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閻羅地府 文 / 上官雲飛
有人說:江湖無好人。
可是,馬上就會有人反駁:是麼?「千好萬好」好好叟算什麼?
「千好萬好」好好叟是一個人。
一個武功不怎麼高,也就是說算不得特等高手的武林中人。
他本來祖上姓郝,只因為辦得好事太多一人們便諧音暱稱,叫他做好好叟。
他不贊成,也未表示過反對,有人叫他「好好叟」,他也不喜不忤地應上一兩聲。
大丈夫坐不更姓。
好好叟不是大丈夫,而是個糟老頭子,且無妻無妾,更不用說兒子、孫子了。
他只有四個弟子,很好的弟子。
好好叟不是娶不上媳婦,而是根本就不想娶,因為他認為:如果有了傢俬,便會有拖累,便不能一心一意走江湖。
他曾發下宏願:要為武林辦下一千件大好事,一萬件小好事,這就是所謂「千好萬好」
之名的來歷。
為別人辦得好事太多,肯定會耽誤自己的好事,哪怕最好的好事。
古云:好事有四——
久旱逢甘雨。
他鄉遇故知。
洞房花燭夜。
金榜題名時。
其它三項不講,單是這個「洞房花燭夜」,好好叟便不曾有過。
況且,據他自己講,天生有殘,近不得女色。這一條堵住了不少人的嘴。
好好叟的千件、萬件好事,不知已經辦夠了沒有?自己也不知道。
——少林寺的「羅漢拳經」不慎失竊,此老夜戰三梟,身負七處刀傷,搶回了經卷,送上少林。
——泰山派「青松十八劍劍譜」悄然失蹤,好好叟與泰山掌門會殺巨賊「血影子」,奪回劍譜,連摸也不摸,以掌風送入掌門懷中。
——恆山「沖靈劍法」落人敵手,好好叟追尋遇敵,明知必死,卻也不懼,搶過圖譜,縱下山谷,鮮血染紅了扉頁。
——華山「獨孤九劍」不知下落,此老於一山洞中撿得,連夜便送上華山,劍譜兀自粘在一起。
——衡山「落雁劍訣」久已失傳,此老從「蕭湘夜雨」的真身法象中,看出此訣便在老先生座下,使衡山派師門重寶再觀。
當然,好好叟並沒有死去,因為每次遇險,必有高手趕來,必有獨門丹藥解救。
好人好命,吉人天祐。
好好叟辦好事宏願彌篤,面子也越來越大了,只要好好叟說句話,仇人亦握手言歡。
眼下,好好叟便又辦了一件好事——
他飛傳武林各派掌門,今日在皇宮前將有一場正邪大決戰,請各派前去助陣。
各門接到好好叟的通知後,立即起程,趕赴京都。雖然已經晚了,決戰已平息,但是,人們的議論並未平息
「江湖武皇率人攻打皇宮,意在篡弒,實在可怕。」
「人算不如天算,封大俠早已盡數招降武皇部下,落個孤家寡人,身敗名裂。」
「江湖武皇死了麼?」
「死得才慘呢,殺了一劍,又砍下頭顱。」
「是封大俠殺的這個惡賊?」
「封大俠人家才叫英雄,那把劍,嘖嘖,亮如閃電。」
「聽說封大俠是封親王的世子。」
「那還有錯!皇上下詔,封了他皇太子呢!」
「有這麼一位諸君,福氣啊!」
京城無人不談封。
京城無人能見封。
見不見有什麼關係,好好叟不知什麼時候也趕來了。
人們紛紛與他見禮。他聽說封大俠已滅賊而去,竟忍不住頓足捶胸,萬分懊悔。
當面不識金鑲玉。
人們為他的急俠仗義,古道熱腸而折服。看人家好好叟,這才叫英雄惜英雄。
惋惜英雄的人也是英雄。
就像先有伯樂,而後有千里馬一樣。千里馬不可多得,伯樂更是鳳毛麟角。
好好叟不愧是伯樂。
