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晶僕從 第十一章 基礎 文 / R·A·薩爾瓦多
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金穆瑞對雅拉斯克裡克說。
靈吸怪聽到卓爾心靈異能者率直的陳述,故作驚訝。雅拉斯克裡克曾經對金穆瑞講過該怎樣才能抵禦碎魔晶侵入思想的能力。靈吸怪一直都期望著形勢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誰將擁有它?雅拉斯克裡克無聲地詢問道。金穆瑞還是萊基?萊基,卓爾回答。他與克什辛尼朋將會完美地補足彼此的缺點——克什辛尼朋可以從遠處向他輸入力量。
你們兩個都這麼認為,靈吸怪回答。但,也許克什辛尼朋將你視為一個威脅——這是個很有可能並且符合邏輯的假定——所以它只是在煽動你和你的同伴,讓你們走向徹底的毀滅。
我沒有否認這個可能性,金穆瑞似乎毫不緊張地說。那就是我來到雅拉斯克裡克面前的原因。
靈吸怪好久都沒有反應,它在消化這個信息。碎魔晶不是個小玩意,這生物解釋道。你要讓我——只是暫時緩解一下,金穆瑞打斷道。我並不希望讓雅拉斯克裡克陷入與克什辛尼朋的爭鬥,因為我知道它比你更強大。他表達這些思想的時候絲毫沒有擔心這樣會讓奪心魔覺得受到了侮辱。金穆瑞知道,完全理性的靈吸怪是不會有超出合理範圍的自負心的。當然,它們認為它們的種族比大多數其他種族都更高級,這其中包括人類,甚至卓爾;但是在這種強大的自信心當中有一個理性的元素,阻止它們將完全符合邏輯的陳述當作侮辱。雅拉斯克裡克知道,克什辛尼朋比任何一個還沒有封神的生物都更強大。
也許,有一個,辦法,靈吸怪回答道,而金穆瑞的笑意變濃了。堅定意志的影響範圍可以將克什辛尼朋整個包容進去,從而阻止它對精神的侵襲,也可以阻斷它對戰場上它所建立的其他水晶塔的控制。這是暫時的,這生物強調道。除非有一個軍團的靈吸怪一起對它施加影響,否則我不認為有其他的心靈能力能永恆地削弱偉大的碎魔晶的能量。
「對於賈拉索的垮台而言,這時間已經足夠了,」金穆瑞大聲表示贊同。「這就是我所需要的。」他鞠了個躬並轉身離開,跨入傳送門,直接回到了卡林港他和萊基共用的私人房間裡,而這最後的宣言仍然在他腦中迴響。
賈拉索的垮台!金穆瑞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參與了這樣一個陰謀。畢竟,是賈拉索庇護他免遭歐布羅扎家族中他自己的主母、還有那些惡毒姐妹的毒手;也是賈拉索在班瑞主母宣稱要將歐布羅扎家族蕩平的時候把他帶離危險的城市。暫且不論他對傭兵頭子還保有的忠誠心,還有一個非常實際的問題:在這次斬首行動之後,達耶特兵團將何去何從呢?是賈拉索一手建立了這個傭兵團,也是他在一個世紀之前就讓兵團聲名鵲起,而在這個團伙中的其他所有人,包括那個總是自信滿滿的萊基,都無法否認賈拉索對於達耶特兵團的生存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就在他走向萊基的時候,這些思緒仍然縈繞在金穆瑞的腦海中。而萊基則忙於籌劃即將推翻賈拉索的這場進攻。
「你的新朋友能幫我們的忙?」熱切的法師兼牧師看到金穆瑞,急忙問道。「很可能。」金穆瑞回答。
「壓制碎魔晶,攻擊行動就可以完成,」萊基說。
