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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之脊 第三章 最後的稻草 文 / R·A·薩爾瓦多

    「他認識你,」莫裡克在同沃夫加重新會合後大膽地說道,天色已經很晚了,他剛剛結束了自己在那破爛、酒氣熏天的避難所的冒險。當盜賊在碼頭趕上了他的朋友時這個大個子已經快要把第二瓶酒給喝乾了,「而且你也認識他。」「他以為他認識我。」沃夫加更正道,每一個字都說得含含糊糊的。

    他搖搖晃晃地很難坐得住,顯然因為早到了一個鐘頭而比以往喝得更多。他和莫裡克已經離開了短彎刀酒館,順手沃夫加還帶上了兩瓶酒。與筆直地走向碼頭相反,野蠻人在街道上漫步徘徊,很快便發現自己已身在路斯坎一個更加排外的區域,那些有名望的家族和商人們所住的地方。沒有城市警衛隊來趕他走,因為那裡豎立著一個叫做「囚犯狂歡節」的公共平台,那是一個公開懲處犯人的地方。今晚這個舞台上的是一個小賊,他被拷問者不斷地重複問著是否認罪。當他給出否定的回答時拷問者便用一把巨大的剪子絞斷他的小指。那個小賊對不斷重複問題的回答引得台下二十多個觀眾發出贊成的號叫,想這樣的公開展示每天都有。

    當然,承認罪行對於這個可憐人而言也不等於能輕鬆擺脫。他失去了他的整隻手,一次一根手指,台下那群人歡呼喝采著,發出快樂的嘲罵聲。

    但是沃夫加沒有。不,眼前所見的景象對野蠻人來說所代表的東西太多了,把他彈射回了那個時候,回到了厄圖的深淵以及那無助的痛苦。在那裡他所知道的都是些怎樣的折磨啊!被利刃切割刺戳、被鞭打、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氣,隨後又被厄圖一個邪惡爪牙用治療魔法恢復健康。他的曾經手指被咬斷,隨後又被接回去。

    現在那個不幸竊賊的景象將這所有的一切都鮮明地帶回了給他。

    那鐵砧。對,那是所有東西中厄圖饋贈給他的最糟糕的、最痛苦難忍的肉體折磨,當那個巨大的魔鬼因為沒時間想出一個更狡猾、更具有壓倒性、更能摧毀人內心的折磨方式而大發雷霆時,這個方法便會成為保留項目。

    那個鐵砧冷得像塊冰,當厄圖那些有力量的手下把他推上去、逼迫他裸露著背脊跨在上面時,那感覺就像有團火在沃夫加的大腿上燃燒。

    然後厄圖會慢慢地靠近他,險惡地站在他面前,接著以一個簡單、突然的動作把一把滿是小刺的錐棒刺進沃夫加睜開的雙眼中,刺暴眼球,使野蠻人感到一陣陣噁心和痛苦。

    並且當然,厄圖的手下會治好他,使他完完整整的以便他們下次能夠再次重複地取樂。

    甚至是現在,儘管已遠遠逃離了厄圖的深淵魔域,沃夫加仍然經常驚醒,蜷縮得像個孩子,因感受到的痛苦而捂著自己的雙眼。沃夫加僅知道一種擺脫這種痛苦的方法。因此,他帶著他的酒瓶跑開,只有吞下這種火燒般的液體才能令他模糊那些記憶。

    「以為他認識你?」莫裡克疑惑地問道。

    沃夫加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那個在短彎刀酒館的人。」莫裡克解釋。

    「他犯了個錯誤。」沃夫加含糊地說道。

    莫裡克給了他懷疑的一瞥。

    「他認識曾經的我,」這個大個子承認道,「不是現在的我。」「杜德蒙。」莫裡克講出了原因。

    現在輪到沃夫加的眼中充滿困惑了。莫裡克知道路斯坎絕大部分的家族,當然--盜賊靠信息存活--但是令沃夫加疑惑的是他知道一個僅僅是路過這個港口的不著名的海員(沃夫加認為杜德蒙是這樣的一個人)。

    「海靈號的杜德蒙船長,」莫裡克解釋道,「在劍灣的海盜們中間是非常著名和被恐懼的。他認識你,而且你也認識他。」「我曾跟他航行過一次……一段時間以前。」沃夫加承認。

    「我有些朋友,那些海上的奸詐傢伙,他們的出手很大方,只是為了看到這個人被消滅,」莫裡克談論道,沖坐著的沃夫加彎下腰,「也許我們可以利用你同這個人的親近關係取得一些優勢。」就在這些詞從莫裡克嘴中跑出來的同時,沃夫加快速地站了起來,把他的手重重地伸向莫裡克的喉嚨。儘管他的雙腿不穩定地蹣跚著,沃夫加仍然有足夠的力量單臂將盜賊舉離地面。快速地猛跨了幾大步之後,他把莫裡克重重地摁在一間倉庫的外牆上,盜賊的雙腳離地足足有幾英吋高。