他倡議,值此魔消道長之吉日,成立天下武盟,團結正道武林,消魔孽於無形。
武林盟主之職,他建議:請封龍飆封大俠士屈尊。
並且再三聲明,僅僅是個人建議。
此語一出,群英嘩動。
一部分人衷心贊成,認為此舉乃是武林百年大計,理應如此。
一部分人如少林掌門大師,不願與官家有牽連但礙於封龍飆有恩山門,不便反對。
另一部分人則不太贊成,他們自由慣了,不願弄出個什麼盟主來號令自己。只是好好叟首倡,不願意也要樂意。
因為好好叟有恩於他們,知恩必報,是江上比性命都要緊的規矩。
於是,各大門派商定,於八月十五日在贊皇舉行盟主即位大典,共賀武林盟主誕生。
丐幫弟子、白天黑日門眾和三十六洞、門、幫的群俠更是歡欣鼓舞。因為。他們的掌門同是一個人,這個人就要做武林盟主,統率天下武林了。
大家樂滋滋地散去,等待那個激動人心的日子。
可是,他們竟忘了麼?封龍飆並不知道。
他們沒有忘。
因為,他們知道:封龍飆必定不會讓人失望。
他是個從來不會令人失望的人。
就是閻羅天子有請,他也不讓地府失望。
封龍飆正在陰曹地府,做他的值日功曹,練他的幽冥神功。驚堂木一拍,喝道:「哪路鬼魂,速速報名。」
旁邊一執簿官吏趨前稟告:「稟真君,此鬼幽州真定府封龍山莊人氏,姓封名龍飆。乃是不請自來之亡魂。望明斷。」
封龍飆心中一怔,想道:「哦,對了,自己從懸崖上落下,已經摔死,想必魂歸豐都,到了閻羅殿中。」
抬頭望去,見此處果然與傳說中的地獄一般,遂歎了一口氣。
閻羅真君聽他歎息,大為惱怒,喝道:「大野鬼,歎息什麼?」
封龍飆忙道:「真君天子有所不知,我因錯與血親妹妹苟合,無心活於世上,這才歎息。」
閻羅更怒,驚堂木拍得山響,道:「一派胡言,判官,可有此事?」
判官取過生死簿,察檢一下,道:「並無此事。」
封龍飆急道:「確有此事。」
閻羅大怒道:「本神君掌生死,識善惡,錄人間一切功過事非,有便是有,無便是無,豈容你多嘴。」封龍飆疑惑道:「那憐憐妹妹?」閻羅道:「大膽!這是什麼所在,還情孽難捨?那憐憐就是憐憐,與你毫不相干,怎地認做妹妹!」
判宮道:「非但不是妹妹,而且這生死簿載明乃是一段良緣。」
封龍飆道:「那,她是誰?」
判官道:「天機不可洩露,等她陽壽終了,自會來陰間與你說明,休再多問。」
閻羅道:「此子生前善惡如何?」
判官道:「此子血仇未報,情緣未了。生前麼,倒也勸人向善,收服不少江湖人物,免去了許多血腥殺戮,功德非淺。」
封龍飆心道:「說自己情緣未了倒是真的,血仇麼,業已報了。」
閻羅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哼道:「封龍飆,你以為報仇了麼。」
封龍飆道:「正是。」
閻羅道:「今天讓你明白,方顯出地府明察秋毫。」
閻羅說著,猛飲一口酒,將酒噴向封龍飆斬下並一直提在手上的人頭。忽然,人頭的皮開始皺起慢慢脫落,竟然慢慢地褪下,漸漸露出另一張面孔來。
這個人,封龍飆認識,正是那個被江湖武皇拖下金水河的衛士。
偷梁換柱。
瞞天過海。
封龍飆氣憤到了極點,雙眥崩裂,嘴角迸血,渾身骨節咯咯作響。
閻羅道:「封龍飆,你悔也不悔?」
封龍飆道:「悔!」
閻羅道:「你恨也不恨?」
封龍飆道:「恨!」
