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名著佳作 > 魔法師(時空裂隙之戰)後傳:血之皇子

正文 第七章 囚徒 文 / 雷蒙·E·費斯特

    博瑞克醒了。

    他一動不動的躺著,耳中無時不刻的被呻吟聲填滿。有一瞬間,在半夢半醒中他聽到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

    他坐起來,眨著眼打量四周。大多數的俘虜都圍在營地的篝火邊,希望那團火焰能為他們帶來溫暖和驅散他們靈魂中的陰影。他盡量遠的離開那個發臭的小溝,躺在那群奴隸的對面。當他走動時,他手腕上的邢具就會提醒他這束縛的存在,這副奇特的銀製邢具會排斥他身上的所有魔力。博瑞克打了個寒顫,意識到沙漠中夜晚的寒冷。他的袍子被人搶去了,他的襯衫也是一樣,只給他留下一條褲子。他走向營火,既是巧合又像是故意的,兩個不願讓路的俘虜擋在他面前。但他們早已無心戰鬥,博瑞克想也不想就推開這兩個奴隸,後者只回應了幾聲不滿的斥罵或嘟囔的詛咒。

    他擠進另外兩個人的中間,坐下。後者盡量對他的插入不理不睬,每個人都在步向自己人生的災難。

    一聲的尖叫聲,一名女俘虜被處死了。她因為受辱時的反抗而死,咬斷了正在糟踏她的衛兵脖子上的動脈,兩個人全都死了。為了減少那個那個短命者的痛苦有人利落的結束了他的生命。

    地獄般的哭聲隨著那尖叫聲之後傳來,博瑞克覺得死可能對她來說更幸運一些。他懷疑是否有女人能活著到達德本城。奴隸販子為了避免今後幾天裡可能發生的麻煩,於是將女子都交給了守衛。即使有人在旅途中倖存,她也會被賣得像個燒火丫頭一樣便宜。她們既不那麼年輕也未有十分的姿色會讓奴隸販子費心到阻止那些守衛的行動。

    剛剛想到奴隸主,就看到了他出現在篝火附近。金色的火光映射下他的身影顯得更為高大。他滿意的看完這一切,然後轉身走向他的帳篷。卡西姆,博瑞克聽別人這麼叫他。他牢牢地記住了這張面孔,確定有一天會親手殺了他。

    當卡西姆正遠離那些被看守的奴隸時,另一個人叫著他的名字走了過來。這個人叫薩拉亞,他穿著兩天前博瑞克贏得的紫色長袍。博瑞克剛被帶到營地時,他就看上了博瑞克穿的袍子,不容王子猶豫,用拳頭迫使他脫下那件長袍。事實上是博瑞克戴的邢具讓他無法迅速的脫下那件袍子。在博瑞克第二次挨打後,卡西姆進行了干涉,指出了那點很明顯的原由。這樣薩拉亞才很勉強的平靜下來,讓博瑞克一隻袖子一隻袖子的脫下那件長袍。他認為那全部的過錯都是博瑞克的,絲毫不認為自己的豬腦出了問題。博瑞克也一樣將他打上了死亡的標記。卡西姆給了他幾點指示,他漫不經心的聽完這些講話。然後奴隸販子朝拴馬的地方走去。博瑞克思考,還會有更多的奴隸被帶到車隊集中。

    一天中的許多時候,博瑞克考慮挑明自己的身份,但每次他都覺得應再小心一下。沒有機會能讓人相信他所說的。他沒有攜帶他的印章,每次騎馬時他都覺得帶著它不舒服,所以它現在被鎖在他的行李中,而那件行李箱子強盜們並沒有搶到手。當然紅色的頭髮也許會讓強盜們停下來想一想他身份的可能性,但一個紅頭髮的人在克朗多城裡也不是獨一無二。棕髮和白皮膚是通常生活在亞博(Yabon)和遠灣(Far

    Coast)

    附近居民的模樣,但克朗多城中有相當多的市民頭髮的顏色混合了紅色和棕色。僅是證明他不是個法師就會讓他費盡許多周折,因為一個不會魔法的人和一個偽裝成不會魔法的人從外表上看沒有什麼兩樣。

    博瑞克決定,從這到德本城他會一直等待,直到他發現一個有可能相信他身份的人。他猜想卡西姆或是他手下的人——除非他們都像薩拉亞一樣聰明——會理解或是相信他。但有這樣頭腦的人想必會成為這裡的首領。這樣他就能為自己贖身。

    這樣考慮起來讓他感到舒服了一些,博瑞克推開一個半睡著的俘虜,好讓自己能再度躺下。風吹在他的頭上,讓他翻來覆去無法入睡。他合上他的眼睛,厭惡身子下面不平整的地面。過了一會兒睡眠終於帶走了種種的不適。

    如同憤怒的火神普蘭度降臨,太陽像是近在咫尺的懸在他的頭上,灼燒著他的皮膚。博瑞克的臉和雙手只是在他戊邊時受過輕微日曬,焦陽讓他虛弱至及。博瑞克背上的水泡在第二天行路時弄破了,炙熱的陽光照在他的傷口上,讓他眩暈。才開始走了兩天就讓他受夠了,車隊離開碎石地面的高地來到了當地人稱之為扎浦外力(ergsoftheJal-Pur)的沙漠。五輛馬車行進緩慢,需要有人不斷的在車輪後墊東西才能不陷入沙中,而從事這些工作的正是那些被陽光緩慢殘害的俘虜。