「不要低估賈拉索,」金穆瑞警告說。「他現在擁有碎魔晶,所以我們必須首先消滅這個強大的寶物,但即使沒有它,賈拉索也花費了許多年來增強他對達耶特兵團的控制。即使他沒有取得那個寶物,我也是不會試圖對抗他的。」「但正是因為他取得了那個寶物,所以他的力量變弱了,」萊基解釋道。「甚至連普通的士兵也對我們現在的路線感到恐懼。」「我倒是聽說,有些普通士兵甚至不敢相信我們力量的崛起,」金穆瑞爭論道。「有些人宣稱,我們將支配地面世界,賈拉索會讓達耶特兵團在弱小的人類當中勢如破竹,然後載譽而歸,回頭征服魔索布萊。」萊基聽到這個說法,大聲笑了起來。「我知道,那個寶物確實很強大,但它也是有極限的。奪心魔難道沒有告訴你嗎?克什辛尼朋已經快要達到它的極限了。」「這場幻想中的征服能否發生與我們當前的形勢沒有關係,」金穆瑞回答。「有關係的是,達耶特兵團的士兵們是否相信它。」對於這次的推理,萊基無法爭辯,但他仍然並不是很在意。「伯殷永站在我們這邊,所以投入戰鬥的卓爾不會很多,」他解釋道。「我們可以利用人類,還有數千的狗頭人。」「別忘了,那些人類中有許多都是因為克什辛尼朋的影響才投向我們這邊,」金穆瑞提醒道。「而如果雅拉斯克裡克不能完全壓制碎魔晶的力量,那麼我認為它用剩餘的力量控制那些狗頭人也應該是一點問題都沒有。」「我們還有鼠人,」萊基不為所動地繼續道。「變形人可以更好地抵禦精神上的侵擾。他們內心的鬥爭就夠激烈了,足以拒絕外界的任何影響。」「你獲得了多摩的支持?」萊基搖搖頭。「多摩這傢伙很難說服,」他承認道,「不過我已經聯繫了他的幾個鼠人副官。如果多摩死了,他們會投向我們這邊。為此,我派遣了夏洛塔-維斯帕。我讓她告訴賈拉索,多摩曾經傳播過關於我們達耶特兵團的消息,而帕夏達克蘭聽到了這些消息。我們確信,這位帕夏將派人到達拉巴德來調查。」金穆瑞點點頭,但臉上仍然愁眉不展。賈拉索是一個心理遊戲的大師,他也許能看穿這個詭計,反過來讓多摩和所有鼠人再度站到他那一邊。
「他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是很明顯的,」萊基承認道。「克什辛尼朋無疑將會相信夏洛塔說的話,但賈拉索會堅持在對多摩不利之前,首先要謹慎地調查清楚。」「你認為那個鼠人領袖會在那一天就死掉,」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金穆瑞推論道。
萊基微笑起來。「碎魔晶是賈拉索的力量,但同時也是他的弱點,」他邪笑著說。
****「先前是那個手套,現在又是這個,」瓦維爾-泰戈維斯長歎一聲,說。「啊,恩崔立,等你不管我了,我還可以靠偽造魔法物品謀生呢。」恩崔立沒有被這個笑話給逗笑。「要快點幹,」他命令道。
「夏洛塔的行動讓你非常緊張,」瓦維爾說。她早已注意到了,在過去的幾個小時當中,那個女人顯得相當忙碌,與鼠人公會中的不少知名人士聯繫過。
恩崔立只是點點頭,他不想把最新的消息告訴瓦維爾——只是以防萬一。事情發展得很快,他想道,實際上是太快了。萊基和金穆瑞正在為他們的攻擊行動打下基礎,但至少,賈拉索顯然已經看出了問題的苗頭。在不久之前,傭兵頭子召見了恩崔立,並命令他必須去與一個非常邪惡的鼠人見面——這個鼠人的名字叫做多摩。恩崔立懷疑,如果多摩真的參與了陰謀,那麼萊基和金穆瑞很快就必須填補他們計劃中出現的漏洞了。
「我會在兩小時以內返回,」恩崔立說。「把它準備好。」「要製作你要求的物品,我們沒有相應的合適材料,」瓦維爾抱怨說。
「只需要顏色和形狀一樣就可以,」恩崔立回答,「材料並不一定要完全一致。」瓦維爾聳聳肩。
恩崔立走出黃銅賭局,進入了夜空下的卡林港,他將斗篷緊緊裹在肩膀上,迅捷地移動著。並沒有走出多遠,他便轉進一條巷子。然後,在迅速確認了沒有人跟蹤他以後,他從一個敞開的下水井滑了下去,進入了城市下面的地道。
又過了一會兒,他便來到了賈拉索指定的房間中,面對著後者。
