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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溯洄從之 第十三關 禁戀 文 / 阿菩

    水月大陣已經啟動,但采采卻無法阻止。

    她不敢央求水王,因為父親對她雖然慈愛,但一涉及到族務,卻固執得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她試圖說服水後,但水後卻說:「采采,我知道這個計劃會冒著被平原的民族群起攻之的危險,可我們已經沒有籌碼和你父親對抗了。」

    大部分水族的民眾——包括女性——都已經向水王效忠。

    「采采,這是全族的選擇。在決定實行計劃之前,我們可以爭取否決它。但現在現在你父親已經得到全族人眾的竭力擁護,無陸計劃的啟動已經無可阻止了,無論我們內心是否贊成這個計劃,都不能在執行上拖全族的後腿!」

    采采想說服母親,卻被母親反過來要求她全力支持這個行動。她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瞭解母親,正如母親根本不瞭解自己一樣。水後反對這個計劃,只因為她認為這個計劃成功的風險太大;而采采,她之所以反對更多的是由於她不願意站在昔日朋友的對立面。

    在全族,采采找不到一個知音——即使在女性族人中。蘿莎姨姆是水王的堅決擁護者,儘管十六年前曾一度傾向於水後的決策。蘿蘫姨姆則是水後的狂熱追隨者,當年她丈夫和兒子死於天山劍道一役,自此以後她儘管對平原的民族充滿了仇恨,但她依然毫無保留地信任水後。

    蘿莎和蘿蘫代表了水族的兩種不同選擇。這十六年的時間裡,水王和水後在互相比拚忍耐——看誰先忍不住。結果,反而是由平原來的人——河伯和陶函商隊——結束了他們之間的離別。

    「唉,這或許是天意。」當水後說出這句話以後,采采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動搖父母的決心了。

    天山一輪月亮,水底兩個月影。采采一怔,知道小涘又在用「幻月」偷看自己了。她穿上衣服,逆著「幻月」的來路,找到了那個自己又恨又愛的大男孩。

    小涘看著她,沒有愧疚,只有火一樣熾熱的目光。

    「弟弟……」

    「不要這麼叫我!」每次小涘一聽到這個稱呼都會咆哮起來!

    「可你就是我弟弟!」

    小涘轉過臉去不看她。突然撲過來把她按倒在地,親她,咬她。他的舉措是這樣年輕,年輕得還有些孩子氣。可他身體卻已經成熟。

    采采全身一顫,但馬上就把慾念壓下去了,啪的一聲打了他一個耳光,厲聲叫道:「洪涘伯川!」

    小涘一怔,放開了采采,縮在一角,蜷曲起身子。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樣不成器!」

    小涘道:「這和成器不成器有什麼關係?」

    「難道你不知道我們就要和陶函的人反目成仇了嗎?」

    「那又怎麼樣?」

    「怎麼樣?」采采又氣又急:「也許他們現在還不知道我們的計劃,但一旦知道,他們一定會前來興師問罪的——他們的親人可都在平原啊!我不想和他們為敵。他們一個個那麼本事……我怕……」

    「沒什麼好怕的,我不信爸爸對付不了他們。」

    「可我同樣不希望他們受到爸爸的傷害!」采采說:「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這樣敵視平原的人,可是在我落難的時候,是他們救助了我。小鏡湖被河伯騷擾,也是他們仗義勇為……」

