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大水母 第五章 站在斷頭台的利斧下面 文 / 梅奧·西蒙
在海邊的一家餐廳裡,賈志偉和伊麗莎白坐在靠窗戶的一張餐桌上吃著午餐。
賈志偉不時眺望窗外的大海,急切地等待著麥貞的消息。他此刻心情很不平靜,向伊麗莎白訴苦說:麥克在海裡巡察,本來是應該放心的,但是,我很煩惱!
為了那些外交官嗎?
是的。外交官、國務院,還有本地人。我感覺到好像正站在斷頭台的利斧之下。還有那封信說要進貢。
說是敲詐比較合適。
唉!賈志偉歎口氣,深感後悔地說:我還是管理我們的研究中心好得多。海底的火山似乎沒有人類這麼難以理解。
伊麗莎白微笑著,同情地望著他。
這時,剛從海上回來的麥克,如約來到餐廳。由於他除了一條游泳褲外,亦身裸體地往裡闖,邁到餐廳招待的阻攔。
很對不起,您沒有打領帶,不可以進去。
我有急事要找瑪莉博士,她和賈志偉先生在裡邊,我要跟她談談。麥克爭辯說。
等一等,您沒有穿襯衣,只有一條游泳褲衩,太難看了。除此之外,我們規定要穿鞋子,您連襪子也沒合。招待為難地阻擋說。
餐廳裡的賈志偉和伊麗莎白聽到了外面的吵鬧。
是麥克!伊麗莎白說。
賈志偉立即站起身來和伊麗莎白一起匆匆趕到門外。賈志偉一手摟住麥克的肩膀,抱歉地對招待解釋說:對不起,這位先生是我的朋友。
伊麗莎白感到就這個樣子帶麥克進去也不合適,就建議說:我們到外面去談談。
賈志偉摟著麥克一邊朝外走,一邊開玩笑地說:我現在一聽見急事兩個字,胃裡就不舒服。
它又肇事了嗎?伊麗莎白見麥克急迫地趕來,知道有些情況不妙,問道。
麥克說:我相信是的。
相信是?!賈志偉不安地問。
這次襲擊發生在港灣外,屍體剛剛衝到沙灘上。
屍體?賈志偉簡直不敢相信,驚訝地停住腳步問:在哪個沙灘?
麥克安慰他說:幸而不是在進行比賽的那個沙灘。你最好去看看。
伊麗莎白帶頭朝麥克所指的沙灘走去,老遠就看見一個用大塊篷布蒙著的屍體。當他們來到跟前時,一個工作人員用手去揭篷布,賈志偉嚇得閉上眼睛,並且無可奈何地說:我最擔心地就是怕有人受害,結果
麥克見賈志偉這個樣子,抱歉剛才投講清楚,使他發生了誤會,趕緊說,你搞錯了,它不是人。
篷布下果然不是人的屍體,而是一條鯊魚的骨架子。伊麗莎白碰了碰仍閉著眼臍的賈志偉說:是一條魚。
是條鯊魚。麥克補充解釋說。
賈志偉睜眼看清果然是一個肉被啃得精光的魚骨架,才如釋重負地放下心來:呵,是條魚,而不是人。是鯊魚?
伊麗莎白端詳了一下魚骨架說:不是普通鯊魚,是大白鯊。
一隻水母殺死了一條大白鯊?!賈志偉驚奇地問。
而且把它吃光了。麥克答道。
這時候,從遠處跑來一名女助理員,她一邊遞過一隻玻璃瓶,一邊說:賈志偉先生,這是給您的。
是誰送來的?賈志偉看著瓶子莫名其妙地問。
是一艘快艇,有一個男人把這個瓶子扔到沙攤上,跟著就跑了。
賈志偉詳細看了看瓶簽上寫的送賈志偉先生收幾個宇後,打開瓶塞,從裡邊抽出了一張紙條。
伊麗莎白很新奇地說:用玻璃瓶送信,這倒很特別。
賈志偉打開紙條念了起來:請注意,一百萬貢金,是我應得的。我一定要在比賽開始之前就收到,不可以再延遲。否則比賽就有麻煩,請勿冒險嘗試。
用報紙上的字拼成的!伊麗莎白不很明白這種作法的意思,向麥克說。
麥克也在研究這張紙條。
賈志偉看看鯊魚的屍骨,看看紙條,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他著急地說:這件事十分嚴重,我要打電話到華盛頓去。說完他就匆匆離開了沙灘。
麥克望著大海想了想,對伊麗莎白說:現在可以肯定地說,水母、海王、鯊魚骨、橡皮艇事件和信,是一回事了。
為了製造混亂,水母一定仍在海灣附近,我會找到它的,也許能知道海工是誰。
伊麗莎白贊同地點點頭,她見麥克要繼續到大海中去尋找,卻有些擔心地問:需要我做什麼嗎?
