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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坐台小姐 文 / 汪宛夫

    早上醒來,睜了好幾眼,才發現自己睡在賓館裡。一晚上都睡得香熟,徹底忘卻自我,這是久違了的童年睡眠。再一想,昨晚和美人又恩愛了一回,溫溫柔柔,要死要活的,像是死後重生,難怪才擁有這清純透徹的睡眠。現在,美人就睡在身邊,像一條溫存乖巧的小狗,發出微弱而有節奏的鼾聲。

    擁有美人的男人,才是真正快活的男人啊。年輕時容不得挑剔,所謂飢不擇食,貧不擇妻,七跪八求才找到家裡那個黃臉婆。也怪天下的美女沒眼光,沒有一個知道他會有今天的發達,提前二十年就跟了他。外面事業風光,家裡嬌妻相伴,人生該有多麼完美。好在女人的現實主義也沒太委屈他,身邊的美人就是現實主義的尤物,他可以好好利用和享受。年輕時虧欠下的美食和艷福,在今天這個年齡段上,還能一點一點地補償。

    因為翻身的動作太猛,把美人吵醒了。然而,邊貞豐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問這問那,而是非常溫順地把手伸進他的下體,一番搓揉,又把他搓精神了。遲綏陽一陣激動,只想到她的溫柔她的好,雄風一抖,又抱起那具胴體,咬牙切齒地運動起來。

    摸黑連著起早玩,這樣玩法同樣久違。當他洩了勁再次靠在床頭時,他突然想到了年輕時候。那時候有啥?家徒四壁,只有一身的力氣。嗨,要是把年輕時的力氣勻一些到現在使,或者把現在的美人運到那個時候用,那才是好鋼用到了刀鋒上呢。想到這兒,他覺得自己有些貪了,就笑了起來。

    笑的時候,聽到一點聲音,很輕很輕的一點。起先以為是自己笑出來的,仔細一聽,不是,是身邊的美人發出來的。是笑嗎?不是,是在抽泣。

    問她,她不答。再問,她就起來了。

    「這是我們的最後一次。」終於開口了,居然是這麼一句。

    難怪昨晚這麼好,早上也溫柔,原來是最後一次,女人的感情細膩了。

    「為什麼?」他吃驚地問。

    「我不能老跟你這麼過下去。沒有家的日子,我受不了,我是個女人,我需要家的感覺。」她背對著他,聲音細細的,「你給的戒指就在枕頭底下,上次給的錢,我花掉了,以後等我打工賺了錢,慢慢還你。我不會欠你的。」

    「你對我這麼好,哪還會欠我呢?要欠,是我欠你。」

    「不,欠你的我都要還你。你給的,我一分都不要。」

    「為什麼要這樣?你以後靠什麼養活自己?」

    「這你就別管了。」她還在抽泣,聲音斷斷續續,「我讓梅姐幫我介紹工作,替人打工賺錢。實在沒辦法,就去當坐台小姐。」

    「當坐台小姐?」

    「是的。我讓你痛痛快快地,最後享受一次,因為到現在為止我還是乾淨的,算是我對你的愛。以後我做小姐了,人人都可以花錢讓我陪他們睡,我就髒了,不能再陪你了。從此以後,你我一刀兩斷。」

    遲綏陽看著她的側影,那優美的曲線,白皙的胴體,豐滿的臀部和乳房,還有那個……唉,以後就要拱手讓人了,花得起錢的人都可以使,不行,絕對不行!

