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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握虹拂雰 第十四節 入心隙 文 / 圓太極

    魯一棄順坡道就勢原地側臥,在很短的時間中聚氣凝神,把自己放入一個極其自然的狀態……然後把所有精氣、身心全部投入到周圍環境之中,去感覺周圍所有的氣相局勢,以及它們每一個微小的變化。

    疑團就像身邊的雲層,在漸漸舒展開來。而連魯一棄都沒想到的是,他最早感覺到的真相竟然是傷害到活佛的東西。

    很簡單,就是光!

    前面轉過去本該是天梯山的背陰之處,按慣常道理而言,由此走只能是見到些弱光,不會有太陽光直射。可此時,那個位置不但太陽的光線充足,而且灼烈得能毀滅一切。

    魯一棄的感覺在順著山體遊走,就像自己山體上蜿蜒曲折一般。於是他見到了一個穹頂,一個冰凍的穹頂,晶潔如鏡,薄透如璃。就像一個倒扣的深缸,就像天上布下的一個陷阱。難道這就是玉牌上所云的「巔之淵」。

    再仔細感覺,天梯山山頂上尖壘的部分竟然全是冰雪凍成,並不以山體為附。正因為如此,在常年的繞山風和西風雪的作用下,這部分就被從中掏出個彎翹的穹形。這穹形為南薄北厚,因為南面有太陽光直射,消融了大部分。也正因為這南面消融成很薄的一層,那太陽光便會從很薄且透明的冰層射入,集中到北面很厚的穹形冰面上。很厚的穹形冰面便不再將太陽光線透出,而是如同凹面鏡一般將所有光線聚集成束、成點反射出來。如此之大的穹形冰面發射出的光點、光束,其灼烈程度是可想而知的。並且隨著時間不同,反射的光線也按一定規則轉移。天長日久,反射光所移動的途徑便形成了一條軌跡,一條如同道路的軌跡。可走上這條路的人,只要接觸到發射的光線,都會在瞬間灰飛煙滅。然後在風雪的作用下,連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也就是那些等天梯的人一去不回的原因。

    這種現象早就在天梯山上存在,但今天卻是有所不同。那就是反射的位置發生了改變。原來這種現象的位置更高些,要在繞山腰的雲層之上。現在山腰雲層莫名其妙地散了,這種光的危害位置便下移了。所以活佛才會那麼早地被重傷了,而且之前,就連魯一棄都沒有感覺到絲毫徵兆。也正是因為這是光線下移後的反射,這才使得活佛沒有一下子灰飛煙滅。因為畢竟還有些雲縷繚繞,因為雲層散開後,南側的冰層要比上方的厚許多,太陽光線的穿透力不夠。

    「這穹頂就是凶**嗎?」魯一棄在心中問自己。

    「不是!肯定不是!」魯一棄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問題。「這只是凶**作用後表現出的一種現象,其凶脈的具體位置還是應該從『梯起』這兩個字上去找。」否定一些事情,往往就能確定更多的事情。眼下的情形不由讓魯一棄想到在仙臍湖邊上忽悠朱瑱命的幾句話:「……天是顛倒天,上天不用梯……」,隨意之言莫不是暗含至理?這「梯起」莫不是真就跟梯子沒關係,而是說的凶**的一種奇特特徵?就像這「巔之淵」一樣,說的只是一個形。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就應該離開這條登頂的路徑去尋找。

    於是,魯一棄的感覺從上面收回,然後往下而去,並迂迴往西。他的感覺今天能至如此神奇,他卻並沒有太在意。好像一切都是那麼自然,有石的地方,就如同他自己的身體一般。

    但感覺的搜索只進行到一半,才到下方坡路開始之處就被打斷了。因為兩股強盛的氣勢阻礙了他感覺的搜索。那是朱瑱命也十六鋒刀頭上來了。他們本來在下面遠遠監視著魯一棄和活佛,直到看不見時,才往上追一段。但魯一棄和活佛的氣相突然間發生變化後,並且長時間停在一處不再上行,不由地讓朱瑱命再也按捺不住取寶的強烈**,領著刀頭不顧危險地趕了上來。

