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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之卷 第二十六章 文 / 瑪格麗特·魏絲 崔西·西克曼

    "還是沒有水,"卡拉蒙靜靜的說。

    瑞加皺起眉頭。雖然將軍的語調控制的很好,但是矮人也知道他應該要負起責任。即使知道自己應該要負大部分的責任,並沒有任何幫助。唯一比罪惡感還要沉重、還要難以承受的就只有罪有應得的罪惡感。

    "再走半天就應該可以看到另外一個水窪,"瑞加雙眉深鎖,表情如同大理石一般的僵硬。"以前,這裡到處都是水窪,就像人臉上的青春痘一樣。"矮人揮舞著手,卡拉蒙看著四周。極目所及的地方什麼都沒有,沒有樹、沒有鳥、沒有低矮的樹叢。只有一望無際的沙漠,偶爾點綴著一些奇怪的沙丘。索巴丁山脈的陰影掛在天邊,如同意識邊緣的惡夢一樣帶著不祥的預兆。

    費斯坦坦提勒斯的大軍在戰爭開始之前就已經一敗塗地。

    在幾天的急行軍之後,他們終於離開了從帕克塔卡斯一路婉蜒而來的山路,來到了達苟斯平原。他們的補給車隊並沒有趕上來,而且,從他們趕路的速度看來,車隊恐怕至少還要一個禮拜才能夠趕上來。

    雷斯林不停的對其他的軍官們施加壓力,讓他們日夜不停的趕路。雖然卡拉蒙公開反對這樣的做法,但瑞加卻支持雷斯林的意見,並且也設法讓平原人偏向支持他們。再一次的,卡拉蒙毫無選擇的只能夠跟隨著自己的部下。因此,部隊每日天剛破曉的時候就拔營,只有在中午的時候短暫休息,一直走到黃昏,天邊只剩微光的時候才紮營。

    這看起來不像是剛打過勝仗的軍隊。同袍之情、笑語、遊樂都消失了。白天也不再有歌聲,即使連矮人們都不再用低沉的歌聲吟唱,寧願把所剩不多的氣息用來渡過一里又一里的漫長旅程。在晚上,人們幾乎立刻倒下來,勉強用寒酸的口糧果腹之後,就昏昏沉沉的睡去。直到第二天被軍官們又踢又吼的叫醒為止。

    士氣非常的低落。隨著食物的短少,部隊之間開始了流言和抱怨。當他們還在山中的時候,由於獵物眾多,所以這還不算是問題。

    當他們一到達平原上之後,就如同卡拉蒙所預料的一樣,他們所能看到的生物就只剩下彼此而已。他們一天兩次靠著烤乾的麵包和烘乾的肉條過活。而且卡拉蒙知道,如果補給的車隊不趕快趕上來,即使這麼微薄的口糧都會被再刪減成一半。

    除了食物之外,將軍還有別的憂慮,也是同樣的要命。其中一個是缺乏乾淨的水源。雖然瑞加自信滿滿的告訴他們平原上有許多的水窪,但他們找到的前兩個都已經乾涸見底。要命的是,矮人在那個時候才尷尬的承認,自己上次踏足這個平原是在大災變之前的事了。

    卡拉蒙的另外一個問題是盟友之間快速惡化的關係。

    這些人在最好的時候也不過勉強算是能夠並肩作戰的關係,現在如同破布一般的破裂開來。北方來的人類把目前的窘境都怪罪在平原人和矮人頭上,因為是他們盲目的支持法師才會導致這樣的情境。

    平原人以前則是從來沒來過山中。他們發現在低溫多雪的環境中戰鬥和求生並不好過,就如同酋長直接了當的和卡拉蒙說的一樣,"不是太高,就是太低!"而當他們現在看見索巴丁高聳入雲的掛在南方天際時,平原人開始認為這全世界上的鋼鐵和黃金都比不上家鄉美麗、金黃而且平坦的草原。卡拉蒙不只一次注意到他們的黑眼珠轉向北邊,他知道總有一夭他們會無聲無息的消失。

