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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異鄉孤雛幸餘生 受托身入險異境 文 / 丹雲

    孤臣亂離子,邊外安餘生;

    冰棘細如絲,雪箭何處來?

    寒者願為蛾,燒死彼華膏;

    到頭落地死,棄子心郁陶!

    被飄雪覆罩成一片白茫茫冰雪的「徒太山」,乃是「女真族」稱為聖山的「果勒敏商延阿林」,其意便是「長久白色的山」,也就是「長白山」。

    「徒太山」遠在千餘年前乃是「息慎國」之地,也就是女真人的遠祖,漢代時稱為「單單大嶺」又叫「蓋馬大山」,爾後關內漢人稱之為「不鹹山」,時至後魏之時,則改稱為「太白山」,又稱「徒太山」。

    爾後「宋徽宗」正和六年之時,女真族「阿骨打」稱帝「金太祖」,國號「金」,才將「徒太山」稱為「靈應山」,至「金世宗」大定十二年,於山之北麓建廟宇,祀山神,冊封山神為「興國靈應王」。

    時至「金兀朮」時,率兵南下攻宋,戰戰得勝,認為系山神之助,故又將「興國靈應王」的山神尊封為「開天宏聖大帝」,按時祭祀,從此與五嶽齊名,並且從此始稱「長白山」至今,高麗人則稱為「白頭山」。

    (註:因為本書背景的年代,當時尚無「長白山」之名,並且為了避免與「長安」西北方,又稱「終南山」的「太白山」之名混淆不清,故而本書皆以「徒太山」稱之。)「徒太山」在太古之期原本是一座火山,山巔火口,每每被噴出的岩漿劇烈沖流之後,山口四周已逐漸形成十餘座如齒突峰,將火山口圍繞其中。

    爾後天地異變,地火漸熄,因為地處酷寒北地,並且山勢甚高,於是逐漸被冬季酷寒冰雪罩蓋,終於形成一般所見的高寒聳山。

    歷經千萬年後,山巔的如齒尖峰,已然穩固不變,爾後十八峰也逐一被世人命名遠傳至今,而十八峰中以「白頭峰」最高,也最有名。

    在南方及西方,有「白頭峰」、「冠冕峰」、「臥虎峰」、「梯雲峰」、「玉柱峰」以及「白雲峰」、「芝蓋峰」、「錦屏峰」、「觀月峰」九峰。

    在北、東兩方有「龍門峰」、「天溪峰」、「璧鐵峰」、「華蓋峰」、「登霞峰」以及「大正峰」、「孤隼峰」、「三奇峰」、「木頭峰」等九峰。

    又因為太古之期,「徒太山」原是火山,因此山巔雖高,卻無積雪,當時看似白雪的一片白茫茫,實則是噴出的岩漿灰層中,有一些白色玻璃質浮石浮在表面堆積,遠遠望去有如白雪皚皚的琉璃世界,因此才會被當地土族稱為「果勒敏商延阿林」,其意便是「長久白色的山」,爾後火山已息,山頂才開始有冰雪覆罩,也因此更名副其實了!

    可是當冰雪飄飛入十八峰之間的火口內,雖然火山已熄,可是地熱尚存,因此火山口以及四周覆雪,被地底熱氣熱化為雪水流聚火山口內,逐漸匯聚成池,始稱為「圖們泊」亦稱「天池」。

    「天池」經由四面十八峰的雪水百泉挹注,周圍闊有一萬一千三百多公尺,高約二千五百公尺,池水澄清碧綠,最深處至少有三百公尺,為「圖們、鴨綠、松江」三江的源頭,被女真人視為玄奧神秘之地。

    並且因為「天池」之水終年奔流下洩,但水面永不減低,因此女真人認為池水通海,有真龍蟄伏池內,故而引生出不少神話。

    「天池十八峰」峰峰相連之處,其中有八峰相連的四處峰腳較其它峰腳深,因此便成為池水滿溢時,洩流山下的洩流口,故而稱為「天池四門」。

    在北面「龍門峰」及「天溪峰」之間的洩水門,在百里之外的山腰遙望,乃是一道如帶瀑布,有如一片白帛懸天而下,瀑布沖瀉而下,再匯聚山腰雪水沖流,於是便成為「松花江」的源頭。

    而「天池」南麓的「白頭峰」,峰腳兩側皆有一門,成為分水嶺,兩旁洩水沖流而下,且各別分流左右方遠去,於是成為「鴨綠江」及「圖門江」的源頭。

    ※※※

    在關外東北方的山區及荒原中盛產三寶,乃是「人參、貂皮、烏拉草」。

    (因為廣闊的冰雪荒原、山區,位在萬里長城的東北方,因此現今才會稱為「東北」。)人參是多年生草本,葉為掌狀復葉,由五小葉合為一大葉,產地稱為「五披葉」,在初秋開花,由出土至三尺高,至少須五至十年,生長之地多在陽光充足的的山腰或懸巖絕壁之處,森林中較少見。

    而關外東北的人參出處,便是以「徒太山」為最多,並且因為山區中有不少堅冰形成的冰谷、冰隙、險陡冰壁,甚為危險難達,因此生長的人參多為數百年之上的老參,故而稱為「白山老參」。(時至近年才稱為「吉林參」)

    野參甚為珍貴,並且有異種,野參壽有五百年之上者,其莖葉逐漸回縮褪除,僅餘根部隱跡深土或冰雪之下,它已無須自泥中吸收養分,而是吸取地底靈氣,甚而每到天氣晴朗或明月當空之時,便會出現地面吸取日月光華,但人獸接近,必然迅速隱逝,所以甚難知曉其根本何在?