    「別這麼說,貞豐,我們再商量商量。」

    見遲綏陽起來,她就很快穿好了衣服,拎上提包。

    五十出頭的人,手腳終歸慢了。遲綏陽趕忙去拉,她一甩手,很快出了門。

    因為拉了個空,遲綏陽腳一滑,跪倒在地,前面又傳來「砰」一聲關門聲,嚇了他一跳。

    他伏在地上,久久未起,心一酸,眼淚就下來了。心想:多好一個女人啊,在和自己訣別前,還把最溫柔的一夜給了他。

    剛剛還是溫柔之鄉,現在已跌入荊棘叢。左衝右突,渾身是血,找不到出路。找不到也得找,他不能失去這個女人。要失去她,他也枉為男子,枉度此生了。

    穿好衣服,用手摸了摸頭髮,顧不上洗臉刷牙,就往樓下趕。

    到了賓館門口,見一女人對著邊貞豐的背影喊話,像是在打招呼。遲綏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覺得有些面熟,對了,像是一樓的女理發員。邊貞豐心情不好,眼裡含著淚,肯定沒有回禮,讓對方誤解了。想到這裡,遲綏陽用力擠出笑容,朝理發員點了點頭,意思是替邊貞豐補禮,不料,倒讓她覺得更奇怪了。

    梅玉屏一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就知道了他的來意,但故意裝作平安無事,招呼道:「喲,這不是遲廳長嗎?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貞豐呢?看到貞豐了嗎?」遲綏陽根本不和她客套,直奔主題。

    「在裡面呢。」梅玉屏回話時,眼睛卻看著別的客人,「可她說了,她不想見你,說和你一刀兩斷,各奔東西了!」

    「那是她一時氣話,你怎麼能信她呢!」遲綏陽皺著臉,像個失戀的小男生一樣,和人談論著自己的女朋友。

    「那我可管不了,反正她說了,現在不想見你。」梅玉屏還看著別處,態度有些冷漠。

    「姑奶奶,算我求你了,成不成?」遲綏陽哀號道。這時,有別的客人進來喝早茶,有些人還跟梅玉屏或者遲綏陽打招呼,梅玉屏忙著一一回禮,遲綏陽卻裝作看不見,馬不停蹄地求梅玉屏告訴他邊貞豐的下落。

    「好吧,看你態度這麼誠懇,就再給你一次機會。」梅玉屏不像是在招待廳長,倒像是在和犯了錯的小學生說話,「她現在就在我房間裡,你可以進去和她見一面。不過,我提醒一句,有話好好話,可不能死纏爛打,這裡可是我做生意的地方。」

    「知道了,我會注意的。」遲綏陽表態道,「趕快帶我去見她。」

    梅玉屏把遲綏陽帶到房間裡,果然見邊貞豐坐在椅子上,知道遲綏陽來了,表情冷漠,看都不往這邊看一眼。

    「貞豐,他來看你啦!」梅玉屏的聲音空空蕩蕩地在房間裡飄。

    「不見,你回去吧!」邊貞豐的臉朝著裡面,聲音卻對著外面,「見了也沒用,我心意已決。」

    遲綏陽看了一眼梅玉屏,說:「我想和她單獨說幾句,行不?」

    梅玉屏點了點頭出去,隨手關上了房門。

    「咕咚!」什麼東西觸地的聲音。邊貞豐的心跟著抖動了一下。

    「貞豐,算我求你了,我向你認錯好不好?」邊貞豐轉臉一看,原來他竟跪了下來,在她面前抽泣起來。堂堂嶺西省的一個國土資源廳廳長,五十多歲了,失去心愛的女人,一樣會現出慘兮兮的一面。聽他的聲音,像是動了真情。「貞豐,我想過了,我不能沒有你,這些天來,你給我帶來了幸福,帶來了快樂,讓我找到了第二次青春。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年輕了許多,生活變得非常充實。你這一走,就帶走了我的幸福,帶走了我的快樂,帶走了我的青春。不,你帶走了我的靈魂,帶走了我的生命。貞豐,你要離開我,我肯定不能活了,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謝謝了,聽你這一說,我倒有些感動。」邊貞豐的聲音還是冷冷的,並沒有回心轉意,「不過,你再怎麼說,我也不可能回心轉意了。我的心意已決,我要靠自己努力工作,在金陽建一個家。既然你不願意給我這個家,我得找別人給,你不該阻攔我吧?」

    「不阻攔,不不,我不同意!」遲綏陽激動得亂了邏輯,「貞豐,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讓我再考慮考慮,好不好?」

    「考慮什麼?」

    「你說的那個家,買套房子的事。」遲綏陽搖了搖頭,表現得非常痛苦,「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辦法。」