    此時莫裡克的一隻手正伸進一個深深的口袋,同一把凶險的刀子離得很近,他知道自己能把這把刀立即刺進醉醺醺的沃夫加的心臟。但是莫裡克強忍住了這種渴望,因為沃夫加不再壓得那麼用力了,野蠻人不想傷害他。此外,盜賊還保留著一些干擾著他的記憶--黑暗精靈們一直保持著對沃夫加的興趣。莫裡克該如何向他們解釋自己殺了這個人呢?如果他沒能很好地應付完工作,盜賊的身上將會發生怎樣的事呢?「關於那個你如果再問一次,我就--」沃夫加讓莫裡克落回地面,丟下一句不完整的威脅。他轉回海邊,醉醺醺地往前衝,幾乎因歪歪斜斜失去平衡而跌下碼頭。

    莫裡克撫摸著他那已出現了瘀傷的喉嚨,那一刻他已被這爆發性的力量所嚇到了。但是當他想到這裡時,也只是點了點頭。他已經接觸到了一個痛苦的傷口,因為沃夫加一個意想不到的老朋友的出現,杜德蒙。莫裡克知道,這是一場過去同現狀的典型鬥爭,因為他已經見過不少人由於這種鬥爭而一次又一次地飽受著痛苦,此時他們便將自己的血統地位直扔到酒瓶底。這些感覺由於船長的出現而到來,這個曾經與他一同航過海的人對沃夫加而言實在是一個深深的刺痛。野蠻人無法把他目前的處境同曾經的光景放到一致的位置。莫裡克笑了,任由他離開,盜賊已經已經清楚地認識到這場過去與現狀的感情之戰對他的大朋友來說還遠遠沒有結束。

    也許目前的狀況會勝出,沃夫加會聽從莫裡克關於杜德蒙的那個暗示著有利可圖的建議。或者,如果不是這樣,那麼莫裡克就會自己獨立行動,利用沃夫加同那個人的關係贏得屬於他自己的利益並且不讓野蠻人知道。

    莫裡克原諒了沃夫加對他的攻擊。就這一次而言……

    「那麼,你想再同他航行一次嗎?」莫裡克問,故意壓低了他的嗓音。

    沃夫加撲通一聲坐了下來,隨後透過那雙模糊的雙眼不信任地盯著盜賊看。

    「我們必須要保持自己的錢包一直滿滿的,」莫裡克提醒他,「你已經體會過同艾倫和短彎刀酒館一起無聊地過著日子了,也許來幾個月的航海會--」沃夫加揮揮手讓他安靜,然後轉過頭往海裡吐了口唾沫。過了一會兒,他把腰彎到甲板下開始嘔吐起來。

    莫裡克抬頭看著他,目光種混合著憐憫、厭惡和生氣。是的,盜賊現在知道自己將會到杜德蒙那裡去,不管沃夫加是否會參與計劃。他會利用他的朋友來找到海靈號這個聲名狼藉的船長的弱點的。當莫裡克認識到這一點時他內心感覺到了一絲內疚而引起的劇痛。畢竟沃夫加是他的朋友,但這裡是路斯坎的街道,一個明智的人是不會輕易放棄奪得一罐金子的機會的。

    「你『發出臭味』莫裡克做了嗎?」這是提阿尼尼,那個紋身的海盜在一個小巷中睡醒後問的第一件事。

    垃圾堆中近挨著他的克裡普-沙基好奇地注視著這個同伴,隨後對這句話作出了解釋。「『認為』,我的朋友,不是『發出臭味』。(譯者註:『發出臭味』英文為stink,『認為』則是think,兩者發音很接近使得提阿尼尼搞錯了。)」他更正道。

    「你『發出臭味』他做了嗎?」克裡普用手肘支起身子,噴著鼻息打量著周圍,來自他那獨眼的凝視目光在散發著惡臭的小巷中飄蕩著。

    由於顯然沒有出現回答,提阿尼尼在克裡普的後腦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你幹什麼?」另一個海盜抱怨著,嘗試著想轉過身來,但結果只是他的臉先扣在了地上,然後才慢慢地打了個滾,仰面躺在那裡盯著他那出身異國的半曲蘭人朋友看。

    「莫裡克干了嗎?」提阿尼尼問,「殺杜德蒙?」克裡普咳出一口痰,費力控制身體坐起身。「呸,」他懷疑地噴著鼻息,「莫裡克是個卑劣的傢伙,但肯定地說,他不是杜德蒙對手的,更可能的結果是他將會被船長放倒。」「一萬個金幣。」提阿尼尼哀歎道,因為他同克裡普一直希望能在海靈號離開路斯坎前幹掉杜德蒙,為此他們慷慨地作出了近乎一萬枚金幣的可靠承諾,並確信這樣的報酬會使得海賊們非常高興去完成這個任務的。克裡普和提阿尼尼早就決定了應該由莫裡克來結束這個工作,這樣他們就會付給他報酬的十分之七,然後自己分享剩下的三份。

    「我還一直認為也許莫裡克能很好地搞定杜德蒙呢,」克裡普繼續道,「或許這隻小老鼠想要玩玩把戲而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在這麼做了。如果杜德蒙喜歡莫裡克的那個朋友,那麼他就可能會很大程度地放鬆自己的警惕。」「你『發出臭味』應該我們來幹嗎?」提阿尼尼感興趣地問道。

    克裡普望著他的朋友。他因為半曲蘭人繼續同語言進行著搏鬥而吃吃發笑,儘管提阿尼尼在仍是少年時便離開自己所在的島同人類一起航海知道現在。在此之前擁有他的那些人,那些凶殘的八英尺高的曲蘭人對於混血兒可是毫不寬容的,一直把他當成很下等的人。