    傳說中已成人形的仙參或是參王,至少皆有千年之上的氣候,乃是少有的修仙珍品,有的已可變化形如嬰兒,道行尚淺者或可掘其身,道行靈氣高者,已可移動本體,便是「參仙」,又稱為「小孩」,而且十之八九皆是生長於高陡奇險之地,故而甚難捕獲,方能久壽,也因此更為珍貴。

    「徒太山」四周便盛產人參,東、北兩方的山勢甚為險陡,千尋冰壁處處,甚為寒滑不易攀登,而且還有不少數百丈深的斷層冰隙,有些冰隙甚窄,而且尚有飄雪虛覆,一不小心踏上,必將墜落斷層冰隙之內,縱然不摔死,也因無能脫困而凍斃。

    「徒太山」四周山腳雖然較斜平,但是卻有不少虎、豹、熊、狼凶獸出沒,因此採參人大多不敢深入,唯有在西、南方則是斜形山坡地帶較易攀爬,且凶獸較少,故而所採人參多出自於西南方。

    (註:採參者又稱為「棒槌人」,少者五人,多者一、二十人,領頭者稱為「把頭」,發現尋常人參時,大多立即挖掘,但是若發現「參王」時,便立即在四周插樁為城,以防參王脫逃。

    因為有的「參王」參須長闊,散佈約有近丈方圓,因此採參時不得用金鐵之物,須用「梭波羅木」(東北特有且稀少的樹木),削尖之後且經過油炸除性、除味,才能代鏟挖掘,避免挖斷參須。

    整支人參及長鬚挖出後,尚須用兩片圓弧形的樹皮盛土,然後將人參及參須置於其中,雙合包裹困扎,才能保護完整,而且使水分不致乾枯。

    野參,又稱為「紅參」,因為甚難挖獲,故而甚為珍貴,爾後明、清之時,高麗人在冰雪荒原中,以人工植苗栽種人參,稱為「栽參」或稱為「白參」,但是藥性較野參差,故而價低。)

    ※※※

    話說正題!

    在「徒太山」東方,山勢險陡、千尋冰壁處處的峰腳,約莫三十五里地之外,另外尚有一座紅土山「布庫哩山」,在山北有一個溫泉湖,乃是女真族神話中天女洗浴的「布勒湖」,與「天池」一樣,皆是「女真族」的禁地。

    在「布勒湖」與「徒太山」之間,白雪皚皚的冰原中,有不少數百丈深的斷層冰隙,其中有一道長有兩里餘、一百餘丈寬的曲折冰隙,在陡直寒滑,深有三百餘丈的堅硬冰壁下方,因受火山的地底熱氣以及陽光在冰壁上映射而下的光線,使得冰隙下方略微斡喁且明亮,如同初春及秋季一般。

    冰隙下方不但明亮斡喁,而且在覆冰及巖地之間,尚有不少因地熱融化的雪水,成為水瀑或洩泉流洩下方巖地中,然後再散流至一些巖縫中流逝不見。

    冰隙下方的巖谷中,竟然還長有不少古柏?以及生長出一些奇花奇草,使得整個長闊冰隙下方,有如一處桃源仙境一般!

    但是萬萬沒想到,在如此深的冰隙下方,除了有如此難以想像的景色之外,竟然還有人在此居住?

    只見一株粗有一人半合圍的聳柏,離地十丈高之處,順著樹幹四周,在四根平伸的粗長橫枝上架木搭板,築有一座粗簡的小木屋。

    木屋門外有一條粗索垂至地面,而粗索之間每隔兩尺便有一結,木屋內的人便可經由此條粗索攀爬上下。

    木屋內並無桌椅、傢俱,只在房內左右兩側,分別鋪著數張熊、狼毛皮,似是兩個人的睡臥之處。

    另外在兩人睡臥處之間的底端,則堆積著一些日用雜物,並且在木屋外的枝椏間,尚吊垂著一塊塊的冰凍鹹肉脯。

    此時在右側的一堆熊、狼皮毛內,突然有物掙動,並且有兩隻長滿粗疤的怪手,猛然掀開數張狼皮縫接的毛皮被,立時現出一個猙獰如厲鬼、滿面突稜肉疤的恐怖面目。

    面目猙獰如厲鬼的怪人,此時似乎尚沉睡未醒,但是看他猙獰如鬼的面目上,浮顯出驚恐駭畏之色,似乎正在做惡夢?

    此時在他的腦海中,正有一片片淒慘恐怖的景像,有如跑馬燈一般不斷的在腦海中湧現……

    突然間,耳中聽見那些番子的大笑聲中,帶著興奮、殘忍、狂亂、嘲諷、凌虐之意,眼前閃爍著明亮光芒的刀槍,不斷刺砍向驚駭狂奔的人群。

    在陣陣悲淒哀號及痛呼慘叫聲中,聲聲傳入耳中,有如萬針攢心,心胸中滿腔駭然痛苦,悲憤怒氣澎湃翻騰,使得胸口腫脹得似欲爆破,感覺整個人就好像要在剎那間便會碎成千百塊似的,因此惶恐駭畏得張口大叫,沖喉而出……

    「啊……爹!不要……不要……娘!娘……」

    惶恐驚駭的大叫聲剛出口,身軀驟然挺坐而起,接而便聽木屋外響起一陣驚駭大叫的迴響以及轟然之聲,恍如身處萬魂淒厲尖叫的阿修羅地獄中。

    猙獰恐怖有如厲鬼,且帶著驚駭之色的面目上,一雙清澈的大眼環望身處之地後,驚駭之色漸消,但是立即又浮現出悲傷憤怒的痛苦之色,雙目中不禁珠淚滾滾,長黑的睫毛微微的顫動,兩條淚線劃過突稜不平的雙頰。

    倏然!一道黑影由門外疾掠而入,在他面頰上猛然打了一巴掌,並聽女子的怒叱聲響起:

    「叫……叫!叫甚麼?萬一引起雪崩,大家都別想活了!」

    面目猙獰如厲鬼的少年,面頰驟然遭大力拍擊,且耳聞身前怒叱之聲,頓時畏懼得慌急爬退至屋角,並且顫聲說道:「大……大娘……我……我不是故意亂叫……方纔我又……我又做……做惡夢了……」

    只見黑影乃是一個神色陰森冷漠,雙目銳利,年有五旬之上的黑衣老婦,竟然是曾在烈火焚天的「水彎屯」出現,且救走了一個小童的婦人。

    莫非面目猙獰如厲鬼的少年,便是火窟中劫後餘生的小童?