    昨天死了三個人。薩拉亞對此什麼也不做;只有健康、強壯的工人才是德本城奴隸市場所需要的。卡西姆還沒有回來,而代理車隊首領位置的是一個虐待狂加有著變態病症的豬,博瑞克見到他的第一眼心裡就這麼認為。飲水被限制了,一天三次,日出前一次,中午休息時一次,還有一次是在晚餐時——不,是吃一天中唯一一頓飯時。一塊幾乎沒有味道的乾麵包,也幾乎給人補充不了體力。他妄想著會有葡萄乾夾在麵包裡面;但這根本無需去看。食物僅是用來維持他的生存,不管它的味道有多麼糟糕。

    奴隸們變得沉悶起來,每個人的腳步都在逐漸放慢。精神上也變得消沉,人人都默默不語;講話會浪費他們的力氣。但博瑞克還是從幾個人身上打聽到了他們的身世。守衛自從進入沙漠後就放鬆了警惕;但即使有奴隸逃跑,他能跑到哪去?整個沙漠就是個最可靠的守衛。當他們到達德本城,就會得到幾天的休息,磨破的雙腳和曝曬下的皮膚都會好轉,體重也會相應回升,然後他們就會在櫥架上出售。剛結束旅行的奴隸是無法賣個好價錢的。

    博瑞克試圖考慮他的事情,但日曬和高溫讓他變得虛弱,缺食少水讓他的頭腦變得遲鈍。他搖頭想讓自己能集中精力思考如何脫逃,但他所能控制的全部僅是邁出他的雙腳,左腳,然後是右腳,抬起他們接著把他們向前放,一次又一次,直到可以停下來。

    然後太陽消失,夜晚來臨。奴隸們被允許坐在營火前聆聽守衛與剩下的五名女俘虜之間進行的競技。她們不再長時的掙扎和哭叫。博瑞克嚼著他的乾麵包呷著分給他的飲水。進入沙漠的第一天晚上,一個人一口氣喝乾了他的水,幾分鐘過後就又將它們全吐了出來。轉天他死了。博瑞克吸取了那個人的教訓。無論他多麼希望能一口吞掉他杯中的水——乾渴時馬尿都對他產生了吸引力,還是控制著自己慢慢的飲用。入睡很快,那種疲勞的無夢的沉睡,但並不能得到真正的休息。每一次翻身,身上的灼傷就會把他痛醒。如果他背對著篝火,背上傷口就會因為火焰的燎燒而惡化;但如果他遠離篝火,沙漠的寒冷會將他凍僵。但不管怎樣的不舒服疲倦都將它們克服了,直到他再次翻身,感受這些不適。突然,一陣矛刺和腳踢弄醒了博瑞克和其他的奴隸。

    一個涼爽的早晨,但夜晚潮濕的空氣看起來更像是陽光下的放大鏡,帶來了普蘭度的折磨。沒過一個小時,兩個人倒下了,留在了他們摔倒的地方。

    博瑞克的大腦已經無法思考,只剩下一種動物的本能,狡猾的兇惡的野獸否認死亡。他拚盡自己每一分力量去做一件事,向前走不倒下。倒下既是死亡。

    經過一段時間麻木的行進,一隻手抓住了他。「停止前進。」一個聲音命令道。

    博瑞克眨著眼,透過耀眼的閃光他看到了一張臉。一張稜角分明的長滿疙瘩的扁平臉,黑色的膚色留著打卷的鬍鬚。這是博瑞克見過的最醜的一張面孔。對它可以堂而皇之的去厭惡。

    博瑞克開始傻笑,但喉嚨中所能發出的僅是乾渴的喘息。「坐下。」守衛說道,然後突然粗暴的一推來幫助博瑞克坐在地上。「現在是中午的休息。」向周圍看了看是否有人注意他,他擰開自己的水壺,將水倒在他的手中。「你們這些北國人受不了這樣的日照。」他將水灑在博瑞克的頭上,讓他蒸騰的腦袋微微清涼了一下。「倒下了太多的人;卡西姆會不高興的。」他很快的又倒了一點水給王子,然後就走開了,好像他們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其他的守衛吆喝著帶來了水壺和杯子,開始發水。每一個還能說話的奴隸都在為口渴叫苦,好像如果保持安靜他們就會被忽略。

    博瑞克只能勉強移動,每一步行動都伴隨著眼中交織的黃光、白光和紅色閃光。

    還沒有但幾乎是瞎了,他伸手去抓他的金屬杯子。水是熱的還有些苦澀,但感覺要比博瑞客嘗過的最好的那特利斯(Natalese)酒要甜。他品了口酒,像父親教他那樣含在口中,讓黑色的液體在他舌上流動,鑒別美酒精準的複雜的成分。酒味不苦,也許釀酒師在釀酒桶中放入了某種植物的莖桿或是葉子,裝桶之前他會盡量讓酒適當的發酵到最佳。但也許這只是個傑作中的瑕疵。博瑞克沒有識出這酒;這裡缺少可識別的主要成分和搭配成分,還有這裡沒有水果去中和酒中的酸味。這不是好酒。博瑞克懷疑這是父親為了檢驗他和艾蘭德是否認真聽講所做的測試。