    矮人們則認為人類是軟弱的懦夫,只要事情一出狀況,就馬上哭著找媽媽。因此,他們只把目前食物和飲水缺少的狀況當作小困擾。

    膽敢暗示自己口渴的矮人甚至馬上會被自己的同胞們瞧不起。

    這一天,當卡拉蒙站在沙漠中踢著沙子的時候,他就正在思考著這些煩人的問題。

    然後,卡拉蒙抬起頭,目光落到瑞加身上。只要一想到卡拉蒙沒有在看他,那名老矮人就失去了之前如山巖一般的堅持——頭也低了,背也馱了,疲倦的歎著氣。在這個時候,他和佛林特之間的相似之處讓卡拉蒙禁不住滿懷思念。卡拉蒙其實只是對自己生氣,因此感到十分的羞愧;這種感覺讓他想要盡力的彌補。

    "不要擔心。我們昨天晚上還有足夠的水。明天他們一定會找到水源的,你說對吧?"他笨拙的拍拍瑞加的肩膀。老矮人抬頭看著卡拉蒙,暗暗吃了一驚,深恐他是為了取笑他而來。

    但瑞加一看見卡拉蒙疲倦的臉上堆滿友善的笑容,立刻就鬆了一口氣。"是啊,"老矮人擠出一絲笑容。"明天一定沒問題的。"兩人轉身離開乾涸的水窪,慢慢的走回營地。

    達苟斯平原的夜來得很早。太陽飛快的墜落在山脈之後,彷彿對這一成不變的荒涼景色感到厭倦。只有幾個營火閃爍著,因為大多數的人累到根本沒有力氣點燃營火,反正也沒有多少食物可以烹煮。平原人、北方的人類和丘陵矮人分別圍坐在一起,狐疑的打量著對方。當然,每個人都不願意靠近杜瓦矮人。

    在流傳在克萊恩上的一個古老傳說中,有一個人觸犯了天條,諸神因此集合在一起處罰他。他們宣佈從此以後,他擁有了預知未來的能力;那人大笑,認為自己已經勝過了諸神的智慧。最後那人卻受盡折磨而死,這件事卡拉蒙一直沒有辦法理解。

    但是現在他明白了,他感到十分的難過。的確,對凡人來說沒有任何懲罰比這更為嚴重。因為,當他能夠預見未來的時候,人類最大的恩賜:希望就被奪走了。

    直到不久之前,卡拉蒙都還抱持著希望。他相信雷斯林會想出計劃來。他相信他的弟弟不會讓這些事情發生。雷斯林不可能讓這些事情發生。但是現在,知道雷斯林其實根本不在乎這些人類和矮人以及他們全家人的命運之後,他絕望了。他們的命運已經注定了。

    他只能束手無策的看著歷史重演。

    當他明白這一點以及預知到這將會帶來給他的痛苦之後;他潛意識中的恐懼讓他慢慢的疏遠那些真正關心的人們。他開始想念起家鄉。

    回家,他幾乎忘記了,甚至刻意的將它塞到腦中容易遺忘的角落。現在家鄉的回憶清晰的湧出,撲天蓋地而來;在許多夜裡,只要他稍有鬆懈,這些回憶就會讓他淚眼模糊的看著那熊熊的營火。

    是這個念頭讓他堅持下去。隨著他將自己的部隊一步一步的帶向毀滅,同樣的每一步都讓他越來越靠近提卡,越來越靠近家鄉……"小心!"瑞加抓住他,把他從出神狀態中搖醒。卡拉蒙眨眨眼,正好避過那個充斥在平原之上的土堆。

    "這些奇怪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卡拉蒙瞪著土堆咕噥道。"難道是某種動物的巢穴嗎?我聽過在伊斯特韋德的大平原上有某種沒有尾巴的地鼠居住在類似這樣的洞穴中。"他看著那幾乎有三尺高、差不多一樣寬的土堆,搖搖頭。"但是我可不想要遇到弄出這種土堆來的地鼠!""呸!什麼地鼠嘛!"瑞加不屑的說。"是矮人建造的!難道你們看不出來嗎?看看這技巧。"他愛憐的摸著那光滑的圓丘。"什麼時候大自然可以做出這麼巧奪天工的東西?""這是觀察站,"瑞加斬釘截鐵的說。