    「哼!人已死了,再哭叫又有甚麼用?除非你……」

    當神色陰森冷漠的黑衣老婦,怒睜雙目的再度叱喝時,突然由谷地不同的方向相繼掠至三男一女,但是俱都互存戒心的相隔數丈,圍立在木屋下方的樹幹四週二十丈之外。

    突然聽左側一個身穿灰袍,約莫五十歲上下,神貌嚴厲,雙目暗藏稜光,蓄著短鬚,隱然透露一股霸氣的文士冷聲說道:「莫婆子,你別罵了!這兩年多中,我們早已習慣了,你還是快叫那醜小子下來吧……」

    在文士對面,一個身軀魁梧、滿頭亂髮,滿腮短髭如刺,穿著一件破爛短衫,濃眉大眼,雙目炯然有神,年約五旬過半的冷漠老者,此時也怒聲叱道:「呔!小子,你哭鬼狼號甚麼?小心老夫抓出你的心下酒!」

    接著左側一位身穿一套繡著朵朵金色牡丹花的紅衫裙,體態婀娜多姿,面貌極為艷麗,年約四旬……可是似乎又不止?實難看出真正年齡若干的美婦。

    只見她媚眼如絲,眉梢眼角間尚流露出一股令人心蕩的笑意,笑靨中尚隱約流露出勾魂攝魄的邪意,連朝四週三名男子拋著媚眼,才咯咯脆笑說道:「咯……咯……莫大姊,你就少說兩句吧?這也不是頭一遭了,還是快叫他下來習功,若早點習成,便可早些入洞辦事了,他愛怎麼叫,都隨他了……」

    另一個身材瘦高,神色陰鷙,面上一片淡灰氣色,肌肉僵硬,雙眉平直,三角眼微瞇,像似了無生氣的幽鬼一般,也有五旬之上的老者,也已尖聲說道:「好啦……好啦……你們少說幾句吧?雖然他的資質甚好,可是再怎麼說,也只是個毫無根基的平凡半大孩子,想要他在三年之中,便將我們五人的心法全然習成,自是並非易事,因此你們也別太苛求了!兩年多的時光都過了,再多等個一年半載又何妨?待他習成之後,為我們辦妥大事……」

    然而話未說完,又聽身穿破爛短衫、身軀魁梧、滿頭亂髮的冷漠老者卻冷聲怒說道:「哼!『幽鬼』!每每皆是你當好人,就是我們兇惡?你是存著甚麼心?」

    艷麗美婦似乎有意挑撥,因此耳聞滿頭亂髮的老者之言,立即咯咯笑說道:「咯……咯……咯……這還用說呀?那個醜小子與他一樣,同出自鬼蜮,如果能攏絡討好了那醜小子,說不定……」

    身材瘦高、神色陰鷙的「幽鬼」,耳聞艷麗淫媚的美婦之言,立時尖聲怒叱說道:「『金牡丹』你少胡言亂語的又使挑撥離間手段!老夫………………也不知是誰在傳功之時,竟然仗著淫媚美色勾引一個年僅十二歲的醜小子?你也不想想,年齡已可當他祖母的人……」

    「叱!杜老鬼,你找死……」

    正當「金牡丹」嬌顏色變,怒叱聲中似欲動手之時,身穿灰袍,神貌嚴厲的文士已冷聲說道:「好啦……好啦……咱們五個在此已有十年之久,誰的心中懷有甚麼鬼胎?又能瞞得了誰?還是少說兩句,辦正事吧!」

    話聲方落,上方已傳至老婦聲音說道:「哼!還是『窮酸』曲老兒說得中肯,十一年前,我們先後有二十餘人進入本谷,經過數年勾心鬥角的明爭暗鬥之後,如今只餘我們五人存活,每人有甚麼鬼心思、毒玩意誰不清楚?否則又豈會各將居處劃為禁地?兩年前!老娘帶回了飛兒時,也都經過你們的同意,而且同意各傳他獨門內功以及『縮骨功』,爾後才能代我們辦事。可是兩年的時光已過了,他至今僅將老娘的『坤土神功』習成,你們的內功,則是停滯不前,莫非你們皆留了一手?以致他至今皆未能習成?」

    但是話聲剛落,身材瘦高神色陰鷙的「幽鬼」,立即怒聲斥道:「莫婆子,你胡說甚麼?老夫願以名聲立誓,已然將『木魈神功』全教給他了……」

    「對呀!賤妾絕無藏私……」

    「呔!莫婆子,你敢污辱老夫的名譽?」

    「哼……哼……莫婆子,你少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儒……」

    莫姓老婦眼見激起眾怒,頓時神色難堪的又說道:「哼!你們皆自認盡力了……可是你們哪一個肯耗損功力為他增功?若非是老娘時時為他震穴通脈,且挖掘到一支老參供他服食增功,否則他如今豈能有現在近二十年的功力?可是縱然如此,他至今尚無法達到我們預期的功力,又如何能施展『縮骨功』入洞?爾後又如何能抗拒內裡的寒熱?萬一有甚麼凶險?我們這兩年多的時光,豈不是又白白耗費了?我們還有多少年月可候?」

    隨聲,神色冷漠、雙目銳利的五旬老婦已由木屋輕飄落地。

    而貌如厲鬼的少年也隨後藉著粗索迅疾攀至地面,並且咧嘴一笑的諂色說道:「大娘,你別生氣,其實金大娘及三位大爺都曾盡心傳授心法,只可惜飛兒天資粗愚,且未曾入學習字,因此不懂身體穴道名稱,也不懂每種心法的功能及差異如何?只能靠強記勤習,緩緩入悟,而且因為誓言,又不得將兩位大娘及三位大爺的心法,分別求教別位老人家,只能憑一己之力在習練中逐一摸索,所以才耗費了年餘時光,才將五種心法及『縮骨功』,皆已熟習且逐漸入悟了。

    前些日子,五種心法雖然皆有進展,可是打坐運行心法時,卻發覺原本運行固定經脈的真氣,不知為何突然似欲岔入別的經脈中?因此急忙息功。

    飛兒息功之後,百思不解?以為自己習練出錯,於是改習另一種心法,可是爾後每日輪流習練五種心法時,似乎皆有如此情況?而且愈來愈嚴重,五種心法竟然全都會岔入另一條經脈中!也因此,飛兒逐漸察明,兩位大娘及三位大爺的獨門心法,雖然各有差異,分別運行某幾條經脈,但是其中有部分竟可互通……」

    五人俱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當然皆知天下各門各派的心法,不外乎循行體內三陰三陽及奇經異脈,當然有甚多心法大同小異,循行相同的經脈,只差循行獨特或為主的經絡,甚或是異脈異絡,因此耳聞醜少年之言,多是心中竊笑,並未在意。

    但是身穿灰袍的文士,則是聽出醜少年之言,似乎另有他意,尚未說及重點?因此立即好奇的問道:「噫?小飛兒!你說我們五人的內功心法,有的可互通?你倒說說你摸索出的心得如何?」

    其他四人耳聞灰袍文士之言,不知他為何會如此問?但是每人僅熟知自己的心法,卻不知其他四人的心法如何?因此也好奇的想聽聽醜少年如何說?

