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風流少禪師 文 / 劉定堅
「慈京城」乃「神朝」京都,居民百萬,寺、廟、觀不下三百,冀望滿天神佛保佑大統皇朝得以興盛。可惜事與願違,從十一年前開始,「神朝」便遭連番打擊,先帝駕崩,長子繼位一年又魂歸天國,血裔世系只餘七歲幼子李問世一人能登基,只好暫由母后丸冷雪攝政主持朝綱,眾大臣元老從旁協助。
當李問世十四歲足、朝野上下準備登基大典之際,他卻削盡長髮,執意出家為僧,目的為救贖萬民於苦海,得道升天為佛,阻止「涅盤劫」大禍來臨。眾官與太后力勸無效,只好繼續由皇太后攝政治理下去,期待有奇跡出現。
李問世於「地藏千佛寺」出家為僧,面壁修行,遍閱群經,佛性、佛力超脫凡塵,三年間便已名揚天下,被善信封以「聖僧」名號,更不時設壇講佛,為眾善男信女解困除疑,深獲愛戴。
問世聖僧,不問世事通世情,天佛通心通智聖。
皇太后丸冷雪主掌朝政過久,外戚、宦官相繼爭權,與一眾大臣間已勢成水火,難以安內又如何能強國富民?「神朝」國力不斷衰竭,已是外強中乾,岌岌可危。
民間相傳,自十一年前佛、道兩大絕世高人曼摩藏、太乙道決戰於「地藏千佛寺」
下,將八大神佛轟出寺外,又破毀佛身,「神朝」便自此中落,招災惹禍,不久將來更會亡國覆滅。
大家對國家欠缺信心,不能救國唯有自救,拜天拜地祈幅稟神,在「慈京城」隨處可見。有四神宗善信,也有跪拜木頭、大海、花神、草仙者,總之是誰靈驗便向誰拜,一神不夠便多拜十仙八神。導致術士、道士、僧侶、聖人滿京城,比什麼人都更威風、更受尊敬。
今天烈陽高照,正月丙寅日,嫁娶不妨姑翁,生辰八字不相沖,正是人婚好日子。
京城大道一個八人龍鳳大轎,正緩緩朝向馬老闆大宅行去,馬家乃大戶權貴,只因為太后丸冷雪乃馬老闆表兄之小姨,關係搭上了,自是發財有道,金銀滿屋不來遲。
大道兩旁都擠滿看熱鬧的好事者,這也難怪。一隊十八人舞金龍在前,意在「女入豪門生龍飛,子出貴地掌千里」,當然是多事法師、術士們的獻計。轎後又有十八童女捧著鮮花果盤,不斷散拋香花仙果,意即「花開富貴仙人後,四海昇平樂無憂」。
如此排場,多年難見,結集在大道兩旁的圍觀者都目瞪口呆、嘖嘖稱奇,真羨煞旁人。
金龍正舞動翻飛得興高采烈之際,卻不再前進,只因為金龍之前站著一個人,一個有淚光的黑影。他發上前端染有一撮金色,六尺身高,俊朗非凡,氣度蓋世,一看便知絕非平凡之輩。
年約十八的少年淡然道:「我來踢轎門了!」
飛身踏著金龍直衝奔前,「轟隆」一艘便踢碎了轎門,直衝入了龍鳳轎內,筆直落在秀麗清純的新娘子身前,教她目瞪口呆、手足無措的張大了嘴兒,卻忘了說話。
少年二話不說,便拉著新娘子抱住,深深一吻,陶醉一番再道:「好,好香的吻!」
新娘子震驚地道:「你……為什麼……吻我?」
少年回頭道:「因為你美。」
新娘子抖顫道:「我……美?」
少年撥一撥那撮垂下的金髮,雙目電射魅力道:「因為你美,因為我俊,俊男吻美女,從這一刻開始,你人是馬家人,心卻是屬於我曼陀羅的,哈……」少年曼陀羅突然伸出手上食指與中指,示意勝利,露出古怪笑態。
曼陀羅慢步走出龍鳳轎,突然停步回首,微涼清風掠過髮梢眉端,是化不開的柔情,不羈的翩翩公子教天下女子甘心為他情醉傾倒。
