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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文 / 籐井樹

    19

    *真愛存在,真愛一定存在,妳要試著相信,就像我們之間奇跡似的相遇一般。*聽笨金魚唱歌全集-(19)

    雖然我已經不是學生了,暑假這個名詞對我來說已然是過去式,但暑假這一段時間,卻仍然存在每個不是學生或老師的生活裡。

    難道你可以說「不好意思,因為我已經不是學生了,所以麻煩把我將來生活中的七八月,十二月跟一月抽掉,然後給我兩次九月,兩次六月,兩次二月跟兩次十一月。」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廢話!耍什麼冷啊?」

    可能會有人這麼說,但沒錯,我確實在說廢話。

    但是這一段廢話對我來說,我恨不得可以成真。

    因為家裡有一個邱心瑜已經很恐怖了,卻因為暑假的來臨而多了一個人。

    她叫邱心蘋,看名字就知道,是那只秋刀魚的妹妹。

    人說同一家的兄弟姐妹都是同一個媽媽生的,就算性格再怎麼不一樣還是會有相仿之處,不然怎麼叫兄弟姐妹?

    可憐的是,天知道我有多希望她們只要相仿就好,因為邱心瑜跟邱心蘋這兩個女人,在性格上簡直一模一樣,尤其是脾氣,簡直青出於藍勝於藍,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是我們家的「後浪」,她是我妹,叫邱心蘋,這是我室友,叫李元哲。」

    秋刀魚攬著她們家後浪的肩膀說著,並且向她妹妹介紹我。

    「後浪?為什麼要叫做後浪?」

    「因為她什麼都比我強,脾氣也比我差,我媽說生了她之後,我就變成了前浪,她自然是後浪了。」

    語氣裡,我聽出秋刀魚對她妹妹的感到驕傲。

    「姐,妳幹嘛把我講得很恐怖的樣子,等等嚇到哲哥怎麼辦?」

    哲哥?不會吧?這麼阿里不達,酒家味兒的稱呼,她哪兒學來的?

    「喔。照妳這麼說,妳媽媽就是沙灘囉。」我不幹勢弱的調侃了兩句。

    「不,我媽是上海灘。」她們兩個異口同聲的說著,還一臉得意的樣子。

    後來我才知道,為什麼邱心蘋會突然跑到我家來住。

    話說秋刀魚的男朋友汪學偉,日前還在因為她跟我住在一起的事情爭執不休,後來,汪學偉「很好心」的為邱心瑜找了一間套房,還付了租金,神秘兮兮的帶著邱心瑜去看房子,結果被邱心瑜狠狠的罵了一頓,因為邱心瑜覺得汪學偉把她當成被包養的女人。

    這還不是絕對的導火線。

    話說過沒幾天,汪學偉帶著邱心瑜去參加公司的聚會,公司裡大部份都是一些年過三十,甚至近四十歲都尚未結婚的男人,或許在社會上久了,經歷的事情也多了,女人當然也看過不少,所以一堆男人在一起的話題沒幾句是正經的,竟然不知好歹的拿邱心瑜開黃腔。

    沒想到邱心瑜竟然忍了下來,並沒有當場發飆。

    但是後來一番酒酣耳熱之後,花酒錢買逍遙快樂的時間到了,汪學偉拗不過朋友的邀約,又不希望自己的女朋友生氣,一句「我只陪你們一小時,不要讓我在女朋友面前難堪」出口,邱心瑜當場翻臉了。

    難怪某一天早上,邱心瑜在上班之前東摔西碰的,「不要惹我」四個字好像寫在臉上。

    「喂,妳怎麼啦?」

    「不要管我。」

    「妳早餐吃炸藥嗎?」

    「我說了不要管我你沒聽見嗎?」

    「聽見了,不過,妳手上拿的是我的馬克杯,麻煩妳高抬貴手,要摔摔妳自己的。」

    邱心瑜這個女人,大好大壞型,而且挺難有轉圜的。

    一件事情讓她生氣,可能會氣個好幾天,等到結果出來,她才會平靜。

    我想她這樣的個性汪學偉比我清楚,所以我還蠻可憐他的。

    後來,他打電話給邱心瑜但是她不接,他找她,她也不見,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汪學偉一急,不知道哪裡搬救兵,結果靈機一動,腦筋動到她妹妹身上。

    就這樣,邱心蘋像請神一樣的被請到台北來,還帶來了一大堆行李,似乎要在我這裡長住下去。

    「妳不用補習嗎?」我一面看著報紙,一面問著。

    「不用,我的成績不需要擔心。」

    「上了高三不是都要補習嗎?」

    「我銬!都跟你說我的成績不用擔心了,你幹嘛還一直問啊?

    你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囉嗦啊?難怪你常惹姐姐生氣啦!

    姐姐說得果然沒錯,跟你講沒兩句就會動到肝火了。」

    她一下子狂罵了一堆,我嚇了好大一跳。

    「不……不需要這麼凶吧……」

    「我還沒發脾氣呢。」

    這句話一說完,我馬上感覺到世界末日即將降臨。

    不過,邱心蘋的出現倒也不全是壞事。

    因為兩個女人比較之下,我突然覺得邱心瑜好溫柔。

    「我知道你失業了。」一天,她要出門上班前這麼跟我說。

    「是啊……所以我又開始翻報紙的日子,這已經是第五天了。」

    「不用翻了,跟我一起走吧。」

    「一起走?去哪?」

    「咖啡廳,我們店裡缺了一個人,我已經跟我們店長說過了,他說沒問題,你今天就可以上班了。」

    我捏了自己兩下,發現這一切都是真的。

    「等等!該不會有什麼陰謀吧?怎麼突然這麼好?」

    「我銬!都跟你說沒問題了,你還問這麼多幹嘛?什麼陰謀啊?