    「小鏡湖落入河伯手中,只是因為媽媽和爸爸慪氣,不肯動用大水咒。而起爸爸說了,陶函那群人是在對你市恩!」

    「不,我相信他們出於真心。」

    「是嗎?」小涘冷笑道:「你沒看他們那個台首!那個有莘不破!還有另一個傢伙!姓桑的那個——他們看你的時候,那眼神、那眼神裡全都是猥褻!他們幫你根本就不懷好意!」

    采采一愣。有莘不破和桑谷雋對她存在某種男人對女人的幻想,這她也看得出來。但采采也沒有因此覺得不妥。「他們只是對我有些好感罷了,沒其它的……」

    小涘冷笑道:「沒其它的?」

    「就有,那也只是很自然的反應……他們都是男人。」

    小涘突然叫了起來:「很自然的反應?為什麼?為什麼?既然是很自然的反應,你為什麼要罵我,要打我?我也是男人!」

    「可你是我弟弟!」

    「不是!我不是!」

    采采全身發抖,不知是生氣,還是害怕。她轉過身去,不再理會小涘,正要離開,一雙手用力地把環住:「別生氣,別生氣,好不好?我也不想惹你生氣啊!可是在我知道你是我姐姐之前,我已經……我已經……」

    采采呆在那裡。小涘沒法收回自己的感情,她何嘗不是?在那個大江的浴場中,當小涘通過幻月偷窺她的時候,當她通過幻月反窺小涘、並在小涘的心裡看見一個被反映著的自己的時候,那種鏡子對著鏡子的奇妙感覺就一直蠱惑著她。然而水族早已脫離野蠻千百年了,他們已經有了道德,懂得人應該自制!但這種道德,有時候反而讓她和他想得更加厲害!

    「小涘,你放手吧。我們不可能的。」

    「不!」

    「小涘,有一千一萬個理由不允許我們在一起,可沒有一個理由容許我們在一起!」

    「一個理由也沒有?我們喜歡,這不算理由嗎?」

    「這不是理由,這是任性!」說著,采采掙脫了那雙手。那一瞬間,她彷彿聽見背後一聲輕響——那是一個脆弱的心靈被捏碎的聲響。

    「啊!不好了,怪魚,怪魚!」遠處傳來族人的驚呼。

    采采心中一凜,聞言趕去,中途遇到怪魚阿呆:「是你在搗鬼嗎?」

    阿呆忙道:「不是不是!我是早已歸依水族,現在是公主您最忠實的坐騎,哪敢亂來!是湖口那邊傳來的聲音啦。」

    采采讓阿呆背起自己,朝湖口的方向游去。大鏡湖是個淡水湖,方圓數百里,有雪水從上游而來,在東南另有一個出口形成一條河流——被水族名為「盈江」的——向東南流去,匯入大江。這和小鏡湖的情形相似,只是大鏡湖的規模遠勝罷了。

    此時,湖口處正有上百怪魚逆流從盈江衝來,企圖進入大鏡湖。

    現在水後「不准用大水咒」的禁令已破,這幾條怪魚采采哪會放在眼裡?雙手結成波浪狀,念動咒語,登時無風起浪,一個「三疊浪」把怪魚全衝了出去。

    「哈哈哈,女娃兒原來有點本事啊,被我拿住的時候怎麼不動手?」一個老傢伙破水而出,正是曾侵佔小鏡湖的河伯·東郭馮夷!采采心中吃了一驚,自忖沒把握勝過他,腳下一踩,阿呆這次竟也不呆,頭一沉,潛入水中,求救去了。

    采采心想自己佔了地利,後援隨時會到,倒也不如何害怕,臉上神色不變,虛足踏在湖面上;東郭馮夷踩著浪花,飛揚跋扈地在湖口外的水面上立定。一老一小對峙著。

    采采心想:「說什麼也把他先拖住,等爸爸媽媽來了就不怕他了。」雙手作蓮花狀,交叉胸前,笑道:「東郭前輩,傷養好了?上次桑家哥哥自從見過你以後,可想念你得緊呢。一直擔心您老人家在地狼胯下的泥洞裡受了委屈。」

    東郭馮夷一聽不由勃然大怒!他敗在桑谷雋一個小輩手下,甚至不得不鑽入冥靈肛門,游過地狼胯下,事後引為奇恥大辱,為了這事手下的蝦兵蟹將沒少吃他遷怒的苦頭。這時被一個水族的少女直揭傷疤,哪裡還忍得住?呼地一聲一個浪花狂捲過來。

