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序幕7 穿工作服的女人 文 / 成田良悟
那天蕾切爾穿著工作服,做好了遠行的準備。
這次的目的是乘坐私人運營的特殊列車「飛翔.禁酒屋」號。因為是直達紐約的列車,只要上車後,中途就不用擔心再檢票了。現在要做的就是如何能夠瞞過列車員上車。
總之,她是逃票的常客。到目前為止,她已經乘過上千回列車,都沒有買過票,而且全部都成功了。
她也絲毫沒有犯罪的意識。因為這是她的工作,也是一種報復的形式。
她的工作是情報屋的跑腿,現場收集美國各地的情報,然後賣給情報屋,這是她的謀生手段。
坐落在紐約的情報屋會出高價購買從各個城市直接傳來的「鮮活的情報」。還有,他們不喜歡通過電話獲得情報,而是喜歡當面詢問來獲得情報,好像是看到對方的眼睛,更容易判斷出這情報是真是假。對於這些古怪的男子,她並不感到厭惡,她只是不喜歡那個負責接待的表面恭維內心卻很瞧不起人的男子,但她和其他人都建立了朋友一樣的關係。說起來,明明只是個情報屋,卻釆用了組織的形式,這本身就很異常。因此,社長顯得有些怪異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了。蕾切爾就是這樣想的,所以才一直和情報屋保持著良好的關係,繼續著生意上的往來。
情報屋的社長,問了蕾切爾各種各樣的問題。讓她不斷回答一些和那個城市毫無關聯的問題,好像是在分析通常看不到的一些情報。她對這些不是很理解,但是,只要能買她的情報,怎麼樣都無所謂。
蕾切爾經常往返於各種各樣的城市,而大多的情報屋是不會一這麼做的。而且,希望得到其他城市情報的情報屋是很少見的。因為通常情況下,交通費也不是個小數目。如果再得不到像樣的情報,不但得不到利益,沒準還會面臨失業的危險。可是,蕾切爾卻一點也沒有那樣的擔心,因為她每次乘坐列車都是用逃票來解決的。
「這是為了報復!」她曾經向情報屋的社長這樣說過。
蕾切爾的父親在某個鐵路公司作維修技師。
有時零件破損發生事故時,公司就會把所有過失都嫁禍給蕾切爾的父親。而事實上,過失在於那些無視技師們要求及時更換新零件的公司高層們。這在現實世界中是經常發生的事情。
她的父親向領導匯報如果不更換零件的話,就有可能發生危險,可最終的結果卻是父親被迫究責任,這是多麼荒唐的事情啊。想要告他們卻沒有證據,技師同事們也因害怕失去工作而不敢出來做證。
這是不管什麼年代都會發生的可笑的事情。蕾切爾就是這樣看著辛苦的父親長大的。
她對一個鐵路公司的憎惡,逐漸擴大到了對整個鐵路的憎惡。
但是,父親比誰都愛列車,這是事實。不知什麼時候,她想要對鐵路進行報復的想法,在對父親不斷的思念中動搖了——最終她選擇了逃票這個報復手段。這樣做確實不會紿列車和乘客帶來損失,卻能夠給鐵路公司帶來損失。不過其實也不會造成什麼實質性的損失,只不過是一種自我滿足的行為罷了。不,如果要是考慮到違法的風險的話,與其說她是自我滿足,還不如說是一種典型的自我傷害的行為呢。
即便如此,她為了抑制自己的憤怒之情,依然堅持逃票乘車。不過也可能是在逃票乘車中尋找到了自己生存的意義吧。
聽到這些後,情報屋的社長靜靜地笑著說「這也不錯。不過要是被發現了就買一張票吧,把以前逃的票補上也行。你可以認為是付錢給你父親,而不是鐵路公司」。
為了父親而買票。這樣的一天會到來嗎?在搖搖晃晃的列車中,她一直想著這樣的事情。
今天,在芝加哥發生了很多事情。圍繞著魯索家族的糾紛,以及近郊工廠發生的爆炸,這些事件在社會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和情報屋打電話聯絡後,他們說,想直接見面聽那些情報。
正好今天傍晚有一趟列車「飛翔.禁酒屋」號開往紐約。這趟列車好像是哪個有錢人製造的豪華列車,這也是蕾切爾最討厭的列車類型。
她並不是沒有錢,但是她只要乘車絕不買票。為了貫徹這扭曲的信念,今天她如同往常一般來到了車站。
在「飛翔.禁酒屋」號旁,她仔細察看了貨物車廂周圍。蕾切爾打算躲在這裡以逃過買票。
但是,她卻聽到了一件讓人掃興的事情。
不知哪來的樂團被安置到了貨物車廂裡。她一邊考慮著對策,一邊檢查列車的連結部位。到了不得已的時候,可以從這裡爬上車頂,或者躲到列車下面去。這列列車的下面比普通列車要寬敞一些,蕾切爾暗想「這樣的話就可以舒服地待在下面了」。她以非常人的思維想著,並且放心地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蕾切爾遇到了穿著奇異的黑色服裝的男女們。雖然他們一身樂團成員的打扮,可是他們的眼睛卻異常敏銳,怎麼看都不像是正經人。她想暫時先離開這個地方,可是突然感到一個女的盯上了她。
「可千萬不能靠近他們!」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等著發車鈴響。確定乘務員上車後,她從發車員的死角處向列車走近。然後,她很熟練地跳上列車,潛入了連接部的下面。
就在這時,發車的鈴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