「啪」的一聲把新娘子從癡醉中驚醒,只見從旁飛來一腳,踢得曼陀羅臉歪嘴斜,更留下灰黑鞋印。
「臭小子又在偷香鬧事,妖孽非殺不可!」一白髮禿頭老者,手持金剛杖,直把曼陀羅踢出轎外,對他怒目而視,瘋狂追擊。
「好了,原來是小明禪師,此斗膽小子定給得道惡僧斬下一臂或腿,重重教訓,好啊!」圍觀的街坊民眾都十分愛戴武僧小明禪師,七十歲的得道惡僧,多年來專殺鬼怪,為百姓解去不少愁困,一直是京城最受頌讚的老僧,誰都對他有著三分好感。
惡僧一向嫉惡如仇,尚武嗜殺,邪妖鬼怪聞之色變,多年來種下殺孽無數,此番刁頑小子遇上惡僧,恐怕難有好下場了。
金剛杖法密如麻的揮打曼陀羅,小子鑽入人群中四處躲藏走避,可恨的是手口仍作惡不停,不是扯脫人家褲子弄得亂作一團,便是咬了少婦香頸一口,嚇得她們雞飛狗跳以便混亂中脫身。
小明禪師追得氣忿,殺性隨之高漲,從後趕來的一眾馬家武僕都給他截了下來。
禪師怒道:「老衲今天要替天行道,親手宰殺此殺千刀的,誰敢搶我殺功,我先斃了他!」
忿怒金剛杖狠狠轟擊在地,地上立時裂出一道大坑痕,直射裂出十丈前,殺力驚人,震得碎石疾飛四射。小明禪師拔身而起,腳踏碎石塊躍前追趕,怒道:「妖孽哪裡逃?」
武僕們見禪師氣勢懾人,功力強橫,心中只道曼陀羅非死也重創,也就放下追趕之意,轉身護轎去也。
新娘子輕撫香腮,先前甜蜜初吻已深深刻印腦海,不羈曼陀羅已把她一顆芳心絞纏扣住。
京城以西有一棵高聳入雲的大樹,高逾數百尺,不見枝葉,樹幹四人環抱粗大,被冠稱為「頂天地」。樹底下粗壯樹根盤纏交錯,奇觀怪象起伏,倒也有趣。
小明禪師追到「頂天地」前咻咻喘氣,便倚在大樹幹下拭去汗水,單手高高抬起道:
「好口渴啊,求求,果子!」
怎麼如此法力高強,雲端頂處,竟真的掉下來一個大果子,正好被小明禪師接住,張開大口便咬,飽腹又解渴。
小明禪師搖頭道:「可憐還是可惡?妒忌還是悲喜?有時老衲也當真糊塗茫然不知。」
又是一個大果子墜下,但卻比先前的大了十倍,直壓在小明裡師頂頭之上,跟著一人從樹頂雲端筆直落下,踩得大果子爆開,濺得小明禪師禿頭滿是果肉果汁,模樣怪異。
單腿提起踩住小明褲師禿頭的,竟就是那個被他追殺的不羈少年曼陀羅,他也是一手抓著果子在咬,悠閒道:「笨禿驢,我天生八字『情缺入命』,癡情不缺,獨缺長情,無盡癡愛,卻無緣結合、永擁佳人,當然是可憐之極。唉,天啊!有女人沒老婆,煩惱一籮筐。」
小明禪師立刻合什笑道:「教訓得是,師父訓誨,徒兒定當銘記心中,不敢忘懷。」
天啊!怎麼原來不羈小子曼陀羅,竟是小明禪師的師父,那先前的一番追逐打殺,又是怎麼一回事。
小明禪師道:「師父每時每刻都到處留情,玩弄情愛於股掌,不知多少女兒家為你日夜迷醉思憶,平常又每每招惹香姬浪蝶,好惹人羨慕,好想有你的風流啊。」
曼陀羅吃掉了果子,雙手沾污,便摸向小明徒兒的禿頭、袈裟,抹掉汁液,一邊再道:「你有我英俊麼?小明啊小明,別貪色啊,你總算在人家武僕趕來前為師父解圍,成了一件功德,貪字變個貧,小心我把你三個妻子、妾侍也一塊兒泡了,給你一頂大綠帽子啊。」
小明禪師急忙道:「不……師父千萬要放過我那三位動人俏妻妾,留給我僅有的溫暖,多多拜託。」