麥克搖了兩頭。伊麗莎白陪著他朝海邊走去。
與此同時,白德正躲在沙灘附近的一間公用電話亭裡。
他送完信後就繞了一個圈來到這裡,以便觀察舒拔佈置這些圈套造成的效果。他遠遠地目睹了剛才賈志偉他們的一切活動,急忙拿起電話向舒拔報告:他們已經收到字條了。那個光頭的負責人哈哈,穿著全套西裝在沙灘上來回跑。您可以想像到這裡亂成了什麼樣了。真是一件很有刺激的事,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幹過這種勾當,這種驚險的勾當!白德繪聲繪色地說著,真有點得眾忘形。不過,他很快被心頭上的一個不樣予兆所提醒,也不管他主人在電話裡說什麼,急忙補充說;喂不過有一點您應該知道,您知道誰是他的助手啊?!
坐在涼台上聽電活的舒拔,完全沉醉在他勝利在望的興奮之中。他不願再聽白德的嘮叨,命令說:管他誰是他的助手。你回來的時候,到清華川菜酒家去一次,我相信那個酒家仍然願意讓我賒賬的。你去買兩隻叫化雞另外還要一盤白切內。
白德見他主人光顧吃,根本不瞭解他報告的嚴重性,大膽地打斷了他主人的話;舒拔博士,賈志偉的助手是麥克和瑪莉博士呀!
這一下打破了舒拔想慶祝一下自己成功的美夢,吃驚地問:你說麥克什麼?
賈志偉遇到您製造的府煩,大概到海洋研究小心請來了麥克哈里斯,幫助他。
舒拔再也聽不下去了,他惱怒地掛上了電話。公用電話間裡的自德,還想說什麼的,但電話已斷,他更感到有些不妙,慌慌張張地溜出來,趕回實驗室去看看舒拔如何對付這個新情況。
麥克的出現,確實使舒拔感到十分頭痛,他預感到即將到手的百萬美元有可能成了泡彤。這對等著錢來擺脫困境的他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舒拔像一只被激怒的狗熊,搖晃著肥胖的身軀,在冰台上來回地踱著,嘴裡還不停地自言自語:他死纏著我幹嘛?我得罪了他嗎?為什麼?!
這是指麥克說的。幾次交手,他都敗在麥克手裡。他既有些害怕麥克,又怨恨麥克成了他的事業的一個大障礙。舒拔越想越生氣,最後,他下定決心,狠命地一揮手,憤憤地說:我一定要把他剷除。嗯騙他上這裡來,對,用釣餌引誘他。
舒拔為自己又有了好的計謀而高興,彷彿身子也輕快了一些。他急急走進實驗室,打開電子操縱器,放出了寶霸。
匆匆趕回來的白德對舒拔的舉動莫明奇妙,站在一旁緊盯著他。舒拔調節好操縱器,朝白德看了一眼說:我相信寶霸一定會把那個小子引來。好的,讓我們看看。
白德趕忙到監視器前,打開了開關旋鈕。瑩光屏上出現了寶霸的影子,它正滿意地舒展開長長的觸鬚,一晃一晃地在追逐著什麼。不一會,螢光屏上出現了麥克的身影。顯然,麥克已經發現了寶霸,迅速地朝它游去。
舒拔見此情形,心見不禁一陣狂喜,他大聲嚷著:是我認識和喜歡的麥克哈里斯。快叫寶霸回來,準備歡迎麥克。這次要叫他無法擺脫了。一切依照時間表,這孩子象鬧鐘一般準確!都準備好了嗎?
正在按著舒拔的叫喊而手忙腳亂地操縱儀器的白德,聽到舒拔問話,忙回過頭來答道:是的,只要他經過柵欄,外面的那一道閘門便會關閉。
舒拔高興地用手撫摸著絡腮鬍須,更瞪大了他那雙鼓鼓的眼睛,在屋裡來回地走著,心裡又在盤算對付麥克的主意。當聽到水池的水嘩嘩響動的聲音時,他快步走到了水池邊上。果然,緊跟在寶霸後邊,麥克從水中鑽了出來,他用手抹去臉上的水珠,四下觀察來到了什麼地方。
哈哈,麥克,很高興見到你。舒拔似乎很親熱地招呼著。
舒拔博士,我早就想到是你了。麥克說。
不一定的,這只是小事,我如果是作家會用假名的。你看舒拔指著寶霸說:這小東西很可怕,我假如是你,就會從水裡上來,因為它是蠻不講理的東西。
麥克輕蔑地看了看水母,一點沒有畏懼的樣子。現在沒有什麼不妥。說著他便沿著水池的梯子往上爬。
哦,那當然啦,它知道你是我的朋友。舒拔看到麥克爬出水池後並不停留,逕直向實驗室門口走去,忙跟上去問道:你到那兒去?
