確實不是計劃生育幹部應該管的事,我們這才介入了,實話告訴你,我們是檢察院的,需要看證件嗎?我們是有備而來的,只是需要你配合。你應該明白,你是個聰明人,看上去就很精明。你想,我們如果什麼情況也不掌握,是不會輕易地與你接觸的。"金衛東說道。
吳小春又一次抬起頭,愣愣地看著金衛東,她的表情是木訥的。
"說吧,我知道你對關亞南是有感情的。可你說與不說,對他來說結局都是一樣的,只是對你沒有任何好處,畢竟你還年輕,孩子又這麼小。"
吳小春仍然沒有說什麼,她的腦子裡有些亂了,她的心裡緊張極了。她試圖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然後,再考慮考慮應該如何應對眼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想到這裡,她說道:"那好吧,我是一半句話說不清楚的,我先把孩子哄睡了,再和你們慢慢說,行吧?"
金衛東點了點頭。吳小春起身走進了孩子的房間,她用手慢慢地拍在了吳貝貝的身上,腦子卻早已游離開了她的心肝寶貝。
此刻,吳小春的腦子裡浮現出了一個多小時之前的情景:她先是接到了關亞南的電話,說是他馬上就要過來見她們。因為在此之前,她已經打過電話,告訴過他,她們已經搬到了什麼地方。關亞南很順利地就找到了她的新家。到那裡時,他的情緒是緊張的。
"今天沒搬出來之前,有人去那裡找過你嗎?"
"沒有啊,我是按照你說的辦的,我很快就離開了那裡,房主也沒有難為我們,因為還剩下的幾個月的房租,我也沒有再向她要,她挺高興的,還把我送到了樓下。我走了之後,有沒有人去過,我就不知道了。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關亞南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地說道:"他們好像發現了什麼?計劃生育部門的人說,有人檢舉我違反計劃生育政策。"
"會不會是上次來找過我的那幫人?"
"不知道,我也沒問他們姓什麼。當時我也毛了,沒想到,沒想到他們會去找我。不過態度還挺好的。可他們直接提到了我與你的關係,還說一定會來找你核實。他們走了沒有多久,我就來了,我擔心他們真的來找你。只要找不到你,他們就只能是莫須有。你行動的還真及時,我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一些。"
"可這樣總不是個事呀,既然他們已經盯上了我們,總會有暴露的一天。我怎麼有些害怕呀?"吳小春說著,就把身子靠在了關亞南的身上。
"怕什麼?有什麼怕的,幾個計劃生育幹部算什麼?就算我多生了一個孩子,他們又能拿我怎麼樣?"關亞南的心裡是明白的,他知道他自己這樣說主要是為了不讓吳小春過於擔心而已。因為自從他夫人當著他的面提起過今夕是何年?提起過那個將要實施的"條例"之後,他就知道了一旦自己與吳小春的問題暴露出來,將會是何種結局。
"那我們長期這樣,真的不是個事呀?我還能總也不出門,總也不見人嗎?"吳小春躺在了關亞南的懷裡,不無心思地說道。
關亞南並沒有思想準備應該怎麼回答吳小春的問話,而是胡亂地說道:"辦法總是有的,躲過了這一陣子,不行的話,我們就到下面郊縣的青山鎮去買一處房子,那裡目標沒有那麼大。"
聽到這裡,吳小春的心像是放下了一些。
臨走時,關亞南走進了孩子的房間,把正在那裡玩耍的吳貝貝抱了起來,舉過了頭頂,又放了下來,吳貝貝格格地笑著。他在她的臉上左右親吻了一遍。他又走出了吳貝貝的房間,走到了不大的客廳裡,站在門口,動情地抱住了吳小春,他把她緊緊地抱在了懷裡,一遍遍地吻著她,最後,又與她相互吻著……
不僅吳小春想不到,就連關亞南也不曾想到,就在他離開沒有多久,何志強他們就按照關亞南的指引,從容地走進了吳小春還沒有來得及熟悉的居所。
這是杜雨萌她們精心設計好的。
金衛東與張默然走進關亞南的辦公室,只是想引蛇出動而已。當關亞南感覺到問題嚴重的時候,他就必然去找吳小春,而早已等候在規劃局辦公大樓外邊的何志強,憑藉著自己的職業經驗,從容地把吳小春的新居定格在了自己的視線裡。
吳貝貝睡著了,吳小春走了出來,張默然也跟著走了出來。吳小春坐在了原來的位置上。這時,她才慢慢地說道:"其實,關亞南對我很好。那是因為我從來就沒有找過他什麼麻煩,我也很滿足。我們是三年多前認識的。那時我只是一個公司僱員,我沒有文憑,只是一個女子職業高中畢業的農村孩子。在女子職高畢業後,是因我形象算是出眾,才被一家公司錄用了。可不久,我就因為工作關係,在一次與關局長等人一起用餐的飯局中認識了他。那次吃飯時,有不少人,可我很快就發現了關局長對我很感興趣。不久,他就主動地約我出去坐坐。再後來,我就離開了那家公司。那時,我是快樂的,因為我知道,儘管我的形象很好,可並沒有哪個男人真正有對我負責任的意思,他們都是想讓我陪著他們,而不想讓我把自己托付給他們。當時,關亞南不是這樣,他給我買了房子。裝修之後,經常去那裡陪著我……"
"你是指夜色巴黎花園的那套房子?"金衛東說道。
"是指的那套房子。那時,我是幸福的。自從那以後,我就沒再工作。我成了他的專職太太,可又不能公開露面。我小時候,家裡窮,窮怕了。我算是比較物質的那種女孩,他滿足了我,我的所有開支,都是他提供的。你們說得對,我的這個女兒不僅是我的親生骨肉,而且確實是我與他的孩子。那是我懷孕以後,沒有告訴他,等他知道時,我必須生下了。因為當時我已經發現他還和別的女孩經常來往著。其中就有一個叫羅芸的女孩兒。我生下了我的女兒之後,他對我的這個女兒很好,他經常來看她。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我就是想用這種方法牽制住他。他對我也算不錯,那是因為我從來就沒有主動向他提出過讓他對我一生負責任的要求,甚至都沒有打破過他家庭的平靜。可最近卻出現了變化,最近一段時間,他的愛人來找過我,她好像發現了什麼,這樣,我才又一次搬家。沒想到,這麼快你們就來了。"
"這是你沒有想到的,也是關亞南沒有想到的。你們的行動都已經在我們的監控之中。我們不希望你把今天的事情告訴關亞南,你明白嗎?"
吳小春點了點頭,接著,她哭了。
張默然問道:"你很愛他?"
吳小春並沒有回答,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道:"離開他,我和女兒沒法生活。"
走出吳小春的居所時,張默然把一個微型錄音機交給了金衛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