輯二 獨守一份清靜，甘受一份落寞 當你孤單你會想起誰 文 / 木木

    文靜——人如其名——是一個內向文靜的女孩，喜歡找個沒人的地方安靜地坐下來，把書攤開，放在膝上，細細品讀。對她來說，書像一股清泉滋潤了她乾渴的心田，也帶走了她的煩心事，所以她的嘴角常掛微笑。心裡鬱悶的時候，她喜歡把自己的心事對著學校裡那棵歪脖子樹說，因為她感覺它像自己，它能懂得，雖然它沒有像別的樹那樣挺拔蒼翠，也沒有得到公平的愛撫，可仍歪著脖子向上頑強地生長著。

    歲月將日曆一頁頁翻過，僅留下點滴辛酸淚和痛楚。伴著夜色，又一次來到那棵樹前，文靜張開雙臂輕輕抱著它，臉兒貼著它的胸膛，彷彿聽到了它的心跳，一下一下。

    「昨夜我夢見媽媽了，好想家啊！」在這裡，文靜是孤單的，惟一的朋友就是那棵歪脖子樹。它毫無怨言地聽她傾訴，陪伴她走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文靜輕輕地抽泣著，風兒吹這著，樹葉沙沙作響，細聲細語安慰著她。

    「男孩子都喜歡漂亮的女孩嗎？」抬起頭，它沒有回答。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啊！」文靜感到一陣心傷。

    「那也不見得呀！」

    文靜嚇了一跳，四處張望，原來樹後面站著個人影。

    「你……你是誰？」

    他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

    他把文靜一把拉過來，一起坐了下來。「我給你唱支歌吧？」

    「……當你孤單你會想起誰，你想不想找個人來陪，你的快樂傷悲，只有我能體會，讓我再陪你走一回……」

    文靜聽著，頭上的點點星光，一眨一眨的。

    「你唱的不錯！」文靜說。

    「謝謝！」他指指他的肩膀，「我可以借你一晚，免費的。」

    文靜笑了，很輕鬆。她輕輕靠在他肩上，聞到了他衣領上淡淡的清香。那晚，她感到了溫暖。

    他叫鵬，英語系大二學生，學生會主席。不知怎麼的，經過那次相遇後，文靜發現走在校園經常會碰到他，這是否是一種「緣」呢？不是的，文靜在心裡告訴自己，兩條平行線是不會有交點的。他是天上皎潔的月，而她只是草叢中的螢火蟲。

    「靜，你這幾天怎麼總躲著我？」他找到樹下徑直問文靜。

    文靜沒有回答，低下頭，想從他身邊繞過去。就在她即將過去的一瞬，他突然拉住文靜的手，將她拽入懷抱。在她還未意識到時，他的唇已覆上她的，一種激情在燃燒。

    「做我女朋友吧？」

    文靜傻傻看著他，腦子裡還是剛才的畫面。

    他笑了。「靜，我會好好愛你，永遠照顧你，不會讓你孤單，不會讓你流淚。」

    「真的嗎？你的誓言可要記得呀！」

    「嗯！」

    鵬很寵文靜，文靜可以任意向他撒嬌、發脾氣，他也只是笑笑。他有時大喊上當，說原本以為文靜很溫柔，可沒想到是個超級大潑婦。文靜氣得叫他走開，去找溫柔的去。他卻拉拉文靜的衣角，傷心地說：「我的心已經被那潑婦偷走，哪還有餘地給別人呢？」

    為了鵬，文靜很在意自己的形象，為了臉上幾個小痘痘也會鬱悶好幾天，常惹得鵬大口歎氣。現在明白為什麼人們常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了。鵬則說：「靜，在我心中，你是最美的。」

    他送給文靜一部手機作為禮物。「我要時時刻刻看好你，不能讓你飛了。」說著，用手指點了一下文靜的鼻子。真討厭，文靜想，竟敢用這個跟蹤人，不過，以後想他了，可以隨時打電話給他了，想著不禁笑了。

    「靜，又想我了嗎？」自戀的傢伙，每次開始總是這一句，文靜沒好氣地衝著電話大罵起來。

    鵬很幽默，經常逗得文靜大笑，笑完，他又說：「讓我看看，又多了多少皺紋。呀！怎麼都快成老太婆了。」文靜使勁揚起手，鵬乘機抓住，擁她入懷。「老太婆我也喜歡啊！」

    現在，文靜還是常去那棵樹下，不過多了一個人。常常靠著他的肩，數天上的星，或是吃手裡的零食，聽他為她的清唱。他也很可氣，明明說是給她買的零食，自己卻吃了一大半，文靜只好恐嚇他：「假如你變成了豬，我可不要你了啊！」他就拿出一塊零食，「張開嘴！」文靜笑著照做，心想這才乖呢！不成想，在距離我嘴0.1毫米時，它又奇跡般在他的嘴裡咀嚼，氣得文靜站起來就去搶。他一邊吃，一邊跑，還不忘對後邊的文靜說：「晚了，可就沒有了。哈哈！」那可棵樹，此時也會搖晃著樹葉在笑。

