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松竹梅樓 文 / 上官雲飛
要想得到朋友,就必須滿足他的特殊需要,這句話很有道理。
一萬兩黃金足可以壓死一個商人,但是對於真正的書癖,遠不如一幅王右軍的字帖。
一個熱饅頭對王公們來講算不了什麼,但對於乞丐,便有特殊的意義。
在幾個比較大的城市裡,幾家比較大的酒樓中,「松竹梅」酒家是最出色的。
天色尚未全黑,一座儼然王侯公府的大門樓上,挑起五盞一串的宮燈,燈籠上的描金大字正是「松竹梅酒家」。
迎賓女使看見了兩位客人,男的乾瘦黑丑,女的美若仙姬,互相挽扶著走了進來。
迎賓女使為送往,是見過世面的人物。可是,當他第一眼看到這雙情侶時,竟然也忍不住歎了口氣,心道:「一朵鮮花插在牛屎上。」
男的一襲布衫,質地中庸,做工粗俗,實在不像那種攜美鬼混的豪闊,也不像位官高爵顯的貴人,更不像江湖中的絕頂大俠。
那名仙姬卻真誠地偎著他,迎賓女使看得出來,絕不是假的,不是歡顏買笑,不是恃美取寵,是從心裡喜歡他。
迎賓女使暗問自己:「我會不會這樣待他?」心裡想著,還是非常客氣地請他們人座。
和氣生財。丑夫俊婦的銀子也是銀子,看起來和別人的沒有什麼兩樣,一樣白花花的閃著銀色光澤。
松字第一桌。
松竹梅樓上下三層、共有「松」、「竹」、「梅」三個等級。梅字最高,松字最低。所謂低不是這裡的酒食粗俗,而是用料不大貴重,價錢不太高的精工細菜。
所以,進入這間餐廳的都是重名不重菜的過客。當他們走出這家酒樓後,便可以對親朋好友說:「某年某月某日,曾於松竹梅酒樓進食。」
迎賓女使將他們帶入這間餐廳,已經很夠意思了。忍住沒去看丑夫的錢袋,實在是因了那名俊婦的面子。
因為像丑夫這樣的衣著,實在不該進這家酒樓。
說不定一會兒就會給扒光了衣服趕出來,在大街上出醜。
迎賓女使看見了俊婦,才臨時改變了主意。有這麼一位仙姬入座。食客一定會進來很多,並且用餐的時間很長,胃口很好,甚至會不捨得會帳離去。
樓中自有顏如玉。
迎賓女使盈盈地笑:「客爺,點什麼菜?」
丑夫道:「你瞧著辦好了。」
口氣不小,迎賓女使的膽子卻很小,因為老闆的規矩是,如果食客付不起帳,就要從她的佣金中扣除。迎賓女使笑道:「來個十兩銀子的八仙桌如何?」
十兩銀子的八仙桌是松竹梅酒樓最便宜的一種。
丑夫道:「什麼叫八仙桌?」
女使道:「八菜八湯、八冷八熱、八葷八素。酒水另加,小帳隨意。」
丑夫道:「好。」
女使笑道:「請客爺先付了銀子。」
丑夫道:「多少?」
女使道:「加上客爺看的賞,十五兩銀子還有找頭。」
丑夫道:「沒有。」
女使笑不出來了,沒銀子來幹什麼?也不打聽打聽字號,就要來混吃混喝!