    提阿尼尼做了個快速的吹氣動作,之後面露微笑,克裡普沒有忽略這個提議。海內沒有其他海盜能比提阿尼尼更好地運用這一種武器了,那是一根長長的空管子,這個紋身的海盜稱它為吹箭筒。克裡普曾經親眼看到過他朋友吹出的箭橫穿過一艘船寬闊的甲板擊中了一隻停在船舷上的蒼蠅。提阿尼尼還有著豐富的毒藥知識,克裡普相信這是同那些異鄉的曲蘭人一起生活而得到的遺贈品,毒液被塗在他用作吹箭的那些貓爪子上。那是種人類的牧師不認識也無法應對的毒。

    一記準確的射擊就能使克裡普和提阿尼尼變得相當富有,也許甚至能富有得得到屬於他們自己的船。

    「你能為杜德蒙先生準備一份特別有危險性的毒藥嗎?」克裡普問。

    那個紋身的半曲蘭人笑了。「你『發出臭味』我們自己來幹。」他作出了聲明。

    當艾倫-賈德佩客看到那扇客人飛出短彎刀酒館時經過的損害嚴重的大門他歎了口氣。那門的鉸鏈已經擰成一團,使得門再不能筆直地靠著它的側柱。現在它傾斜著翹在那裡,已經不能很好地關合了。

    「又一次惡劣的情緒,」裘西-帕杜斯站在老闆身後評論道,「今天是糟糕的心情,明天是糟糕的心情。那個傢伙總是有著糟糕頭頂的心情。」艾倫沒有理他,沿著走廊來到黛麗-柯蒂房間的門前。他把耳朵貼在木頭上並聽到了從那一邊傳來的輕輕的嗚咽聲。

    「他又把她從房裡推出來了,」裘西唾罵道,「哈,那條狗。」艾倫瞥了一眼這個小個子,儘管他自己的想法離得也並不遠。最終裘西的牢騷並沒有動搖店主。他明白這個人對沃夫加已經形成了一種特別強烈的敵視,很可能是出於妒忌,這種感情似乎一直控制著裘西的行動。黛麗-柯蒂的低泣聲深深地切割著艾倫煩躁的內心,他看待那女孩就像對待自己的女兒一樣。開始時,他曾經因為黛麗同沃夫加之間產生的萌芽般的關係而高興,儘管有著裘西的那些抗議,他已經傾心於女孩好多年了。而現在看來那些抗議對他們而言似乎有點變成現實了,因為沃夫加後來對待黛麗的那些行為已經給艾倫嘴中帶來了些許的苦味。

    「他所花費的要比他所帶來的多得多,」裘西繼續道,同時急速地跳躍著以跟上艾倫當沃夫加毅然走向走廊末端他自己的房間時,「砸壞了那麼多東西,而且正直的客人也不再願意來短彎刀酒館了,因為害怕自己的腦袋被打破。」艾倫在門前停下腳步轉過身尖銳地對著裘西說道,「閉上你的嘴。」他的指示簡潔而堅定。之後艾倫轉回門前舉起手看似要敲門,但是他又改變了想法,直接推門走了進去。沃夫加四肢攤開仰面躺在床上,仍然穿著衣服而且還能聞到一股酒精的味道。

    「又是酒。」艾倫哀歎道。他聲音中透露出的是真真切切的哀傷,因為不管他對沃夫加是多麼得生氣,對目前這種狀況艾倫感覺到自己還是有責任的。以前讓沃夫加認識到酒這種東西的是他,但那時他沒有意識到這個大個子竟然是如此地絕望。酒館老闆現在明白了,他明白了沃夫加逃離過去極大的痛苦之後所剩下的徹底的絕望。

    「你想幹什麼?」裘西問。

    艾倫沒理他,逕自走到床邊開始粗魯地搖著沃夫加。一秒鐘後,他的第三搖動終於使得野蠻人抬起他的頭把臉轉向艾倫,儘管他的眼睛幾乎已經掙不開了。

    「你在這兒已經被解雇了,」艾倫坦白而冷靜地說道,再次搖著沃夫加,「我再也不能讓你待在我的地方對我的朋友們做出那樣的事了。你今晚就收拾好所有你自己的東西然後給我走人,不管到哪裡去都行,因為我已經不想再在公開場合看到你了。我會把一袋錢放在你房間裡以幫助你在其他地方重新開始的。至少我欠你這麼多。」沃夫加沒有回答。

    「你聽到我講的話了嗎?」艾倫問道。

    沃夫加點了點頭咕咕噥噥地意思讓艾倫走開,為表示清楚這個要求野蠻人還抬高手臂揮了揮,儘管對於沃夫加來說這個動作非常緩慢,但還是很輕鬆有效地便將艾倫推離了床邊。

    再次地歎了口氣,再次地搖了搖頭,之後艾倫就走了。裘西-帕杜斯則花了些時間研究著床上這個身材巨大的人和圍繞著他的這間房間,特別是那把遠遠靠在牆角落裡的高貴的戰錘。

    「我一直虧欠著他。」杜德蒙船長對羅畢拉說道,他們兩個正站在碼頭邊,離修理中的海靈號很近。

    「因為他曾經和你一起航過海?」法師懷疑地問道。

    「比這更多。」「因為他十分忠誠地在你的船上工作,」羅畢拉道出原因,「但你確沒有給報酬?當時你可是把他和他的朋友們一路帶到曼農又一路帶回來了啊。」杜德蒙低頭沉思著,隨後抬眼看向法師:「我虧欠他的並不是任何錢財或商業協議,」他解釋道,「而是因為我們成為了朋友。」「你幾乎不認識他。」「但是我認識崔斯特-杜堊登和凱蒂布莉爾,」杜德蒙辯解道,「他們和我一起航海了多少年了?你能否認我們的友誼嗎?」「但是--」「你怎麼能這麼快就否定我的責任?」杜德蒙問道。

