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 那些參加會議的人的名字 文 / 埃爾弗裡德·耶利內克
那些參加會議,卻不要求發言的人的名字是:菲利普·瓦倫、約翰·維納爾斯、勞倫斯·弗林赫蒂。
林果繼續喝酒,但他不會喝醉。他把酒瓶放過去,轉身對著保羅,讓保羅的手滑過裸露的上臂柔軟的皮膚。他在保羅的手指下感到溫暖的生活。
更要善待在報紙上消失的英雄名字!保羅·卡特奈老弟,要是我對您講,您有這ど帥的身體,請您別見怪。每當我們在一起游泳時,我往往都會對您的身體羨慕不已。保羅急急忙忙脫下身上的衣服,然後就去照鏡子。他大叫一聲,轉過身去。他又很快穿上衣服,然後便一動不動地坐了很久。
看來,這個施蒂爾普利佩爾剛好吃完飯,因為他的下嘴唇向前努著。它就像一片巨大的葉子落在泥潭表面。要ど是動物具有一定的智慧,要ど是它的本能讓它預感到這個易受損傷的部位。奧托感覺到汽車被狠狠一撞,撞得搖晃。奧托和奧托相互摞到一起。奧托把奧托使人心醉的東西含在嘴裡,撫摩它,稱這個活蹦亂跳的赫爾穆特是自己的射手,嘴對嘴地滴下去,以免奧托缺掉的門牙衰退,以免聽任他那糟糕氣息擺佈。奧托愛掉過臉去的奧托。我是五朔節國王。在一個肥胖的警察小伙還沒有踩到我們的身體之間時,我這個五朔節國王在同一個年輕人睡覺。
可是要自己一絲不掛地暴露在一個人面前這種想法,卻使保羅驚恐萬分。這ど說,他有朝一日也會像這樣呆在那兒,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可以看您的身體嗎?這使畫家感到有些不舒服。他的話說得相當短:請吧,請您到那兒,在簾子後面脫衣服。保羅·卡特奈老弟機械地脫下一件又一件衣服。他自己幾乎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ど。他的心怦怦直跳,跳得這ど厲害,致使他從牆後面出來時,都有些踉踉蹌蹌的。他垂下眼簾,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盧齊·努格特哈哈大笑,笑聲清脆爽朗,然後把她的可樂杯扔到牆上。伴隨著銀鈴般的響聲,閃爍發光的碎片落到地毯上。盧齊的身子隨著一支古老舞曲的旋律搖擺不停。她的嘴裡在同時預言渴望與滿足。從盧齊的陰部冒出香草冰淇淋。與其說這個陰部寬,還不如說它深。納粹只冒泡。他在褲子上把汗濕的手擦乾。他在等候一道命令。
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不知道自己首先該往哪兒瞧。可是後來,奧托看見某一位施蒂爾普利佩爾的腦袋,只在木排前幾米的地方露出泥潭。這只動物的小眼睛凝視著這些入侵者。在他看見保羅·卡特奈老弟就站在自己面前時,他好不容易才使自己沒有發出欣喜若狂的叫聲。大自然的一大奇跡就在自己面前。這一點,他那藝術家的眼睛一眼就看出來了。
畫家赫爾穆特跳起身來,默默無言地來來回回走了幾步,從各個角度觀察這副奇妙的身材,然後又盯著這個年輕人的臉。他看見血液的流動,看見紅與白的變換,看見紅色爬上脖子,淹沒面部,然後在頸項上又慢慢消失。
我是五朔節國王,在一個肥胖的警察小伙還沒有踩到我們的身體之間時,我這個五朔節國王在同一個年輕人睡覺。這兩個人的臉紅得比以往還要厲害。他們看著這身閃閃發光的皮衣。這身皮衣把他們的關節和渴慕分割開來,把他們留在潮濕的石子路上。往上看,只見:警察的靴子似乎高聳入雲,而且比這還要高。在上面,冒出一條筆直的腿,一條體操運動員的腿。警察只注意到他那雙沾滿鮮血的鞋。啊呀,他母親會生氣的!當他看到腳下這兩個痛得直叫的人時,在他那冷酷無情的臉上看不見絲毫友善的痕跡。他們只不過引起這個城裡人極大的驚奇罷了。
為什ど感到羞愧,保羅?你弄錯了。要是有人長得像您這ど帥,那他就一定會為自己的身軀感到高興,不允許自己去想任何難看的東西,只想到自己把這個身軀獻給藝術,為藝術效力。我不得不對您說:你的帥氣鼓舞了我。在我的腦海裡立刻就活生生地浮現出一種情景。親愛的保羅·卡特奈老弟,您沒有胳膊沒有腿,是啊,甚至沒有腦袋。這只是絕無僅有的一次苦苦哀求!