    博瑞克眨著他乾裂的眼睛,他沒有找到垃圾桶。沒有垃圾桶他能把酒吐在哪裡?他不能喝酒,他只是個孩童,他會喝醉的。也許轉頭把酒吐在桌上是不會有人注意的。

    「嘿!」一個人叫道,「那個奴隸把他的水吐了。」

    幾雙手搶走了他手中的杯子,博瑞克向後躺倒。他躺在父親用餐的大廳裡,想知道為什麼這裡的地面是熱的。這些石頭本該是冰冷的,而且它們總是冰冷的。它們怎麼變得這麼熱呢?

    幾隻手扶著博瑞克坐起來,還有人扶著他不讓他再次摔倒。「你幹什麼?想不喝水渴死自己?」博瑞克虛著眼睛,看到了一張模糊的面孔。

    虛弱的,他囈語道,「我說不出酒名,父親。」

    「他精神錯亂了,」那個聲音說道。有人把他抬起,然後他被放在一塊蔭涼的地方。水潑在他的頭上,然後流到了他的脖子,接著是他的手腕,還有他的手臂。旁邊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聲音,「天堂和地獄都該詛咒你,薩拉亞,你的頭腦還不及一隻死了三天的貓靈光。如果我沒有騎過來看這裡,你同樣會讓這個人死掉,是嗎?」

    博瑞克感到有水流入他的口中,於是他大口的喝著。這不是那苦水,而是真正清涼的溪水。他痛飲。

    薩拉亞回答說,「虛弱的人對我們什麼用也沒有。讓他們死在路上會省下他們食物的錢。」

    「你這個蠢貨。」剛才那人說道,「這是一個多棒的奴隸!看看他。他很年輕,還不到二十歲。我瞭解我的買賣,他的模樣不難看,健康——至少幾天前是這樣的。」這個人的聲音聽起來讓人厭惡。「那些白皮膚的北方人不能像生在扎浦的我們那樣忍受陽光。他需要多一點的水和蔭涼才合適擺上貨架。現在。我不得不多養他兩個星期讓他的讓他療傷和恢復他的力氣。」

    「老闆——」

    「住嘴。當我檢查其他奴隸時把他留在車裡。如果我能及時發現他們,這裡會有更多的人活下來。我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命運降臨在卡西姆頭上,但選你留下來真應該對公會說聲抱歉。」

    博瑞克發覺這改變很是奇特。那瓶酒是怎麼回事?當他躺在相對涼快的篷車裡思考那瓶酒時,一個奴隸公會的老闆正在幾步之外檢查其他的奴隸,能活一天的人都可以被帶進奴隸的牢房。

    「德本城。」撒曼說道。他的黑臉上裂開一個笑容。他趕著車隊最後一輛篷車,博瑞克也乘坐在裡面。兩天在篷車中的調養把博瑞克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他和其他三個奴隸都躺在最後面的車裡。水可以隨便取得,皮膚上被塗了一層油料和草藥藥膏,這讓他們的灼傷的疼痛減到最小。

    博瑞克跪著然後搖晃著站起來,篷車正在石頭路上顛簸。他沒有看到這座城市的引人注目之處,只是周圍比沙地裡多了些綠色。半天裡他們路過了幾個小農場。他記起小時候他學到的關於一個罪大惡極的海盜據點。

    德本城統轄的只有從夢幻谷到巨魔故鄉山脈腳下之間很少的農場,她也是從陸地之終結城(Land』sEnd)到萊諾城(Ranom)航線上的一個安全港。苦難之海的南部海岸詭秘的礁石群等待著那些不幸被北風拋到浪尖上的船支。另外,私掠者、海盜、絕殺者和奴隸商人都將德本視為自己的家園。

    博瑞客對撒曼點了下頭。這個快樂的土匪對他既友善又喋喋不休。「我從生下就住在這。」他說,「我的父親也是在這裡出生的。」

    當幾百年前沙漠民族征服德本城時,他們找到了自己面向苦難之海的通商大門,而當帝國征服這些沙漠族人時,德本正是當時沙漠人的首都。現在她是帝國中的一個主要行政城市,但這些都改變不了什麼,德本依舊是那個德本。

    「告訴我,」博瑞克問道,「三大公會仍然控制著德本城嗎?」

    撒曼笑了。「你真是個受過教育的傢伙!很少有外人知道這個。奴隸商人公會、海盜公會和海岸船長聯盟。三個公會執掌這裡的大權。是他們決定什麼人死什麼人活,什麼人工作什麼人享受。」他聳了下肩。「這就像個慣例。在帝國之前是這樣,在沙漠人之前是這樣,一貫這樣。」

    想到了克朗多盜賊公會欺騙者在城中的影響力,他問道,「那些盜賊和乞丐呢?他們沒有什麼力量嗎?」

    「喝!」撒曼回答。「德本是世界上最誠實的城市了,受過教育的朋友。我們住在這裡的人可以夜不閉戶,出行安全。誰在德本城中偷竊誰就是個傻瓜,幾天內他就會被殺或貶為奴隸。三大公會頒布了公告,誰敢挑戰他們的智慧?我確定我不會。也必須這樣,德本在沙漠中和礁石上無依無靠。」