「夏洛塔通知我說,多摩正在傳播關於我們的秘密,」賈拉索說。
「那鼠人也要來這兒嗎?」賈拉索點點頭。「而且很可能是和很多同夥一起來的。你準備好戰鬥了嗎?」恩崔立露出了幾天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一場與鼠人的戰鬥?他怎麼可能沒準備好呢?但儘管如此,他仍然不能忽視賈拉索的信息來源。他意識到,夏洛塔在為爭鬥的雙方服務,她既與萊基和金穆瑞有非常密切的聯繫,但也沒有切斷與賈拉索的來往。他懷疑,也許夏洛塔和她的卓爾同夥並不打算在此時發動爭奪達耶特兵團控制權的決戰。這些錯綜複雜的計劃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發動,而即將到來的大戰絕對不可能在卡林港的下水道裡開打,因為那很快就會暴露所有的秘密。
儘管如此……「也許你應該多在達拉巴德呆一段時間,」恩崔立說,「在水晶塔裡監視這次新的行動。」「我並不怕多摩,」賈拉索回答。
恩崔立狠狠地盯著他。難道他真的對達耶特兵團中越來越明顯的陰謀跡象視而不見?這是否意味著,是賈拉索本人利用碎魔晶的能力促使萊基和金穆瑞發動叛變行動?或者,也許這說明恩崔立過於謹慎,預見到了根本不存在的叛亂苗頭?殺手深深吸入一口氣,搖著腦袋清理自己的想法。
「夏洛塔可能搞錯了,」但他還是說。「她可能有自己的原因要除掉這個討人厭的多摩。」「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賈拉索回答,同時向某條隧道的方向點頭示意。這時,呈現出巨大人形老鼠模樣的鼠人領袖從那條隧道裡走了出來,身邊還有另外三個鼠人。
「我親愛的多摩,」賈拉索問候道,鼠人領袖則鞠了個躬。
「您能來到我們這裡真是太好了,」多摩回答。「我很討厭在這個時候到地面上去,甚至連巴沙多尼公會的酒窖也不行。我恐怕那裡太讓人刺激了。」恩崔立瞇起眼睛,仔細打量著這個沒用的變形人。他覺得這個答案至少可以說是很古怪的,但他極力抑制自己想把這句話這樣或那樣地理解出來的衝動。
「其他公會的代理人也會像這樣到下面來見你嗎?」賈拉索問,這個問題使得多摩馬上作出了戒備。
恩崔立瞪著這個卓爾,他明白了,是克什辛尼朋命令賈拉索讓多摩進入防備狀態,這樣如果這個鼠人真的有潛在的背叛想法,就會被他們更輕易地發覺。然而,賈拉索似乎還是太急了一點,隨意閒談幾句,或者使用些交際手腕也同樣可以獲得所需要的信息,並不一定要動用那個有智能的寶物那種直接的精神侵襲手段。
「我本人必須與其他公會的代理人會面這種情況是很少見的,不過如果真有這樣的事,他們的確都是到下面來找我,」多摩試圖保持冷靜,但恩崔立發現,他的重心不停地變換著落在左腳和右腳上,這顯示了他的不安。殺手冷靜地將雙手落在腰帶上,輕輕地落在他那兩件強大的武器的柄上,這個姿態顯得放鬆、舒適,但同時也準備好了隨時拔出武器進行戰鬥。
「那麼,你最近有接觸過他們嗎?」賈拉索問。
多摩退縮了一步,然後又退縮了一步。恩崔立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那個寶物試圖探查鼠人的思想,就在此時此地。
另外三名鼠人在他們領導者的身後不安地交換著眼色,並挪動著身體。
多摩的臉扭曲了,開始變成他的人類形態,然後幾乎是立刻就又變回了老鼠形態。他的喉嚨中發出了低沉而兇猛的咆哮聲。
「怎麼了?」他身後的一個鼠人問。
恩崔立可以看到賈拉索露出一種被挫敗的表情。他好奇地瞥了多摩一眼,心中考慮著自己可能確實低估了這個醜惡的生物。