閻羅道:「你的仇還報不報?」封龍飆道:「報!」閻羅道:「本神君念你一片忠孝之心,就成全了你。封龍飆,本神君命你為值日功曹,一百日之內練成『值日神功』,出地府捕捉仇人。如若百日無成,嘿嘿!打入十八層地獄,讓你父母冤魂日也罵你,夜也罵你,你便是做鬼也是恥辱之鬼。」閻羅退堂。封龍飆讓催命判官帶入一間洞府,鎖門後判官便獨自離去。這是一間又雜又亂的洞府,牆上、地上、桌上、幾上畫滿了各種人形,胖的胖、瘦的瘦、高的高、矮的矮、醜的丑、俊的俊、老的老、少的少,僧、道、官、民、黑、白、黃、赤,真是各式各樣,千姿百態。桌上卷軸,書寫著:「功曹幽冥神功」,上面畫著經絡骨骼,與各種習練之法。卷首云:經絡乃人體之經、絡二脈總稱。經,路徑也,循行於深部,乃經絡之主幹;絡者,網絡也,聯絡週身,無處不在,其部位較淺。經與絡是氣、血津運之通道,人之內臟、孔竅、皮毛、筋肉、骨骼無不與其相連,經絡更,則體形改,經絡變,則音韻變。是以經絡得控,則人之高低胖瘦,黑白紅黃則可隨之變換。絡脈者有三:是為別絡、孫絡、浮絡。經脈者有二:一是督脈、任脈、衝脈、帶脈、陽維脈、陰維脈、陰喬脈、陽喬脈等奇經以蓄氣血,是為奇經八脈。十二正經為另一經脈,其為——
┌┌┌手太陰肺經┌手太陽小腸經│手│三陰│手少陰心經三陽│手少陽三焦經│└└手厥陰心包經└手陽明大腸經│┌┌足太陰脾經十二正經││三陰│足少陰腎經│足│└足厥陰肝經
││┌足太陽膀胱經
││三陽│足少陽膽經
└└└足陽明胃經手三陰,從胸走手。手三陽,從手走頭。足三陽,從頭走足。足三陰,從足走胸。循環貫注,首尾相關,如環無端,經絡行氣血、營陰陽,儒筋骨,利關節,如能以氣相馭,必然伸縮自如,行動隨欲,得百變形骸於冥功之中。
封龍飆看罷,凝神默思,若有所悟,便以圖上所示之法,運氣行功,開始演練起來。
一日復一日,他幾乎忘了一切,坐在這些圖譜前,依圖行功,有時凝思一陣,有時忽然跳起來,比劃一番。
他只記得自己是死了的人,是個冤死的大鬼,他要練好這些冥功,變做厲鬼去復仇。
洞府內。他忽然哈哈大笑,又忽然哭上幾聲,更多的時間,是在洞府裡視譜練功,圖上註明走不進去的門,他漸漸走進去了;圖上註明走過去的小洞,他也往復自如了;摸不著的東西便摸不著。摸得到的東西便得到。
如果這時有人看見他,一定認為他是個鬼,因為,他的身材在瞬息之間變來換去,一忽巨大,一忽瘦小,一忽粗笨、一忽精巧,面容上的五官散開聚攏,一忽像七旬老翁,一忽像十八歲青壯,一忽像莽撞黑漢,一忽像白面書生……
閻羅神君說:他練癡了。
這一天,閻羅神君將他請回閻羅殿,設宴款待。
閻王爺請客——無人敢去。
封龍飆來了。他不怕,因為他是鬼。
閻羅道:「你是不是已經來了一百天?」
封龍飆道:「好像是。」
閻羅道:「你想不想復仇?」
封龍飆道:「想。」
閻羅道:「你可以去了。現在。沒有人能夠認出你,你可以把自己改變成任何一種人,這個辦法比任何易容術都巧妙。」
封龍飆道:「一定很有趣。」
閻羅道:「江湖武皇不會再出現,你必須重找線索。」
封龍飆道:「正是。」
閻羅道:「宮憐憐決不是你的親妹妹。」
封龍飆道:「有證據?」
閻羅道:「解鈴還須繫鈴人,你可以去皇宮尋找答案。」
封龍飆道:「你看得出來?」
閻羅道:「我看不出來,就不會再有第二人可以看出一來。」