    博瑞克輕輕拍了拍撒曼的肩膀,然後坐回篷車的後面。他是四個病人中最年輕的也是最快恢復狀態的人。另外三個是農場主,沒有一個顯出恢復的跡象。心病比疾病更容易奪去人的力量,博瑞克心想。

    他喝了點水,驚異於當他們踏上德本城的大門前道路後從門中吹來的第一縷海風。一名他父親的顧問——阿蒙斯.崔斯克,教過他和艾蘭德怎樣航海。他在年輕時曾作過私掠者,用海之匕首——崔查德這個化名橫掃來自自由都市、奎格和王國的船支。他在海岸船長聯盟享有盛名。但他講述那些海上的傳奇時,沒有提及任何關於那些圓滑的船長的事情。仍然,會有人記得崔查德船長,並站在博瑞克的立場上給他點幫助。

    博瑞克已經決定繼續隱瞞他的身份。無需質疑奴隸販子會向他父親送出一份贖金書,他考慮應盡量避免這種複雜的交涉。這樣他會在監獄裡多待幾天,等待他力氣的恢復,然後逃走。相對於沙漠的可怕,一艘港口裡的小船將是他脫逃這裡的關鍵工具。這裡到達洛克萊爾父親的城市——陸地之終結城要大約逆風航行500哩,但這應該可以做到。19歲的他滿懷信心的認為自己能完成這個壯舉,絲毫不清楚如果失敗將意味著什麼。他的被俘生涯將要結束了,沒有別的。

    奴隸們的牢房遮蓋著木瓦,保護他們不被中午的太陽爆曬和苦難之海風暴的侵襲。但四面柵欄的木板都是間隔的,這樣守衛可以監視裡面的人們。一個健康的人可以很容易的翻過十英尺高的柵欄,但當他攀到頂部然後伏身爬過支撐牢房的屋樑時,守衛會有充足的時間等待他完成這些。

    博瑞克考慮著自己的狀況。當他被出售,他的新主人可能是個鬆懈的傢伙,但也許是個苛求的人。他的邏輯性告訴他應在靠近港口後再開始逃跑。他的主人可能是個奎格的商人,或是來自自由都市的旅客,甚至有可能是一名王國的貴族。最壞的是他被賣到帝國內地。他對自己所要面對的命運不很樂觀。

    他還有一個計劃,聯合其他的奴隸,如果能安排他們引開守衛的注意足夠長的時間,他就有機會翻過柵欄逃進城市裡。博瑞克搖了搖頭,放棄了這個念頭,這太不實際了。

    「噗滋!」(pssst一個像聲詞,有時提醒人注意時老外就這麼發聲,——不是放屁聲)

    博瑞克轉身去看是哪裡發出的這種怪聲。但沒發現什麼,他回身繼續考慮自己重要的脫逃計劃。

    「噗滋!這裡,年輕的貴族。」博瑞克再次打量四周,這次目光向下了一點,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陰影中。

    一個男孩,不到十一、二歲的樣子,正站在一根支撐牢房屋頂的柱子旁衝他咧嘴笑著。如果再向前挪一點,他就會被守衛發現。

    博瑞克掃了一眼,看到兩個守衛正在一旁的角落裡聊天。「什麼事?」他低聲問道。

    「你能不能吸引一下守衛的注意,貴族先生,我會讓你活得長些。」男孩低聲回答。

    博瑞克問,「為什麼?」

    「我需要他們分會兒心,先生。」

    克制住對自己會用拳頭回敬這樣無理的回答,博瑞克點頭。走到守衛站立的地方,他問道,「嘿!我們什麼時候吃飯?」

    兩個守衛困惑的眨了眨眼,跟著一個守衛開始咆哮了。他用矛尾捅入牢房的柵欄,博瑞克不得不躲閃他的棍子。「很抱歉問這些。」他說道。

    他低聲笑著,盡量控制著自己雙肩不在襯衣下擺動。曬傷在得到這件襯衣的三天裡痊癒了,但脫皮和之後的發癢更讓他加倍的難受。下一次的奴隸拍賣在下個星期,他知道他將在那時被擺上貨架。他正在迅速的恢復他的體力。

    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他回頭看到了剛才的那個男孩。「你在這幹什麼?」他問。

    男孩的表情充滿疑問,「先生,你的意思是……?」

    「我想你正在設法逃離這個牢房。」博瑞克壓低聲音。

    男孩笑了。「不,年輕的貴族,高尚的你讓守衛分了下心,所以我就可以進到牢房裡了。」

    博瑞克向天長歎,「這有兩百個奴隸時刻夢想著找到一個辦法從牢房裡逃出去,而我卻碰到了一個要高高興興跑進來的瘋子!為什麼?」

    男孩也抬頭向上望,「大人在和哪個神說話?」

    「他們全部,看看,這都發生了什麼?」

    男孩拉住他的手臂,把他帶到牢房的中間,在這裡最低限度的不會引起守衛的注意,「這件事很複雜,大人。」

    「那為什麼你叫我『大人』呢?」

    男孩的臉上綻放出一個讓人喜歡的笑容。一張被太陽曬黑的小臉,只在頰上保留著一點緋紅。博瑞克可以從他那擠在一起的眼眶中看到那對引人發笑的黑眼睛。一個超大號的頭巾裹在他頭上,亂蓬蓬的頭髮增加了他的身高。