    采采微笑道:「東郭前輩,就這點道行嗎?怪不得會傷在蠶叢王子的手下啊。」她一邊用言語激怒對方,蓮花手訣晃動,藉著天上的月光、鏡湖的反射,幻化出十二個自己的幻象來。十二個「采采」如同飛仙一般穿插在河伯掀起的巨浪之間,如龍女在月下戲水,晃得東郭馮夷兩眼迷離,如處仙山幻境。采采的真身卻藏入水底,用一股潛流裹住自己,偷偷溜到東郭馮夷的背後。

    「漩渦陷!」一個漩渦悄悄在東郭馮夷的身後出現,一股巨力倒捲,扯住東郭馮夷腳下的浪花倒拖。

    河伯正在甄別那些幻影的真假,突然被采采從背後偷襲,一時不察,竟然被拖了進去。采采大喜,念動冰河大咒,瞬間召喚來八十一把玄冰旋轉刀,匯進漩渦陷阱當中。只要河伯被捲進漩渦深處,立刻會被這八十一把玄冰旋轉刀鉸成碎片。

    采采正高興,突然一股奇異的寒流不知從何處來,把自己裹住了。這寒流的氣息和自己的氣息相融會,全沒半點牴觸,心裡不由奇怪:「難道是媽媽來了?」

    她正詫異,身後一聲巨響,一頭巨獸浮出水面,卻是一頭銅甲象牙的巨龜,鼓動兩道江流,把采采包圍住了。采采大駭,想要借水遁逃走,只覺腳下有異,忙察看時,這才發現那八十一把玄冰旋轉刀不知何時反竄回來,在她腳下形成一個漩渦急速旋轉著,只要她再潛下半尺,立刻就會被自己造出來的玄冰刀分屍!

    河伯哈哈大笑,破了采采的漩渦陷阱,踏水而出:「娃兒就是娃兒!你本領不小,就是見識太差。要不是求勝心切,我還未必能拿住你!」

    采采眼見前有河伯東郭馮夷,後有幻獸冥靈,腳下是被河伯反制了的冰刀漩渦,只一個回合,自己竟然陷入絕境!

    當初水王運用大水咒搬運法把小鏡湖的族人搬回大鏡湖,因為用的是河伯從桑谷雋手底逃走的路線,因此被河伯察覺了一些蛛絲馬跡,一路尋到了大鏡湖。上次捉到采采後他曾和水王過了一招,自知有所不如,這時感應到禁閉了十幾年的水月大陣重新啟動,猜想水王水後已經復合,不敢造次。在大鏡湖外逡巡許久,這日試探性地驅使怪魚入湖,卻見采采前來驅逐,心中大喜,定計要把采采拿住,以此來和水族交換水之鑒。一老一小對峙時他聽了采采的諷刺,假裝暴怒,稍稍示弱,果然把采采一步步引入自己劐中。

    想到這裡,東郭馮夷不禁得意。突然聽一人道:「以男欺女,以大欺小,算什麼英雄好漢!」采采聞聲大喜:爸爸來了。冥靈一見水王現身,舌頭一吐,把采采捲住了。

    東郭馮夷見采采已被制住,這才放心,對水王道:「英雄好漢老子沒興趣做。這女娃兒是你女兒沒錯吧?嘿,如今她落在我手中……」

    水王冷笑道:「如何?」

    東郭馮夷大笑道:「你若還想要她性命,就拿『水之鑒』來換!」

    水王一愣,突然放聲大笑:「還以為你是個高手,原來全無見識!」

    東郭馮夷一怔。他本性貪婪,祝宗人還在夏都之時就不喜歡他。後來祝宗人離開夏都,山鬼叛變,大夏王將鎮都三門劃歸血祖無瓠子統領,但無瓠子也不喜歡他。自此以後,他常想自立門戶。有次在偶然間他知道了在西方大荒之地,存在一個叫「水族」的古老部落,乃是數百年前水師共工的後代!這水族擁有一面異寶「水之鑒」,具有不可思議的力量,似乎連四大宗師對之都頗有忌憚。