丑夫忽然問那俊婦,道:「我身上實在沒有這麼星星點點的銀子,你有沒有?」
俊鶯聲輕囀,聲音有說不出的好聽,道:「我只有一張碎票。」說著,掏出來放在桌上。
迎賓女使瞥見那張票上的「伍」字時,差點暈過去。不是五兩、五十兩,而是一張五百兩官銀銀票。
她一個月的佣金三兩銀子,加上食客隨給的小帳,加起來有十兩左右。這十兩銀子,夠她們一家五口一年的花銷,她常常為松竹梅酒樓的職位自豪。
迎賓女使使勁壓住驚駭,強笑道:「客爺,小店實在……實在找不開。」
小店?松竹梅樓什麼時候變成了小店?店大欺客,客大欺店,客人大了,店自然變得小了。
醜人不慍不火,道:「姑娘,我們是不是換個能花出這張碎票的地方坐坐?」
有錢能使鬼推磨。迎賓女使把他們「推」進了梅字大廳墨梅套房。
梅字廳墨梅套房是頂頂尖的食座。套房裡,四角墨冰,涼風徐來,擺設很夠講究。
丑夫俊婦剛剛落座,迎賓女使便脆脆地吆喝起來:「墨梅全套,客爺兩位,侍候了—
—」
嶺南荔枝。
哈密白瓜。
武夷龍眼。
洞庭柑桔。
一壺極品龍井。
兩方蘇州繡綢……
一件件,一樣樣。杯盞盤碟的陸續上桌。
丑夫俊女每樣只是蜻蜒點水,淺嘗輒止,最後那水陸全珍大菜好像不曾動過。
那張碎票,收入了帳房,找回三百零二兩銀子,悉數裝入了迎賓女使的腰包。
丑夫說:他見不得這些小錢。
迎賓女使樂顛顛地請他們住下,因為這是老闆的意思。
俊婦點頭,丑夫自然同意。於是,這對夫婦在迎賓女使與酒樓夥計們非常友善的笑聲中,住進了「墨梅知春」居。
一進這間房子,丑夫便很不滿意,這個不好,那個不對,挑東挑西。
迎賓女使滿面賠笑,她知道眼前這位客爺有這份咨格。
在搬走那些水晶燈、龍鳳蠟等一應照明用具後,客人勉強住了下來。
他們不點燈,是不是要做那種不用燈就可以做的事?客人沒有說。
迎賓女使也沒有問。丑夫還是說了一句:「她受不了煙氣。」這個她,自然是俊婦。
暝色入高樓。
樓上人卻不愁,夫唱婦隨,正在品讀那冊罕見的《爛柯棋譜》,一邊讀棋譜,丑夫一邊把手教俊婦。柔荑人握,黑白分明,人們看得非常清楚。
樓上的確沒有點燈。
光,是從一串十八顆夜明珠上發出來的。這串夜明珠正吊在屋頂上。夜明珠串。
爛柯棋譜。
丑夫俊婦,一夜成名,轟動全城。
城中有名的古董商,嚇得舌頭吐出半尺,他侍弄了一輩子古董,做夢也沒有夢到過這樣的寶貝。
據他估價,這兩宗異寶,可以買下這座城市,只怕還有盈餘。
「他們一定是飛賊。」有人說。
不過,更多人卻在搖頭,飛賊固然可以持董寶,但絕不會招搖,這樣豈不是會讓人輕易追捕歸案。
招搖,是飛賊的大忌。
真正的飛賊一旦得手,會馬上藏蹤匿影,懷壁不出。
他們不在乎外人知道不知道,只要不讓失主發現,那就阿彌陀佛了。
他們甚至可以裝得很窮,讓孩子拿了一塊糠餅子,在街上追來追去,一邊追一邊罵孩子嘴饞,把家都給吃窮了。「真的是一個怪人。」「是很怪。」「他們花的是官銀。」「你見過?」「是松竹梅帳房的老先生說的。」「官銀是不是只有官家能花?」「那還用問。」
「你看他們是官?」「不是知府,也是知州。」「知州不行,起碼是尚書。」「怕不是王爺,侯爺……」「我看不像!」「為什麼?」「王爺侯爺哪有他那麼落拓,面上絲毫不帶大福大貴之相。」「怎麼沒有,你看得出?」「是張鐵嘴說的。」
張鐵嘴是天齊廟前的算命先生,曾經當面拜過一個私訪的大官,那大官給了他五兩銀子。「那就不是官爺。」
人們對這對丑夫俊婦又羨慕,又嫉妒,美人明珠兼得,這個丑傢伙!