    「你是說想給我買房子?」

    「是的,我要想辦法。我不能看著你去找別人,讓別人帶走你。」

    「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我說的都是真話。」

    「好吧,既然這樣,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聽起來有了些回轉餘地,可說話的口氣,還是那麼冷,「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只能給你十天時間。在這十天時間裡,我不會跟別人走,但也不會跟你見面,除非你完成了那件事。要是十天內還沒消息,我想,你應該知道結果了,你也不用再來找我了。」

    遲綏陽站了起來,想上前去拉邊貞豐,可邊貞豐把身子一歪,說:「你走吧,事情辦成了再來!」

    「好,我走了,我走了!」遲綏陽不停回過頭來看邊貞豐,直到出了房門。

    到吧檯邊,他又找到梅玉屏,在她耳邊輕輕咕噥了幾句。梅玉屏笑道:「你放心吧,遲廳長,有我替你盯著,再狡猾的色狼也休想近得了她的身。敢碰遲廳長的女人,我決饒不了他!」

    一二三,四五六,時間一天天過去,邊貞豐掐著指頭,數到第七天時,實在有些不耐煩,對梅玉屏道:「我看沒戲了,他不會來,也不敢來了,我們還是另想辦法吧。」

    「急什麼,還有三四天呢。我想,此時此刻,他應該比你更急。越是成功男士,越是嘗不下被人甩的滋味,特別是被自己心愛的美女甩。我相信,他肯定會來的。說不定,他現在正一步步往茶吧走來了呢!」

    說到這兒,梅玉屏自己都覺得像個無聊的編劇,劇情構思得太老套,把邊貞豐也逗樂了。

    兩人前仰後合笑了三五下,外面就傳來了腳步聲。

    梅玉屏看了看邊貞豐,邊貞豐也看了看梅玉屏,都想從對方的眼神裡尋找一種答案。

    敲門聲響了,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遲綏陽。

    頭還是那個光頭,頭髮還是那綹驕傲的頭髮,臉上的皺紋也沒少一道,可就是透著一股平日裡沒有的精神氣兒,讓人覺得他忽然年輕了幾歲。特別是嘴邊歪斜斜的笑容,就更讓梅玉屏猜出了幾分。

    「喲,是遲廳長啊,好幾天沒見了,稀客啊稀客,要不先去喝杯茶?」梅玉屏故意把話題往閒處引。

    「不了,小梅,我有些話,想跟貞豐單獨說說。」遲綏陽志得意滿,像個剛從前線得勝歸來的士兵。

    「好好好,我不打攪你們了,有什麼悄悄話,你們儘管說吧。」

    梅玉屏關上門後,遲綏陽含情脈脈地看著邊貞豐,卻不急於開口。

    這可把邊貞豐給急壞了,這禿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朝他掃一眼,發現他還是不緊不慢地盯著她,像是第一次見到她那樣,充滿了新奇。

