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部 賈志偉 第一章 神秘的藥水 文 / 梅奧·西蒙
一艘小型探海潛艇失事了。
在海軍研究中心,賈志偉正在辦公室裡接電話。他的秘書薩拉佩恩小姐,一個活潑可愛、精明幹練的姑娘,面對著一幅大海圖,聚精會神地聽著,準備在圖上標出位置。
西經一百三十六度
薩拉立刻在圖上標出一個記號,然後,靜靜地等著。
南緯三十七度八
薩拉立刻在圖上標出第二個記號,畫出一個彎曲的U形符號。
知道了,本。賈志偉隨即轉身看著薩拉。
大約三千五百英尺左右,而且還有海溝。薩拉很快地說。
賈志偉點點頭,轉身對著話筒:本,要把你們那艘失事的潛艇弄回來談何容易啊,那個地方水深三千五百英尺。當然,我們有試驗性的深水潛入能力,不過,我不能應允他聽著,聽著,放聲大笑,得了,得了,本,別那麼神氣,雖說你是海軍上將,也不要用上將的口氣說話,我願意服海軍合作
另一個電話鈴響了,他揮揮手,讓薩拉去接,自己繼續說:更不用說是老朋友了
薩拉拿起話筒,剛聽了一句,臉上就露出驚訝的神色,她急忙朝賈志偉招招手,請他來接。賈志偉立刻對著話筒說:請等一等。他按了一下暫停按鈕,望著薩拉,她用手摀住話筒:是中央情報局,一個叫羅伯茨的人,也是關於失事的事那玩意叫什麼來看他想請你為他們把這玩意兒弄回來。她說著,用手指了指海圖。
賈志偉楞了一下,若有所思,然後笑了笑,擺手示意薩拉不要掛斷電話。他喀達一聲,打開暫停接鈕,對著自己的話筒,用乾脆利落的口氣說道:本,一言為定,我們會弄到它的!很高興與你交談,再見。他掛上電話,從薩拉手裡接過話筒:喂,我是賈志偉你是沃爾特羅們茨?我想我們見過面,那是幾年以前了是的,我們有一種試驗性的深海裝置
在麥克的辦公室裡,伊麗莎白手裡拿著一個化學實驗用的長頸瓶,裡面盛的是紅色的液體,瓶子上面連著一個活栓和一根細玻璃管。
無論加何,我們總算取得了一些進展。伊麗莎白指著長頸瓶裡的東西說。
我在海底看到這東西時,覺得它們可能有點科學價值。麥克說。
我感興趣的是酶的形狀,它對人的個性有奇特的影響。要是有可能把它分離出來,我想有些生物化學家也會臉紅的。
麥克剛要說話,賈志偉從值班室裡匆匆忙忙進來,滿面堆笑,手裡拿著一杯咖啡大聲說:先不說臉紅的生物化學家吧。我們有個緊迫的問題。海車和中央情報局一直在聯合試驗一種深海探測器。
麥克點點頭,對伊麗莎白說:勉強算得上是一種遙控自動潛艇,上星期不是已經談起過了嗎?
伊麗莎白點了點頭。
是呀,這玩藝兒昨天出事了,沉在三千五百英尺深的海底。
你就是為這事來的嗎?伊麗莎白看到賈志偉那付急匆匆的樣子,就猜出了賈志偉的來意。
賈志偉微笑著並不回答。
去把那東西找回來嗎?伊麗莎白問。
麥克,有可能把這玩藝兒找回來嗎?賈志偉點點頭,然後轉向麥克。他等著麥克回答,可是麥克並不馬上作答,他沉思著。賈志偉的心情不由得緊張起來,把手裡的咖啡杯放在身邊一張桌子上,緊挨著伊麗莎白實驗用的那個長頸玻璃瓶。
大概可以吧。過了好一會兒,麥克才回答。
那好極了。賈志偉鬆了口氣,伸手去拿咖啡杯,不小心碰了一下旁邊那個長頸瓶。
小心點,賈志偉!伊麗莎白叫道。
沒關係。賈志偉漫不經心地說。
在管子接頭處稍微有些傾斜的地方,一滴有色液體的小珠開始滲出來,正好懸在咖啡杯的上面。
他們幹嗎那麼急急忙忙地去搞這個探測器呢?伊麗莎白不解地問。
小水珠變成一顆搖搖欲墜的水滴,接著,落下來滴在咖啡杯裡。又顆水珠開始滲出來,慢慢地變大
政治嘛,卑鄙得可愛的政治動機。中央情報局和海軍為了這次事故互相指責,鬧得不可開交丟盡了面子。賈志偉微笑著說,接著又問道:你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難以瞭解。麥克說。
啊哈!答案是機密的。一個小小的電子記錄儀器。
我不明白這跟政治有什麼關係,這是個技術問題嘛