    東郭馮夷深通水系玄功,對共工這位水系神通空前絕後的傳說中人物更是神往已久。因此一聽到水族和水之鑒的存在,不由得貪心大動。找了個借口跑出來,在這荒蕪的西原一找就是數年。這時拿住了水族公主,正想以此作為要挾,迫使對方交出「水之鑒」。但水王的那一聲狂笑卻讓他摸不到頭腦,似乎是自己在什麼地方搞錯了,弄了個大笑話。

    東郭馮夷正在沉吟,水王道:「快快放人,我還可饒你不死!否則……」

    「否則如何?」

    水王一聲冷笑,背後湖浪翻湧,就要發動攻勢。

    東郭馮夷臉色一變:「你不要你女兒性命了?冥靈!」

    冥靈舌頭倒捲,把采采拉到口邊,一排森然巨齒懸在采采頭上,采采被巨舌限制了行動力,只覺冥靈的上顎偶爾滴下唾液,又是噁心,又是害怕,閉上了眼睛。卻覺那股裹住自己的寒氣順著冥靈的舌頭游離了自己,心中一動:「莫非……」

    東郭馮夷冷笑道:「如何?」水王的攻勢略緩,但仍一步步逼來。

    東郭馮夷心中沒了底氣:「這傢伙若是把水之鑒看得比女兒還重,那可怎麼好?」眼睛盯著水王,一邊全神戒備,一邊飛身倒退,落在冥靈身上。催動體內的生命之源,和冥靈連成一體。

    「給我住手!」東郭馮夷喝道:「我數到三,你若不撤回浪花,我讓你今天就白髮人送黑髮人!」

    水王一聲冷笑,東郭馮夷喝道:「一!」

    水勢不緩,東郭馮夷再喝道:「二!」

    水王皺了皺眉,東郭馮夷怒喝道:「三!」

    洶湧而來的巨浪陡然頓住,就像突然被冰凍起來。東郭馮夷大喜,笑道:「你……」話未出口,突然一股寒意從足下傳了上來,跟著冥靈慘叫一聲,鬆開舌頭放開了采采。一個浪花倒捲,洪涘伯川破水而出,把采采抱住,飛身回到水王身邊。

    「冥靈!冥靈!怎麼了?」東郭馮夷連連安撫,卻無法止住冥靈的暴動。他和冥靈合體,感覺也相牽連,只覺一股太陰之氣在冥靈體內亂竄,所到之處痛入刀割!在合體的狀態下,這種劇痛東郭馮夷竟也感同身受!

    冥靈越痛越厲害,終於抵受不住,頭尾四肢都縮進龜甲之中。東郭馮夷似乎感到龜甲內血肉迷糊,冥靈的生命氣息越掙扎越弱,終於再沒有動靜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冥靈是九天之外一等一的幻獸,怎麼會……」

    忽然龜甲內另一股生命氣息開始跳動著,成長著,東郭馮夷一陣戰慄,正要切斷和冥靈的聯繫,卻已經來不及了,那股太陰之氣湧了過來,侵入他的五臟六腑,由於是藉著他傳送生命之源的渠道入侵,河伯竟全無敵抗的餘地,眼睜睜地放任那股異樣力量在自己的體內打了一個死結。

    「噗」的一聲響,冥靈的四肢伸了出來,但卻變了樣子——就如四腳蛇的四肢!跟著龜甲的前方生出一個血肉模糊的腦袋!在江水的沖洗下,血肉去盡,鱗片層層——竟然是一個蛇頭!跟著龜甲的後方也長出一條蛇尾!

    東郭馮夷只覺一陣暈眩,蛇口張開,吐出一股霧氣,霧氣中一個女人的身影漂浮著,霧氣散盡,女人的面貌漸漸清晰,正是水後!