    魯一棄收回了感覺,恢復了狀態。他知道,自己要想把下面查探清楚靠感覺是不行了。闖過朱瑱命那樣高手的阻攔,要麼是有真本事,要麼就是要有伎倆。真本事自己沒有,這世上真本事在朱瑱命之上的沒幾個,更何況他還帶著另一個厲害角色。說道伎倆,江湖伎倆自己也真是一竅不通,自己能做的就是利用他的心裡弱點。朱瑱命有弱點嗎?有什麼弱點?有的,他希望得到寶貝。

    「我要下去了,十地十波羅密修得人間天上皆虛幻,佛果卻是在下方不遠處。你能及否?」魯一棄走之前是必須給活佛一個交代的。(十地指乾慧地、性地、八人地、離欲地等,可見《法華經玄意》;十波羅密指施波羅密、戒波羅密、精進波羅密、般若波羅密等,可見《六十華嚴經》。這十地十密代表的是個修行成佛的過程。佛果,指成佛,又作佛位、佛祖菩提。)

    「我是、下不去了。只是、唯恐、未達真境,要、墜入、修羅道了。」活佛的氣息已經運轉不過來了。要不是一顆佛心碩健,此時真不知是見佛還是見魔去了。

    「不會,大和尚一顆佛心向眾生,佛祖會憐憫的。」

    「可是、你看、下面,眾生、信徒、火中、煎熬,因我起、我罪,不因我起,不救,亦、我罪。」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更何況臨死的活佛,這一刻他像是大徹大悟了。

    魯一棄知道自己不能再和活佛多囉嗦什麼了,他必須盡快下去,為了自己的事情能做出,也為了下面被圍在火海中的百姓蒼生。於是他決定對活佛做一件事情,但這事情做完後,他也打心底希望活佛就此死去,要不然活佛臨死的任何一句昏語,都會給自己帶來前功盡棄的危險。

    「你閉上一眼。」魯一棄對活佛說。

    「為何?」

    「讓你入佛境。」

    活佛聽到此話,臉上沒有一次詫異,而是有著一絲欣喜。在他覺得,這是自己修行到了,佛祖慈悲了開眼了,讓魯一棄這個真神要來引渡自己了。

    活佛順從地閉上了一隻眼,另一隻眼欲閉未閉地強睜著……這也真難為他了。一個將死之人,卻還要他不把眼全閉上,真的是件艱難的事情。

    魯一棄臥爬到活佛身邊,拿起一塊自己用網兜裝著的圓石,把那圓石上的圓孔對著活佛尚且睜著的那隻眼睛:「眼對眼,石眼亦心眼;心至佛境,心所至,穿透天地;無有石,無有冰,無有氣,更無萬物,佛境入心,心入自在。」魯一棄將這些話連念了三遍,這才緩緩將那石頭移開。

    活佛在滿足地微笑著,一隻眼兀自半開半閉。但此時他的氣息已絕,魂魄已隨佛祖西行歸去。

    魯一棄將黑石從活佛眼前拿開,順便用手背撫了一下活佛微開的眼皮。但活佛的那隻眼卻沒有因此閉上。魯一棄不由感歎一聲:「一眼開觀得浮世眾生,一眼閉悟取心頭禪意。大師,你果然是人間活佛。」

    話雖如此,但他心中更多的感慨卻是給自己的,本來想賭三把把大事做成。可偏偏到了第三把,卻是賭注已下而局勢突變。折了活佛這張牌倒無什麼致命大礙,因為這張牌本身就是意外得來。現在重要的是天梯山氣相突變,自己始終還未找到準確位置,而下面朱瑱命卻是緊緊逼來。看來自己這第三把賭只能是再追加賭注了,這一加,不但是將自己性命押上,更將手中所擁有的一切都押上了。