海軍目前正同陸軍、空軍和中央情報局三方面進行一場苦戰。其他每一方面也一樣是跟另外三方面作戰。而我們卻處於哪一方面都有所求的地位。等我們把黑盒子交出去時,得到的一方就勝利了。這完全是由於我們的幫助。這樣,我們研究中心的影響就大了名不虛傳,地位也就不一樣了。賈志偉裝腔作勢地解釋了一番,又對伊麗莎白說:所以,收起你這一套亂七八糟的玩藝兒,快
快讓我們出發。伊麗莎白急忙收拾完畢,看了看麥克。
我真感到莫名其妙,不過,只要對研究中心有幫助就好。他說。
伊麗莎白點頭微笑,關掉幾個開關。管道系統的泵停止轉動,裡而的液體退了下去。賈志偉微微一笑,連看也不看就伸過手去,就在他端咖啡杯的當兒,最後一滴有顏色的液體輕輕落進了他的杯裡。
好!賈志偉舉起杯子,作出祝酒的樣子。我馬上告訴華盛頓,說你們已經出發了。
你把這東西帶回試驗室去。伊麗莎白對著賈志偉指了指那實驗用的長頸玻璃瓶。
賈志偉剛要喝咖啡,一眼看見表上的時間,就向伊麗莎白和麥克點點頭,匆匆離去。他們倆笑了笑,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賈志偉端著咖啡走進辦公室,後面跟著薩拉,她手裡拿著一個色彩鮮艷的小塑料籃子。賈志偉在辦公桌旁坐下,放下杯子。
薩拉,馬上告訴華盛頓,說回收行動已經開始。
海軍上將裡奇帕思已回電。他說那艘探測艇上裝有餌雷,一種自毀的爆炸裝置。
我會告訴麥克和伊麗莎白的。
好
那是什麼?賈志偉指看她手裡的籃子問。
薩拉把籃子舉起來,裡面裝滿了錢。
馬德琳羅森在湊份子,她要結婚了。
真的嗎,薩拉?
我見到她的未婚夫了。她現在正需要人家幫忙哪。薩拉說著,晃了晃籃子。
一星期一次,準得象鐘。賈志偉一邊嘟噥著,一邊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些零錢,放在薩拉的籃子裡。
他們倆正需要錢用,她的未婚夫還在大學裡唸書呢。
薩拉說罷,轉身要走。
賈志偉看了她一眼,隨口問道:幾年級了?可是薩拉已經走了。
辦公室裡只剩下賈志偉一個人了,他往椅背上一靠,終於有機會喝口咖啡了。他喝了一口,伸手去拿筆記本和鉛筆他發現記事本裡有差錯,自己也感到有些不舒服。他皺了皺眉頭,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把差錯改正,然後又喝了一口,在本子上記了些什麼。
過了一全兒,一場可怕的變化發生了:他的面貌變得粗獷,猙獰,頭髮越來越密雙眼深陷,像兩個燃燒的煤球,手上也悄悄地長出毛來。他搖搖晃晃地向前走去。
他走進浴室,站在鏡子前,抬頭一看,,嚇了一跳。這是誰?難道是我嗎?這個可怕的變化過程現在已接近完成,那幾滴滴在咖啡裡的液體起了作用賈志偉完全變了!
他對看鏡子,細細地端詳,剛才的恐飾神情現在變成
興致勃勃滿臉奸詐自鳴得意他走回辦公桌旁,兩眼注視著咖啡杯,然後把它拿起來,仔細地看著杯子裡的咖啡,陷入沉思。難道就是它引起的嗎?杯子裡的液體微微打著旋兒,神秘莫測。他向四周望望,看到一個盛核桃仁的小罐子。他走過去,拿起罐子,把核桃仁倒進廢紙簍,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咖啡杯裡的液體倒進罐子。
這時,電話鈴響了。他看了電話一眼,發出一陣幾乎聽不見的咆哮聲,團團轉了幾圈,雙目凶光四射,活像一隻暴躁的雪貂。他把罐子蓋上,塞進辦公桌。電話鈴繼續響著。
值班室裡,薩拉正在納悶,不高興地皺著眉頭:上司為什麼不接電話呢?又傳來了電話鈴聲,她站起身來,朝賈志偉的辦公室走去。她推開門進去,辦公室裡空無一人。她高聲叫道:格裡格,你看到賈志偉嗎?但沒有一個人應聲,沒辦法,她又走開了。
賈志偉從藏身之處出來,視蔑地呲牙笑笑,好像發出了一陣無聲的、得意的吼叫。他急忙朝門口走去,鬼頭鬼腦地向門外張望了一番。隨後,他出了辦公室,走向電梯,一邊咆哮著:都是笨蛋!