賈拉索和克什辛尼朋完全沒有辦法探查這個鼠人的思想,因為碎魔晶的侵擾激起了變形人內部的鬥爭,而那堵代表痛苦與憤怒的牆壁拒絕了所有的探查手段進入。
賈拉索越來越洩氣地狠狠盯著那鼠人。
他背叛了我們,克什辛尼朋突然堅決地說。
賈拉索的腦海裡充滿了懷疑和迷惑,因為他並沒有得出相同的結論。
一瞬間的脆弱,克什辛尼朋的呼喚如是說。在那堵憤怒的牆壁之後,有一道真實的閃光。他背叛了我們……兩次。
賈拉索轉向恩崔立,這是個微妙的信號,但一直憎惡鼠人的飢渴殺手迅速收到了這個信號,並且將其放大了。
多摩和他的同夥也同樣收到了這個信號,他們也從鞘中拔出了自己的劍。在他們抽出武器的同時,恩崔立已經開始衝鋒了。查倫之爪在他面前揮舞著,製造出一面黑色的煙霧牆,恩崔立可以借此分割戰場,避免他的敵人合力攻擊。
他轉向左邊,繞過煙霧牆,同時身形一矮,避過多摩揮來的細劍。殺手的劍向上刺出,將多摩逼退。仍然處於蹲姿的恩崔立向前移動,同時刺出了手中的匕首。
然而,距離多摩最近的鼠人衝了上來,恩崔立不得不滑向後方閃避,並用他的長劍格擋了這次攻擊。然後他向後一個滾翻,右手在地上一撐,重新站立起來,迅速退回他最開始的位置。那個愚蠢的鼠人追了上來,將多摩和另外兩個鼠人留在了煙霧牆的另一側。
在恩崔立身後,賈拉索的手動了一下,兩下,三下,匕首幾乎是擦著恩崔立的頭髮飛過,然後鑽進了煙霧牆,在飄蕩的煙霧上留下了幾個透明窟窿。
在另一邊傳來一聲呻吟,恩崔立意識到多摩的同夥已經減少為兩個了。
然後又減少到一個,因為殺手迎上了那個全速衝鋒過來的鼠人,他的長劍旋出一個劍花,將刺來的劍蕩到旁邊。恩崔立繼續向前,那個鼠人也是一樣,他想咬住這個人類。
很快他就對自己的決定後悔不已,因為他只咬住了恩崔立的匕首。
突然的第二次刺擊將那生物的頭拉向後方,殺手脫離開來,然後迅速轉身。他看到另一隻野獸從煙霧牆裡衝了出來,也聽到了多摩逃走的腳步聲。
他向前一個翻滾就到了煙霧牆下面,一把抓住那個衝鋒的鼠人的腳踝,將他摔了出去。那傢伙臉朝下趴在了賈拉索的面前。
恩崔立的速度沒有絲毫減緩,他繼續翻滾向前,然後站立起來,全速追逐那個逃跑的鼠人。對於黑暗,甚至於這隧道中全然的黑暗,恩崔立並不陌生。事實上,他大部分的傑作都是在地下完成的,但他現在面對的是擁有紅外視覺的鼠人,他在這方面沒有優勢。所以他抽出了他的魔法長劍,將其橫在身前,命令它發光——同時期望著它能像許多其它的魔法劍那樣散發出一些微光。
長劍發出的魔光令他微微吃了一驚,因為那是一種黑色的光,恩崔立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這光芒讓所有的走廊看起來都具有某種超現實主義風格。他低頭看了長劍一眼,以為自己將會看見一個光彩奪目的光源,但事實上,長劍上並沒有明顯的光芒。他認為,也許這意味著他可以照常潛行,即使他就是散發這光芒的源頭。
他來到一個分叉的路口,停下腳步,轉動著頭凝神聆聽著周圍的聲音。
腳步聲的輕微回音是從左面傳來,所以他朝那個方向跑去。
賈拉索迅速解決了那個趴著的鼠人,手臂不停抖動,一隻接一隻的匕首刺入了那蠕動的生物體內。他將手伸入衣袋,放在克什辛尼朋上面,同時衝過煙霧牆,試圖追上他的同夥。
指引我,他對寶物說。
上面,意料之外的答案傳來。他們回到街道上了。
賈拉索一個急停,感覺非常困惑。
上面!無聲的呼喚更加強調地指出。到街道上去。
傭兵頭子迅速衝向另一個方向,穿過走廊,找到了梯子。這梯子帶領他爬出下水井口,回到了黃銅賭局附近的巷子裡。
指引我,他再度告訴碎魔晶。
我們現在太顯眼了,寶物回答。藏在陰影裡,然後回到巴沙多尼公會——阿提密斯-恩崔立和多摩在那個方向。