「大牛為什麼不上去?」有人問。
大牛力大如牛,專愛幹些坑蒙搶騙的勾當,是城裡的大煞星。
「怎麼投去?昨天晚上就去了,一進門就自己跌下樓來,摔斷了三根肋骨,正在家中上藥呢。」
「候三呢?」侯三是有點名氣的竊兒,曾經一縱身就跳過官衙的屋脊。
「侯三中邪了。上了樓就掙拽不動,半個時辰才透過氣來,嚇得褲檔都濕了。」
「那對夫婦晚上不睡?」
「不!侯三說過,他們睡得很香,那個醜八怪鼾聲很響,就算抬下床來,也不會知道。」
有人原來想過:假如那呂珠子……
有人原來想過:假如那個美人……
現在,已經沒人想了,大牛和侯三都不行,只怕沒人能行了。
松竹梅酒樓的老闆親自端茶送菜,已經忙了三天,還在忙。
老闆是個中年人,一人們稱他梅三爺,究竟叫什麼,卻沒有人知道。
酒樓來的是五湖四海客,當然也有斷翅的,有人斷翅的時候。人們就看見了海三爺。
梅三爺姓梅。卻從來與霉氣無緣,他會很客氣地擺酒設宴,請那些斷翅的人去交個朋友。
梅三爺交了不少朋友,人人保證今後決不,卻不是梅三爺的金面值錢:是那些朋友的翅斷了。
四隻翅,至少斷了兩隻。
梅三爺為丑夫俊婦端菜,卻不見有人斷翅,豈不是怪事。
從今天起,梅三爺的身後又多了個夥計,一個手腳很利落的夥計,幫著他送了一次水。
只有一次。
夜色又籠罩了松竹梅酒樓。
樓下已經沒有那麼多人圍觀了,他們想夠了,也看夠了,唉聲歎氣地回家去了。
丑夫俊婦彷彿很開心。彈著一具古琴,在賞月。
月偏了,人也就睡著了。細心人會發現,俊婦的玉掌指著那串夜明珠。
樑上伏著一個人,是店裡那名手腳利落的新夥計,已經伏了很久。他並不動手。因為他的手已經不能動,只要一動,身上的力便會無形無影的消失,軟坍在樑上。
丑夫忽然一翻身,壓住了俊婦,伸手搔向她的腋窩,俊婦咯咯一笑,忙不迭的抽手回護。
樑上人一躍而起,摘下了那串夜明珠。
丑夫坐了起來,笑道:「老賊,你要留下點東西才好。」
老賊也笑了,做賊本不該笑,尤其是讓人捉住了的時候。
老賊道:「你花費的本錢太大了。」
丑夫道:「不下金餌,怎麼釣金鰲。」
老賊道:「你是個肯下本的人。」
丑夫道:「的確。」
老賊道:「你捨得?」
丑夫道:「本來就不是我的。」
老賊道:「我是不是已經得手?」
五夫道:「好像是。」
老賊道:「你希望我留下什麼?」
丑夫道:「留下一句話。」
一句話換一串明珠,比什麼都合算。那老賊卻把夜明珠扔上床去,叫道:「我不知道。」
丑夫道:「不是現在說。」
老賊道:「什麼時候?」
丑夫道:「當你知道的時候。」
老賊道:「還有?」
丑夫道:「墨梅全席,你請客。」
老賊樂道:「好小子,有你的。你算準了我會來?」
丑夫道:「我知道天偷老祖有唯一的徒弟,這個徒弟白天是松竹梅的老闆,我故意花官銀,很像個贓官,賊能不動心?賊徒弟不行,自然會請出賊師父。」
老賊原來是天偷老祖。
老闆已經送來墨梅全席。
天偷老祖聽完封龍飆的一個故事。就走了,這個故事是魚目混珠,魚目混進珍珠裡,讓人真假難辨的那個故事。
江湖正道武林是江湖武皇的最好隱身處,這個地方越好,就越安全。
天偷老祖要去珍珠裡挑出那顆魚目。
所以,他走了。
荊山六傻聽說封莊主失蹤,也瘋了似地闖出山莊。
——贊皇山武林聯盟大會將於中秋召開,各派掌門共邀封龍飆卦會主持,眼下已派出一流弟子尋訪江湖。