    想到這裡,魯一棄緩慢站起身來。他看了一眼朱瑱命那邊的兩股氣相,這兩股氣相正緩慢謹慎地往上移動著,目標方向卻是非常明確。

    魯一棄又看了一眼自己肩頭的傷,雖然依舊很痛,血倒是已經不怎麼流了。然後提起掛在身上的網兜黑石,堅定地朝山下走去。

    提著網兜黑石是很重要的,走下坡無階路,很容易下滑衝落而無法收住身形。特別是像魯一棄這樣沒練過技擊之術的人,腳下根基不穩。而且只有單手,肩上又受傷。有那黑石網兜在手,萬一出現這樣的情況,可以將網兜黑石拋出,只要纏住什麼枯樹、柱石,或者卡入什麼石縫之中,那麼網兜後面纏在身上的尾繩就能將人吊住。

    不過魯一棄雖然始終將一隻網兜黑石握在手上,卻根本沒有用到那東西。這一段路他走得從未有過的穩健。似乎是有活佛的魂魄在保佑著他,讓他步步生蓮,氣如霓盛。

    很快,魯一棄和朱瑱命彼此真正見到了。而不是像剛才那樣只是感覺到氣勢、氣相。

    朱瑱命看到魯一棄有些失望,去時便是如此,回來氣相未變。反是少了個護駕的活佛,斷然是折在什麼地方了。而那折了活佛的地方一定是凶險得連魯一棄都過不去,於是他一無所獲地退了回來。

    魯一棄見到朱瑱命卻是非常的高興,就像見到摯友親人一般,微笑著對著他直走過去。這一刻,他似乎看到朱瑱命心頭的一條坎隙……

    穆天歸再次被逼進了最凹處,三獸獒群雖然經受了穆天歸這次突然而猛烈的攻擊。卻依舊不慌不忙地繼續它們的部署,獸群中又一隻三獸獒走出,開始了它的走位。

    對於這樣的局勢,穆天歸真的是無能為力了。經歷過多少生死戰場,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獸坎。他的心中已然暗暗打定主意,在那群獸子全都布好位後發起最後攻擊之時,自己會搶先橫劍自盡。這樣總好過在獸吻下被活活撕碎。

    也就在此時,一條黑影從獸群背後出現,很突然,也很悠乎,悠乎得像是在夢中。就連穆天歸那樣的道行都沒看出這黑影是打什麼地方出來的。

    那黑影動作很是迅捷,才現身,立刻提氣跨步連續縱躍,閃電般從獸群間穿過。那些三獸獒或許也沒料到會突然出現這樣一個不速之客,只來得及擺晃了幾下腦袋,干吼了幾聲,那黑影就已經到達穆天歸的跟前了。

    「師傅,我帶你衝出去!」來的竟然是劉只手。

    穆天歸嘴角牽笑了一下:「不行了,我受傷很重,是衝不出去的。不過臨死能見到你倒也是欣慰之事。」

    「那不行!師傅你要是不出此地,誰又能幫著魯門長把大事了了?」劉只手有些著急。

    「不是還有你嗎,我做不了的事情你可以替我做。」

    「我恐怕不行,事底兒(事情真相)都還沒摸清楚,又沒有『明圈線』(文字圖畫一類的秘訣、指示)和硬桿橛子(可用的趁手器具),怎麼能替你了事呀。」劉只手依舊著急,他知道自己師傅將要交給他的責任會是多麼的艱巨。

    又一隻三獸獒佔住了位置,這一隻距離更近了,已經可以清楚看到它噴出的霧狀氣息和嘴角的白沫了。山壁的坳處外開面不算寬,再有兩隻三獸獒佔住位後,就可以發起攻擊進行撲殺了。但此時那群三獸獒卻停頓了,沒再有單只走出來佔位,反倒是東張西望地像是在找尋著什麼東西。