突然,他停住腳步,目光轉向薩拉的辦公桌,看見了那只收錢的籃子。他笑了笑,鬼鬼祟祟地四下張望了一陣,然後又跑進辦公室,把藍子裡的錢全抓在手中,一面向電梯走,一面把手裡的錢塞進口袋。
這時,電話鈴仍然響著,薩拉又回到辦公室裡,迷惑不解地向周圍看看,聳了聳肩,向電話機走去:麥克嗎?賈志偉一定是到什麼地方去了我到處找都找不到他。
那好,等他回來時,請你告訴他我們已經啟航了。
好極了。他一會兒就會回來的,我有把握。今天他桌上有一大堆事要幹呢。
夜色沉沉,大霧瀰漫。街上廣告牌上的霓虹燈不停地閃耀著五顏六包的光亮。
賈志偉躲在陰暗的角落裡,滿臉獰笑地四下張望著。突然,看到一輛出租汽車。停下來,等一個剛從電話亭裡出來的人上車。那人打開後座門,正要上車,賈志偉的毛茸茸的大手冷不防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到後邊去。司機津津有味地看著。那人怒氣沖沖地轉過身子,好像要吵架似地盯住賈志偉。賈志偉的臉上露出可怕的樣子,兩眼冒火,像是從地獄裡出來的魔鬼。那人嚇得魂不附體,轉身便跑。
賈志偉鑽進車去,司機看了看他,目光中流露出責備的意思。
你就當作是在紐約吧。賈志偉說。
我看這兒跟紐約也差不多了!這樣無法無天。我真得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別說了,開車吧。
司機看了舌雙水偉的臉,已不像剛才那樣可怕。
到哪兒?
你說吧。
什麼?
到好玩的地方去,到熱鬧點兒的地方去。
熱鬧的。
不過還要有點兒風度,不要有干擾,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想懂吧。
希望你懂,你把我送到哪兒就到哪兒。
司機不解地嚥了嚥口水,開動汽車。汽車很快地消失在濛濛的夜色中。
薩拉走進值班室,手裡拿著文件,向辦公桌走去。她停了一下,若有所思,隨即急步向前,目光落在籃子上,裡面已是空空如也。她簡直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拿起籃子,翻來覆去,上下左右,看了又看,錢的確是不見了。她與其說是感到氣憤,倒不如說是感到迷惑。於是,她拿著籃子向賈志偉的辦公室走去。
賈志偉先生?她敲了敲門。
沒有回答。她躊躇地推門進去,四下望望,不見一個人影兒,她更加感到不解了。她繞著辦公桌來回走著,竭力思索賈志偉不在的原因。她一眼看見了廢紙簍。她努力想從這一連串反常現象中理出個頭緒來她一手拿著那只空籃子,一手拿著滿是核桃仁的廢紙簍,百思不得其解。她放下廢紙簍,回身走出辦公室。
賈志偉走進一家意大利餐廳,向休息廳裡的賣煙女郎走去。
您要雪茄還是香煙先生她扭動細腰,微笑地看了他一眼。但當他看到賈志偉的兇惡相,不出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怎麼,不舒服嗎?