    因此當五人俱都默望著醜少年時,醜少年眼珠子一轉,已然傻楞楞的說道:「兩位大娘、三位大爺!飛兒以前在屯中,雖然聽人說過身習武功的好處,可是僅是聽說而已,而且從未曾出屯過,也未曾見過習武的大俠是甚麼樣的人?當大娘救了飛兒且攜來谷中,才知會武的人都會飛,再加上飛兒的家仇,所以想早日習成心法,便可早為兩位大娘及三位大爺辦妥大事,然後再出谷找賊人報仇。

    因此飛兒日日勤習不懈,且分時段分別習練五種心法,已然知曉每一種心法皆各有不同的循行經絡,並且在久習兩年之後,才在前些日子發覺每一種心法,皆有一部分與另兩種心法的一部分相合,例如莫大娘的『坤土神功』以循行……」

    「哼!」

    但是話未說完,突聽身側一聲怒哼響起,頓時恍悟的改口說道:「……大娘的『坤土神功』有一部分與曲大爺的『風雷玄罡』部分相通,而『風雷玄罡』也有小部分又與金大娘的『癸水玄功』一部分相通,然後又有小部分與杜大爺的『木魈神功』,而『木魈神功』另一方有差異的一部分卻又與仇大爺的『赤焰神罡』有部分相通,爾後仇大爺的『赤焰神罡』又有部分與莫大娘的『坤土神功』有部分相通,似乎五種心法可以連成一個圓圈,所以飛兒甚為好奇?有時便同時運行兩種心法,雖然兩種心法甚難同時運行,但是卻能使真氣循行更迅疾……」

    說及此處,曲姓灰袍文士「窮酸」突然驚呼擊掌叫道:「噫?怎麼會……啊!我明白了……我的『風雷玄罡』當屬金,而金婆子的『癸水玄功』當屬水,杜老鬼的『木魈神功』當然是屬木,至於仇老兒的『赤焰神罡』自是屬火,莫婆子的『坤土神功』則屬土,如此一來便可依序排列,銜接為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如此豈不是便成為五行相生之理了?」

    身軀魁梧、滿頭亂髮的仇姓老者「邪丐」聞言,頓時也驚呼出聲的叫道:「啊?曲老兒,你是說五行相生相剋……」

    至此時!五人才知醜少年所說的怪異之處,竟然是被他無意中發覺五人獨門心法的相關之處,而且還能排列出五行相生的互益互生,因此俱是怔愕的互望著,內心中皆不知在想些甚麼?

    突然!嬌艷媚麗的「金牡丹」已咯咯笑說道:「咯……咯……咯………想不到我們五人在此十年餘中,相繼除掉了不少前來探寶的人,而且相互不服且仇視,但是卻無人能進入窄小的冰洞內裡尋找『參仙』,如今……咯……咯……原想各傳心法及『縮骨功』,使醜小子能用以護身抗拒酷寒,便可進入窄小冰洞內尋出『參仙』……但是萬萬未料到,如今卻被他無意中悟出五行相生之理,若待他將五種心法融匯為一之後,那麼……」

    「金牡丹」話聲及此,一雙美目已望向站立樹幹旁的莫姓老婦及醜少年。

    而其他三人,也是神色怪異的默望著莫姓老婦及醜少年。

    莫姓老婦似乎內心中也有某種思緒?轉首望著身後醜少年一眼,才朝四人冷聲說道:「哼!莫非金大姊你後悔了?當初便是因為我等皆無法鑽入狹窄的冰隙內,也無法抗拒冰隙內的酷寒,因此你才提議大家同傳他心法,但是卻未曾料到我們五人的獨門心法竟然可互通?而且還能排列相生?如果他真能將五種心法融合為一,必然能提早將五種心法習成,也可及早將『縮骨功』練成,代我們辦妥大事,況且……憑他一個平凡小兒,習功僅兩年出頭,功力僅在二十年左右,而且未曾習練一招半式的武技,你們竟然心生戒心?哼……哼……看來你們的名聲……」

    其他四人聞言,果然心中一鬆,且面有訕色的互望一眼。

    而醜少年似乎甚為癡呆,並不知方才四人已然心生殺機,一雙清澈大眼環望五人一眼後,突然傻楞楞的說道:「金大娘及三位大爺別生氣!飛兒已將您四位說過的話,皆謹記在心,不敢忘懷,以後……」

    「呸!醜小子,你胡說甚麼?」

    「小子,住口!□不快去習功?」

    「哼!醜小子,今天輪到老夫指正你心法了,你隨老夫走吧!」

    ※※※

    冰谷另一方,在巖壁間一個一人多高的小山洞前,身軀魁梧、滿頭亂髮的「邪丐」,趺坐巖壁前的地面,聆聽著醜少年逐一說出運行「赤焰神罡」時,真氣循行不順暢的疑問之處。

    待醜少年說完之後,「邪丐」似乎不願詳釋,僅是雙目一瞪的怒聲說道:「哼!你方才提出的疑慮,全然是因你初習之後,尚未完全入悟,加之真氣薄弱,才會循行不順,只須勤習之後,真氣增進至某一境界之時,便可水到渠成,逐漸順暢了!」

    醜少年聞言,頓時輕喔一聲的楞聲說道:「喔……原來如此……嗯!敝不得金大娘說仇大爺你的……」

    但是突然伸手捂嘴,神色驚恐的望著「邪丐」低首不語了。

    如此一來「邪丐」卻心疑的怒聲問道:「你說甚麼?那淫婦對你說了些甚麼?」

    醜少年見狀,頓時神色駭畏且慌急的說道:「沒……沒甚麼……金大娘沒說你的心法難習及武技甚差,啊……我……我不知道,我沒說……」

    「邪丐」聞言更是大怒,右手一晃,已然抓住醜少年的衣襟,且怒睜雙目的咬牙問道:「甚麼?你說老夫的心法難習及武技甚差?你找死……」

    醜少年見狀,更是駭然的連搖雙手,且顫聲說道:「不……不是飛兒說的……是金大娘提起你們以前拚鬥時的事,然後……可是,飛兒聽不懂……甚麼一招『仙女散花』將『棒打餓狗』封住,然後又一招『仙女拈花』便逼退……」

    「邪丐」聞言,已知是以前曾與「金牡丹」交手時,當時失招閃退的情景,如今被他提起,頓覺有損自尊及名聲,因此手臂一抖,將醜少年推出丈外,才怒聲說道:「哼!醜小子,你懂甚麼?當時老夫看她是個嬌滴滴的女人,懶得與她拚鬥,才故意退身讓她,當時老夫若真要傷她,只要在她施展『仙女散花』之時,迅疾換招,施展出『狗棒探路』或是當她施展『仙女拈花』之時,便施展『棒打餓狗』反制,縱然不傷到她,也會逼退她,又豈會容她再出招?沒想到她卻自以為如此便勝了老夫?哼!女人就是女人!」