    「他既不是崔斯特也不是凱蒂布莉爾。」羅畢拉回答。

    「當然不是,但他是他們的朋友,是一個正非常需要幫助的人。」「那是誰拒絕了你的幫助呢。」法師結束了對話。

    杜德蒙再次低下頭考慮著這似乎很對的話語。沃夫加曾經的確拒絕了他提供的幫助。野蠻人這種態度使得船長私下裡不得不承認不管他說什麼或做什麼,將沃夫加從不斷的旋轉下墜中拉上來的機會是很小的。

    「我必須嘗試一下。」過了一會兒他說道,但是並沒有心煩意亂地抬起眼睛。

    羅畢拉沒有去和他爭辯這句話。從船長那決定性的語調中法師能夠懂得,那不是他的職責。他被僱用的職責是保護杜德蒙,這才是他應該去做的。但法師仍然估計了一下,海靈號應該馬上就要遠遠地離開路斯坎了,遠遠地離開這個叫沃夫加的夥伴,這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有好處。

    他注意著自己的呼吸聲,事實上是喘息聲,因為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過。一次失足滑倒,一個不經意間製造出的噪音都會驚醒那個大力士,他懷疑隨後他作出的任何無力的解釋都將無法確保自己的安全。

    某種更甚於恐懼的東西在一直激勵著裘西-帕杜斯。他對這個人的痛恨要勝過任何東西。沃夫加從他那裡奪走了黛麗--至少是從他的幻想裡;沃夫加使得艾倫對自己著迷,從而取代了裘西在酒館老闆身邊的位置;沃夫加還使得短彎刀酒館徹底地破了產,這個裘西-帕杜斯一直當成唯一的家的地方。

    裘西無法相信這個巨大的、憤怒的野蠻人會聽從艾倫的命令,不干一架便選擇了離開,他從人們的議論爭吵中便懂得這場架要是幹起來它的破壞性將有多大。而且裘西更懂得如果衝突在短彎刀酒館裡降臨,那他將極有可能成為沃夫加憤怒發洩的第一個目標。

    他把門打開一條縫。沃夫加仍然躺在床上,保持著幾乎同裘西和艾倫兩個小時前來所看到的相同的位置。

    艾吉斯之牙斜靠在遠端的牆角落裡。裘西戰慄地盯著看,想像著這把強有力的戰錘旋轉著擊中他的樣子。

    這個矮小的傢伙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之後停下來考慮著艾倫留在門邊靠近沃夫加床的那一小袋錢。在拔出一把大大的刀後,他把指尖放在野蠻人的背上,就在肩胛骨的下面,感覺著一陣心跳,隨後把他的指尖換成了刀尖。他告訴自己接下去所有需要做的便是狠狠地紮下去。所有他需要做的便是駕馭著這把刀穿過沃夫加的心臟,之後他的煩惱就會結束掉。短彎刀酒館將會生存下去,就如同這個魔鬼來到路斯坎之前那樣,而黛麗-柯蒂也會為他所有。

    他傾斜刀鋒。沃夫加只是微微轉了轉身,這個大塊頭睡得非常死。

    如果他沒刺中目標那怎麼辦?裘西突然驚慌地想到這點。如果他這一刺只是傷到了這個人呢?想像中的一個憤怒的沃夫加從床上跳到牆角的景象從裘西的膝蓋中猛地帶走了暗殺者的力量,使得他幾乎跌倒在睡著的野蠻人身上。這個矮個子馬上從床邊滑開來,轉身一邊向門走去一邊盡量不然自己因為驚駭而喊叫出來。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記起了他的恐懼是來自那對晚上即將發生事情的想像,沃夫加將會走下樓來對抗艾倫,野蠻人會用那把可怕的戰錘摧毀短彎刀酒館以及在這裡的所有人。

    在裘西能意識到自己的行動之前,他憑藉著巨大的勇氣衝過房間,提起那把重重的錘子,像個孩子般地抱著它。他跑出了房間並從後門離開了酒館。

    「你不應該帶他們來這。」艾倫再次責備著裘西-帕杜斯。而他話音剛落,大廳那扇通往私人住所的門便猛地被打開甩向兩邊,沃夫加一副形容憔悴的樣子走了進來。

    「糟糕的心情。」裘西說道,好似是作為對艾倫斥責的辯解。他今晚已經邀請了一些朋友來短彎刀酒館,一個名叫瑞夫四肢強壯的盜賊以及他那些同樣凶狠的夥伴,其中還有一個削瘦的男人,他不是一個戰士--因為他有一雙柔軟的手,艾倫認為自己曾見過這個人,他只穿著一件表面平滑的長袍而沒有穿外邊的長褲和上衣。瑞夫曾和沃夫加結下過樑子,因為就在野蠻人剛到短彎刀酒館的第一天裡夫和他的一對朋友正在艾倫這裡當保鏢。當他們想用武力強迫沃夫加離開酒館時,野蠻人一掌便將他打得橫飛過整個房間。