武盟大會由千好萬好好好叟首倡,各大門派附議,報名者甚眾,其中有個叫「黑白劍」
的門派報名。這個門派從來沒人聽說過。
「黑白劍」白天黑日門之劍正是黑白雙色的,封龍飆心念一動。
宮憐憐問著:「哥哥,我們怎麼辦?」
封龍飆道:「走!」
宮憐憐道:「去哪?」
封龍飆道:「贊皇山。」
宮憐傳道:「那……燕姐姐他們……?」
封龍飆道:「如果是你,會怎樣?」
宮憐憐道:「尋上贊皇山,可是……」
封龍飆道:「假如她們出了意外,制住她的人又會怎樣?」宮憐憐道:「要挾你。」
封龍飆道:「怎麼要挾?」
官憐憐道:「帶往贊皇山,在最有利的時機,給你致命一擊。」
馬車來了,是個很闊的馬車。
封龍飆和宮憐憐不能在鬧市就騰空展步,他們不想駭世驚俗。車伕是個老頭子,抽著旱煙袋,春夏秋冬都披著破棉襖的老頭子。
老頭子老,他的馬卻不老,是兩匹日行千里的良駒,毛色好,腳力快,奔馳起來像兩隻大鳥,足不沾地。
車廂裡,又寬敞又舒服,絕不會顛簸,因為車伕很有經驗。
他的經驗不止是趕車,還知道怎麼做會讓人喜歡,像這對少年夫婦就不喜歡人驚擾。
老車伕靠在車棚前,屁股有意無意地壓住了車簾。這樣,車跑得再快,風刮得再大,車簾也不會掀起。
再好的馬也要吃點草料。於是,車停了,趕車的老頭子鬆開馬的大肚帶,牽著馬兒去啃青、飲水。
水多得很,有滿滿一湖。
斜月,銀波。
很適合青年愛侶的口胃。
月上柳稍頭。
人約黃昏後。
剛巧碰上這麼個地方,封龍飆與宮憐憐依偎著向湖邊走去。
趕車的老頭子笑了,笑得很開心,但是絕對沒有笑出聲來,是啞笑。
平靜的湖面,像絲綢般地抖動著,封龍飆與宮憐憐的倒影就映在水中。鏡中月,水中花,這種美給人以情的享受。封龍飆覺得,岸上的憐憐像朵花。水中憐憐像渾身插滿了花的孔雀。
孔雀很美,常常在湖邊對影起舞,陶醉自覺,不斷有孔雀會跌下水去,再也浮不起來。
宮憐憐會不會跌下水去?
忽然,嘩啦一聲。湖面激起一大片水花。
水花中冒出一個怪物。
光禿禿的腦袋頂在花花綠綠的衣服上面,滿是皺紋的絲瓜臉上,浮現著奇怪的笑容,—
雙手捧著十條重量約七八斤的紅尾大鯉魚,冒出了水面,越冒越高。
宮憐憐剛要叫,覺得雙足一緊,身子便向水中滑去。
封龍飆正要伸手拉她,自己也不由地滑下去。
滑了七八寸遠近,腳尖已經點住水面,封龍飆與宮憐憐都不動了。
湖中冒出的那個怪物,是個踩水的大行家在水面上平走如飛,電射而來,一柄魚叉叉向封龍飆的心窩。
宮憐憐站定嬌軀,將手一揮,並未用力,那個怪物便抽筋似地縮了下去,越縮越短。一會兒便沉下了水面,一串氣泡漸漸漂散,湖面又平靜了下來。
封龍飆的腳下有兩條大魚,也翻著肚皮,到龍宮交差去了,哼都沒哼—下。
幽冥神功。
九轉天毒。
封龍飆與宮憐憐相對一笑,重新擁在一起,向馬車走去。
趕車的老頭子已經重新備好車馬,喃喃道:「在家怕鬼,出門怕水,水邊是去不得的。」封龍飆道:「鬼?鬼在哪裡?」宮憐憐道:「只有水,沒有鬼啊,剛才水中只不過有三條大魚,想與我們交個朋友。」封龍飆道:「水影很好玩的,我從來不怕水。」宮憐憐道:「我也不怕。」封龍飆道:「我真想跳下去,玩個痛快。」宮憐憐道:「你為什麼不下去?」
封龍飆道:「怕涼。」涼水裡游泳,不是件愉快的事情,腿會抽筋的,那種滋味很要命。剛才那三條魚,就是因為貪玩,游了涼水,立刻就全身抽筋,嘗到了那種很要命的滋味。