    "觀察?"卡拉蒙微微一笑。"他們要觀察什麼?蛇嗎?""觀察地面、天空和像我們一樣的軍隊。"瑞加踏踏腳,揚起一陣沙塵。"聽見了嗎?""聽見什麼?""那個聲音。"瑞加又踏踏腳。"是空心的。"卡拉蒙的眉頭舒解開來。"地道!"他的雙眼圓睜。看著四週一個接一個的目丘,他不禁吹了吹口哨。

    "恐怕有好幾哩呢!"瑞加點點頭說。"是好久以前建造的,幾乎和我的曾祖父一樣老。當然"——矮人歎口氣——"大多數的隧道也有那麼久沒有使用過了。傳說中這裡和帕克塔卡斯之間曾經有蔓延數十里的要塞,一直連接到卡絡理山脈中。如果傳說是真的,矮人甚至可以從帕克塔卡斯一路走到索巴丁,中間甚至連太陽都見不到。""現在那要塞已經崩塌了。許多的隧道也是一樣。大災變摧毀了大多數的隧道。不過,"瑞加和卡拉蒙繼續行走,興奮的說道,"如果鄧肯派出幾名間諜在隧道中像是地鼠一樣的四處鑽動,我可不會太驚訝。""不管是地上或是地下,他們從很遠的地方就可以看到我們。"卡拉蒙嘟囔著,目光掃視著一望無際的空曠大地。

    "是啊,"瑞加頑固的說,"反正也不會讓他們佔到什麼好處。"卡拉蒙沒有回答,兩人繼續走著。卡拉蒙隨即回到自己的帳篷中,瑞加則回到自己的同胞身邊。

    在其中一個土堆,一個離卡拉蒙營帳不遠的地方的確有雙眼睛在看著部隊的所有一舉一動。但是那雙眼睛對一般的士兵並不感興趣。他們只對三個人有興趣,就只有三個人而已……"不會太久了,"卡拉斯說。他從經過巧妙偽裝,從外表幾乎沒辦法和岩石分辨出來的覷孔往外瞧。"你要怎麼樣推斷距離啊?"這句話是對一個飽經風霜的矮人說的;這名矮人借記的往覷孔外看了看,然後瞄了瞄隧道的長度。"兩百五十三步。正好讓你們從營帳的正中央冒出來。"他毫不遲疑的說。

    卡拉斯回頭看著將軍座落在平原上,和部屬分隔開來的帳篷。

    對卡拉斯來說,那名矮人能夠如此精確的估算距離真是個奇跡。如果老矮人不是史馬修,年輕的英雄一定會露出疑惑的表情。這名年長的飛賊會從安逸的退休生涯中被徵召出來,正是因為他擁有完成許多不可能任務的名望,幾乎和卡拉斯的名聲不相上下。

    "太陽快下山了,"卡拉斯回報道。這其實沒什麼必要,因為從覷孔中所技出的長長影子讓人可以明顯的判斷出外面的時間。"將軍回來了,他正要進入帳篷中。"卡拉斯皺起眉頭。"李奧克斯附,我希望他今天不要改變平日的習慣。""他不會的,"史馬修說。他舒適的靠在牆角,自信滿滿的說。這種自信是從多年對人們來來去去的觀察中所建立起來的。"要闖空門你得先學會兩件事情。第一,每個人都會養成習慣;第二,沒有人喜歡改變。天氣不錯,沒有什麼意外。外面除了沙漠還是沙漠。不會的,他不會改變的。"卡拉斯皺起眉頭,不太喜歡這種讓他想起老矮人過去打家劫舍生涯的事情。正因為卡拉斯十分明白自己能力的極限,所以他們才會選擇史馬修參與這次任務,因為他們需要擅長潛行、無聲無息的潛入、利用夜色突擊、也增長利用夜色撤退的角色。