    艾倫的眼睛並沒有瞇起來變小。他只是有些奇怪在這裡看到沃夫加,但是他仍然希望能夠僅憑言語來控制這次的事件。有一個憤怒的沃夫加參予的幹架將會使經營者花上一大筆錢。

    當沃夫加走過來時聚集在大廳裡的人們開始一起安靜下來。這個大個子不信任地盯著艾倫,呯地將一袋錢扔在了吧檯上。

    「我能給你的就這麼多了。」艾倫說道,他認出了那是他留給沃夫加的那個袋子。

    「誰要這個了?」沃夫加回答,話語聽上去好像他對於即將發生什麼事毫不知情。

    「我告訴過你的。」艾倫開始說道,隨後又停下來用手輕拍著空氣,像是想讓沃夫加平靜下來,儘管事實上強壯的野蠻人似乎一點都不激動。

    「你不能再待在這裡了,」艾倫解釋道,「我已經辭退你了。」沃夫加沒有回應他的話,只是逼視著酒館老闆。

    「現在我不想再要麻煩了。」艾倫一邊解釋一邊又一次拍擊著空氣。

    沃夫加沒再對此追究,儘管這個大個子確實憋著一肚子火。他注意到一個來自裘西-帕杜斯的動作,看起來顯然是一個信號,然後便圍上來五六個強壯的傢伙,在野蠻人周圍形成一個半圓形,其中有兩個沃夫加認出了是艾倫以前的手下。

    「不要有麻煩!」艾倫加重了語氣,目標更多的是朝向裘西的那幫打手而不是沃夫加。

    「艾吉斯之牙。」沃夫加咕噥著。

    碰倒了酒館中的幾把椅子後裘西開始變得僵硬,他祈禱著自己應該已經把那把錘子藏到了一個遠在沃夫加召喚範圍之外的安全之處。

    過了一會兒;那把戰錘沒有在沃夫加手中實體化。

    「它在你房裡。」艾倫提醒道。

    隨著一個突然而粗暴的動作,沃夫加一把將那袋錢拍到了地上,嘩啦一聲撒得滿地都是。「你認為這些錢夠嗎?」「比我欠你的要多。」艾倫開始生氣了。

    「艾吉斯之牙就值這麼點錢?」沃夫加懷疑地質問道。

    「不是為艾吉斯之牙付的啊,」艾倫結結巴巴地說道,他感覺到情況惡化得相當快,「那個在你的房裡。」「如果它在我的房裡,那麼我現在應該早就看到它了。」沃夫加威脅性地向前傾出身子回答道。裘西的那幫打手又靠近了一點,有兩個抽出了短棍,第三個則在拳頭上帶上了鏈狀的拳套。「就算我沒看到它,它也會聽從我的召喚從那裡過來的。」沃夫加說出原因,之後他又叫了一聲,這一次更大聲,「艾吉斯之牙!」什麼也沒有發生。

    「我的錘子在哪兒?」沃夫加對艾倫要求道。

    「快點離開吧,沃夫加,」酒館老闆懇求道,「快離開。如果我們找到了你的錘子,我們會把它帶給你的,但是現在走吧。」沃夫加知道某些東西遲早會來的,因此他引誘了那東西一下。他伸手穿過櫃檯抓向艾倫的喉嚨,之後迅速地縮了回來猛地折回他的手臂,正好趕上了那個來到他右腋窩下的襲擊者,瑞夫,他臉上結結實實挨了一飛肘。瑞夫變得步履蹣跚跌跌撞撞,直到沃夫加抓住他的手臂又給他來了一下,把他打得飛了出去。

    完全出於本能地,野蠻人把身體轉了回來並防禦性地抬起他的左手臂。幾乎同時地,瑞夫的一個親信猛地衝過來,將一根又短又粗的棍子重重砸在沃夫加的前臂上。

    一轉眼間所有偽裝的策略和姿勢都消失了,五個惡棍一齊向沃夫加衝去。野蠻人一邊開始揮動他那強有力的拳頭並用腳踢向敵人一邊再三而無效地大聲呼叫艾吉斯之牙。有幾次他甚至狠狠地向前猛撞自己的頭,結結實實地迎上了一個攻擊者的鼻子,然後又一次地,擊中了另一個傢伙頭的側面,把他撞得跌跌撞撞出老遠。

    黛麗-柯蒂尖叫著,而艾倫則重複地大叫著「不!」但是沃夫加沒有聽到他們。就算他能,他也不會花時間去留意這個命令。野蠻人不得不花費一些時間和空間,因為就在剛剛短短的一段時間裡他已經從每個對手那裡分別各挨了三下了。儘管他的打擊和踢踹到目前為止是越來越重,但瑞夫的那些朋友可不是只會唧唧喳喳的新手。