    男孩微鞠一躬,「比起我這樣低微的身份其他的所有人都是顯赫的,大人,他們都值得我去尊敬。即便是那些蠢豬守衛。」

    博瑞克對這個小傢伙不由得一笑。「好,那麼告訴我為什麼你會跑到這些有頭腦的人中間來,你希望加入這群悲慘的人們嗎?」

    男孩就地坐下,也招呼博瑞克照做。「我叫蘇力

    阿布,先生。我是個流浪乞丐,我承認我很慚愧的因三大公會的懲治而被迫逃到這裡。你知道三大公會嗎?」博瑞克點頭。「那麼你也就知道他們的權力驚人和勢力之廣。我看到一個老商人在中午的太陽底下睡覺。有幾枚硬幣從他的錢袋裡掉了出來。我有時間一直等到他睡醒,拾回自己的錢幣嗎,於是我覺得自己只是發現一些掉在地上的錢,撿起它們對自己沒有任何壞處。但無法相信神讓這個傢伙注意到了他掉了東西,而我正在去把它們撿起來。就像是幸運女神注定我要倒霉,他在最壞的時候醒了,然後向周圍大叫,『有賊!』一個人認出了我,並喊出了我的名字,於是我被纏住了。現在我正在受到三大公會的通緝。還有哪裡比起這裡更好的能躲藏而不被人發現?」

    博瑞克愣住了,忘記了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搖了搖頭問道,「告訴我,當九天後我們被出售時,你會怎麼辦?」

    大笑了一聲,男孩說,「那時候,尊敬的大人,我早就已經走了。」

    「那你會去哪呢?」博瑞克問道,瞇起了自己的雙眼。

    「回城市,先生。我的罪行很輕,三大公會有很多值得注意的事情還要處理。許多重大的關鍵問題正在總督府中決策,或是在街上宣佈。許多的三大公會的官員也像皇室的使團一樣來來去去。無論如何,幾天過後,負責搜查我的人就會去忙別事,我也會安全的回城繼續我的手藝。」

    博瑞克搖著頭,「你能像你進來一樣容易的出去嗎?」

    男孩聳了聳肩,「也許吧。生活中不確定的事太多了。我想我可以。如果不行,那也是天注定的。」

    博瑞克拽住男孩的襯衣,把他拉近,「那麼,我的交易夥伴,我們來作比買賣,我幫你進來,你幫我出去。」、

    男孩的小黑臉有些發白。「老闆,」他說,幾乎無法張開嘴,「如果你像我一樣靈巧,我可以計劃和你一起逃出這個牢房,但你的體格像是個戰士,而且手上還帶著那個鏈枷。」

    「你的意思是能幫我去掉這個?」

    「我怎麼會呢?」男孩被嚇住了。

    「你不會?那你是哪一類的盜賊呢?」

    男孩不同意的搖著頭,「要是說真話,一個可憐的盜賊,老闆。智障才會在德本城偷竊,因此我也是個傻瓜。我的偷竊行為純粹是出於我最低的生存本能,我向我母親在天的靈魂發誓,我是第一次試著偷東西。」

    拍了男孩的頭一下,博瑞克說道,「正是我要的——一個不合格的盜賊。如果有根針我能自己開鎖。」他喘了口氣,好讓男孩不再更加怕他。「我需要一根堅硬的鐵線,這麼長。一根鐵釘就行。」他用拇指和中指筆乎了個長度,兩英吋的長度,戴著鏈枷做這個有些困難。

    「我能給你拿一個,老闆。」

    「好,」博瑞克邊說邊放開男孩。在鬆手的一瞬間,男孩轉身準備逃走,但早預料到了男孩的行動,博瑞克伸腳絆倒了小乞丐。在他能掙扎著爬起來前,博瑞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提了起來。「你演了一齣好戲。」博瑞克指著一個正在不遠處的守衛點頭說,「我知道你想幹什麼,小孩。別想逃出我的掌握。如果我一個星期後被推上拍賣會,我不會是自己一個人走的。你需要給我個不把你交給守衛的理由。你明白嗎?」

    「是的,老闆!」男孩低聲說,現在完全慌了神。博瑞克說,「我清楚你,男孩。有個人當過我的老師,他和你之間就像是你和你襯衫裡跳蚤一樣。你相信嗎?」蘇力點著頭,不情願的相信了博瑞克的話,「如果你想要出賣我或是逃走,我確定我在貨架上不會孤單的。我倆繫於一線,你明白嗎?」男孩點了下頭,博瑞克看出這次男孩不是單單想要自由而是認識到如果他離開博瑞克真的會將他交給守衛。博瑞放開他,男孩重重的摔在地上。這次他沒有試著逃跑,只是呆坐在地上,一臉的恐懼和無望。「噢,仁慈的主啊,我懇求你寬恕我的愚行。為什麼,噢,為什麼你把我拋棄給了這麼一個瘋狂的貴族?」