不,先生。
那你看什麼?給我一支雪茄。
她伸手去拿煙。
不要那種走味兒的。
她伸手到煙架的最上一層,拿了幾支放在盤子裡。賈志偉看看她的臉,虎視耽耽,她嚇得心驚膽戰,一不留神把盤子裡的雪茄打翻在地,賈志偉拿起盤中僅有的一支,留下一塊錢走了。賣煙女郎彎下身去拾煙,一抬頭,看見賈志偉突然回來了,不禁打了個冷戰。他看看那個煙盤,上面的標價是九十分,就瞪了她一眼,好像是說她騙了他,伸手從她的小費碟裡拿了十分錢,然後返身離去。她眼巴巴地看著他走開,覺得今天晚上碰到這麼個怪人,實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這是一家黑幫餐館。不過,偶爾有不明底細的外人闖進來,也能得到雖說冷淡、卻還客氣的招待。然而他一定被安排在前排桌子上,即使別的桌子空著,他也不能去坐。
這是說明他是局外人的一種方法。
在這個餐館裡,如果說經理的禮服下沒有藏著槍的話,那麼兩、三個食客,即所謂的哥兒們,卻可以很快地亮出傢伙,足以抵抗小部隊的突然襲擊。這地方負責招待的總管叫索尼。兩個坐在酒吧櫃檯邊上的衣著華麗的女人,妖裡妖氣,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經女人。
賈志偉對這一切都好像絲毫不放在心上。那幾個彪形大漢冷眼盯著他,他也不在乎,旁若無人地向櫃檯走去。突然,他停下腳步,目光落在貝爾沃特琳身上。她正從酒吧後面走出來,在一張空桌子旁坐下那顯然是整個房間裡最好的一個座位。她也打量著賈志偉,兩眼閃閃發光,但僅此而已,不像櫃檯旁那兩個女人直勾勾地盯著他。
賈志偉舉手啪地打了個響,傲慢地示意招待總管過來,同時對身邊的女人說:嘿,寂寞嗎?又對總管說:來瓶香檳。
我想不會寂寞多久的。那女人嬌滴滴地說。
賈志偉嘲弄似地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我看一會兒還要寂寞呢。
他回身從招待總管手中接過酒來看了看:簡直是開玩笑,拿這種酒來推銷嗎?
招待總管吃了一驚:這可是高檔貨啊。
是嗎?賈志偉半信半疑,使勁一擰,打開瓶蓋,泡沫像水龍頭一樣噴射出來:看看這高檔貨是怎麼樣的吧!
人們紛紛躲避噴出來的香檳酒,有些人被濺了一身。餐廳經理很快走過來,一些打手也跟了過來。他們雖然不動聲色,卻是目射凶光,一付咄咄逼人的架式。招待總管怒不可遏,向經理看看,意思是請示怎麼辦。經理向周圍看了看,對總管點頭,示意他先忍住這口氣。賈志偉帶著一種不懷好意的挑釁神氣望著總管,總管挺直身子,似乎有所領悟,懂得是怎麼回事了。貿賈志偉把酒瓶向他一晃,噴得他滿臉是酒,等著他發作。總管氣炸了,但一抬眼與賈志偉四目相對,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這時,經理向他示意,他又冷靜下來。
好,先生,你要什麼樣的酒。他憋著一肚子的氣。
多姆格笛戈裡奧。
總管伸手去拿了一瓶酒,遞給賈志偉
給那邊的那位女士。賈志偉朝那邊一張桌子上點頭示意,總管順著他點頭的方向望去那是貝爾,她仍然一個人坐在那兒,好像對剛才發生的事無動於衷似的。
主管又驚又怕,簡直不敢相信。經理也楞住了。
是那位女士嗎?總管怯生生地問。
開一個小玩笑,漂亮嗎?賈志偉一付色迷迷的樣子。
找不懂什麼開玩笑。總管的臉色陰沉下來。
你可以學會的。弱肉強食嘛。賈志偉不懷好意地說。
總管忍氣吞聲,畏懼地看看子裡的那瓶多姆格語戈裡奧香檳酒,賈志偉伸手接過酒,轉身與經理四目相對,呲著牙獰笑。他又拿起那瓶半瓶的香檳灑,故意把剩下的酒倒在經理的腳上。只見那酒從經理的褲腿上流下去,一直流到黑皮鞋上。
賈志偉的目光從經理的褲腿開始,慢饅向上,直到碰到經理的目光。他獰笑著,好像在說,老子奚落你,你敢怎麼樣。那些打手們在旁看著,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賈志偉把空酒瓶輕蔑地朝一個打手擲去,拿著那瓶多姆松雷戈裡奧酒向貝爾走過去。總管,打手和酒巴間裡的人望著經理,經理望著賈志偉的後背,眼中燃燒著怒火。
先別忙。經理壓住火說。
賈志偉走到貝爾的桌子旁。
盧卡倫德爾一會兒就來了。經理的口氣中渴望著報復。其他人的眼中也流露出這小子真是找死,我們等著好戲看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