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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困獸之鬥 文 / 易容

    寒潭叟哈哈大笑,道:「兩個條件麼?那倒事小,只是掌法借去容易,還起來卻有點麻煩。」

    皇甫星濃眉一皺,道:「麻煩何在?」

    寒潭叟舉起左手一晃,笑道:「老夫練的是左掌,你要歸還掌法,只有將左手砍下,交與老夫。」

    皇甫星暗暗忖道:「他的雙腿斷在爹爹劍下,這仇恨非同小可,他一時尚不殺我,只因還有用我之處,若能斷我一條手臂,自是太妙的事。」他轉念之下,淡然道:「你處心積慮報仇,居心雖然不良,志行卻也可憫,好吧,有借有還,我成全你一番苦心就是。」

    寒潭叟聞言,滿嘴鋼牙一陣亂挫,恨聲道:「小狗……」

    皇甫星虎目一瞪,冷冷地道:「你的口齒清白一點!」

    他年紀雖幼,卻有一副英雄肝膽和凜然正氣,白君儀和寒潭叟與他相對,心頭都感到極不舒服,那乃是一種自慚形穢的情緒作祟,不過彼等並不明白罷了。

    寒潭叟頓了一頓,倏地厲聲道:「你當真出言不悔?」

    皇甫星淡淡道:「生逢亂世,性命尚且難保,一條手臂算得了什麼,你講你的條件。」

    寒潭叟哼了一聲,道:「第一,殺白君儀!第二,殺白君儀!」

    皇甫星聞言一怔,蹙眉道:「你說兩個條件,為何僅只一條?」

    寒潭叟嘿嘿一陣冷笑,道:「僅此一條,你也未必就能辦成,哼!讓白老兒嘗一嘗喪子之痛,那可比殺他還要有趣!」

    皇甫星啞然失笑,道:「這主意當真惡毒,殺了白君儀,白嘯天豈能將我放過,這是一石兩鳥之計。」

    寒潭叟哂然道:「這枯潭是神旗幫的禁地,你以為能夠活著出去麼?」

    皇甫星點頭道:「這一點我早已想到了,」他語音一頓,沉吟道:「你被困在此乃是一項機密,若有人生離此處,那機密勢必洩露。」

    寒潭叟笑道:「是啊!那時幾個老相好的都會趕來此處,有道是見者有份,你也分一杯羹,我也分一杯羹,老夫縱然交出金劍,白老兒也無法獨吞了!」他突然住口,瞪目朝皇甫星望去。

    皇甫星將手一擺,道:「我並不畏死,也不願意無故殺人,你待我仔細想想,白君儀若有可死之道,咱們這筆交易也就成了。」

    寒潭叟恐他變卦,接口道:「你不殺人,人也要殺你,反正是死,何不撈點本錢,再說白嘯天只有一個獨種,你殺了那丫頭,白老兒死後,神旗幫樹倒猢猻散,也就只有解散了。」

    皇甫星漠然一笑,忖道:「他這話未必盡然,卻也不無道理,偌大一個幫會,自必是魚龍混雜,各色人等皆有,若無雄才大略之人,也休想統率得了。」

    他心念一轉,慨然說道:「咱們一言為定,我借你的掌法,殺白君儀之後,倘若逃得了性命,就將左手砍下給你,你再說你的計策,怎樣才能以一招『困獸之鬥』取白君儀的性命?」

    寒潭叟微微一笑,道:「計策待你學了掌法之後再講,哈哈!這是彼此有利的事,你這鐵劍很古怪,先使幾招我瞧瞧。」

    皇甫星暗暗想道:「此人自私自利,毫無同病相憐之心,我與他氣味不投,還是收斂一點為好。」

    轉念之下,他搖頭道:「先父謝世太早,家母的武功不宜於男子習練,我的內功得自家傳,劍法是勉強湊合,簡單得很,不敢現於高人的法眼。」

    寒潭叟疑信參半,怒哼一聲,道:「小子秘技自珍,嘿!笑話!」說罷之後,他開始講那掌法。

    他先講「含精斂銳」之道,次講「運勁發力」的訣竅,皇甫星凝神傾聽,不覺被那玄奧神奇,精闢入微的武學吸引住,將他日自砍左手之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皇甫星聚精會神,聽得如癡如醉,寒潭叟越講越為得意,直講到天光已暗,始才將理論講完,皇甫星退至壁旁坐下,細細咀嚼著每一個字,有兩三處不甚瞭解,再向寒潭叟請教,寒潭叟得意洋洋,大感快慰。

