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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王都 第七關 捉姦 文 / 阿菩

    九鼎宮的會議散了以後,東君私下問都雄虺道:「宗主,這小子說的頭頭是道,我只怕他是紙上談兵!」

    都雄虺笑道:「我倒挺看好他的。我們按照他的謀劃,不是把成湯的孫子拿回來了嗎?現在到了夏都,防範比龍門山下嚴密十倍,地下有祝宗人和太一宗歷代高手植下的『錯結盤根』禁制,空中有登扶竟的『天羅』。就是我和那鷹眼小子易地而處,最多也只能自己硬闖出去,要想再帶上一個人走,那是絕無可能。」

    東君又道:「但這件事情若是成功,只怕那小子的聲望會因此大進。他和大王又有父子之親,宗主你就不怕他日後獨攬大權麼?」

    都雄虺笑道:「祝宗人還是大王的叔父呢!照樣不是灰溜溜走了。哼!放心吧,要想獨操權柄,江離這小子還不夠火候。只要局勢稍穩,到時候不用我們打頭陣,娘娘那邊就容他不下。」

    東君點頭道:「不錯,不過這小子也不知有何德能,東郭馮夷那老兒竟然會對他死心塌地。這也就算了,連雲中君最近也動搖起來,宗主,對下面的人,您還是用點心的好。」

    都雄虺點頭稱是。東君離開以後,他又冷笑一聲,心道:「看來大夏果然氣數已盡,出了一個昏君也就罷了,下面的人心竟然也離散到這個地步!眼見大敵當前,卻還個個在這裡鉤心鬥角!江離這小伙子想力挽狂瀾,真是癡人做夢!」又想:「夏朝將傾,但卻絕不能便宜了成湯。若讓成湯得了天下,伊尹執政,我可就抬不起頭來了!最好想辦法讓夏商鬥個兩敗俱傷,把天下攪和成一個群雄爭霸的局面!那時我再從中挑選一個人主作傀儡,世事便依然能任我所為!」

    他想有莘不破的事情有江離去操心,便暫時不去理會,逕回長生殿。走到半路突然想起阿茞來:「這娘們的窩好久沒去了,也不知她長胖了沒有。」阿茞的姿色也只是中上,但都雄虺眼光獨到,自能發現這女人身上許多與眾不同的好處來。這時天色已黑,都雄虺撇了從人,脫了正服,獨自一個人穿著便衣,穿過小半個夏都夜市,買了些肉食來到阿茞門前。不認識的人看到他這樣子還以為是一個半夜歸家的市井男子呢!

    都雄虺拎著東西敲打柴門,好一會,阿茞的聲音才從裡面傳來:「誰啊?」

    都雄虺笑道:「老公回家了,還不快來迎接。」

    院內突然沒了聲音,又過了好一會,門內一陣慌張的腳步聲漸近,柴門打開,先見到一柄昏黃的燈籠,跟著才見到雲鬢鬆散的阿茞。都雄虺笑道:「這麼弄得這麼狼狽。」

    阿茞調整了一下面皮,笑道:「我怎麼知道你會突然過來的!又這麼晚了,早睡下了。」

    都雄虺也不以為意,道:「我今天才回王都,辦完了公事就到你這裡來了。」抬手把東西交給她:「今晚我興致好,弄幾個小菜,把屍方輾轉獻上來的那瓶好酒端上來,我們一邊賞月,一邊玩耍。」邊說邊走,直入臥室。回頭見阿茞也跟了來,笑道:「你誰糊塗了你!去廚房啊,跟來幹什麼?」

    阿茞忙應了一聲,轉身出門,突然背後都雄虺道:「等等!」阿茞心頭狂跳,臉色大變!卻聽都雄虺道:「不要把菜做得太王都味,就用你們水族的舊法整治。」阿茞如蒙大赦,應道:「知道了。」來到廚房,才拿起刀,手卻抖個不停,過了一會沒聽見什麼大響動,才漸漸放下心來:「大概已經逃走了。好險!」

    阿茞走後,都雄虺施施然坐下,見床上亂得太不像話,笑道:「這娘們想男人想得厲害了,剛才多半是在做春夢。」突然瞥見擺著殘羹剩菜的桌面上竟然有兩副碗筷!心頭一動,來到床邊,鼻子連嗅,心道:「這床上全是男人的味兒!這娘們偷人!」

    他是血宗的絕代高手!六感通靈,那微溫的床鋪上瀰散著的異常味道普通人留心一些也能察覺,何況是他!都雄虺心道:「被子還有些溫,是了,剛才是被我撞破了姦情!這男人多半沒走遠!」

    要是別人遇到這事情多半會羞憤交加,但都雄虺的女人實在太多了,對床第之事又向來看得如同吃飯睡覺般輕巧,因此阿茞雖然這段時間得寵,得悉她偷人都雄虺竟然也不動氣。反而想到:「她經歷過我的手段,別的男人居然還看得上眼?卻不知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暗運玄功,把「血宗玄影」延伸開去。

    血宗的功夫,第一步是把身體煉得堅強無比,第二步是練得肉身變化萬方。但練成元嬰之後,由實返虛,精玄所在反而是那若有若無的影子!此刻那延伸開去的影子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淡,一彈指間便遍及整個院落。影子所到之處,不但能感應到任何微弱的生命氣息,甚至能讓都雄虺借助影子聽到、看到、聞到、觸到!