    醜少年聞言,立即諂色說道:「喔?原來如此呀?聽人家說……說甚麼……男子漢大丈夫不與女子鬥,所以仇大爺就讓金大娘了,是不是這個意思?仇大爺,您真是大人大量!」

    「邪丐」聞言,頓時滿面笑顏的哈哈笑說道:「哈……哈……哈……對!對!就是如此!想不到小子你也懂得男子漢大丈夫不與女鬥的道理呀?」

    醜少年聞言,立即挺胸說道:「當然啦?飛兒跟您一樣都是男人嘛?不過……飛兒尚有些奇怪?金大娘得意的跟飛兒述說時,還比劃了一番,她好厲害喲!身子飛起來時,雙手柔柔的一揚,便變出好多手來,然後手指又像捉蝴蝶一樣,就抓住了飛兒鼻尖……那時好痛耶!可是您只是口中說幾句,就真的能勝得了金大娘嗎?」

    「邪丐」聞言,知曉他不懂招式,所以聽不懂招式變化如何?因此倨傲的說道:「哼!你不信?嗯……老夫且施展幾招,你一看便知老夫的招式是否能封住她招式?且可輕易勝她了?」

    說完,立即執起身側的打狗棒,微微行功周天,手中打狗棒驟然前刺,且連連抖出數十道如幕棒影,將前方約丈餘寬之地全然罩住,似乎連水也潑不透棒幕。

    倏然,棒幕斂消,迅疾變換成數道棒影朝左右連揮,若有迎面而來之物,必然會被棒影格開或擊中。

    醜少年正仔細觀看時,棒影又斂,已聽「邪丐」收招說道:「你看老失先前那招『狗棒探路』的棒幕,是否能封住她的『仙女散花』?當她又換招施展出掐你鼻子的『仙女拈花』之時,老夫之後施展的一招『棒打餓狗』,不打斷她的手臂才怪?她不受傷已算萬幸了,又如何能勝得了老夫?」

    醜少年此時巳然仔細強記之後,才雙手連連拍掌且叫好的說道:「好棒喲……仇大爺,您的招式果然又好看又厲害,金大娘怎能勝得了您嘛?一定是金大娘吹牛!」

    「邪丐」聞言,頓時面浮笑意,且頗有深意的笑說道:「嗯……雖然老夫不敢低估金婆子,但是若要勝她也不難……對了!小子你要記住,天下習武之人雖多,但是因為心性不一,因此對人對事各有不同的行事作風,名家高手講究名聲及尊嚴,皆因心性高傲自豪,大多不願搶先出手。

    而且,白道之人大多心存仁義,甚少一出手便傷人要害,反之,黑道之人只要一出手,十之八九專傷對方要害,而且招式凌厲,不留人後路。

    但是不論黑白兩道高手,只要被對方傷及一絲肌膚,便心生戒心,唯恐再傷在對方手下,因此出手之間便心存戒心,出手之間已然束手束腳,甚不靈敏,若再遭創,必然信心大失且心生畏懼,以致出手更為慌亂,受制於人,終於顯現出敗象,但是每戰皆勝之人,也有可能因此心生傲氣,要知驕兵必敗!

    再者!江湖中欺世盜名之輩比比皆是,有些奸詐陰險之人若一得勢,更將趾高氣揚得不可一世,因此若與凶邪奸狡小人為敵,不出手則已,只要一出手,最好以雷霆之勢猛攻,使對方落於下乘,才有利自己,若不敵最好及早逃離,否則十之八九必將遭致危險,因此,小子你千萬要記住!」

    醜少年聞言,內心中突然一陣心悸且激動,但是卻諂笑說道:「仇大爺,您怎麼調侃起飛兒了?雖然飛兒得兩位大娘及三位大爺傳授內功,但是並未習練武技,因此怎敢與武林人相比?更不敢與武林人有紛爭,否則豈不是自尋死路?」

    然而「邪丐」卻神色怪異的望著他說道:「哼!小子你別在老夫面前耍心機了!這兩年的時光中,你小子除了習得我們五人的內功心法之外,連老夫的邪怪、莫婆子的陰狠、『窮酸』的奸狡、『幽鬼』的殘毒、以及金婆子的諂媚,你都已學得一二分,而且似乎有意偷習我們的武技是嗎?往後……嘿……嘿……你小子若能踏入江湖,恐怕用不了多少年,便會成為一個令白道武林頭痛的後起之秀,可惜……廢話少說了,快練功吧!」

    醜少年聞言,頓時心中一驚!但是又立即面色一沉且悲慼的說道:「仇大爺!您也知道飛兒家的土屯遭番賊燒殺,爹娘及姊姊皆已命喪之事,也因此,飛兒才會時時在夢中驚嚇而醒,如此家仇……仇大爺您說,飛兒能忘卻如此深仇大恨而不報嗎?飛兒雖然無時不刻想離開此地尋找那些賊人報仇,奈何在如此高聳的冰谷之內無能出谷,因此只想早日進入冰洞內,為兩位大娘及三位大爺尋得『參王』,然後便可早些離去;但是飛兒是一個平凡之人,又如何能與那些惡賊對抗?因此便想習得兩位大娘及三位大爺的一招半式,以後便可用以報仇了……」

    「邪丐」耳聞醜少年的悲慼之言,因此也頗為諒解的望著他說道:「嗯……老夫五人雖然皆非好人,而且還是眥仇必報的人,但也非不通人情的萬惡之徒,當然也知曉你的心境如何?可是老夫等人從不收徒,傳你內功心法及『縮骨功』,僅是為了使你能順利進入冰洞以及用以護身,抗拒內裡的酷寒,因此你與我五人並無師徒名分,以後你有何作為,皆與我們無關,別說廢話了,快練功吧!」

    ※※※

    數日後!

    在兩株巨柏之間,以樹枝編紮成的一間小木屋外,神色陰鷙、身材瘦高、肌肉僵硬的「幽鬼」為醜少年詳解心法中不明之處,爾後便說道:「小子!並非老夫不願傳你武技,而是年輕人的耐性有限,易爭強好勝,見不得不平之事,若是尋常百姓,僅是靠蠻力打鬥一番,至多是皮肉筋骨之傷,但是若習有武技,對方定然會認定你出身武林,白道之人尚好,萬一對方是黑道之人,便會為了顧忌後患,大多會施毒手,除掉後患!