    博瑞克單膝跪下,「你說你能拿給我一根鐵線,或是你僅是在騙我?」

    男孩搖搖頭,「我能拿到它。」他站起來,叫博瑞克跟在他身後。

    博瑞克跟著他來到柵欄邊。男孩轉身背對守衛,這樣他們望過來時就不會看到他的臉了。指著那些木板,男孩說,「這有些板子翹起來了,找找有沒有你想要的。」

    博瑞克也一樣背對守衛靠在柵欄上,用眼角的餘光觀察那些木板。靠下面一點的位置,有一塊微微向外彎曲的板子,從上面推出一根鐵釘。他感到鐵釘頭扎進他的肩膀。

    博瑞克突然轉身一推蘇力,男孩撞在柵欄上。然後男孩有意的斜靠在柵欄邊。博瑞克用他的刑枷撬住鐵釘。「保佑我不會弄彎它。」他低聲對自己說道。接著猛地一發力,釘子被拔了出來。

    彎腰撿起釘子,他帶著他的戰利品走到一處無人注意的角落。他環顧四周,沒有人留心他奇怪的舉動。

    只花了不大的功夫,一邊的手銬就被打開了,然後是整隻手銬。他快速的揉了揉他磨傷的手腕,馬上又將刑具戴回手上。

    「你在幹什麼?「小乞丐低聲問。

    「如果那些守衛看到我沒戴手銬,他們就會來檢查的。我只是看看去掉它們有多困難。很顯然,不是很難。」

    「像你這樣一個貴族公子在哪學到的這些呢?」男孩問。

    博瑞克笑了。「我的一個老師有一段……豐富多彩的童年。他的課程全都標準的教授給了——」他幾乎說出「王子」,但話到嘴邊他及時改成了「一個貴族兒子。」

    「哈!」男孩叫道,「那麼你是個貴族了。我從你的講話裡就認為你是。」

    「我的講話?」博瑞克問。

    「你說的話很像個貴族。你的腔調也像來自上等家庭,甚至是宮廷。」

    博瑞克思考著。「我們來改變這些。如果我們要花段時間在城市裡藏身,我就得像個普通平民。」

    男孩坐下,「我會教你。」他看到了博瑞克的手銬,「為什麼對一個貴族的兒子要加刑呢?」

    「他們認為我是個法師。」

    男孩睜大了雙眼,「那為什麼他們不殺了你呢?監禁法師是最困難的。即使是一個小法師也能讓他們不喜歡的人長瘤生瘡。」

    博瑞克笑了,「我幾乎讓他們相信我只是個可憐的家庭教師。」

    「那他們為什麼不除去這個手銬呢?」

    「我幾乎讓他們相信。」

    男孩嘿嘿笑著,「那我們去哪呢,老闆?」

    「去港口,我計劃偷一艘小船逃到王國去。」

    男孩認同的點頭,「這是個很棒的計劃。我作你的僕人,大人。你的父親會因為我幫助他的兒子從地獄和劊子手中逃出來給我很多的錢。」

    博瑞克忍不住大笑,「你現在在奉承我嘍。」

    男孩眼睛一閃。「這是乞丐生存的基本技能,我偉大的主人。簡單的乞求只能從好心人的手中得到拳打腳踢,而不能得到任何施捨。但用經過細心推敲的詛咒就能威脅他們,從他們那得到禮物。」

    「如果我這麼說,『讓你妻子的美貌變醜。』只會帶給路過的商人片刻的遲疑。但要是我說,『讓你的情人變得和你家中的婆娘似的,還有你的女兒也是一樣!』這樣他就會給我些銅子讓我收回這些不吉利的惡語,要是他的女兒長得像他的妻子一樣他就無法為她們找到丈夫,同樣也會對自己的情人失去興趣。」

    博瑞克被他逗笑了。「你有那麼讓人們恐懼的詛咒嗎?」

    男孩笑了。「誰說得出呢?但什麼人會為省下幾個銅子去嘗試這些詛咒?」

    博瑞克也坐下,「我可以分給你我的食物。但我必須在他們把我推上拍賣會之前逃出這裡。」

    「那他們會鳴響警鐘,搜查你。」

    博瑞克微笑著說,「這正是我希望他們去做的。」

    博瑞克吃掉了他的那一半晚餐,然後把盤子拿給男孩。蘇力狼吞虎嚥的吃掉食物,然後又再把盤子舔了個乾淨。

    七天裡他們平分博瑞克的口糧,在他們感到飢腸轆轆時,食物總是充足的。奴隸會在拍賣會上將面對他們今後的命運。既不應有黑眼圈,也不能有消瘦的顴骨,還要避免瘺枯的體型,這些都會影響到他們的價格,食物會改變這種狀況。

    如果牢房裡有人注意到這個新來的男孩,他們也沒有提出疑議。沒有人願意講話,每個人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連一些瑣碎的小事都會被人曲解。為什麼要像朋友似的提醒這些你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的守衛?