    這一夜,兩人都迫不及待,希望早點天亮,捱到次日,寒潭叟立即傳授招式。

    這一招「困獸之鬥」,先在身前劃上半個圓圈,然後揮掌擊了出去,寒潭叟講了大半個時辰,見皇甫星已經領悟,於是命他就在自己面前練習。

    皇甫星的武功全在劍上,但他修的是最上乘內家心法,加以秉性堅強,胸懷大志,時時以誅滅群邪,拯救武林蒼生為念,因而練起武來,專心一志,進境特別神速。

    這一招掌法甚為單純,但是皇甫星毫不以為枯燥,練了一遍又一遍,一直練到筋疲力竭,天時亦已向晚。

    次日,皇甫星老早便起身練掌,用過食物後,寒潭叟忽然將手一招,詭笑道:「皇甫星,你傾盡功力,擊老夫一掌試試。」

    皇甫星已知他功力奇高,一掌絕對傷他不了,當下一提丹田真氣,閃身上前,舉手一劃,一掌揮了過去!

    只見寒潭叟撇嘴一笑,喝道:「好小子!死也!」隨手一揮,也是一招「困獸之鬥」,啪的一聲擊在皇甫星胸上!皇甫星脫口大叫,身形一仰,飛出五六丈外,一跤摔倒在地!

    寒潭叟仰天狂笑,道:「那一次白老兒吃老夫一掌,就是這副醜態。」

    皇甫星挺身而起,一試真氣,覺得並未受傷,即忙奔了過去,拱手笑道:「原來閣下藏私,這招『困獸之鬥』中途尚有變化。」

    寒潭叟暗暗讚道:「小子好眼力!」他狂笑一聲,道:「你將白老兒看成什麼東西,若無變化,豈能難得倒他?」說罷,他將掌到半途,倏地改變路徑的下半截傳授給他。

    皇甫星將那變式練熟,豈料寒潭叟又有新的變化。

    原來他雙腿殘缺,右臂縛在壁上,僅憑一隻左手應敵,揮手一掌,永遠是那個架子,但是掌到半途,千變萬化,名雖一招,卻有一百餘式,那變化雖然細微,運用起來,卻是神奧無比,否則以白嘯天的武功,豈會五年還無法破解?

    話休繁敘,皇甫星當日學了五式,次日學了七式,直到十餘日後,始將一招「困獸之鬥」學全。

    寒潭叟得意非凡,自此以後,兩人每日相對而坐,各出左掌互搏,掌來掌去,打得猛惡異常!

    開始時,皇甫星掌法不熟,寒潭叟打得別彆扭扭,過了三四日,皇甫星掌法已經運用自如,寒潭叟拿捏分寸,施展與他不相上下的功力,兩人酣戰竟日,居然難分勝負。

    這日晨間,兩人又在搏鬥,寒潭叟突然敞聲一笑,忽地一掌,又將皇甫星擊出數丈開外!

    皇甫星爬起身來,見他仰天狂笑,得意之極,不由啞然失笑,道:「原來你仍舊留了一手。」

    寒潭叟笑聲一歇,垂目望地,道:「這是最後創的一式,白老兒尚未見過。」

    皇甫星沉吟稍頃,道:「既然如此,我不學了,免得落入白嘯天眼內,為你招致意外之敗。」

    寒潭叟嘿嘿一笑,道:「好小子!你的為人倒很厚道,只是這一個變式不學,你取不了那野種丫頭的性命。」

    皇甫星道:「殺白君儀要緊,或是你自己的性命要緊,你自行抉擇,我但聽吩咐就是。」

    寒潭叟目光一抬,在皇甫星臉上緊盯一眼,忽然容色一霽,撇嘴道:「小兒,老夫將最後一式變化傳授給你,白老兒不貪便宜罷了,若是揀便宜,先想瞭解破之法再與老夫動手,嘿嘿!白老兒呀白老兒!」