    但,曾經被索蘭尼亞騎士敬佩於其榮譽心的卡拉斯難免會自責。

    他安慰自己,許久以前史馬修就已經因為自己的過錯而付出了代價,甚至替國王完成了幾件任務,讓他某種程度上也成為了一個英雄。

    而且,卡拉斯提醒自己,想想我們會拯救的那些人命吧。

    當他這樣想的時候,他呼了一口氣。"你說得對,史馬修。法師現在從他的帳篷裡面出來,那個女巫也出現了。"卡拉斯一隻手握住緊緊綁在腰間的神錘,另一隻手將一把短劍塞進腰帶中比較舒服的位置。最後,他伸手進背袋中,拿出一個卷軸,若有所思的將它放進皮甲中的內袋裡。

    接著,他轉過身面對四名等待著的矮人,開口道,"記住。沒有必要絕對不要傷害那個女人和將軍。不過,那個法師一定得死,而且越快越好,因為他是最危險的人物。"史馬修微笑著躺了回去。他不會和他們一起行動。他的年紀已經太大了,有一段時間這對他是種羞辱。但現在,這對他反而是一種讚美。即使不這樣,他的膝蓋也早就快要報廢了。

    "讓他們進去。"年老的飛賊建議道。"讓他們開始用晚餐,輕鬆下來。然後"——他伸出手在脖子上一抹,低聲道——"兩百五十三步……"加瑞克站在營帳外,傾聽著裡面的動靜。裡面一點聲音都沒有,感覺起來卻比激烈的爭吵還要讓人不安。

    從微微掀起的帝幕,他可以看見三個人像平常一樣靜靜的圍著桌子,彼此之間只有短暫的交談;大多時候則是想著自己的事情。

    法師非常專注於他的研究。據說他在準備某種強大的法術,將要一舉把索巴丁的大門轟開。至於那名女巫,誰知道她在想些什麼?至少,加瑞克很高興有卡拉蒙在看著她。

    在弟兄們之間有些關於她的奇怪流言。謠傳她在帕克塔卡斯中曾經施行過奇跡,死人在她的手下復活,完好的肢體從傷口中重新生長出來。加瑞克當然都不相信這些鬼話。不過,這些日子中,她的某些改變讓年輕人開始懷疑自己對她的第一印象是否正確。

    加瑞克不安的在刮過沙漠的冷風中移動著身軀。在帳篷裡的三個人中,他最擔心的是將軍。在過去的幾個月中,年輕的騎士開始尊敬、崇拜卡拉蒙。他仔細的觀察將軍,盡可能的試著要和他一樣。加瑞克注意到卡拉蒙自以為隱藏很好的輕鬆表情中暗藏著明顯的沮喪和不快。對加瑞克來說,卡拉蒙取代了他失去的家人。現在,這名年輕的騎上就像替兄長憂慮一樣的擔心著卡拉蒙。

    "都是那些該死的黑暗矮人,"加瑞克大聲的咕噥,不停的跺著腳,以免自己凍僵。"我只知道一件事,我不相信他們。我寧願把他們送回去,我敢打賭,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弟弟,將軍一定會——"加瑞克停了下來,屏住呼吸傾聽著。

    什麼都沒有。但是他敢發誓……年輕的騎士手握著劍柄,看著沙漠。雖然白天十分的炎熱,但沙漠晚上是個十分寒冷的地方。在一段距離之外,他可以看見營火堆。

    四處都有閃動的人影。

    他又聽見了。那是來自他身後的聲音。來自正後方的聲音。沉重的鐵頭靴的聲音……"那是什麼聲音?"卡拉蒙抬起頭問。

    "是風聲,"克麗珊娜看著彷彿有生命一般鼓動著的帝幕,不禁打了個冷顫。"這個恐怖的地方常常會吹一些怪風。"卡拉蒙半站起身,手握住劍柄。"這不是風。"雷斯林抬頭看著哥哥。"喔,坐下來吧!"他惱怒的柔聲低吼道,"趕快吃完你的晚餐,好讓我可以早點回去看書。"法師腦中正在默念著一個特別困難的法術。他已經和它糾纏了好幾天,試著要找出能夠釋放出咒語力量的正確音調和發音來。到目前為止,這個咒語每次都掙脫他的掌握,沒有什麼有意義的結果。