本來,他們要把這種機會送給別人,別人借花獻佛,原物奉還,他們只好自己享受了。
車上鼾聲重起。
車外馬蹄再敲。趕車老頭依然抽著他的大煙袋,披著他的破棉襖,包著他的長鞭子,趕著他的車馬。
天色大亮。
什麼都看清楚了。
趕車的老頭子就看見了幾個人,站在道路中間。一把把刀劍明光耀眼,「上線開扒」的朋友。趕車的老頭子藏了個縮頸,一個烏龜摔背掉下車轅,正好掉在兩個車輪子中間,沒給壓上。
馬車依舊向前飛奔。
幾個線上的朋友攔住馬頭,用指尖挑開了一簾,車上的兩個人好像壓根就不知道來了朋友。
持刀大漢心旌一搖,意馬狂跳,應該立即放下去的掌並沒有砍下去,嘴裡叱喝了一聲:
「喂!醒醒!」
宮憐憐「哎唷」一聲,連頭也埋進了封龍飆的懷裡。
封龍飆抬頭問道:「怎麼,要分我的銀子?」
大漢道:「不是分,是送你上西天,然後銀子歸我。」
封龍飆道:「別要我的命,要銀子吧,五五分帳,怎麼樣?」
與強盜就地還價,連那大漢也氣樂了,道:「不行!」
封龍飆道:「四六?」
大漢道:「不行!」
封龍飆道:「三七?」
大漢道:「休想!」
封龍飆道:「二八?」
大漢怒不可遏,巨掌一揮,已然變得血紅。
封龍飆道:「朋友原來會紅砂毒掌。」
大漢道:「你還識貨。」
封龍飆道:「貨?什麼貨?賣多大價錢,你這雙手紅得很好看,在下好生羨慕,瞧在這宗貨上,不分帳了,我這裡的五百兩銀票你全拿去,算我買下尊駕這雙手好了,貨款兩清,互不賒欠。」
大漢怒道:「找死!」說著便要將掌拍下。
封龍飆這道:「且慢!有話好說。」
大漢道:「說你奶奶。」
封龍飆俊面一寒,並不發作,只是低頭吻了一下宮憐憐的粉頸。
大漢道:「原來是個風流鬼。」
封龍飆拍拍宮憐憐的柔肩,道:「人家羨慕我了,好朋友有福同享,你去陪他們玩玩。」
宮憐憐抬起頭來,拍拍衣裙,跳下車去。
大漢只覺眼睛一亮,「好個美人!」便身不由己地跳了下來。
宮憐憐道:「哪幾位是不是你的朋友?」
大漢忙道:「是!是!」
宮憐憐道:「請過來一起玩吧。」
那幾個早已看見了宮憐憐,「嗷」地一聲喊便跳了過來,伸手就要摸。
宮憐憐道:「幾位是不是也有這種紅巴掌?沒有紅巴掌的,我可不喜歡。」
幾個人連忙運功,兩掌血紅,一人淫笑道:「一呀摸,摸上妹妹眉,我和我的妹妹呀頭一回……」
一人發難,眾人都怕吃虧,一齊抬掌向宮憐憐逼去。掌將要觸上,幾個人忽然一齊驚叫:「吸星妖法!」
宮憐憐笑道:「邪門外道,世人不恥,虧你們還說得出口來。」
宮憐憐將掌一拍,喝道:「去吧!」幾個人起火般向外栽去。
血紅,滿臉血紅。
幾個人已經讓自己苦苦練成的紅砂毒活活毒死。
封龍飆拍了一下仍舊把頭埋在土中的趕車老頭子,道:「線上的朋友走了,我們也走吧。」
車輪又轉動了。
轉進一座翠綠的叢林和幾片彩色的草地,在一座大院前停了下來。
趕車的老頭子陰沉沉地說道:「到了!」便向莊內走去。
到了什麼地方?
封龍飆望望宮憐憐,宮憐憐好像很開心似的,笑道:「到姥姥家了。」
姥姥家?江湖上稱地獄為姥姥家。大喝一聲「回姥姥家去吧!」就是說你死定了。
不知道這座姥姥家有沒有足夠的房間,讓這對江湖俠侶住下來。
回答他們的是一片機關軋軋之聲,山莊的機關在一瞬間已經完全發動。
好個難纏的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