    皇甫星訝然問道:「怎樣?」

    寒潭叟雙眼一瞪,道:「怎樣?老夫拼著餓死,也教他再躺一年!」

    皇甫星暗暗想道:「他定是另有絕招,設好圈套,故意假我之手洩漏出去,引誘白嘯天上當。」

    只聽寒潭叟冷冷一陣長笑,道:「哼!若不是多用心機,豈能拖過這漫長的十年,你若不想死,也得多用腦筋才是。」

    皇甫星雖知他要利用自己,不欲自己早死,仍舊拱手一禮,謝了他的指教。

    這一天,寒潭叟將最後一式變化傳給皇甫星,次日兩人又鬥了一天,第三日早上,寒潭叟忽然說道:「皇甫星,現在我使白老兒的武功攻你,你鬥到抵擋不住時,就使出最後一式,那野種丫頭未曾見過這一式掌法,勢必抽身後退,你扳轉了劣勢,繼續再打。」

    皇甫星訝然問道:「你能使白嘯天的武功?」

    寒潭叟嘿嘿笑道:「咱們拚鬥了十年,白老兒熟知老夫的掌法,老夫也熟知他的招式,粗枝大葉學來,雖不神似,卻也形肖。」說罷一掌劈去。

    皇甫星揮掌招架,兩人激鬥起來,寒潭叟雖只一條左臂,但他時上時下,忽左忽右,掌劈指戳,千變萬化,有時兜底一撩,恍若一腿踢到,由於招術快捷之極,打來猶如千手千足一般。

    鬥到急處,皇甫星抵擋不住,使出最後一式,寒潭叟果然縮手後退。

    這一招「困獸之鬥」,乃是針對白嘯天的武功所設計的,一進一退,順理成章,毫無牽強之處,寒潭叟一退而進,兩人重又激鬥起來,數十招後,皇甫星又使最後一式,將寒潭叟逼退一瞬,扭轉劣勢,繼續拚鬥。

    二人愈鬥愈疾,反覆數次之後,皇甫星又使最後一式救命,不料掌到半途,倏地頓住!

    寒潭叟歇手道:「小子累了,歇息一陣再打。」

    皇甫星沉吟不語,呆了半晌,突然說道:「剛才你左胸露出破綻,掄掌一劈,難道不能改成捺掌進擊麼?」

    寒潭叟臉色一變,強笑道:「小子果然聰明,這就是老夫教你殺白君儀之計,你能依計而行麼?」

    皇甫星重又沉思了一陣,搖頭道:「不成,鬥到那時,除了掄手一掌外,換作旁的招式,無法使出勁力。」

    寒潭叟脫口歎息一聲,道:「小子,你若肯拜老夫為師,老夫死也瞑目了。」

    皇甫星淡淡一笑,道:「老前輩抬愛,晚輩感激不盡,可惜人各有志……」

    寒潭叟將手一擺,道:「不用講了,咱們再打,鬥到中途,你以逆水行舟之勢,改成捺掌進擊。」

    皇甫星依言進招,兩人再打,鬥到弓開弦滿之際,皇甫星一掌按了過去,無奈這一招有乖武學之道,勉強出手,終是虛弱無力。

    兩人又試了幾遍,依舊無法改進,皇甫星喘息一陣,道:「咱們交換身份,老前輩施展一掌給晚輩瞧瞧。」

    寒潭叟嘿嘿乾笑一聲,道:「老夫也未練成。」他頓了一頓,接道:「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你辛苦一點,咱們再打下去。」

    皇甫星點一點頭,揮掌擊了過去,霎時掌來掌去,重又激鬥起來。

    如此打了三日,這天傍晚,潭上扔下一條烤得香噴噴的干豬,寒潭叟剛剛接到手中,忽聽半空中又起異聲,急忙招呼皇甫星接住。

    皇甫星躍上一步,見有一團黑影疾墜而下,接到手中,原來是一罈美酒,不禁微微一笑,道:「老前輩,看來咱們該分手了。」

    寒潭叟哈哈一笑,道:「正是,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你先走一步,殺了那野種丫頭,白老兒也不會讓老夫活著,咱們黃泉路上再見。」