封龍飆道:「天相老祖,你的閻羅神君當不成了。」
天相老祖?正是那個天相老祖,真氣一收,天相老祖恢復了本來面目。
天相老祖道:「你認識我?」
封龍飆道:「不認識。不過我認識一位老偷和一位老工匠。」
天相老祖道:「他們又恰恰是我的朋友。」
封龍飆道:「正是。」
天相老祖道:「看來交朋友要慢,篩選朋友要快,出賣朋友的朋友靠不住啊!」
封龍飆道:「你這個朋友我交了。」
天相老祖大樂,道:「你從什麼時候認出了我?」
封龍飆道:「你說憐憐不是我妹妹的時候。」
天相老祖道:「你怎麼看出的?」
封龍飆道:「你狠盯了我幾眼,又弄了弄袖子,像是袖占卜卦,那時,聽了你說話,我恰好清醒了一些。」
天相老祖歎道:「幸好,我交了你這個朋友。」
封龍飆道:「幸好,我總是習慣聽從朋友的勸告,坦率地接受朋友的幫助,所以練成了九轉縮骨功。」
天相老祖道:「你知道?」
封龍飆笑:「老偷告訴過我,天底下只有老算卦的會這門神功。」兩人哈哈大笑。笑聲中,一齊走了出來。此時,正是宮憐憐跳起十丈的時候。落下來,她便落人了封哥哥的懷裡,又親又吻,把個天相老祖看得鬍鬚亂顫嘿嘿笑個不停。
封龍飆已經聽她說出原委,更是狂歡不已,把個俏妹妹擁了個膩香滿懷。
天相老祖為他們準備了酒宴,那種很正常的酒宴。
酒過三巡,天相老祖便以年老多病為辭,回自己的洞府去了。
年老的人身體總會有些毛病,天相老祖的這個毛病很討人喜歡。
尤其是兩個從生死中爬過來的一對男女戀人,他這個毛病更顯得特別好。
他是個好老人。
他是個讓兒女喜歡的老人。
可是,他的老伴呢?
他的兒女呢?難道他沒有?是不是老人又在故弄玄虛?
總之,他讓人永遠猜不透。
他卻永遠能猜透別人,所以,他是天相老祖,唯一的江湖神相。
封龍飆沒有問,因為他還有許多問題要問一問自己。
——江湖武皇沒有死,這一點,天相老祖的相法與天偷老祖,沒有從屍體上聞到天偷留香液的味道,已經證明。
——湖武皇在哪裡?江湖武皇死了,他又以什麼人的面目出現在江湖?
——自己在他身上抹了天偷留香液,為什一麼天偷老祖也嗅不到?
——有誰會知道這一切?
他知道,只有自己才能解開這個謎,這個謎不是憑匹夫之勇就能夠解開的。
他想到了智慧,智慧是個了不起的東西。
酒,是好酒。
封龍飆喝了一杯。
宮憐憐也喝了一杯。
封龍飆道:「人們是不是在找我?」
宮憐憐道:「也在找我。」
封龍飆道:「我們也要去找人。」
宮憐憐道:「用什麼辦法?」
封龍飆道:「從好人堆裡把他撿出來。」
宮憐憐道:「好主意。」
一條蛇,無論藏在什麼樣的洞穴裡都不會很難找;但是它如果混在一群鱔魚裡,即便是有經驗的人也很難一下子把它抓出來。
宮憐憐道:「現在,好像應該睡覺了。」
封龍飆道:「是該睡了。」
這一夜,是宮憐憐真正享受的一夜。
「茂源錢莊」是個不小的錢莊。
錢莊的老闆是一位美貌婦人,這很不合規矩。
尤其是在規矩很多的真定府,就更顯得有點不同凡響。
老闆是女的,信譽卻是第一流的,茂源發出去的銀票,是硬貨。
老闆的心情天天都很好。
尤其是今天,更好。
她搽了一層宮粉,描了描細眉,點了櫻唇便梳起頭來。
除了數銀子,她的愛好就是打扮,打扮得像隨時準備出嫁一樣。
她從來沒有嫁過人。
茂源只有外掌櫃,沒有內掌櫃,人們都想問:他老公是誰?