    「就別看了,有話就趕緊說吧。」邊貞豐等待著那句重要的話。

    「丁丁!」兩片金屬撞擊的聲音。

    「這是什麼?」遲綏陽喊。

    邊貞豐興奮地轉過臉去,就看到了眼前晃蕩著兩把鑰匙,鑰匙上面串著一根繩,繩掛在一隻手上,手是遲綏陽的手。

    彷彿,遲綏陽手裡拿著的是兩片誘餌,正等著獵物上鉤。

    「我眼睛近視,看不清。」邊貞豐忍住嘴裡的笑,把頭轉向一邊。其實,她根本就不近視,常規視力1.5,面對金錢物質的時候,可達2.0。

    遲綏陽就把誘餌往她眼前靠了靠,又補一句:「這是什麼?」

    「不知道,看不清。」她還是這一句。側著的半邊臉上,已是笑意滿滿。

    「美人兒,這就是新房的鑰匙。」遲綏陽說話的口氣,像是手裡拿著一顆水果糖在誘騙山裡的窮孩子。

    「拿來吧,給我!」說時遲,那時快,邊貞豐的小手像螳螂的前腿般突然一伸,把鑰匙搶了過來,道,「有什麼稀奇!快說,多大面積,在什麼地點。」

    「一百五十平方米,剛剛開盤的貴豪華園。」遲綏陽坐到了邊貞豐旁邊,一手攬過她的細腰,道,「這回,該滿意了吧?」

    「馬馬虎虎吧,什麼時候可以住進去?」其實邊貞豐挺滿意的。

    「這是精裝修住房,是拎包入住的,你今天晚上就可以住進去。」遲綏陽道,「我怕給你買了房後,又要讓我出裝修費,索性挑了精裝修的,一步到位,怎麼樣?想得挺周全吧?」

    「房產證的手續……」邊貞豐提的問題其實很關鍵,所以有些含糊。

    「你放心,房產證就寫你的名字,我已經和房產開發公司的邢老闆說過了,最近幾天你可以去找他,讓他幫你辦理房產證。」遲綏陽特別強調道,「按規矩,應該是手續辦差不多了,才可以拿鑰匙,因為我們是要好的朋友,就先拿了鑰匙。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一套房子,不就怕你等得心急嘛。」

    遲綏陽拚命邀功,存心討邊貞豐的好。可邊貞豐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就問道:「這房子你是怎麼拿來的?你不是沒錢嗎?這次是哪來的錢?」

    「這你就別問了吧?你只管住進去就行。」遲綏陽還想保密。

    「不行,你不說清楚我就不住。」邊貞豐把鑰匙往桌子上一甩。反正到了這份上,索性拿攪屎棍支桌子,臭架子擺起來,先耍他一耍。

    「真要我說啊,這事可不能隨便說啊。」遲綏陽賊頭賊腦地外往看了看,門關得嚴實,便接著道,「為了完成你交給我的這個任務,這回,我可是碰了一回高壓線。」

    「怎麼沒觸死啊?」邊貞豐笑道。

    「瞧你說的,壞心腸的女人!」遲綏陽也嬉笑道,「這樣吧,我們趕緊去看看新房,要是有什麼不滿意,還可以在同一個小區裡換一套。」

    邊貞豐拿起桌上的鑰匙,高興地一跳,親了親遲綏陽。

    「這麼大的房子啊!」邊貞豐在新房裡跑跑跳跳,越看越歡喜,「房間這麼多,可以住好多人啊!」

    「是不是太大了?」遲綏陽問。

    「不大不大。」邊貞豐馬上改口,道,「一個人住有些大,你陪我住就不大了。」

    在把每個房間、衛生間、廚房都看過以後,遲綏陽說:「只要再添幾樣傢俱,辦些日常用品就行。下午就去辦吧,晚上就可以住進來。」

    「行,下午就去辦。」

    「有沒有什麼不滿意的,要不要換一套?」

    「不用了,這一套就挺好,我看不出有什麼不滿意的。」

    「那你該怎麼謝我啊?」遲綏陽摟著邊貞豐,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你說呢?你說說看。」

    「這幾天,你這麼一折騰,搞得我心裡好苦。」遲綏陽癡癡地道,「一個禮拜沒見面,憋得我難受死了。」

    邊貞豐知道他是慾火中燒。男人幫助女人干了點事之後,總想在那方面得到彌補。就說:「急什麼?晚上過來唄!」

    「等不急了。」

    「你怎麼像個小伙子?」

    「你以為我老啦?自從見到你以後,我就越來越年輕了。現在,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小伙子,年輕著呢!」