    在短彎刀酒館休息的那些客人都把這個當作消遣鬥毆來欣賞著,因為他們知道沃夫加是為艾倫工作的。人們唯一所要做的便是讓自己待在轉成一團的打架者所能涉及到的範圍之外。遠端角落中有一個人站起身來,用力地一圈圈揮舞著他的胳膊。

    「他們在攻擊短彎刀的僱員!」那個人喊道,「武裝起來,客人們和朋友們!保護艾倫同沃夫加!這些流氓肯定會毀掉我們的酒館的!」「神啊!」艾倫-賈德佩客嘀咕著,因為他認識那個說話的人,他知道那個是盜賊莫裡克,而且這傢伙正在發動大家來破壞他那寶貴的酒館設施。在搖了搖頭發出一聲失敗的呻吟之後,無助的艾倫急忙地蹲到了吧檯後面。

    如同一個暗示,整個短彎刀酒館立刻爆發了一場巨大的鬥毆。男人們和女人們嚎叫著,根本沒有時間辨別對方是屬於那一邊的,所要做的只是把拳頭揮向離自己最近的犧牲者。

    在吧檯那邊,沃夫加不得不使他的右腋窩暴露著,承受著殘忍的攻擊,因為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左邊,那個拿短棍的人再次向他走來。他抬起手使第一記和第二記攻擊打偏,之後向那個傢伙踏進一步,在肋上生生受他一擊,但野蠻人的前臂已夠到了這個攻擊者。沃夫加把他夾得緊緊的猛地推開,然後又用力拉了回來,同時快速彎下腰用他那空著的手一拳擊中了那搖搖晃晃傢伙的胯下。那個人高高地飛到了空中,沃夫加把他扔到了自己能夠得到的範圍之外後飛快地轉了一圈,尋找著新的目標。

    那個人飛得遠遠的,擊中了另一個,他們兩個一齊砸中了可憐的瑞夫,再次把這個大塊頭撞得四肢直直攤開。

    然而另一個攻擊者衝向沃夫加,斜斜地一拳向他打去。野蠻人堅定地凝視著並繃緊他的下巴,準備以硬碰硬,但是這個惡棍在他的拳頭上戴了一個鏈狀拳套。一陣燃燒般的疼痛在沃夫加臉上爆發開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瀰漫在他的嘴裡。頭昏眼花的沃夫加伸出手臂,但他的拳頭只是擊中了那個攻擊者的肩膀。

    另外一個人放低了肩膀全力衝了過來,撞在沃夫加的身體一側,但是沃夫加如同釘住一樣一動不動。拳套的第二次攻擊正奔他的臉部而來--沃夫加能夠看到拳套鏈環上他的血在閃閃發光--但是他成功地閃開了這次攻擊,儘管臉頰上仍然深深地被割開了一道清清楚楚的傷口。

    那個撞他的人以為自己是很安全的,他跳到沃夫加身體的一邊,飛快地重重扭住了他,但是沃夫加發出了一聲輕蔑的怒吼,腳步快速移動著。他扭轉絞動著自己的左手,使它從那個緊貼著他的傢伙的肩下穿過並抓住了他腦後的頭髮。

    野蠻人怒吼著開始向前攻擊,用他那空著的右手一次又一次地痛擊對手,而他的左手則揪著那個緊貼他的傢伙的頭髮,阻止他的攻擊。那個戴鎖鏈拳套的惡棍後退著防禦,同時用他的左臂遮擋著那些攻擊。他看到了一個無法使自己視而不見的破綻,因而猛地向前衝去給了沃夫加又一記結結實實的攻擊,打在了野蠻人的頸骨上。這個惡棍本應該繼續後退的,然而現在,沃夫加的步伐和平衡都已經恢復得足夠以全身力量給他一記右勾拳。

    那個戴拳套惡棍呆滯的手臂幾乎無法擋開這記重拳。沃夫加的拳頭撞進了他的防守並向下擊中了他臉的一側,把這個傢伙打得旋轉起來摔倒在地板上。

    莫裡克坐在他那位於遠遠角落裡的桌子旁,不時地避開飛過來的一個瓶子或者身體,泰然自若地呷著他的飲料。儘管他表面上看很鎮靜,盜賊其實還是在為他的朋友、為短彎刀酒館擔心的,因為他無法相信今晚這場架所體現出的野蠻和殘忍。看起來好像路斯坎所有的兇徒都把握住了不錯的機會,出來參加這次酒館中的鬥毆了--這裡自從沃夫加來後就同「自由打鬥」這個詞直接扯上了關係,任何可能的惡棍在那裡都是帶著傷疤出來或者被快速地擊倒的。

    在那個鎖鏈拳套擊中沃夫加的臉而濺出血時莫裡克縮了一下。盜賊考慮著要去支援他的朋友,但很快便打消了這個主意。莫裡克是個聰明的信息收集者,一個仗著他的詭計和武器生存的小偷,而這兩者在一場尋常的酒館鬥毆中都無法幫助他。

    因此他坐在桌子旁觀察著圍繞在自己周圍的這些騷動。現在幾乎這個房子裡的所有人都已經圈進其中了。有一個男人拽著一個婦女長長、漆黑的頭髮向門走去。但他幾乎沒有走過莫裡克的身邊,因為有另一個人用一把椅子擊中了他的頭,把他打倒在地板上。