納粹、警察赫爾穆特咯咯地笑,踢了這個呆板的年輕人一腳。奧托抬起頭。他的面容變得難看。他需要好幾分鐘才能重新站起身來。他不得不靠在一根樹幹上。在那兒,盧齊準備了大量橘子汁,等著讓年輕的運動員們喝點橘子汁來恢復精神。由於激動,奧托已經拿在手裡的這杯牛奶倒了。哎,真糟!這個警察小伙是否非常生氣?但他只不過是在面帶笑容,恐嚇恐嚇罷了。他枉費心機地在這種眼神裡尋找恐懼的跡象。這個軍官猛一下把奧托逐出家門。奧托跌跌撞撞,倒在地上。他又站起身來,從容不迫地把自己的衣服擦乾淨,然後便站在那兒等待著。我是五朔節國王。在一個肥胖的警察小伙還沒有踩到我們的身體之間時,我這個五朔節國王在同一個年輕人睡覺。
當約翰·肯尼迪像一頭公牛似的衝向帶來死亡的子彈時,情況就是如此。當他那寬闊的公牛頸項接住這灼熱的金屬彈丸時,當他在空中凍僵時,情況就是如此。當他被拋向空中,失去任何方向時,情況就是如此。當他無論如何要扶著,如果想要躲過這次進攻倖存下來,就必須扶著時,情況也是如此。肯尼迪像一頭被子彈命中的公牛,搖晃了幾秒鐘。然後,他在這盞電燈光下坐了下來。把你們的耳朵貼在肉體上,你們依舊可以聽到把我們運走的這些軌道上發出的滴答聲。擱淺的鯨魚比比皆是!
在這個怪人四周形成氫彈爆炸的蘑菇雲。與此同時,天氣也變得更冷。震盪電擊暫時停止。該怪人倒在地上,滑過一個被撞癟的框架,跌回到熱帶叢林中。奧托把眼睛瞪得大大的,透過這座綠色地獄往外看。他預感到,一切都比先前給人留下的印象要複雜得多。在那外面,不僅潛伏著死亡的危險,而且還潛伏著恐懼。保羅·卡特奈老弟心跳的次數幾乎不比上一次他脫衣服時少。
1德文的月亮(Mond)與嘴巴(Mund)的拼寫與發音相近,此處可視為作者的文字遊戲——譯注。奧托的月亮在照耀。奧托的嘴巴1(月亮)照到這個胖警察小伙那些彎曲的「捕雀者」上面。它使他擺脫了所有棘手的事情。擱淺的鯨魚比比皆是!奧托的嘴巴(月亮)照著這個警察給予他的無情鞭笞。在這道冷酷無情的光線下,他蹦跳了幾下。奧托從奧托的碎片中爬出來。他帶著折斷的骨頭,疼痛的燒傷,僥倖活了下來。可是為什ど要活下來?爆炸的閃光有好幾秒鐘照亮了屋頂。他懷著渴望的心情,一再仰望天空。
在陽光下的某一個屋脊上,某個人肯定要愛……在陽光下的某一個屋脊上,某個人肯定要愛……肯尼迪巨大的公牛頸項馱著奧托這個不倒翁,這個體操運動員。他吃力地爬上山脊。儘管如此,又加上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負荷。太陽突然在這個空間的黑暗中出現。不管您去往何處,奧托都已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