    幾不可見的血影延一伸到後院,都雄虺便發現了那個姦夫的行跡。他也不張揚,身子融化了一般「沉入」血影之中,跟著從後院的血影中浮現出來。他的突然出現讓眼前這個年輕人大吃一驚,連站也站不穩,撲通一聲跪在都雄虺面前。

    都雄虺笑罵道:「沒出息的東西!既然有膽子偷食,就不該怕成這個樣子。」

    那年輕人沒想到他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呆在地上怔怔看著他。都雄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馬、馬、馬蹄。」

    「馬蹄?連姓氏也沒有吧?原來是個賤人。(註:這裡的賤人指的是馬蹄的出身,不是人格評價。)」

    馬蹄不敢開口,都雄虺道:「跟我來。」馬蹄哪敢不從?心中懊悔剛才怎麼不快點逃走。

    原來今天下午他聽說阿茞竟然是血祖都雄虺的禁臠之後,一開始嚇了個半死,但後來想想都雄虺剛剛進城,多半不會連夜來光顧他的外室。又聽阿茞說都雄虺最近好像開始要冷落她了,終於色膽壓倒了害怕,竟然決定留下。兩人用完了晚膳,從傍晚開始一直纏綿到晚上,馬蹄又是害怕又是興奮,越害怕就越興奮!到後來阿茞受到感染,也忘情起來。兩人顛鸞倒鳳,盡興一場,才相擁而眠。沒睡多久,突然有人敲門。馬蹄是如鳥驚弓,先醒了過來。再聽說是都雄虺,連臉都嚇白了。胡亂搶了衣服鞋子翻出窗戶。逃入後院後心中稍定,他知道都雄虺這個「便宜姐夫」是個絕頂高手,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只是一步步地向石雁的閣樓那邊挪去。正要跳過圍牆,突然眼前一花,白日裡雄踞猛獸高台之上的那個男人已出現在自己面前。

    馬蹄見自己的行蹤被發現,原以為必死無疑,誰知道這個傳說中的大魔頭竟沒有將自己立斃於掌下。他曾見有莘羖等高人,之後經歷過幾次出生入死,也算歷練出了一點膽量。跟著都雄虺回到臥室的一個心七上八下,腦子轉得飛快,來來去去只有一個念頭:「如何才能保住性命!如何才能保住性命!」

    都雄虺在臥室中坐下,打量了馬蹄兩眼,笑道:「身架子不錯。阿茞倒是有點眼光。」

    馬蹄聽得怔了,不知道這個大魔頭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只聽都雄虺問道:「你跟阿茞來往了多久了?」

    馬蹄不敢扯謊,訥訥道:「昨天才認識。」

    都雄虺又問:「怎麼認識的?」

    馬蹄一咬牙,把如何偷入石雁家,如何得她指點的事情一一說了。阿三的事情他不敢說出來,怕對自己不利,只說是想入屋行竊。都雄虺竟然聽得津津有味,道:「原來我隔壁住了這麼對有趣的鄰居,哪天我也扮扮小偷,去抽她丈夫幾鞭。」

    兩人正說著話,阿茞聽到聲響跑了進來,一見到馬蹄在房間裡,登時嚇得魂飛天外。都雄虺掃了她一眼,道:「酒菜準備好了麼?」

    阿茞蒼白著臉,冷汗浹背,好片刻才勉強說出話來:「沒……還沒。」

    都雄虺不悅道:「那跑過來幹什麼,做飯去。」

    阿茞哆哆嗦嗦回廚房去了,都雄虺也不理她,繼續問馬蹄如何勾引阿茞。馬蹄一開始哪敢說起?但轉念一想:「這些高手好像個個都不太正常,罷了,我豁出去!賭上一把!」鼓氣勇氣,說起自己如何跳進院子,阿茞如何開窗,自己如何挑逗,阿茞如何應對——說的比事實還多了兩分輕薄。

    都雄虺饒有興趣地聽著,還不時地插上一兩句:「唉,你這句話可就說得沒水平了。應該這麼說……」「呵呵,這娘們是自己動情了……」最後他總結道:「小子,你這次是蒙到了。要不是阿茞肚子裡燒著一把柴火,你這點三腳貓功夫,早就被掃地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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