    因此武林中各門各派或是豪門世家,甚多年輕門徒出師之後,若非習有高明武技,否則十之八、九必會在江湖武林中,因爭強鬥狠的拚鬥而重創或命喪,老夫等人並無意收你為徒,因此,也不願你僅習得一招半式,而招致殺身之禍,所以你就別妄想了。好了,今日便到此為止,你自己習練吧!」

    ※※※

    又一日!

    在谷北遠處靠近谷底之處,一片花草遍地的空曠之地,有一幢小木屋。屋內,艷媚的「金牡丹」,全身僅披著一襲薄紗衣,使內裡玲瓏突顯的美妙身軀以及一雙高挺玉乳與胯間一片烏黑之處盡現無遺。

    她身軀側躺在全身俱是炙傷肉疤的赤裸身軀旁,那張艷麗嬌靨貼在他赤裸身軀的胯間,朱紅櫻唇正吞含裹吮著一根肉疤突稜的烏黑之物,且吸吮得滋滋有聲。

    「金牡丹」突然仰起嬌靨,香舌輕舔朱唇,望著醜少年咬牙強忍的醜面,神色淫媚的蕩笑說道:「咯……咯……咯……我傳授你的『固精鎖陽』之功,果然進步多了,已然刻余之久,你尚能忍住不洩,再加上你這根被火炙傷腫漲且肉疤突稜的異物,再過幾年成長之後,尋常女子不被你整死才怪?」

    話聲中,「金牡丹」已挺起身軀,緩緩跨伏在他身軀上,再雙腿分張,使她拱起的兩片圓滾玉臀之間,一片烏黑且淫露滲溢的羞處盡現,竟然緩緩將那根不及五寸,但是卻肉疤突稜的玉莖盡數吞入玉門內。

    「啊……真好……嗯……」

    「金牡丹」兩片圓滾玉臀有如波浪鼓的搖扭一會兒後,突然又笑說道:「小飛兒,你要記得,女人心胸原本便比男人狹窄,但是只要愛上一個男人後,夫婿及兒女便是女人的一切了,但是若傷了一個因深情而奉獻一切的女人心,有些柔順女人僅會悲傷、自棄或輕生,或是遠走他方避世,但是也有些心性偏激的女人,則會因深情而心生憤怒或仇恨,有些女人會盡一切力量殺了對方,然後再殉情或是遠走他方避世,有些女子甚或會因此而心性大變,成為一個淫蕩之人,因此你以後若遇到深愛你的女人時,你若無意,便莫勾逗招惹,否則就像你乾娘與……嗯……嗯……」

    年僅十一歲的醜少年小飛兒,強忍著由胯間湧至全身的舒爽感,靜聽著「金牡丹」之言後,似乎略有恍悟之色的喃喃說道:「哦?如此說來……怪不得莫大娘她……」

    喃喃話聲一頓,突然又開口問道:「那……那金大娘,您是因為……」

    「金牡丹」此時似乎正享受著舒暢滋味,因此並未理會小飛兒的詢問,鼻息粗喘的輕哼著,玉臀則頻頻扭搖抬坐,半晌才滿足的喘息說道:「嗯……真好……像……像個粗刷子……可惜太短了……搔不到裡……裡面癢處,小飛兒……喔……你怎……怎麼不快些長大?唉……聊勝於無……」

    醜少年小飛兒聞言,卻無言可對,任由「金牡丹」在自己身上恣意享受著舒暢滋味,神思卻不知到哪兒去了?

    ※※※

    時光匆匆,轉眼又過了五個多月!

    一個晴空萬里的朗爽日子!

    小飛兒在谷南巖壁間的一個山洞內,正與身穿灰袍的文士「窮酸」習練「風雷玄罡」時,突然由洞外傳入「邪丐」的呼喚聲:

    「曲老兒,快……快帶醜小子至冰洞處!」

    灰袍文士「窮酸」聞聲,迅疾掠至洞口,並且急聲問道:「仇老兒,你叫甚麼?莫非是『參王』又出現了……」

    滿面驚喜之色的「邪丐」,連連應聲說道:「沒錯!快點帶醜小子出來,金婆子她們都已趕至冰洞處了。」此時洞口處也出現了醜少年小飛兒的身影。

    「窮酸」立即伸手一抓,將他挾摟至脅下,且迅疾掠出洞外,與「邪丐」同時往谷地正中之方飛掠而去。

    兩人迅疾穿過一片樹林,尚未到達巖壁前時,只見「幽鬼」及「金牡丹」以及神色冷漠的莫姓老婦,皆已隱身在樹林邊緣仰首上望。

    只見巖壁間有一條鐵索,通達谷壁上方高處,而鐵索頂端則沒入映射著朝陽的堅實平滑冰壁一道窄小冰隙之內,而此時的冰隙口處,則有一點紅光閃動著。

    滿面驚喜神色,興奮仰首上望的「幽鬼」、「金牡丹」以及莫姓老婦,耳聞身後衣衫飄拂之聲,俱都回首,連比手勢噤聲,接著便以傳音入密相互交談,五人連連頷首且連連比劃之後,俱都望向醜少年小飛兒。

    醜少年小飛兒早在兩年前便時時得五人教導,入洞之後如何行功護身?如何尋找「參王」之法,因此眼見五人又驚喜、又期待的目光,立即神色嚴謹的朝五人頷首示意。

    於是!」幽鬼」將手中一隻布袋交給了醜少年小飛兒,莫姓老婦立即協助他褪除身上皮裘,僅餘一件布衣,然後將布袋緊系他腰間,並且將一柄一尺長短,如同一柄短劍的連鞘小匕首插在他腰際,冷漠的神色竟然消失,且含有些許關愛的神色傳音說道:「飛兒……將近三年的時光中,苦了你了!入洞之後千萬要小心!如果有危險,切莫強行入內,並且及早退出,一切皆有大娘為你撐腰。」

    醜少年小飛兒,從未曾見過莫大娘顯露出如此有如慈母般的關愛神色,頓時心中一悸!且鼻頭微酸,清澈的雙目中也浮顯出些許淚光。

    再眼見那柄如同一柄短劍的小匕首,頓時知曉是莫大娘貼身珍藏、極為愛惜且時時捧著暗中垂淚的鋒利匕首,因此心中更是激動,耳聞莫大娘之言,因為不會傳音之技,只能默默的望著乾娘微微頷首。

    此時心性急躁的「邪丐」在興奮無比中已忍耐不住的連連揮比手勢。

    而「窮酸」及「幽鬼」、「金牡丹」也神色急切的望著他。

    醜少年小飛兒見狀,心知拖延不得,立即飛奔出樹林衝至鐵索處,立即伸手抓握住鐵索,手腳並施的住上攀爬。

    五個異人俱是功力高深,凌空飛掠,輕而易舉,莫大娘上下樹屋又何須繩索?