    皇甫星啞然失笑,坐在他的面前,打開壇口,兩人相對暢飲。

    相處日久,兩人間的敵意逐漸消散,不知不覺間,二人言笑晏晏,恍若莫逆之交。

    這一罈美酒濃醇異常,皇甫星不勝酒力,寒潭叟雖有海量,卻因斷酒的時間太長,因之酣飲未半,兩人都有了八分醉意。

    忽聽皇甫星道:「老前輩,說句真心話,白君儀不過是一個女子,我皇甫星與她同歸於盡,想來實在不值。」

    寒潭叟舉起酒罈牛飲一口,道:「你不殺她,她仍要殺你,那是無可奈何的事。」

    皇甫星長歎一聲,道:「可惜白嘯天不下潭來,否則咱們聯手合力,或許能取他的性命。」

    寒潭叟笑道:「這也勿須遺憾,那野種丫頭一死,白老兒一定將你亂刀分屍,你娘自必替你報仇,神旗幫爪牙雖眾,白老兒也休想逃出你娘的掌下。」

    皇甫星暗道:「這人目高於頂,提起娘來,卻也自愧不如,唉!他哪裡知道,當年的華夫人,武功已化烏有了!」想到此處,他又記起那「丹火毒蓮」來。

    忽聽寒潭叟道:「皇甫星,你在想什麼?」

    皇甫星收回暇思,道:「我在想你的連環妙計,哼!借刀殺人,當真厲害之極!」

    寒潭叟雙目一瞪,道:「有何不妥?」

    皇甫星冷冷說道:「神旗幫高手如雲,我娘縱然能將白嘯天殺死,她老人家能無恙麼?」

    寒潭叟笑道:「那有什麼相干,人都有死,老夫還不是賠上一條性命!」

    皇甫星醉意甚濃,鼻中一哼,道:「你死了,那金劍呢?便宜誰啊?」

    寒潭叟怔了一怔,倏地雙目一閉,頹然說道:「小子講真話,你跳下潭來,究竟是受白君儀所迫,或是受你娘的差遣?」

    皇甫星雙眉一聳,怫然道:「華家是什麼人,天大的寶貝,咱們也不覬覦!」

    寒潭叟沉吟半晌,突然雙目一睜,酒意全消,道:「小子,你當真不知金劍的底細?」

    皇甫星搖頭道:「白君儀講,那金劍與她父女關係極大,其餘的我一概不知。」

    寒潭叟撇嘴道:「呸!不要臉的東西!」突然臉色一整,道:「老夫先對你講一句話,那金劍的事,是從古到今最大的一個騙局。」

    皇甫星聞言一怔,酒也醒了一半,道:「請恕晚輩愚蠢,聽不出此中的原委。」

    寒潭叟苦澀一笑,道:「簡單地講,十一二年以前,江湖上突然出現一人,年紀不大,書生打扮,自稱『一劍蓋中原』向東來……」

    皇甫星插口說道:「這綽號太狂,姓名卻似假的。」

    寒潭叟點了點頭,道:「那人或是西域來的,所謂一劍,就是那柄長僅五寸的金色短劍,他出現江湖之後,先尋一幫一會一教的三個老兒晦氣……」

    皇甫星訝然道:「一幫、一會、一教?」

    寒潭叟道:「怎麼!神旗幫、風雲會、通天教,這也不知道,你走的什麼江湖?」

    皇甫星微微一笑,道:「晚輩不再打岔,老前輩請向下講。」

    寒潭叟托起酒罈鯨飲一口,道:「那向東來的武功確是驚人,一把長僅五寸的小劍,他一施展開來,就似一柄三尺龍泉,神旗幫首當其衝,白老兒與他鬥了半日終於不是敵手,風雲會的任老兒和通天教的老妖怪得到消息,兩人都佯作遠行,避不見面。」