    當那個救助者轉向那婦女時,她敏捷地操起一個酒瓶砸在了那個人微笑的臉上,然後轉身衝回混戰之中,跳到一個男人頭上把他壓倒在地,用她的指甲耙過那人的臉。

    莫裡克更加專心地研究著這個女人,一邊暗暗記憶著她的面貌一邊考慮著她那易怒的情緒可能會在未來某些秘密的約會中被證實很令人愉快。

    在看到他右邊的發生的行為後,莫裡克飛快地將椅子向後滑去並舉起了自己的杯子和酒瓶,有兩個傢伙直衝向他的桌子,撞上之後又捲上了所有的碎片打到旁邊去了。

    莫裡克只是聳聳肩,兩腿交叉著倚在牆上,開始呷另一口酒。

    沃夫加在扔掉那個戴拳套的人後發現自己得到了一些緩解,但馬上就有另一個傢伙纏上了他,那個掛在沃夫加旁邊緊抱著他的人。他最終放棄了摔開野蠻人強有力臂膀的嘗試。取而代之的是他的雙手扳住沃夫加的臉,盡力把野蠻人的腦袋拉向他,並咬中了他的耳朵。

    疼得大叫一聲之後,沃夫加發出憤怒的咆哮,用力扯動那人的頭髮,拉開了他的頭以及沃夫加自己的一小片耳朵。野蠻人把右手伸到那人的左臂下,向外纏繞著、絞動著那條手臂,直到那傢伙抓在沃夫加襯衣上的手鬆開。他的手指深深地嵌進了那人的二頭肌。一陣扭動後沃夫加轉而正對著吧檯,他用雙手將那傢伙的頭狠狠地砸向吧檯的木頭,力量如此之大使得那些裡襯都被震裂了。沃夫加把那人拉了回來時他幾乎沒有注意到戰鬥已經在一瞬間結束了,野蠻人再次將他的臉呯地一聲砸在木頭上。在聳聳肩發出一聲更大聲的咆哮之後,沃夫加將那個已經不省人事的兇徒扔得遠遠的。他轉著圈,準備著應付下一輪攻擊。

    很快地,沃夫加那帶有血絲的眼睛開始瞇起來。他無法相信眼前的混亂。看上去好像整個世界都瘋了。桌子和人在飛來飛去。事實上今晚這裡所有的人,有接近一百名顧客,被圈進了這場打鬥。對面望過去沃夫加看到了莫裡克安靜地倚坐在遠遠的牆邊,是不是地翹起腿躲避著那些飛過來的東西。盜賊也注意到了他,並誠摯地向他舉了舉杯子。

    沃夫加突然間穩穩地蹲下。一個傢伙從野蠻人背上飛了過去,他原本正想用一塊厚重的木板砍向沃夫加的頭。

    之後沃夫加瞥見了黛麗,她正衝過房間,同時盡其所能地閃避著並呼叫他的名字。就在她衝到向他的途中,一把飛過來的椅子砸中了她頭部側面,直接將她打倒在地。

    沃夫加開始向她跑去,但另有一個人突然放低著身子衝向他,撞在他的膝蓋上。野蠻人搖搖晃晃地盡力想保持平衡,然而又有一個傢伙跳到了他的背上。那個在下面的人用雙手一把抱住了他的一個腳踝並開始旋轉絞動沃夫加的腿。此時又有第三個人全速衝向他,四個人全都倒在地上,拳打腳踢亂成一團。

    沃夫加翻到了最後那個攻擊者的上面,用他的前臂向下痛擊那人的臉並想以此手段站起身來,但一記重重的踐踏落在了他的背上。他又摔了回去,拚命喘著氣。那個在他上方看不見的襲擊者還想再踹他一次,但沃夫加還維持著自己的意識,翻身滾到了一邊,使得那傢伙一腳踩在了被暴露出來的自己同伴的胃上。

    突然間的移動只是提醒著沃夫加仍然有一個掛在他腳踝上的人需要解決。野蠻人用他那條自由的腿踢著那個人,但是他無法借力,只能盡可能地依靠自己背部的力量,因此他的動作開始猛烈、狂暴起來,拚命地試著把腳拔出來以獲得自由。

    那人頑固地抱著,絕大部分原因是他太害怕了以至無法放手。沃夫加又採取了另一種不同的方法,他抬起他的腿拎起那個傢伙,然後再次直直地踢出去,從而使自己的腿從對手的控制之中稍微地擺脫了一些出來。與此同時,野蠻人將他的另一條腿轉到那人的背後,並將兩踝勾在了一起。

    這時有第二個流氓跳到了野蠻人的身上,抱住了他的一隻手臂並藉著自身的重量向下扯著,而第三個傢伙也以相同的方法對付著另一條胳膊。沃夫加野蠻地打擊著他們、絞著自己的手臂。當發現這樣做用處不大時,他只是大吼了一身並將雙臂直直推開,旋轉手肘到一個合適的角度後把兩人都舉到了自己魁梧的胸前。同時沃夫加夾緊了他那有力的雙腿。腳下那個人瘋狂地掙扎對抗著這股力量,他想要叫喊出來,但從唯一他那裡傳來的是一聲巨大的肩膀脫臼聲。