    雷斯林把面前幾乎分毫未動的餐盤一推,準備站起來————他整個腳底下的世界似乎完全崩塌了。

    彷彿他站在一艘位於波濤洶湧海上的船隻上,腳下的地面突然傾斜了起來。法師低頭一看,驚訝的發現地面出現了一個大洞。其中一個支撐帳篷的柱子倒了進去,讓帳篷也整個歪倒下去。柱子上的一枚油燈瘋狂的搖晃著,影子像是惡魔一樣的四處跳躍。

    雷斯林本能的抓住桌子,這才沒有滑落進那個急速擴大的坑洞中。但,他卻目睹了許多個矮胖、留著鬍子的人影從裡面鑽了出來。

    片刻間,油燈的光芒照在鋼刃上,反射在嚴肅的黑眼中。然後,那些人影撲進了陰影中。

    "卡拉蒙!"雷斯林大喊著。不過,他可以從身後的咒罵聲和寶劍出鞘的聲音中判斷出來,卡拉蒙早已做出了正確的判斷。

    雷斯林也聽見一個清澈、堅強的女性聲音呼喚著帕拉丁的聖名,刺眼耀目的白光閃耀不已。不過,他沒有時間擔心克麗珊娜。一柄巨大的矮人戰錘彷彿被黑影所掌握,正對著法師的腦袋揮來。

    雷斯林吟唱出腦中第一個浮現的咒語,滿意的看著隱形的力量讓矮人的戰錘脫手飛出。在他的命令之下,那力量將戰錘匡噹一聲丟在營帳的角落。

    雷斯林起初被這出其不意的攻擊給打得措手不及,現在他的腦袋已經開始快速的運轉起來。在一開始的震撼消退之後,法師就只把這次突擊當成另一次打攪他讀書的小插曲。法師打算速戰速決,因此把注意力轉向那個毫無畏懼面對著他的敵人。

    他絲毫不擔心,因為他知道自己受到歷史洪流的保護,沒有人可以殺得了他。雷斯林好整以暇的召來魔法的力量。

    他感覺到魔力在他的體內環繞、累積,感覺到魔力所帶給他的狂喜。這將會是場不錯的娛樂,他想。一場有意思的運動……他伸出手開始念誦咒語,這個咒語將會讓青白色的閃電射穿敵人焦黑的屍體。突然間,他被打斷了。

    在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他的身前出現了兩個人。這兩個傢伙無聲無息的彷彿是從天上掉下來一般。

    其中一個人跌倒在法師跟前,興奮的看著他。

    "喔,你看!這是雷斯林!尼修,我們成功了!我們成功了!嘿,雷斯林!我打賭你看到我很吃驚吧?還有,喔,我有好有趣的故事要告訴你喔!你知道嗎,我其實死過一次了。事實上不完全算是,但是——""泰索何夫!"雷斯林倒抽一口冷氣。

    許多念頭如同本來要從雷斯林的指尖爆射而出的閃電一樣在他的腦中飛掠過。

    第一個念頭——坎德人!歷史是可以被改變的!第二個念頭——歷史真的可以被改變……第三個念頭——那麼我有可能會死!這些念頭如烈焰一般燒去了雷斯林勝券在握的平和,也剝奪了法師施展複雜法術所必需的冷靜。

    目前困境唯一的出路和它所帶來的恐怖代價刺痛了雷斯林的腦,讓他失去了控制。咒語從他的腦中流失,但他的敵人依舊不停的往前逼近。

    雷斯林本能的行動了,他顫抖的手一扯,掏出了隨身攜帶的那柄銀色匕首。

    但這太遲了……也太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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