    說完,遲綏陽就把邊貞豐抱了起來,在房間裡轉來轉去。

    「現在就要?」

    「現在就要。」

    「沒地方。窗簾都沒有,人家要看到的。」

    遲綏陽把邊貞豐抱到了衛生間裡,說:「這裡好,視線獨特,可以幹點好事。」

    邊貞豐往外看了看,果然外面空蕩蕩一片,要幹好事,只有天上的小鳥有福分偷看。

    還不等邊貞豐觀察好地形,遲綏陽已經把她的衣裙三下五除二剝了去。兩人就像野生動物園裡的夥計們一樣,趴在水管上野了一回。

    因為天氣已經熱了,沒燒過的水也能沖。兩人就在衛生間裡簡單地沖了個澡,整理好頭臉衣飾,大大方方地出門。

    在貴豪花園住了一段時間,邊貞豐的牢騷開始多了起來。那天遲綏陽在這裡瀟灑了一回,正要出門,邊貞豐說:「老公,我住的房子雖大,可日子過得很苦,你知道嗎?」

    「為什麼?」

    「因為要給房間裡添置傢俱和日常用品,我欠了梅姐好幾萬。還有,我每天打的去貴人茶吧,光打的費就花了好幾千了。再加上吃飯、買衣服、買花妝品,又是好幾萬。」

    「唉,好吧,我再去找邢老闆商量商量。」

    「哪個邢老闆?」

    「不就是給我們房子的老總嗎?」

    「對了,我上次問你你還沒交代清楚,他為什麼要送你一套房子?」

    「我們國土廳正在建地質調查院大樓,前段時間幾大建築公司競爭很激烈,都來找我幫忙。可我考慮到自己的事業前途,不想插手這種事,所以就讓副手去管。」遲綏陽還沒有忘記他的清官理想,「可是那幾天你鬧著要和我分手,非要弄套房子,沒辦法,我只好硬著頭皮把地質調查院大樓的事攬到了自己手裡,最後,我從幾個公司經理裡面選擇了邢老闆,主要覺得這個人還比較可靠。他知道我有意把工程交給他做,就想給我好處。我就跟他說了要一套房子的事。因為貴豪花園也是他們公司開發的,他提出送我一個大套,層次可以任我挑選。」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這麼容易就搞到了房子。」

    「你可知道,為了你,我放棄了堅守幾十年的原則,冒著違犯黨紀國法的風險,貞豐,你得體諒我的這份感情,加倍珍惜啊。」遲綏陽語氣頗為真誠,「別看我們身為廳長,其實做事情也不容易,現在各方面的事都有人管,並不是我們想怎麼幹就怎麼幹的。」

    「好了,老公,我知道你這片心意了。」邊貞豐親了親他的臉,道,「現在的問題是,我今後的生活費該怎麼解決?」

    「再找邢老闆說說。」

    「對了,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我想買部車子。」邊貞豐道,「你看我每天出門都要打的,有時等半小時還等不到。和姐妹們一起出去玩,專門搭人家的車,這多沒面子啊!」

    「好吧,我一起想辦法。」

    說到這兒,遲綏陽又看了看邊貞豐,見她的嘴巴還在嚅動,就道:「希望你沒別的事了,要求可不能太高啊。」

    「沒事沒事,就這兩件事辦成就行。」

    邊貞豐說完這句,就把頭移往旁邊,似乎還有什麼別的計謀。

    兩天後,遲綏陽又來到貴豪華園,給邊貞豐送來五十萬元現金,還有一枚碩大的鑰匙。

    「車鑰匙?」邊貞豐興奮了起來,彷彿車子比現金更貴重。

    可遲綏陽告訴他,這輛舊的別克君威,是從邢老闆那裡借來的。

    「借來的?那還要還給他嗎?」邊貞豐不高興道。

    「說說的,你愛用多長時間就用多長時間,人家才不會向你要呢!」遲綏陽安慰道。

    在後來的日子裡,遲綏陽三天兩頭往貴豪花園跑,與邊貞豐恩恩愛愛,日子過得也舒坦。只是,平常邊貞豐經常談起什麼小田小原阿姣,就喜歡和她們攀比。說話口氣讓遲綏陽有些害怕,他擔心邊貞豐隨時會向他提出新的條件,逼著他去做內心裡並不情願做的事情。

    現在上面對遲綏陽非常看好,副省的問題漸漸提上議程。遲綏陽知道,自己唯一的一根導火線,就在邢老闆那兒,但他覺得邢老闆是最保險的。只要這根線不著火,他的副省就可以順風順水地做上。前幾天看一本書,上面有句話:「老實人偶爾撒一次謊,最沒人敢懷疑;老實人偶爾當一回小偷,風險最小。」說得好啊,實在是太好了!