    在感覺到腳下的糾纏已經結束後,沃夫加扭動著雙腿脫出控制,然後一腳一腳地踢著直到那人遠遠滾開。野蠻人將注意力轉向上面那兩個對他又抓又撓的人。憑藉著對平凡人類嘲笑的力量,沃夫加伸直了雙臂,把那兩個惡棍舉到了手臂的高度,之後突然將他們拉過頭頂,同時地,他的雙腿猛地開始轉動。這個動力使得沃夫加的身體開始向相反的方向旋轉,然後在旋轉中他向兩邊推開雙手,在跌跌蹌蹌站好身形後野蠻人看著那兩個摔得一塌糊塗趴在地上的傢伙。

    僅僅憑著本能的提醒,野蠻人轉身迎上了已是非常接近的攻擊,他一拳揮了出去。這一拳擊中了襲擊者,那個戴鎖鏈拳套的人,正面地打在了那人的前胸。那一擊的衝擊力是巨大的,但沃夫加的轉身還是不夠快,沒能對那個人打過來的一拳進行任何防守,那一拳在幾乎同時結結實實地打在了沃夫加地臉上。兩個人都在一陣戰慄中停了下來,之後那個戴拳套的倒在了沃夫加的胳膊上。野蠻人把他拉到一邊臉朝下扔了出去,連同這傢伙的意識一起得遠遠的。

    沃夫加知道這一擊把他傷得很厲害,因為他的視線旋轉著並開始變模糊,使他不得不一直提醒著自己他現在是在哪兒。突然他抬起一隻胳膊擋住了把飛過來的椅子,但只是擋住了一部分,有一條椅腿旋轉著重重地戳在了他的前額上,帶給他的只有更進一步的眩暈。現在他身邊的戰鬥已經開始慢下來了,因為同仍然站在那裡拳打腳踢的人相比,躺在地上呻吟的人要多得多,但沃夫加需要另一種緩解,至少應該是一個臨時的掩護。他由面前的唯一一條路線衝到吧檯邊並將它翻了過來,然後一腳邁到了這個障礙物後面。

    這一下他同艾倫-賈德佩客來了個面對面。「哦,你今晚可真是做了件不錯的事情啊,現在難道不是這樣嗎?」艾倫向他唾罵道,「每天晚上都會因為沃夫加而打上一架,這可不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沃夫加一把抓住了他外衣的前襟。將從蜷縮的吧檯後粗魯地拉起來,毫不費力地舉著,然後重重地摔向後牆的酒架上,在這個過程中摧毀了不少昂貴的珍藏。

    「應該慶幸你的臉最後挨上的不是我的拳頭。」頑固的野蠻人咆哮著。

    「或者這樣說更好,應該慶幸你沒有像欺騙可憐的黛麗那樣玩弄我個人的感情。」艾倫立刻吼了回去。

    他的言詞深深地刺傷了沃夫加,因為他無法對艾倫的指責作出回答,無法正正當當地辯解說關於黛麗-柯蒂被牽扯進來的事他沒有一點過失在裡面。沃夫加使了點力猛拉了艾倫一把,把他從架子上弄下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酒館老闆。此時他突然注意到了旁邊的一些舉動,沃夫加掃視過去時看見了一隻巨大的非實體化的拳頭盤旋在酒館的空氣中。

    沃夫加頭的一側被擊中了一下,感覺之前的攻擊從沒有像這次這麼重過。他搖晃著抓住了一個放威士忌的架子但又把它推倒了,之後旋轉蹣跚著,抓住吧檯以支撐自己。

    正對著望過去,沃夫加看到了裘西-帕杜斯臉上的表情正在破口大罵。還沒回答時,沃夫加注意到那只漂浮的魔法手從旁邊向他飛快地襲來。他再次被擊中了,感覺到自己雙腿開始變軟。第三次被打中時他雙腳離地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後面的牆上。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著,他感到自己正在漸漸沉到地板中去。

    他被半扛半拉地從吧檯後面弄出來拖過地板,所有的打鬥都因為看到了強有力的沃夫加最終被打敗而在忽然間停了下來。

    「到外面去解決。」瑞夫一腳把門踹開說道。就在他轉而走向街道時,這傢伙發現有一把匕首正架在他的喉嚨上。

    「早就解決了。」莫裡克很隨便地解釋著,一副好像對所有的一切都顯然不關心的樣子,但事實上當他一眼瞥見那個瘦瘦的法師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時盜賊就已拋棄了自己的鎮靜。瑞夫僱傭了這個法師作為一個保險。當看到那個法師顯然沒有進行什麼私下的動作之後,盜賊稍微恢復了一些鎮靜,隨著自己的氣息喃喃地嘀咕著:「我討厭法師。」他將注意力轉回到瑞夫身上,同時將刀子又向前伸了伸。

    瑞夫看看自己抬著沃夫加另一隻胳膊的同伴,然後他們一齊很隨便地將野蠻人往泥漿裡一扔。

    沃夫加爬起身,純粹是僅剩的意志力強迫他回到一種準備就緒的狀態。他轉回身面向著已經關緊的大門,但是莫裡克站在那裡抓住了他的手臂。

    「不行,」盜賊命令道,「他們不希望你在那裡。你能證明什麼呢?」沃夫加準備爭辯,但當他看著莫裡克的眼睛時他沒有找到任何可供爭辯的空間。他知道盜賊是對的。他知道現在自己已經沒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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