    壓低聲音好讓別人無法偷聽到他們,博瑞克說,「我們必須在天亮前逃走。」男孩點頭,但然後又問道,「我不明白。」七天裡他成功的藏身在奴隸們之中,在數人頭時也沒被識破。也許他被發現了一兩次,但守衛不會因為有多出來的人頭而去檢查奴隸,可能是有人被數了兩遍。只有人少時,他們才會起疑。

    「我需要他們在搜查我們時越混亂越好。但我希望大多數的守衛會在明天返回去他們的拍賣會。你明白了嗎?」

    男孩沒有顯出一絲理解的跡象,「沒有,老闆。」

    博瑞克花了一個星期掏空男孩的腦袋去瞭解每一個他需要的關於這個城市的信息,還有奴隸公會週遭的情景。「翻過這個柵欄就是通向港口的街道。」博瑞克說,蘇力點頭表示認同。「幾分鐘之內,就會有成打的衛兵追入這趟街,在我們能偷到一條船逃往奎格或任何地方前捉住我們。不是嗎?」

    男孩點頭。這是個合乎邏輯的假設。「也沒有一個正常人會去沙漠冒險,對不對?」

    「那當然了。」

    「那我們就朝著沙漠走。」

    「老闆!我們會死的。」

    博瑞克說,「我沒有說我們要去沙漠,我們只是向那裡走,然後找個地方藏起來。」

    「但藏在哪,老闆?從這到沙漠中間只是有錢有勢人的房屋,而且兵營設就在總督的住宅裡。」

    博瑞克咧嘴笑了。

    男孩睜大了雙眼。「喔,願神保佑我們,老闆,你不會是說……」

    博瑞克說,「當然。有個地方是他們決對不會去搜查的。」

    「喔,好心的老闆,你正在和你可憐的僕人開玩笑吧。」

    「別看起來那麼垂頭喪氣的,蘇力。」博瑞克邊說邊打量四周,沒有人注意他倆。「是你讓我想到這個主意的。」

    「我,老闆?我從沒有說過要把我們移交給總督府。」

    「是,但要不是你會試圖藏在奴隸牢房逃過追捕,我也不會想到這個主意。」

    博瑞克脫下手銬,指示男孩站在那裡。在牢房遠端的守衛正在遊戲,只有了一個人半打著瞌睡負責警戒。博瑞克向上指了指,男孩點了下頭。博瑞克脫掉外套,只穿了一條褲衩,用雙手合成個杯形。男孩一腳蹬在博瑞克手上,半舉半拋把男孩送到了牢房的橫樑上。男孩敏捷的移動到了離賭博的守衛最遠的屋角,那裡的只有一個在打盹的守衛。

    遲疑和任何的響動都會導致他們的失敗,博瑞克屏著呼吸看完蘇力潛行到遠角的全部過程。然後他在柵欄上攀了幾步,抓住蘇力從大樑上垂下的外套。用力拽了兩下,他攀上了柵欄頂,在睡覺的守衛身邊探出身子。蘇力也從橫樑上垂下身子,幾乎是直接懸在守衛的頭上。

    配合默契,當博瑞克輪起手銬時蘇力摘掉了守衛的金屬頭盔。鐵塊重創了守衛的腦袋,他頹然倒下。

    沒有去看是否有人注意到他們——如果有另一個守衛發覺了,他們會徹底崩潰在那裡——博瑞克跳了一下抓住掛著的外套。

    他借助外套爬到橫樑上,稍微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指示蘇力繼續。男孩蜷起身子,無聲的走在橫樑上,這是整個屋頂的長度。博瑞克跟著他,考慮到自己的體型,他是用手和膝蓋爬行在輕盈的男孩身後。

    從頭頂上通過正在賭博的守衛,然後潛入陰影中。在最遠端的宅邸,他們跳上最後一間牢房的屋頂,接著翻過那裡的圍牆,跌跌撞撞的摔在牆外面。如同身後尾隨著整支德本城守備軍,兩人沒命的向著總督府跑去。

    博瑞克的計劃像他設想的那樣奏效了。在繁忙的德本城總督府中是一片混亂。許多人都在走動。一對走向廚房的奴隸引發不出任何議論。

    十分鐘內,警鐘響了,許多城鎮守衛跑上街頭宣佈有名奴隸逃走了。此時,博瑞克和蘇力找到了迎賓處一個久未使用的閣樓。

    蘇力低聲說,「你簡直是個魔法師,大人。你是很特殊的那類,他們想不到你是哪種法師。沒有人會想到搜查總督府。」

    博瑞克點了點頭。他伸出一個指頭放在嘴邊,告訴蘇力保持安靜,然後躺下開始睡覺。

    興奮中的男孩很難用雙眼去相信這個青年能安穩的小憩。蘇力太緊張、興奮——還有害怕——而無法睡著。他看到屋頂上的一扇小窗,從那可以看到總督府門前的小路和這座建築物的一些偏房。

    觀察了會兒一個走來走去的總督家眷,蘇力開始探查這個小閣樓。在這裡他可以輕鬆的站直身體,而博瑞克必須要彎腰才行。害怕會有人聽到他的腳步聲,他小心的走動在會是樓下房間大粱的地板上。

    在閣樓的盡頭,他發現了個機關門。把他的耳朵貼在上面,男孩沒有聽到門裡有任何動靜。他等了很長一段時間,至少他覺得過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他小心的撬開暗門。裡面的房間既暗又空。男孩輕輕的移開暗門,盡量不讓一絲灰塵落入下面的房間中,然後他把頭伸進裡面。

