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脊 第二部分 走向黑暗之路 文 / R·A·薩爾瓦多
我曾經在好幾個社會群體中生活過,從卓爾的魔索布萊城到地底侏儒的布靈登石城,身處十鎮那些最為普通的人類移民者中間,同野蠻人部落一起經歷他們那獨特的生活方式,還有加入到凱恩巨錐秘銀廳的那些矮人當中。我曾經也在海上待過一段時間,那裡又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社會群落。所有這些地方都有著各自不同的風俗習慣及其他東西,它們都有著各色各樣的政府機構、社會勢力、教派和社會階層。
那麼那種社會系統更為優秀呢?你能夠聽到很多關於這個話題的爭吵,絕大部分理由都是基於繁榮、神賦的權力,或者只是簡單的命運。對卓爾而言,那只是一種簡單的信仰態度--他們為了使混亂的蛛後滿足而構築自己的社會結構,然後就是經常地發動戰爭來改變那種結構的個別部分,儘管改變的實際上並不是結構本身。對地底侏儒來說,他們的社會方式是對族中的那些年老者報以敬意和應有的尊重,接受著那些已經活了很多年的人的智慧。在十鎮的人類移民者之中,領導者靠得是自己的聲望,而野蠻人則純粹通過身體力量來選擇他們的首領。矮人,他們的領導關係是由血緣來決定的。布魯諾成為國王的原因就是他父親曾是國王,而且他父親的父親也是,還有他父親的父親的父親。
我則是以一種不同的方式衡量任何這些社會體系的優劣--完全基於每個個體的自由。在我所生活過的全部這些地方之中,我最喜歡的是秘銀廳,但是我懂得,這僅僅是因為布魯諾以他的智慧使得他的子民享受著自由,而不是因為矮人群落自身的政治結構。布魯諾不是個積極的國王。他所熱衷的是作為部族策略性事件的發言人,戰鬥的指揮者,還有就是在他所統治範圍內發生的衝突爭吵中充當調停人--但只是在被請求時去做。其實布魯諾仍然頑固地保留著對生活在凱恩巨錐時那種無拘無束快樂的認同。
我曾經聽到過很多女王和國王、主母和牧師為了證明自己的領導地位,維持自己的所有利益,從而宣稱那些為他們服務著的平民是有著被統治與領導的需要的。在一些已經存在了很長時間、經久不衰的社會中,可能的確是這樣的,但是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唯一的原因就是這些代代相傳的統治已經從被統治者的心靈與靈魂中偷走了一些重要的東西,因為層層的統治階層已經搶走了那些平頭百姓決定自己生活方式的自信心。所有的統治階層通過以「社會」之名將某些條件強加到每一個公民的生活頭上,一齊分享了明顯是從被領導個體那偷來的自由。
那種「社會」的觀點我已經耳熟能詳了,可以很肯定地說,任何集團組織中的個體都必須因為這種大眾利益和社會繁榮的名義而去接受這些不快樂,甚至做出犧牲。如果那些犧牲是出自每一個公民的內心而不是來自於長老、主母、國王或者女王的法令的話,那這個社會將會達到一種多麼堅固穩定的程度啊。
自由就是這所有的鑰匙。離去或者留下的自由,同他人一起融洽工作或者選擇更屬於個人方式的自由,對發生的大事件施以援手或者拒絕的自由,貧窮落魄或者營造一個幸福生活的自由,對任何事都進行嘗試或者什麼都不做的自由。
幾乎沒人會抗拒對自由的渴望;每一個我遇見的人都是如此,或者說我認為他是。但十分奇怪的是,又有那麼多人拒絕為得到自由而應該付出的東西:責任。
一個理想的社會應該是運行完好的,因為個體成員都應該為彼此的幸福和社會整體的統一去承擔他們的責任,不是由於他們都被命令這樣去做,而是因為他們理解、接受這些選擇為自己所帶來的利益。因為事實上,對於我們決定要去做或者不想去做的每一件事,我們的每一個選擇都很重要。我所擔心的是,那些重要性並不是很明顯。自私自利的人可能認為自己賺到了,但是每當這個人最需要他的朋友們的時候,他們可能都不會出現,而到最後,這個自私的人會被遺忘,誰也無法記起他來。他的貪婪可能可以為他帶來物質上的奢華,但是卻不能帶給他真正的歡樂,因愛而存在的難以言明的歡樂。
對於那些可恨的人、懶惰的人、妒忌的人、小偷和潑皮、醉鬼和閒漢,都可以得出相同的結論。自由允許每一個人都有權去選擇他面前的生活,但是自由同時也要求人們為這些選擇而承擔責任--不論選擇的結果是好是壞。
我以前聽到過很多人這樣認為:在他們死去那一瞬間一生中所有的事都會被回放,甚至是那些深埋在他們記憶中的片段。我相信,到最後在那些彌留之際,在死亡的神秘即將到來之前,在我們正被給予祝福,或者詛咒之時,於我們眼前回放的將會是自己作出的那些選擇,看著它們赤裸裸地出現在意識之中,在這其中沒有裝飾在日復一日生活表面的混亂不安,沒有模糊不清的辨別認知,也沒有未被實現的空頭承諾。
我想知道,有多少牧師會在他們對天堂和地獄的描述中提到這些赤裸裸的瞬間。
----崔斯特-杜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