    東郭馮夷顫聲道:「你……你把冥靈……吃了?」

    水後不答,半側著臉,神色似乎甚是疲倦。

    水王滑行到水後身邊,與水後並肩,對東郭馮夷冷笑道:「你本領不小,就是見識太差。要不是自以為是,我們還未必能拿住你!」卻是學著東郭馮夷剛才嘲笑采采的語氣。

    東郭馮夷驚懼交加,指著水後道:「你……你以蛇食龜……」

    水後道:「不錯,這世界上再也沒有冥靈了。這是一頭全新的幻獸,可稱為『禺強』。」

    東郭馮夷心中大駭:這女人,比他丈夫還可怕!顫聲道:「你……你在我體內安置了什麼東西?」

    水後道:「難道你不知道?」

    東郭馮夷又是一陣戰慄:「難道是『玄陰心結』。」水後一聲輕笑,當作默認。東郭馮夷知道體內被種了這「心結」,從此只要水後一加催動,心臟的血液馬上化為冰刀,把自己的內臟搗成粉碎。不由垂頭喪氣:「我連冥靈都已經被你收服了,你還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水後道:「我何時要你的幻獸了?它雖然不再是冥靈了,但和你體內的玄陰心結氣脈相連,你還是可以召喚和使動它。」

    「可是……」

    水後截口道:「可是你以後就不再是什麼鎮都四門了。」水後微笑著對丈夫道:「溯,從今往後水族多了一個護法,如何?」

    水王哈哈大笑。東郭馮夷知道自己已經無可反抗,頹然跪倒在蛇身龜甲的幻獸「禺強」背上。

    采采縮在小涘懷裡,全身發抖。她從不知母親是這麼厲害的人,利用對手對女兒的輕視,幾個照面就反轉戰局,制得對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不禁向向小涘的懷裡靠的更緊——湖天廣大,可是此時此地,只有這個大男孩的體溫比較單純。

    都雄虺歎道:「這個女人厲害啊!除了你們心宗的傳人外,我從未見過這麼厲害的女子。」

    「謝謝你的推重,不過我們可擔當不起。我心宗門下,要麼就是天真浪漫的無知少女,要麼就是被男人傷透了心的無奈小婦人,哪有你說的什麼『厲害女子』?」

    都雄虺冷笑道:「天真浪漫的無知少女?說的難道是妹喜?無奈小婦人?不包括沼夷吧?」

    「妹喜當然是個好孩子,她不過是剛好遇到一個好男人,把她寵壞了而已。這些年在夏都,我還要多謝你照料她。至於沼夷,唉,雖說她已經被逐出師門,但還是逃不過我們這一代人的苦命啊,要不然怎麼會搞得夫離子散?」

    「哈哈……」都雄虺乾笑數聲,道:「照料妹喜娘娘?我怎麼敢當?這些年我還得靠她幫我在大王面前周旋周旋呢!至於沼夷,因為情變,一夕之間迷得六萬八千個男人精盡人亡,微、髳兩族多了十幾萬個寡婦,從此陰陽失調、元氣大傷——嘿嘿,這份功夫連我也甘拜下風!這樣的無奈小婦人,幸虧世上沒有第三個!」

    「第三個?什麼意思?」

    都雄虺笑道:「沼夷再厲害,終究是你的手下敗將。天上地下,四海內外,你如果認第二,哪個女人敢認第一?」

    「找到了。」江離說。

    「嗯。」桑谷雋應聲道:「剛才那邊似乎有冥靈的氣息。看來東郭馮夷那老小子比我們早了一步啊。」

    於公孺嬰道:「現在就過去?有什麼計劃沒有?」

    「計劃?」有莘不破道:「那畢竟是采采的部族,咱們先禮而後兵。」

    江離歎道:「希望采采能給一個讓我們罷手的說法。」

    有莘不破摸了摸鬼王刀:「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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