    一張近在咫尺的人臉讓他幾乎叫出聲來。接著他的夜視線調整過來,他發現他正與一個雕像面面相覷。這是一個出自奎格的真人尺寸大小的大理石雕像。

    男孩伸手扶著雕像的頭走到下面的房間。他打量四周,很高興的發現這裡是個用於堆東西的倉庫。在一個牆角,一堆布料的梭針下面,他找到了一把鈍菜刀。想到即使拿著一把爛武器也比赤手空拳要強,他撿起那把菜刀,藏在身上。

    盡可能的放輕腳步,他開始檢查屋中的唯一一扇門。隨即發現這扇門沒有鎖。他慢慢打開這扇門,從門縫中觀察門裡空曠黑暗的大廳。

    然後他謹慎的走入大廳,緩慢的走到連接其它房間的弦廳,同樣是漆黑一團。仔細的聽了一會兒,他確定沒有人使用這個總督宅邸的側廳。他快速的檢查了這裡的房間,發現它們都被廢棄了。絕大多數的房間都是空的,有一些房間中的擺設罩著帆布並設有陷阱。

    騷著他的手臂,男孩看了看四周,覺得沒有東西值得可拿。他決定返回那個閣樓去休息一下。

    當他走到大廳遠端正要離開時,他看到了一束光線,同時間一個憤怒的聲音打破了這裡的沉靜。

    經過一番搏鬥,好奇心最終戰勝了謹慎。男孩沿著大廳繼續潛行,發現了一扇門,聲音就是從門中傳來的。男孩把他的耳朵貼在木門上,聽到一個人正在大喊,「……蠢貨!如果我們之前能得到消息,我們就會有準備了。」

    一個鎮靜的聲音接道,「那是意外。沒有人意識到那個白癡瑞斯從拉夫那裡帶來的消息——一個疏於護衛的貴族隊伍——意味著什麼。」

    「不是貴族,」前一個聲音說道,講話的人已到了爆發的邊緣,「他說的是『那是王子的隊伍』。」

    「那麼今晚逃走的奴隸就是王子了?」

    「博瑞克。幸運女神和我們玩了場遊戲。他是我們抓到的唯一紅頭髮的奴隸。」

    那個鎮靜的聲音說,「只要他活著火王就不會感到高興的。殺死博瑞克,我們主人的任務就完成了,但如果讓一個倖存的王子回到他的王國……」

    那個怒氣沖沖的人說,「那你必須確定這件事不會發生,並且在某種程度上,他的弟弟也一樣得死。」

    蘇力試著從門上的破縫向裡看,但什麼也沒有看到,然後他湊到了鑰匙孔前。他只能看到一個人的後背和一隻放在長桌上的手。接著坐在桌前的人先前探了下身子,蘇力認出那人是德本城的總督大人。那個憤怒的聲音是他的。「不能讓這間房間之外的任何人知道逃走的奴隸是博瑞克王子。他想必還來不及向其他人證明自己的身份。放出消息,他在逃跑時殺死了一名守衛,下令對這個奴隸格殺勿論。」

    那個鎮靜聲音的人走動了,遮住了蘇力的視線。男孩後退幾步,害怕門會隨後打開,但那個聲音又說道,「從沒有奴隸受到過這種斬立絕的格殺令,這需要一個對公眾的解釋。他們會把他帶回牢房後處決,震懾其他那些企圖逃跑的奴隸。」

    總督說道,「我會和公會疏通。但這個目標決不能有任何講話的機會。我們需要遮蓋——」他話說了一半,「我希望拉夫和瑞斯能保持安靜。」

    蘇力離開那扇門。博瑞克,他想。他的新主人是……克朗多親王的兒子——來自康東印家族的王子。

    他從沒感到像現在這樣害怕。這是一場龍虎鬥,而自己則被夾在中間。他的眼淚伴隨著他的疾走從臉上掉落,勉強想到要關上身後通往的大廳房門。

    借助雕像他爬回閣樓,小心的將暗門放回原樣。然後快走到躺著的王子身邊,在他耳邊低聲呼喚道,「博瑞克?」

    年輕人立刻就醒了,「什麼事?」

    邊哭邊說道,「喔,我偉大的主人,他們知道你是誰並且受命搜查你。他們想在別人知道你身份前除掉你。」

    博瑞克眨眨眼,抓住男孩的肩膀問道,「誰知道我?」

    「總督和另一個人。我看不到他是誰。側廳是總督與別人私下會面的地方。他們說的是今晚逃走一個紅頭髮的奴隸,並且他們說道艾而王國的王子。你就是那個人。」

    博瑞克輕聲罵了一句,「但這改變不了什麼。」

    「這改變了一切,主人。」男孩哭了,「他們不會停止對你的搜查,直到你被抓住為止。並且他們也會因為我知道了太多的事而殺了我。」

    博瑞克看著惶恐的男孩感到自己也開始害怕起來。「那麼我們就必須比他們做得更聰明,是嗎?」

    這個題問在他自己的耳中聽起來都顯得可怕。下一步該做什麼,得知真相後的他舉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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