曼陀羅摸摸徒兒小明禪師禿頭,笑道:「乖小明,為師要應付的多情浪蝶多如天上繁星,忙個不了,又怎有閒暇來料理你的三個妻妾啊。」
緊張的小明禪師伸出舌頭來,大叫好險,他跟此不羈師父三年,一直摸不透他的真性子,只知曼陀羅乃天生神俊少年,無數天姿國色少女甘願自動獻身,他的情愛羅曼史多不勝數,但不知怎的,每段情皆不能開花結果,究竟是什麼原因,他也猜之不透。
「糟糕!」曼陀羅突然失神驚叫:「昨晚在那酒樓遇上的佻皮好玩姑娘,你來告訴我馬老闆要娶媳婦時,我不是叫她在客棧守候一會兒麼,如今……足足三個時辰了,小明,快先趕回去留住她。」
小明大惑道:「留住她?幹啥?」
曼陀羅一個鶴嘴啄得他禿頭腫脹高瘤,怒道:「留住她當然是共赴巫山,大戰一百回合。笨蛋!難道請她吃飯還神麼?你先趕回去說我正跟妖魔大戰未定輸贏,一幹掉孽畜便回來,快!」
一腳狂蹴,踢得小明禪師筆直飛走。曼陀羅一掌轟在樹幹上,立時震下三個果子,一口咬住一個,雙手也各抓住一個,大啖個痛快。
忽地一道妖氣瀰漫,「卜卜」的木魚敲打聲自遠而近,曼陀羅立時臉色鐵青,極之不悅。
「又是那小妖孽,總在不該來的時候來煩人,可怒也!」急忙的連咬帶吞將三個果子下腹,一道白袍已飄然而至,妖氣遮蓋四周,氣氛極是詭異莫測。
白袍魅影隨妖氣隱約現身,於一丈前停下,袍袂飄飛,臉色青綠,但卻難掩清麗秀色,純真稚氣。
十七歲的白袍少女十指如鐵扣握,立刻碎毀手中木魚於當場,瘋狂殺向曼陀羅。
斜步跌走,如醉踏錯,飄飄忽忽的閃電攻勢,曼陀羅輕易使化解避開,更不停向白袍女少打量,發出會心微笑。
曼陀羅笑道:「青春可人、貌美如花,呦!酥胸大如西瓜,小蠻腰又如春蛇,小妖孽啊小妖孽,怎麼今日對我如此眷顧啊!」
再也不退,曼陀羅側身挨近少女身旁,鼻孔深吸一口香氣,立時精神抖擻,陶醉萬分,笑道:「不脫光你衣衫,也難解我倆死結啊。」
再不遲疑,只見十指翩翩翻動,雙臂如浪直湧向少女,剎那間已脫去上衣,赫然驚見少女全身以血寫滿符菉,狀甚詭異。
赤裸的美好身段,膚若凝脂,明眸皓齒,陣陣幽香如蘭,直教人神迷魂蕩,失去理智,曼陀羅如此好色之徒,當然更是沉醉其中。
「呀!」劇痛令曼陀羅從醉夢中醒來,原來少女竟一手捉其左掌狂噬,鮮血四濺,十指痛心,已被符菉迷惑失神的少女死咬不放,病入心脾,這才驚醒過來。
指頭被咬破而濺滴的鮮血,落在少女臉上、身上,竟化去符菉,令其全身抖顫起來,雙目更是混沌呆滯。
曼陀羅道:「還是要我金身破符菉,聖血化血符,真不明白那小妖孽為何為我派來如此動人嬌娃?」
把手上鮮血塗抹符菉,少女臉上青紫妖氣盡去,回復嫣紅血色,但見溫純玉人突然屈膝下跪,同曼陀羅哀求道:「求求你,我不想當『符人』啊,恩公救我!」
連忙羞怯地弄好散開的衣履,曼陀羅眼前風光也驟然成空。
好色的曼陀羅緊緊抱住抖顫懼怕萬分的少女,細心呵護道:「放心好了,大哥一定救你逃出魔掌,你身上符菉已化去,沒事的了,放心吧,乖!」不停的撫按摸背,柔聲安慰,享受佳人滑柔香肌,大惑興奮不已。心中暗道:「早晚要你臣服於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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