    「我讓你做,自然會給個交代,你需要的東西我也都會給你的。」穆天歸說著,把劍插在地上,伸手在隨身攜帶的布囊中摸索起來。

    「不要信他!他是個『倒掛犁』(江湖術語,是指吃裡扒外的叛徒)。」獸群背後又出現了一個身影,這身影在發出一聲喊叫的同時,身形也縱躍而出,想要從三獸獒群中穿過。

    可是這次卻不行了,那些三獸獒似乎有了剛才的教訓,這身影才一出現,立刻展開了圈圍。而離得最近的那只三獸獒則飛身而出,前腿高舉,如同人立,直對著那身影迎面撲去。

    那身影側身讓過三獸獒的巨口,可怎麼都避不開三獸獒的右前爪。頓時胸前被抓開四道綻翻的血口。這也虧得是他穿的裘毛藏袍厚,要不然連胸骨心肺都會被抓開了。

    那身影雖然受創,腳下卻沒有絲毫待滯,繼續朝前合身撲出。

    第二隻三獸獒立刻迎了上來,同樣的勢頭迅兇猛異常地直撲直擋。

    那身影這次是往右邊閃出,雖然依舊沒被三獸獒撲住要害,可整個左臂膀都被獸爪抓勾住。於是左臂上袍袖全無,四道口子自上而下貫穿整條手臂,一時間血如泉湧,手臂再也提擺不起來了。

    連受兩處創傷,那身影清楚知道自己這樣是闖不過去的。於是隨著獸爪拉掛之力,順勢朝前左前方撲滾在地,同時團圈起身體,在地上滾動起來。

    這種方法真的很好,只有經常與大獸搏殺的藏民才會這種招數。一般的大獸子在撲擊有一定高度的目標時,可以速度與力度並存,。而對於貼地運動的目標它們反倒無從下口。而這一招也是有特定環境要求的,要是用在林木之地就不行了,因為有了樹木的阻礙,滾動不開,自己還容易被灌木枝籐纏住。只有在到處是空曠平地、坡地的藏地才適合使用這種方法。所以藏民中有人為了能逃脫大獸和雪崩,還專門練過一種叫「貼坡滾」的技藝。訓練時團身由坡上滾下,要做到在整個過程中要害處不被山石撞傷。練成此技藝後,在坡地之上逃奔,其速度可比站立奔跑快上數倍,而且沒有失足摔跌的可能。從這身影嫻熟的滾動來看,他應該就是練過此種技藝的。

    其他圍成圈的三獸獒都沒動,它們只是靜靜看著那個血團滿地亂滾。只要沒滾到自己跟前,它們會便各司其職,不會輕易出爪下口。追著那血團的只有兩隻三獸獒,它們既然已經下口了,不把那血團撕成碎片是絕不會罷休的。

    「是摩巴魯!快去救他!」穆天歸雖然離著那身影還遠,但憑他的眼力和耳力,已經由外貌聲音上認出那是摩巴魯。

    「師傅,不要管他,當心是苦肉計。摩巴魯全家都被朱家所擒,他很有可能是受挾來賺我們的。」劉只手回頭看了一眼,滿臉為難神情,沒有一點行動的意思。

    「哦!有這麼回事?」穆天歸說話之間眼中一縷亳光閃過,讓人根本無法捉摸。

    快速的滾動其實比奔跑更累,更何況身前身後還有幾隻利爪、兩張巨口不斷追擊,需要不斷變換滾動方向進行躲避。很快,滾動明顯慢了下來。然後,撕裂聲,慘呼聲不斷響起。血團上更多的血花在飛濺,被血染紅了的藏袍碎屑到處飄舞。