    你這個人心機怎麼這麼重啊?奇怪,好心幫你還要被你懷疑,難怪你常惹姐姐生氣啦!

    姐姐說得果然沒錯,跟你講沒兩句就會動到肝火了。」

    邱心蘋在旁邊像把機關鎗一樣的開罵著。

    「我……我只是驚訝啊……不需要這麼凶……吧……」

    「我還沒發脾氣呢。」-

    待續-

    *惹龍惹虎,不要惹到母老虎。*

    (20)

    在咖啡廳工作的日子,說真的只有一種感覺。

    「爽到翻過去。」

    想想,在冷氣房裡工作,不需要跟大太陽搏鬥,工作內容又不會舉輕拿重,泡泡咖啡,收收杯子,結結帳單,頂多再洗洗廁所,一天的工資可以抵三天的生活費,真是愜意到不行。

    倒是雨聲那傢伙為了我兩肋插刀,不小心插死了自己的飯碗,跑到漁人碼頭去幫有錢人洗船。他真是什麼工作都做。

    隨著工作的順利,我的生活似乎開始有了轉機。

    西雅圖天使在我的生命中不再只是一個自己拼湊出來的名詞,而是一個讓人難以抗拒的名字。

    「戚韻柔。」

    我騎著機車拚命追捷運,把自己當做是舒馬克,把我的摩托車當做F1賽車那天,她告訴了我她的名字。

    「什麼?」

    「戚韻柔,我叫戚韻柔,戚繼光的戚,韻律的韻,柔和的柔。」

    「OH……MY……GOD」

    「怎麼了?」

    「妳的名字……好……好好聽……」

    「謝謝,是我爸爸幫我取的。」

    「這名字完全符合妳的人,簡直就是完美的搭配。」

    「怎麼說?」

    「難道妳聽過名字叫做X俊男的,就真的是俊男嗎?」

    我不知道把我跟韻柔相遇相識的情形套在別人身上,別人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發展。

    或許美麗的相遇總會造就出一個美麗的故事。

    但是,我跟韻柔卻不同,因為我們並沒有什麼發展,我們只是夜裡藉著電話線,彼此說說這一天發生的事情與心情,偶爾相約見面,在咖啡廳裡說說話。

    總之,情侶會去的地方,我們都不會去。

    所以我們不是情侶,頂多只能說是很談得來的朋友。

    雖然我很希望是。

    後來我問了韻柔,為什麼會一直不斷的發訊息給一個不認識的人,她給了我這樣的答案。

    「或許這支電話號碼的新主人不是我認識的,但我卻只能把它當作仍然是以前的他在使用著。」

    所以,巧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原來我的新手機號碼,竟然是妳以前男朋友的號碼。」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那他是……」

    「……」

    每次說到這裡,韻柔就沒有再說下去。

    我也不方便追問,勾起她陳舊的傷痛與過去。

    一天,我跟韻柔相約在她家附近的某個公園,這是我們第一次約在情侶會去的地方。

    那個公園不算大,但卻有一個湖在公園中央,四周圍的步道繞著湖的形狀辟成了這一座美麗的公園。

    我下班的時候已經接近相約的時間,任我再怎麼快,到達的時候卻也已經遲到了。

    韻柔站在湖邊,靜靜的看著無垠的湖面。

    「我可以說是妳早到了嗎?」我走到她的身後,有點難為情的說著。

    「如果這可以減低你因為遲到而內疚的痛苦,你可以這麼說。」

    「怎麼今天突然不去西雅圖了?」

    「今天不適合跟咖啡因相處。」

    「喔,那適合跟晚餐相處嗎?」

    「等會兒吧。」

    她開始漫步了出去,我則跟在她的身後。

    「妳好像……有話想說。」

    「嗯。」

    「是要說給我聽的嗎?」

    「嗯。」

    「跟妳有關的嗎?」

    「嗯。」

    「也跟我有關的嗎?」

    「嗯。」

    「是我在想的那個嗎?」

    「你在想的是什麼?」

    「沒,沒什麼,我胡思亂想。」

    我緊張的幾乎可以聽見我的心跳。

    「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好嗎?阿哲。」

    「請說。」

    「如果你的生命只剩十分鐘,你會做什麼?」

    這是個奇怪的問題,而且奇怪到不行,對於一個什麼都務求實際的人來說,這是個不是問題的問題,相對的也會有一個不是答案的答案。

    「如果是以前的我,我會告訴妳我不想回答,這根本就沒有答案,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生命剩多久。」

    「那現在呢?」

    「現在的我,打算聽完妳的答案之後再告訴妳。」

    「你可以不用這麼聰明。」

    「不好意思,天性使然。」

    後來,她給了我一個沒想到的答案。

    「我的生命如果只剩十分鐘,我會緊緊握著我愛的人的手,因為我想在他的陪伴中死去,我想帶著他的溫度離開。」

    「嗯。」

    「你的答案呢?」

    「我改天再告訴妳好嗎?」

    「不行。」她嘟著嘴巴說。

    「那好吧。妳先前問了我一個問題,真愛是否存在是嗎?」

    「嗯。」

    「真愛在我心裡的定義是生命中可以僅有的唯一,所以當真愛已經在我的身邊時,連生命都可以不吝嗇的給她一半。」

    聽完,她似乎有些驚訝。

    「所以,當我的生命只剩下十分鐘時,我希望可以給她五分鐘,來證明她是我的真愛。」

    兩公尺不到的距離,我幾乎可以聽見她的鼻息,跟我已然失控的心跳聲,奏出相同節奏的旋律。

    「妳想要那五分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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