從來沒有人問過。
所以,老闆的煩惱不在這方面,而在那幾個介紹來護莊的打手。
這幾個打手月銀一千兩,是筆不小的數目,尤其是這兩三個月來,錢莊吃緊,就顯得越發累贅。
累贅就要割掉。老闆娘的割掉不是割腦袋,而是革職。
決心剛定下,尤老頭就進來了。
尤老頭是錢莊的管事,很老的管事,成千上萬的銀子從他手上過,從來也沒有出過差錯。現在,他卻有點惶惶不安,進門的時候,差點就撞到屏風上。
老闆娘道:「什麼事?是不是你老婆死了?」
尤老頭歎口氣,道:「我老婆死了,並不稀奇,今天只怕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老闆娘道:「這麼嚴重?」
尤老頭道:「有個矬胖子,捏了一大把銀票,要兌成銀子。」
老闆娘道:「一大把是多少?」
尤老頭道:「總共四十二萬八千四百五十兩。」
老闆娘一驚,這個數字如果在三、四個月前確實不能算多,問道:「恰好都是我們的銀票?」
尤老頭道:「老闆的那種保票。」
老闆娘道:「我們可以付出多少?」
尤老頭道:「帳房尚有二十三萬二千兩,加上房子,也不過三十萬兩左右。」
老闆娘道:『可不可以緩提?」」
尤老頭道:「那人坐催。」
老闆娘道:「我們完了!」
尤老頭道:「該完的不是我們,是他。」
老闆娘忽然笑了,她想起了那三個保鏢,他們都很扎手,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錢莊永遠不會兌銀給死人。
如果是突然間神不知、鬼不覺的死在錢莊,那把銀票又徹底不見了。
一個人有錢的時候,錢可以給他買來信譽,如果是生命和信譽在決鬥,很多人都會選擇生命。
生命,比信譽更重要。
單耳招風只有左邊一隻耳朵,但是他的一隻耳朵比別人四隻加起來還要大些。耳朵大,其他部分也很大。
大,是他的光榮。有一次,他與人對陣,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撲上去,讓人揪掉了一隻耳朵,他卻活活壓死了那個人。
每當這位胖爺艱難地挪動他那一身肥肉時,總是感到很滿意。
現在,這團肥肉就已經挪到廠外櫃。肥肉後面是另外兩名保鏢。
單耳追風的肚臍眼在發癢,這是他要殺人的徵兆。他一步竄到那個提款人面前,冷笑道:「好
小子,原來是你。」
那人笑道:「是我。」
單耳追風道:「我找了你整整十年了。」
那人道:「我們有仇?」
單耳追風道:「你不但殺了我的老婆,而且……」那人道:「而且還姦淫了你的閨女,所以你一定要殺了我。」
單耳追風道:「非殺不可!」
那人笑道:「你們三人一起上?」
單耳追風道:「對江湖淫賊,不必講什麼道義不道義,殺了再說。」
兩名保鏢的劍也伸過來,伸向左右兩肋,單耳追風的肉山壓了過來,一撲而中,把那人壓在了身下。
單耳追風笑得很得意,笑著笑著,忽然他的笑容凝住了。
那人已從他的肥肉下鑽出來,好像變瘦了許多,彈了一下衣服,問道:「你們倆?」
兩名鏢師幾乎不肯相信,單耳追風就這這麼簡單地完蛋了?
不信是不行的,他們開始在戰抖,忽然簡舉劍砍下自己的一隻手,不再說話。
使劍的人沒有手,就表示不再使劍。那人道:「你們可以走了。」
兩人走出去,老闆娘進來了。
老闆娘道:「你要兌銀子?」
那人道:「問你一句話也行。」
一句話抵銷四十萬兩銀子,老闆娘覺得很合算,簡直一字千金,不!再長的話也只不過二、三十個字,是一字萬金。
老闆娘道:「請講。」
那人道:「我要真話。」
老闆娘道:「我有說謊的餘地麼?」
那人道:「你沒有。」
問得很明白:「你的漢子在哪兒?」老闆娘沒有丈夫,卻有漢子,只不過知道的人太少。
答得也很乾脆。老闆娘道:「四個月他從沒有來過。」
封龍飆明白了,江湖武皇的這個秘密香巢他放棄了,這個女人已經是棄婦了。
封龍飆忽然說了一句:「你的老家好像是晉陽。」便大步走了出來,那疊銀票留在桌子上。
封龍飆走出錢莊,聽見老闆娘在吩咐尤老頭準備馬車。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