    「看著可不像苦肉計,再要不施援手,摩巴魯可就完了。」穆天歸的聲音不高,說話間更多的是在用眼睛尋找這著什麼。

    劉只手這次沒有回答穆天歸的話,而是說道:「師傅,趁著大群的獸子圍在那邊,我帶你往外衝吧。」

    「你看我這滿身傷,你帶著我衝得出去嗎?還不如你一個人走了,保得一個是一個。」

    「唉,可是我怎麼都不能丟下師傅不管呀!」

    「你不用管我,只要能去到該去的地方,把該做的事情做完就成了。」穆天歸不但眼神讓人捉摸不透,連說出的話語也變得不再明瞭。

    「這樣的話,我發誓,如果我能從此處衝出,拼了性命都會幫這魯門長把此處大事給了了。」

    劉只手此話還未曾說完之時,穆天歸已經伸出手來。

    劉只手先是一愣,當看到穆天歸手上拿著的是剛從隨身包囊中掏出的竹簡卷時。他的表情一下變得有些激動和緊張。這是墨家門長一線單傳的密簡,自己以前曾經看到過。穆天歸在自己入墨門時,甚至還讓自己仔細端詳這密簡好久。看自己是否有領悟這無字竹簡的能力。但當時自己確實沒有能看出其中一絲端倪來,後來想再次細細研究一下這無字竹簡,師傅卻始終都沒再給機會。今天穆天歸將這鎮門密寶交給自己,那就是要整個墨門交給自己,包括墨門中所有的秘密。這怎麼能讓人不激動和緊張。

    劉只手伸出手去,難以控制的激動心情讓眼光有些恍惚,手也變得不太穩定。當他的手指剛搭上那竹簡邊子時,情況卻是突變,幾股大力連同劇痛讓他的身體退跌出去。

    大力和劇痛不是作用在他碰觸到竹簡的手指上的,而是順著他伸出的手指、手臂這一路徑,最終作用在他胸腹肋骨之間。

    劉只手雖然中創,心中卻很是明白。他知道自己沒看清是什麼怎麼回事,因為自己的手臂、手指剛好遮掩了發生的事情。劉只手也知道自己犯錯了、大意了,剛才激動之下怎麼沒注意到那竹簡外包的布套不見了,拿出來時已經是光裸的竹簡,這和平常是不一樣的。

    竹簡還是那個無字竹簡,之所以掏了好一會兒才掏出,是因為穆天歸在包囊中將竹簡外的布套解開了。竹簡卻不同於以前的無字竹簡,穆天歸為了防止被人盜竊,在裡面加了個「梅花削頭鋼簽」的扣子。這扣子,如果是不知道的人拿了竹簡,只要將竹簡上的繩環正拉,立刻就會有長切口的鋼簽崩出,傷了拿竹簡的手。如果是將繩環反拉,那麼從竹簡下端就會有短切口的鋼簽射出,直傷捧拿竹簡人的胸腹部。

    如果是這竹簡到了劉只手的手中,憑他對坎扣的造詣,肯定是一下就能從手感份量上覺出扣子來。所以穆天歸沒等竹簡入他的手,就主動啟動繩弦。這樣再加上手臂的遮掩,很隱蔽地一攻而就。

    從劉只手被射中並被彈射之力撞到在地,就可見這竹簡中簡單的扣子機栝勁力之強。五支頭子削成平刃的鋼簽呈梅花狀叮在劉只手的胸腹之間,從露出身體外面的鋼簽尾端來看,簽頭入肉極深,已及內腑。

    劉只手到底是久走江湖之人,被落了扣子後,並沒有驚慌惶恐,而是首先手腳一起用力,繼續朝後方挪動身形,直到退到左側那只三獸獒的後面。

    穆天歸將插在地上的寶劍拔在手中,腳下卻並未移動身形進行追擊。他知道要是平時,繼續追擊扑殺劉只手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可現在卻是不行的,因為有已經占好位的那些三獸獒,它們不會讓殺死劉只手這件事輕易成功的,甚至是不給一點成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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