恩崔立轉過一個彎,謹慎地放慢了速度。在他面前,多摩和另外兩個鼠人拿著長劍呆在那裡。恩崔立以為自己已經被發現了,正打算走上前,在對方的三人組織起防守之前擊破他們。但他突然停了下來,因為多摩左邊的那個鼠人開始用極低的聲音講話。
「我聞到了他的氣味。他接近了。」「非常接近,」多摩的另一個同夥說,同時斜著眼睛四處張望,眼底散發的一絲紅光表明他此刻正在使用紅外視覺。
他們用紅外視覺做什麼?恩崔立很不理解。在查倫之爪的黑色光芒下,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三個,就如同他們所有人都站在一個光線暗淡的房間裡一樣。他知道他應該直接走上前攻擊,但這奇特的一幕激起了他的好奇心,所以他從牆邊現出身形,站立在三個鼠人面前。
「他的氣味很濃,」多摩贊同道。三個傢伙都緊張不安地四處張望著,長劍到處亂揮。「其他人呢?」「他們本應在這兒,但卻沒來,」他左面的鼠人回答。「我恐怕他們已經叛變了。」「詛咒那些該下九層獄的卓爾,」多摩說。
恩崔立幾乎不敢相信他們真的看不到他——又是這把奇特長劍的一個效用。他想,也許是因為他們現在使用的是紅外視覺,如果將視覺轉到通常的光譜段,也許就可以看到他。但他意識到,這個問題可以日後再去解決。他專注、緩慢但卻絕對沒有聲音地移步向前,走向多摩的右側。
「也許我們應該聽從那個黑暗精靈法師的話,」多摩左邊的那個鼠人低語道。
「去對抗賈拉索?」多摩懷疑地問。「那就是末日。決不會有錯。」「但是……」那鼠人開始爭論,但多摩嚴厲地低聲訓斥起來,用手指著那鼠人的臉。
恩崔立趁機溜到另外一個鼠人身後,用匕首頂著那傢伙的後背。這生物的身體一下變得僵硬了,恩崔立在他的耳邊低語道,「滾。」這個鼠人迅速沿著走廊跑掉了,多摩發現的時候,馬上停止了訓斥,朝那個方向追了幾步,吼叫著一些威脅的字眼。
「滾,」溜到僅剩的那個鼠人身後的恩崔立說。
但這一個並沒有逃跑。他發出一聲尖叫,然後轉過身,長劍在胸部的高度橫向砍來。
恩崔立輕易地低身避過了這一劍,然後刺出了自己鑲著寶石的匕首。匕首刺入了鼠人肋骨下面的位置,然後向上一挑,刺透了他的橫膈膜。這生物再次嚎叫一聲,但此後就開始劇烈的痙攣。
「怎麼回事?」多摩轉過身來。「怎麼了?」那鼠人倒在地上,死去的同時仍在顫抖不止。恩崔立毫無掩蔽地站在那裡,手中拿著匕首。他命令匕首散發出自己的魔光。
多摩向後一跳,長劍橫在當胸。「舞空劍?」他低聲詢問。「是你嗎,卓爾法師?」「舞空劍?」恩崔立低聲回答,同時低頭觀看正在發光的匕首。在他看來這根本是瘋狂。他將目光再次投向多摩,看到鼠人眼中的紅光逐漸消失,他正從鼠人形態變為接近人類的形態。同樣,他的紅外視覺也轉變為正常光譜視覺。
阿提密斯-恩崔立的身形出現在他的視野中,他差點跳了起來。「這是什麼把戲?」鼠人喘著粗氣問。
恩崔立完全不能確定該怎麼回答。他自己也不知道查倫之爪散發出的黑色光芒有什麼樣的效果。莫非它完全阻擋了紅外視覺,但在常規光譜下卻有照明的效果?那麼,或許它對於紅外視覺而言就像營火一樣?紅外視覺會受到強熱源的劇烈干擾,但恩崔立並沒有感覺到長劍在散發熱量。
這的確是個有趣的問題——也是出現在阿提密斯-恩崔立面前的許多謎題中的一個——但同時,這仍然是一個可以留到日後再解決的謎題。
「這樣說來你沒有同夥了,」他對多摩說。「只有你和我兩個。」「賈拉索為什麼要害怕我?」恩崔立前進一步的時候,多摩問。