    月湖的荷花開得最盛的時候,邊貞豐的心裡終於也開出了新的花朵。

    這是遲綏陽最擔心的事。邊貞豐說:「昨天我去了小原家裡,不去不知道,去了嚇一跳啊。跟人家比一比,我們這算什麼生活?我很慚愧,以前還一直以為跟了你以後,就在天堂裡生活了呢。去了小原家才知道,我們根本就是打工仔一個,連小康生活也算不上。」

    「沒這麼誇張吧?」遲綏陽心裡不服。

    「她和小田阿姣都住在城西的龍鳳花園,那是最高檔的別墅小區。她們三戶人家,我都去參觀過了。但條件最好的,還數小原。」接著,邊貞豐說出了一連串的感性認識,說得有理有據。最後說,「我就納悶了,金陽市一個副市長的小老婆,日子過得這麼奢華,也太過分了吧?再瞧瞧你,以前也是個市長,不是副的,還是個正的呢。現在調到了金陽,做了國土廳廳長,官也不比他小吧?為什麼你的女人日子過得這麼寒酸?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還有最讓人氣的,那個小原口口聲聲說我們老公怎麼怎麼,我們老公怎麼怎麼,聽得我渾身雞皮疙瘩的。我就想,遲早我也得買套別墅,面積要比她的大;還得買輛寶馬,款式得比她的新。到時候,看她還敢不敢在我面前逞威風!」

    「你饒了我吧,這麼大的事,我辦不了。」遲綏陽哀求道。

    「辦不了也得辦。」邊貞豐臉上冷冰冰的,根本不容他商量,「這是你小老婆給你的最新指示,別想討價還價。」

    「真辦不了。」遲綏陽口氣硬了起來,想頂一頂,「真要辦,我還不如跳樓。」

    「對,你只有兩個選擇。」邊貞豐像個前線總司令,給他下達一個具體的作戰命令,「一是馬上去辦別墅和寶馬的事,而且要比別人高一個規格的;二是走到窗口,一二一過去,像只小鳥樣地飛下去,我肯定不會挽留你!」

    好狠心的女人!

    都說女人躺下去是綿羊,站起來是條狼。邊貞豐,就是一條披著羊皮的狼!

    好幾天,遲綏陽沒有再去找邊貞豐,他想把她給忘了,可就是忘不了,忘不了她的美貌,忘不了她的那身性感。

    那天晚上,他斗膽走進某賓館的娛樂休閒店,用手指了指其中長得最清秀的一位,接受她的特殊服務。要想忘記美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另一個美人,哪怕是暫時的。

    完事後,遲綏陽問:「你看上去這麼秀氣,怎麼幹上這行?」

    「我是個大學生,因為男朋友做生意虧本,讓我跟債主睡了幾次,後來就慢慢下水了。」

    「那就趁早別干吧,大學生當坐台小姐,怪可惜的。」

    「老闆,現在工作不好找,幹這個來錢快。再說,反正已經髒了一次,也不在乎第二次。」

    走在馬路上,遲綏陽腦子裡老想著兩張面孔,一是邊貞豐,一是坐台小姐。

    「反正已經髒了一次,也不在乎第二次。」這話不停地在耳邊迴響著。他告訴自己,「遲綏陽啊遲綏陽,你不正是個坐台小姐嗎?反正髒了一次,何必在乎第二次?」

    於是,他想到了即將上馬的幾項工程,想到了別墅和寶馬。

    接下來幾天,他天天出席一些私企老闆的宴請,把即將籌建嶺西省征地拆遷事務所綜合樓和宿舍樓的事透露了出去。

    「把工程給哪家,我一時想不好。」他總這麼說。

    上門找遲綏陽的建築公司越來越多,最後,他選擇了其中一家。

    別墅有了,寶馬有了,美人笑了。遲綏陽很高興自己為心愛的女人辦成了天大的事,以為天下太平,可以高枕無憂了。兩周後的那個下午,邊貞豐接了個電話後突然對他喊道:「不行不行,我不能讓孩子在山溝溝裡上學,你想想辦法,讓他來金陽上貴族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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