我是來查看一種東西的,現在要回去報告了。
不要走,舒拔見麥克毫不理來他。心裡有些著謊,急忙向白德作了個暗示,同時想去阻攔麥克,不要走,你要留下來做我的客人。
我希望你不要阻攔我,麥克警告說,繼續向門外走去。
突然,白德出現在門口,手裡拿著一支象手電筒似的東西,對準麥克的臉放出一閉煙霧,麥克痛苦地晃了晃,終於倒下了。
舒拔和白德趕緊把麥克抬到洗澡間,用很粗的繩子把他手腳牢牢地縛在椅子上。
舒服?走來看動靜的舒拔,見麥克醒過來,正在掙扎被綁住的手腳,得意地問。哦,你現在太乾涸了,放鬆一下吧。朋友,你閉上眼睛,拋開一切的緊張,讓你的血壓平靜下來,過兩三天你離開這裡就會精神煥發了。
我希望你還是放我走的好,舒拔博士。麥克已經明白了他的用意,平特地回答說,我一定放,下星期四、五吧!舒拔詭秘地笑著說。他轉身喊著:阿白,時間到了,快把最後那瓶一八五九年的佳釀拿出來慶祝一下,對嗎?
麥克看到舒拔決心要幹到底,指望他放棄陰謀是不可能了,就施展他特殊的本領,從肺腑深處發出聲音不大的啊的叫喚來。
你幹什麼?舒拔詫異地問。
啊麥立毫不中斷地繼續叫喚著。
麥克,你坐在這自怨自艾是很幼稚的,你要面對現實。舒拔感到有點恐慌地說著,接著又吩咐白德:哎,你問他幹什麼?告訴他,這樣大發脾氣是沒有用的。
白德望著麥克也手足無措。
麥克繼續叫喚著。
舒拔見形勢不妙,想往外溜,他一邊後退,一邊說:阿白,你留在這兒,好好勸告他,我在外面等你。
可是,還沒等舒拔走出門,突然,整個實驗室劇烈地晃動起來。舒拔趕快抓住門框才沒有摔倒。
白德嚇得混身發抖,戰戰兢兢地說:我們是給大貨車撞著啦?
你快去看看。舒拔叫喊道。
是的,舒拔博士。白德跌跌撞撞地向實驗室外跑去。
不會,他臉色蒼白地跑回來,嚇得話都說不清楚,結結巴巴地向舒拔說;舒拔先生,實在太恐怖了,我沒見過這種情形,從沒有人見過這一類事情!
什麼事情?舒拔問。
我不知道是什麼,只看到足很大的,而且是有敵意的。
白德語無倫次地說。
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舒拔爬到窗口向外張望,他也大吃一驚地說:是他召喚了一些海洋生物來,大慨正在撞動水道的閘哩?!麥克,你快點停止叫喚,你要聽我的命令。
快點
這時,洗澡間裡的淋浴噴頭,在劇烈的晃動下,自動打開了,一股湍急的水流噴向四而八方。水流打斷了舒拔的叫喊,噴得他和白德睜不開眼。
可是,水是麥克的生命和力量。水噴到麥克身上,他頓時感到精神大振,身上充滿無比的力量。他稍稍一使勁,繩子就一個接一個地斷裂了。麥克站起身來,把繩頭扔向門外。
舒拔以為麥克要揍他,一手擋住水流,一手想止住麥克,身子緊靠著牆壁,嘴裡直說:報復?哦報復是愚蠢的。
其實,麥克根本沒有打他的意思,看了看舒拔狼狽地樣子,不屑理他,就徑直向外走去。
舒拔見麥克沒有報復的行動,又壯了壯膽子,想攔住他。麥克一伸出粗壯的胳膊,就嚇得他畏縮地退到一邊。
麥克不願和舒拔糾纏,快步走上了涼台,他爬上涼台的欄杆,縱身一跳,進入了大海。等舒拔和白德追出來時,只能看見海面上濺起的一片浪花。舒拔半響說不出話來。
還是白德打破了沉默,憂心仲仲地說:我相傳這次已經完了,舒拔先生。
回過身來的舒拔,聽了這話立即暴跳起來:胡說,我舒拔不會完蛋的,甚至對我有利也未可知!
白德愣愣地望著來回轉圈的舒拔,等待他拿出挽救敗局的主意。
舒拔終於平靜下來,吩咐白德說:麥克回去報告去了,看來我們得準備準備,歡迎他們。
白德雖然沒有弄明白舒拔的意思,但他仍習慣地順從地點了點頭,表示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