    突然，一天，文靜接到鵬媽媽的電話，說想見她。那天下午，時間過得好慢。文靜沒有說話，只是聽著他媽媽在一直說。文靜低著頭，讓頭髮的劉海遮住她濕潤的雙眼，可淚水還是止不住，掉進杯中的咖啡裡。文靜喝了一口，苦苦的，酸酸的。早該知道這才是她的結局。

    窗外，起風了，好冷。

    「鵬，這手機還給你，我們……我們分手吧！」

    鵬驚了，久久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我厭倦了，不想再騙你，也不想再騙自己了。我……其實，其實並沒有真正愛過你。」文靜別過頭不讓自己看到他的傷悲。

    窗外，開始下雨了，雨點打在玻璃上，辟啪作響。

    「我明白了，那祝你幸福。手機是送給你的，我不會拿走，怎麼處理隨你便。」說完，他走了。文靜沒有回頭，只聽到門「光當」被關上，隨後是一陣急促下樓的聲音。文靜呆呆透過鑲滿淚水的玻璃望著那個身影在雨中戰慄……

    文靜一直把手機帶在身邊，時時刻刻，總夢想有一天突然電話那頭響起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又想我了嗎？」文靜小心地拿出日記本，那個寫滿他的回憶，劃起了一根火柴，將日記點燃。紅色的火苗裡，文靜看到了他的微笑……什麼才是愛？愛情她不懂，但她清楚地知道，她會因鵬的幸福而快樂。鵬，大洋彼岸的你，還好嗎？

    鵬走後，劉煒當了學生會主席。他也是鵬最好的朋友，他很照顧文靜，他甚至知道文靜喜歡吃什麼零食，晚上喜歡抱布娃娃睡等等。當然，文靜並沒有告訴過劉煒：鵬經常來樹下陪她，在她面前侃侃而談，儘管她很冷淡。從劉煒口中，文靜隱約知道鵬生活的很好，學習也不錯，還找了份工作，幹得也不錯。但他有沒有新的女朋友呢？文靜不知道，也不好問。心裡既希望有個比她漂亮溫柔的女生幫她照顧他，若如此，又不禁心裡一陣醋意。

    時間原來一直沒有停，不知不覺一年又過去了，明天該是鵬的生日了，遠方的他是否感到孤單呢？這幾天，劉煒沒有來找文靜，他好像很忙，與學生會其他成員正準備著什麼活動。文靜並不關心，可總感覺好像與她有關，每當她進去，他們的談話會立即停止，這不禁讓她感到奇怪。偶然的機會，文靜在劉煒的課本中發現一張申請表，是關於一個追悼會的，可是當一看到鵬的名字時，只感到眼前一片黑暗，以後的事便什麼不知道了。

    「鵬，不要離開我。」慌亂中文靜抓住一隻手，卻聽到的不是他的聲音。

    「靜，醒醒，我是劉煒。」

    文靜慢慢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旁邊坐著的是劉煒。文靜四下尋找，卻沒有他的身影。「鵬呢？他在哪呢？我要見他！」文靜發瘋般地吼著。

    「靜，醫生說你需要精心修養。」

    「劉煒，我求你告訴我鵬怎麼了？」文靜悲哀地望著劉煒的眼。

    沉默，病房裡一片死寂。

    「好，我告你。鵬在兩年前查出得了白血病，醫生說最多能活一年，他不想讓你傷心，就讓他媽媽去找你了。他說你是個好女孩，值得更好的人來珍惜，他讓你……」

    「不！我只要鵬！鵬……」淚水肆無忌憚地流了出來。「鵬，你為什麼這樣對我？為什麼不讓我陪著你？」

    「你冷靜點。鵬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的。這是他給你的信，囑咐我在不得已時交給你。」

    文靜顫抖著打開那顆鮮紅的心。

    「靜，不要怪我好嗎？我希望在你的印象中，我永遠那麼英俊、帥氣，不想讓你看到我生病難受的樣子。謝謝你，靜，你給了我一個美好的回憶，讓我人生沒有遺憾。我卻沒能照顧好你，讓你這麼傷心了。乖，別哭了，我知道你是很堅強的。對不起，不能再陪你了，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啊！天冷了多穿點衣服。感冒的話，我可不管了啊。不要為小痘痘煩惱了，還有不要一個人到樹下去了。還有好多，我也不知該說什麼了。總之，希望你幸福快樂，我會在天上看著你的。靜，我愛你！」

    ……

    肅穆的墓地裡一個墓碑緊挨著另一個墓碑，依稀可見在一個角落裡，一座新墳在暗暗哭泣。文靜撫摸著那張照片裡充滿笑容的臉。「鵬，我又想你了。」文靜喃喃地說。

    「……當你孤單，你會想起誰，你想不想找個人來陪，你的快樂傷悲，只有我能體會，讓我再陪你走一回……」

    人生感悟：

    歲月可以無痕，沉積的都會是心痛麼？秋風已掃過，當我們都為往事悲涼時，誰來擦去眼角不小心滑落的淚呢？誰來呵護單薄如水的軀體呢？當你孤單時候你會想起時誰呢？是她（他）嗎？那個為愛笑著、歎著、哭著、飛揚著、感動著、快樂著、寂寞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