殺手停了下來。「害怕你?或者厭惡你?你知道,這很難說是一回事。」「我是他的盟友!」多摩抗議道。「我站在他這一邊,甚至連他下屬的接洽也都被我拒絕。」「你是這麼對他說的,」恩崔立說,同時用眼神示意著那個躺在地上,仍然在顫抖和呻吟的傢伙。「你知道些什麼?快點說清楚,你還可能有機會離開這裡。」多摩的老鼠眼睛憤怒地瞇了起來。「就像瑞吉塔從你們最後一次見面的地方離開那樣?」他問。瑞西塔是鼠人公會中最偉大的領袖之一,他曾經與恩崔立一起為帕夏普克效力,後來恩崔立殺掉了他。卡林港的所有鼠人都永遠不會忘記這件事。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恩崔立冷靜地說。
他發現旁邊有什麼東西在輕微地移動,並且意識到,這是已經返回的第一個鼠人,他正在陰影中等待著跳出來攻擊恩崔立的機會。恩崔立並不驚訝,也並不害怕。
多摩咧開嘴,露出長長的牙齒。「賈拉索和他的同夥並不像你所認為的那樣是鐵板一塊,」他揶揄道。
恩崔立再向前一步。「你必須說得更清楚一些,」他說,但在此話剛出口的時候,多摩就嚎叫著跳向他,手中的細劍也向他刺來。
恩崔立手中的查倫之爪幾乎都沒有移動,他只是將長劍換了個角度,便擋開了多摩的攻擊,並將對方的劍蕩到一邊。
鼠人馬上再度發動攻擊,仍然是迅猛地刺來,然後是再一次。每一次,恩崔立都幾乎沒有什麼動作,只是用武器精妙地格擋,多摩的劍每次都只能與他的身體失之毫釐。
再一次,鼠人退後一步,然後再次襲來,這一次是猛力的揮砍。
但他退後的那一步太大了,恩崔立只需要輕輕向後一仰,就避過了砍來的長劍。長劍在他面前無害地發出劈空的嗡嗡聲。
多摩的同夥從旁邊的陰影中發動了不出意料的衝鋒,而多摩也很好地扮演了他的角色,他跨步上前,手中的細劍大力刺出。
多摩沒有理解阿提密斯-恩崔立劍技的美妙和高效。再一次,查倫之爪阻攔了這次攻擊,將它蕩向一邊,但這一次,恩崔立手腕一翻,將長劍遞到多摩細劍的外側下方。接下來,它用力將多摩的細劍挑向空中,同時釋放出了煙霧牆,阻擋了多摩和另外一個鼠人之間的視線。借助這一擊的力量,恩崔立向右轉了一圈。當多摩再次處於他的右側時,他右手上的查倫之爪向下一揮,長劍帶著滾滾冒出的煙塵向多摩劈去,與此同時,恩崔立的左手一伸,將鑲嵌珠寶的匕首刺入了那個衝過來的鼠人的肚子。
查倫之爪在空氣中劃過一個整圓,在戰鬥者之間形成了一道圓形的牆壁。多摩一頭衝過牆壁,再次全力刺出細劍,但恩崔立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在此之前,恩崔立已經朝著另外一個鼠人的方向滾翻過去——後者雖然腹部中了恩崔立的匕首,但仍然沒有倒下,還在死命掙扎——恩崔立的查倫之爪向著鼠人的膝蓋砍了過去。令殺手驚喜的是,這一劍不僅斬斷了鼠人離他較近的那條腿,連另一條也一併斬斷了。那生物倒在石頭上,痛苦地嚎叫著,鮮血噴湧而出。
恩崔立的速度沒有絲毫減緩,他再度旋轉半圈,將長劍向上一挑,再次擋開了多摩刺來的長劍,同時又打掉了鼠人領袖精確地擲來的一隻匕首。
多摩的臉色變了,顯然他已經用掉了他最後的王牌。現在恩崔立轉入進攻,他在一劍之內連續刺向多摩的上中下三路,多摩只能向後退卻,極力保持自己的平衡。
恩崔立跳躍向前,沒有給這個遠比他弱小的生物喘息的機會。他的長劍狂暴地揮舞著,有些時候會帶出煙霧,有些時候則沒有,這一切都是經過精確的設計,最大限度地限制多摩的視野和動作。很快,鼠人就被迫退卻到牆邊,背靠著牆壁的多摩,眼中的表情卻告訴恩崔立,他並不懼怕被逼到角落裡。
得到這個線索的恩崔立連續劈下兩劍,造出一道垂直於地面的煙霧牆和一道垂直於前一道煙霧牆的煙霧牆,這兩道類似L形的煙霧牆擋住了多摩觀察恩崔立的視線,事實上,他現在只能看到他的右側。
鼠人一聲吼叫,他以為恩崔立將會在他的右側也造出煙霧牆,因此絕望地向右面衝出,並刺出一劍。他刺到的只有空氣。然後,他感覺到殺手出現在他的右側。因為這個人類已經預料到了他的行動,所以直接轉到了他的後面。