    皇甫星笑道:「這兩人倒有自知之明。」

    寒潭叟恍若未聞,繼續講道:「向東來意猶未足,坐守曹州,揚言要會中原的英雄,恰巧李無量和老夫都在那裡,咱們兩人先後出馬,結果也都敗下降來。」

    皇甫星接口道:「李無量想必就是無量神君了。」

    寒潭叟道:「正是無量老兒。」

    他仰首望天,似是回憶前情,頓了片刻,接道:「向東來志得意滿,指名要戰你的爹爹,過了月餘,你的父母聯袂到了曹州,那知到得太晚,向東來已石沉大海,再無半點蹤影。」

    皇甫星惑然道:「莫非轉回西域去了?」

    寒潭叟沉聲一哼,道:「回什麼西域,咱們幾個老相好的設了一條巧計,早已將那狂生擒下了。」

    皇甫星濃眉一皺,道:「勝敗兵家常事,藝不如人,回去勤修苦練,使詭計害人,豈不貽笑大方?」

    寒潭叟冷冷地道:「小兒之見,咱們將他擒下,就是要追查他的武功來源,他抵死不招,咱們非刑逼供,正當相恃不下之際,你爹娘忽然來了。」

    皇甫星奇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們怎會讓我爹娘尋到?」

    寒潭叟淡淡道:「你爹娘尋到怎樣?咱們五個老相好的湊在一處,閻王老子到了,也只有乾瞪眼的份兒。」他頓了一頓,接道:「事情壞在一個無名小卒手上,那廝名叫秦白川,他最先發覺此事,除了告訴你父母外,並將聞風趕到曹州的兩個牛鼻子領來,這也還是小事……」

    說到此處,他倏地住口不言,伸手望空一指。

    皇甫星仰首一望,潭頂一片星光,低聲問道:「白嘯天麼?」

    寒潭叟僅只聽出一絲微響,也無法斷定是何聲音,這時雙眼上翻,盯住潭頂一瞬不瞬,口中哈哈一笑,道:「小子,這酒不錯,你喝啊!」

    皇甫星道:「晚輩喝,老前輩向下講。」

    寒潭叟輕輕咳嗽一聲,道:「說來話長,向東來終於被華元胥那廝救走,老夫卻得了姓向的金劍,豈料姓向的臨去之際,留下了一句言語,就此一言,老夫可就慘了。」

    皇甫星接口道:「向東來要索回金劍,自然不肯將老前輩放過。」

    寒潭叟道:「哧!咱們幾個老不死的做事,豈會留下禍根,向東來雖被救走,卻也屍居餘氣,活不久了。」

    皇甫星訝然道:「他講了一句什麼話,老前輩慘到何處?」

    寒潭叟道:「那廝言道,誰若掌有他的金劍,誰就有望獲得他那一身武功,其中的關鍵,可在劍上參詳,你且想想,幾個老不死的誰是好東西,金劍在老夫手內,老夫哪裡還有太平日子好過?」

    皇甫星淡淡一笑,道:「老前輩交出金劍大伙共有,豈不就無事了。」

    寒潭叟雙眼一瞪,道:「放屁,老婆可以共有,武功若是共有,還要武功幹嘛?」

    皇甫星不以為然,道:「向東來武功夠高了,即使到他那樣,結果也無善終。」

    寒潭叟截口道:「不通!不通!姓向的年輕識淺,自己不夠機警,老夫若有他那一身武功,北溟會上不致斷腿,也不會落到今日這等地步。」

    皇甫星點了點頭,道:「老前輩得了金劍,武功依然如故,這又是何道理?」

    寒潭叟道:「老夫發覺身在危境,當時就想懷著金劍開溜,白老兒最是無恥,他首先翻臉,出手攘奪,李無量跟著起哄,通天教的老妖怪敲邊鼓,老夫成了眾矢之的,眼看不交出金劍是不行了,哪知風雲會的任老兒講話啦——」

    皇甫星聽入了神,追問道:「怎麼講法?」

    寒潭叟恨聲一哼,道:「任老兒講道:你們也真可笑,姓向的略使狡獪,你們當真就火並起來,姓向的縱不因傷而死,也得活活笑死!老夫急忙說道:是啊!區區一把小劍,縱是寶物,又與武功何干,這明是姓向的使弄詭計,想引起咱們爭奪,拚個同歸於盡。任老兒接口又道:全是多年朋友,不要傷了和氣,讓華元胥那班對頭得意。老夫一瞧有人講話,暗想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於是拱了拱手,拔腿溜了。」

    皇甫星暗暗好笑,道:「風雲會那個姓任的,與老前輩交情不惡吧?」

    寒潭叟臉上忽泛厲容,切齒道:「哼!那老匹夫才是狼心狗肺哩!未出一月,他已率領屬下的高手將老夫圍住,硬將金劍奪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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