    再者,五個異人為何不讓小飛兒住別處,卻要他住在甚高的樹屋上?因為就是為了要訓練小飛兒的攀索之技。

    因此小飛兒在谷中近三年的時光中,日日利用繩索在樹屋上攀爬,果然已練成迅速攀爬的身手。

    此時在鐵索頂端的冰隙處,那點紅光倏然竄出冰隙,接而又回竄入冰隙內消失不見。

    樹林內的五人見狀,心知「小孩」已察覺下方的異狀而隱沒了,因此已無顧忌的相繼掠出樹林,並且連連催促小飛兒加速攀爬。

    此時心性急躁的「邪丐」更是忍耐不住,立即身形暴縱而上,腳尖在冰壁間連點,眨眼間便已追及尚在全力攀爬的小飛兒,左手一伸,已抓挾住小飛兒,破袍袖連連朝下方振抖,腳尖連點冰壁及鐵索,身形再度迅疾往上衝升,不到片刻已沖升至冰隙處。

    「邪丐」右手一探,緊握住鐵索,左手迅疾將小飛兒塞入僅有不到兩尺寬的冰隙內,並且急聲喝道:「快施展『縮骨功』進去,待尋到『參王』後便盡速出洞下來!」不待小飛兒回應,「邪丐」又迅疾往下方谷地下落,而小飛兒也毫不怠慢的立即斜身鑽入冰隙內。

    怪不得五人在谷中十餘年,至今依然無法進入冰隙內尋找「參王」,原來冰隙不但甚為窄小,只有尺餘寬闊,而且內裡極為酷寒,還有凍人肌鼻的寒氣外溢,五人的功力雖然高達一流,可是有的是無法縮身成七、八歲的幼童身軀,有的是因為自身行習的內功無法抗拒內裡極為酷寒的寒氣,但又不放心他人入洞,獨得「參王」,因此耗費了十年,皆無人能獲。

    而且五人在谷中相互敵視及勾心鬥角,甚而皆將自己居宿之處周圍二十丈之地劃為禁地,因此皆是各自居宿,甚為孤獨。

    直到「陰魅」莫婆子在土屯中將火窟餘生的小飛兒攜回冰谷後,才獲五人研商同意,各傳獨門心法及「縮骨功」,卻不傳武技,由他入洞尋找「參王」交由五人分食,然後便將他留在冰谷中自生自滅。

    但是!縱然是大奸大惡的人,也有感情及側隱之心,而且因為皆是各自獨居甚為孤獨,待有了毫無危害自身之慮而且可放心談話的小飛兒之後,因此在兩年餘的時光中,五人平日雖然對小飛兒俱是凶怒叱喝,但是在內心中,卻對他有了一種難以理解的情感。

    因此,雖然五人皆在他人面前,明著對小飛兒凶怒,似乎未曾盡心教導他內功心法,實則在私下皆會盡心教導,並且尚在有意無意之中,也會教導他一些獨門武技及異功,成為非徒非友的怪異關係。

    ※※※

    且說小飛兒在冰隙口處被內裡湧溢出的酷寒之氣凍得全身顫抖,頓時不由自主的脫口叫道:「好冷……」自幼在寒地生長,且在谷中兩年餘,早已習慣了寒冷,但是竟然忍受不了這裡面凍人肌鼻的酷寒之氣?這裡面究竟是何等怪異之地?心中雖驚異,但是已立即同時運行「赤焰神罡」以及「木魈神功」兩種心法,形成「木生火」相融相生。

    年已十二歲的小飛兒,此時雖然尚未完全將五種心法全然融合為一相合相生,但是已然可將「赤焰神罡」及「木魈神功」兩種心法同時運行,形成「木生火」相融相生,並且也已將「坤土神功」、「風雷玄罡」、「癸水玄功」三種心法融合運行,形成「土生金」、「金生水」相融互益。

    因此將原本便屬炙熱的「赤焰神罡」與「木魈神功」同時運行,立即「木生火」相融相生,身軀內裡便逐漸湧升出一股炙熱之氣,雖然未能立即將凍人肌鼻的酷寒之氣排拒體外,但已足可逐漸中和侵入體內的蝕骨寒氣,不再感覺寒冷了。

    待身軀已不覺寒冷後,便又施展「縮骨功」,使原本便瘦弱矮小的身軀,更縮軟得小有三分,已然可緩緩鑽入窄小冰隙內了。

    (註:其實「縮骨功」又稱「軟骨功」,並非真能將全身的肌肉、骨骼縮小,縮短成為童子,而是在幼年之時,骨骼尚未完全發育成熟之時,便要開始習練,將全身肌肉、骨骼及關節練至常人無法收縮、曲折、移轉的地步,例如古時耍把戲的「軟骨功」,天竺的「瑜珈術」以及西洋將人折疊裝箱的魔術,皆是同出此功。)在曲折起伏、尖冰突稜且酷寒無比的冰隙中緩緩鑽入,費時將近半個時辰,進入約有七、八十丈深之後,冰隙已然逐漸寬闊且逐漸下斜,待到達一處斜坡之處時,突然身軀往下滑行,竟然在平滑的堅冰上頓止不住□勢,而且愈滑愈迅疾,在曲折的冰洞中碰撞連連,並且在驚駭尖叫聲及轟然迴響聲中,身軀驟然滑出冰洞,凌空飛墜。

    小飛兒手舞足蹈的駭然尖叫中,身軀已然滑墜入一個白茫茫的深闊冰洞中,凌空飛墜而下,看來即將摔墜至堅如鐵石的冰地,骨斷肌裂而亡了!

    就在他身軀墜落冰地,身軀劇震之時,倏聽身下一陣脆裂之聲乍響,接而水花四濺,竟然撞碎一層薄冰,墜入一個寒池之內!