多摩將他的細劍擲在地上。「我什麼都告訴你,」他叫道,「我什麼都——」「你早已這樣做了,」恩崔立說。查倫之爪切斷了鼠人的脊柱,然後直插進去,劍尖從多摩的肋下穿出。
「這……很痛,」多摩氣喘吁吁地說。
「理應如此,」恩崔立回答。長劍突然一抖,多摩吐出一口氣,死掉了。
恩崔立拔出長劍,衝到另一邊去拿回他的匕首。他的思維現在非常混亂,因為多摩確認了他的懷疑,在達耶特兵團中確實醞釀著某種叛亂行動,但這卻帶來了許多的新問題。不過,多摩並沒有欺騙賈拉索,也沒有參與對抗傭兵頭子的計劃,至少,這一點是恩崔立可以完全確定的。然而,正是賈拉索本人下令進行對多摩的這次攻擊。
或者,真的是他本人嗎?碎魔晶在和賈拉索玩賈拉索最喜歡的遊戲。它究竟勝過他多少?阿提密斯-恩崔立爬出卡林港的下水道時,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幹得漂亮,」萊基對金穆瑞說,此時這兩人正通過窺視魔鏡觀察返回巴沙多尼公會的阿提密斯-恩崔立。不過,法師說完此話,馬上切斷了聯繫,因為那個狡猾的殺手臉上的表情顯示,他也許已經察覺了窺視的魔法。「他在無意中完成了我們的命令。現在所有的鼠人都會起來反抗賈拉索了。」「我真為多摩感到悲哀啊,」金穆瑞大笑道。但是,他突然停了下來,換上了一副嚴肅得多的表情。「但是,恩崔立該怎麼處理呢?他很強大,有了那手套和長劍他就更強大了,而且還足夠明智,所以他不相信加入我們這一方會對他有任何好處。也許我們應該在把目光轉向賈拉索之前先幹掉他。」萊基考慮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表示贊同。「必須用地位比不上他的人來下手,」他說。「例如,夏洛塔和她的下屬,因為他們在接下來更大的政變當中派不上什麼用場。」「如果賈拉索知道我們要幹掉恩崔立,他肯定不會高興,」金穆瑞贊同道。「那麼就是夏洛塔了,而且不能直接下命令。我會在她腦中放進一個念頭,告訴她恩崔立準備消滅她。」「如果她真的相信了,她很可能會直接逃跑,」萊基指出。
「她太自滿了,所以不會那麼幹,」金穆瑞反駁道。「我也會通過其他的手段微妙地讓她得知,達耶特兵團中有很多人對恩崔立不滿,即使是賈拉索也對於他總是不服從命令的行為感到厭煩了。如果她相信,只有恩崔立一個人對她懷有仇恨或敵對的情緒,而她又可以支配真正的軍隊,利用軍隊來毀滅他,那麼她就不會逃跑,反而會猛力出擊,」他再次大笑起來。「雖然我的看法與你並不完全相同,萊基,我還是不能確信夏洛塔以及巴沙多尼公會的其他人能夠完成這個任務。」「至少他們可以讓他難以分身,不來擋我們的路,」萊基回答。「一旦我們幹掉了賈拉索……」「恩崔立很可能已經跑得很遠了,」金穆瑞分析道,「就像莫裡克那樣。也許我們應該找找莫裡克,否則他很可能成為恩崔立的好榜樣。」萊基搖搖頭,顯然意識到他和萊基有比追蹤一個遙遠的、無關緊要的城市中的一個二流背叛者更重要的問題要解決。「阿提密斯-恩崔立跑不掉的,」他斷然說。「他對我來說是個天大的麻煩,所以我絕不可能忘記他,或者原諒他。」金穆瑞認為,這種表達方式或許有些過分,但從本質上說,他能理解這種情緒。也許恩崔立最大的罪過就是他的能力,卓爾心靈異能者沉思道。也許正因為只有他一個人能脫離人類的水平,才激發了萊基和金穆瑞心中的憎恨。心靈異能者和法師都足夠明智,他們知道這就是事實。
但這並不能讓情況變得對阿提密斯-恩崔立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