    身軀劇痛中,驟然又被極為酷寒的池水侵身,霎時凍得他全身劇顫且渾身緊縮,狂急往上衝升。

    雖然池水比之前在冰隙中的寒氣尚酷寒倍餘,凍得小飛兒感到寒冷,但是立即停頓「縮骨功」並且全力施展「赤焰神罡」及「木魈神功」兩種心法後,立即使體內的炙熱之氣更旺盛,才不致於凍得身軀僵硬。

    就在此時,池底水勢突然波湧,竟然有一條雪白長物疾竄而至,而狂急往上游升的小飛兒,並不知下方有物接近,猙獰面部剛冒出池水喘了一口大氣之時,身軀倏然被一條粗長之物緊緊束纏住,並且被一股大力拉扯入水。

    小飛兒驚駭中,身軀再度沉入水中,並且狂急拉扯緊纏身軀的粗長之物,觸手中竟然甚為光滑,尚不知何物時?左臂倏然劇痛!

    驚急望去,竟然是一條全身雪白、粗如手臂,不知有多長、不知是何等怪異的鱔或鰻?正巨口大張緊咬住自己左臂往池底深處拖拉著。

    雖然古語有云「南船北馬」,乃是因為江南多水,北方多平原,但是並非是說北人不會水,或是南人不懂騎術,而是概略的指出,百姓使用的交通工具不同而已。

    而「水彎屯」乃是依河而築,小飛兒幼年之時,便常與玩伴至屯旁的河流中戲耍玩水,因此年紀雖小,便已習得不錯的水性,而且時常在河中遇見長鱔、巨鰻時,便抓來玩耍。

    (註:早年在東北的河流中,有甚多的鱔、鰻及俗稱甲魚的鱉,但是東北人不喜食,故而繁衍更多,爾後因歷代軍戰,常有中原軍士調往關外,或是商旅出關營生之後,於是捕食之人逐漸增多。據說以前日本人認為甲魚及烏龜乃是長壽之物,罵日人為老甲魚或烏龜時,不但不生氣,還沾沾自喜,待爾後知曉中國人的言中含意,乃是罵人時才生氣,不知是否確實?)

    小飛兒以往常在河中遇見長鱔、巨鰻,雖然從未曾見過全身雪白而且是如此粗長的巨鱔,因此心中雖驚,但是卻不畏懼,立即如同幼年在河中抓鱔玩耍之法,習慣的伸手探指兩前一後,緊緊夾抓住白鱔頸下左右頷骨之處,用力緊掐。

    雖然功力並不高,但是也已有了近二十年的功力,因此立即使雪鱔痛得巨口大張(抓蛇也一樣),輕易的便將鱔首拉扯離開手臂。

    要知天下生有奇珍異寶之處,大多有毒蟲異獸保護,雪鱔雖不算甚麼毒蟲異獸,但是這條雪鱔足有上千年的壽命,已然長有近丈,並且在水中的力量甚大。

    再加上池水甚為酷寒,若是無特異內功護身,十之八九會被凍得全身僵硬,哪有能力掙扎抗拒巨鱔的束纏?

    待沉入池底,不被凍僵而亡也將溺斃,終於成為肉食性的巨鱔食物了。

    巨大雪鱔突然被小飛兒緊緊掐住頷骨,頓時痛得巨口大張,難以閉合,因此更狂急的緊束身軀,欲將小飛兒束昏束斃。

    如此一來,當然已使小飛兒全身更為疼痛不堪,因此也狂急拉扯纏捲在身軀上的鱔身。

    可是小飛兒的右手緊緊掐住雪鱔頷骨,僅靠著一隻左手,又如何能拉扯開粗長且力大,緊緊纏捲在身軀上的鱔身?因此一人一鱔在掙命纏鬥中,已逐漸沉入池底。

    而池底,竟然滿佈著骷髏及雜亂的兵器、雜物,不問可知,必然是往昔進入冰隙內的武林人,也因驟然墜入池內,可能立即凍斃或溺斃,甚或是尚未命喪,卻遭雪鱔纏捲拖入池底凍斃或溺斃,爾後被啃食殆盡,只餘骷髏及隨身之物了。

    小飛兒被粗長的雪鱔緊緊纏捲無能脫身,身軀逐漸下沉中,也已看見池底的景像,頓時心中一驚!心知再不及時自救,自己可能即將如同那些骷髏的下場一樣了!

    突然!靈光一現的自怨糊塗,左手立即將腰際匕首抽出,猛然刺入雪鱔頸下胸腹,並且用力往下削割。

    霎時,腹破腸裂,極為腥臭的血水迅速湧出,而雪鱔也因此痛得更為緊束掙扎。

    小飛兒被驟然湧出的腥臭血水迎面衝至,頓時胸口欲嘔腦中昏然,竟然連連嗆吞了數口寒水,並且連腥臭血水也隨之吞入腹內,使得他更是連嘔不止。

    寒水再度連連吞嚥入腹,而且似乎覺得有些柔軟之物,也隨著寒水吞嚥入腹了。

    小飛兒被嗆得腦中昏然,再也忍不住的立即鬆手放開鱔首,雙手連劃的狂急往上游升,並且身軀突然一鬆,似乎雪鱔也為了掙命,已然鬆脫離去了。

    尚未浮游出水面時,突然發覺腹內有一股寒意四竄,似乎是吞嚥入腹的寒水在腹中作怪?

    但是此時為了掙命,只想迅疾浮出水面,因此哪還有心情理會腹內的怪異?

    就在他迅速沖升出水面,急促的喘了一口大氣時,在腹內四竄的寒意,竟然又化為一陣暖意往全身百骸散竄。

    小飛兒此時無暇理會腹內的異變,立即往岸邊游去,剛攀住池緣冰塊施力往上攀爬時,突然冰塊破裂,身軀再度落入水中,原來攀爬的冰塊並非是冰岸,僅是池面上的薄冰而已?

    心中大吃一驚!但是為了活命,只得繼續往上攀爬,但是次次皆同,至多只能攀扶薄冰浸在池中。

    而此時腹內的暖意竟然愈來愈強勁,而且逐漸轉為炙燙之氣,往全身經絡及百骸中散竄充漲。

    小飛兒又急又駭中,僅是狂急攀爬上岸,但是次次皆是冰破落水,而充漲全身經絡的炙燙之氣更是洶湧散竄,將全身經絡充漲得又炙又痛,而且腦中昏沉沉的似欲昏迷!

    「啊……不行……要忍住……一定要忍住!若昏迷之後,沉入池底……呃……嗯……快……快游……」腦內被勁疾散竄的炙熱之氣充漲得愈來愈炙熱痛楚,神智也愈來愈昏迷……

    但是腦海中尚有些許靈智,支使著他強撐清醒,並且雙手連連不斷的往前游動攀爬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神智昏迷,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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