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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生死一搏 文 / 唐達天

    宋傑這邊真的出事了。

    沒想到保險櫃的防盜鎖那麼難打。保險櫃共上了兩道密碼,第一道密碼還算好打,田七用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打開了,第二道密碼用了三十分鐘還沒有破解,田七急得滿頭是汗,宋傑悄聲安慰說,別急。田七說,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難開的雞巴鎖。宋傑說,多用點腦筋。說著他看了一下表,時間正好是晚上十點二十分,這就是說,他們到房間已經四十分鐘了。就在這時,宋傑的手機振動了幾下,宋傑一看是杜曉飛的號碼,知道情況有變,就接聽了起來。杜曉飛悄聲說,馬上撤,他們好像發現了情況,有五六個人從正門進去了,可能是去堵截你們。宋傑說,知道了,你注意從後窗接應田七。然後對田七說,田七,撤!田七哼了一聲,還在繼續開。宋傑已經聽到了樓道中的腳步聲,又悄聲說,來人了,我掩護你,你趕快從窗戶口逃走,由杜曉飛接應你。

    剛才上來時,宋傑已經觀察好了退路,窗戶外邊正好有一個三層高的小樓,從窗口跳到三層樓上,順著旁邊的樹幹就會順利地溜下去。這對於宋傑來講,幾乎沒有難度,對於田七來講,還是很危險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走此捷徑。但是,現在前面已被堵住,他只能讓田七從窗口逃走。田七又悄悄應了一聲說,再堅持一會兒,馬上……馬上就打開了。宋傑說,好,拿上東西,你趕快從窗戶逃走,我把他們吸引過去。說完,宋傑一下破門而出,四五個打手已經認出了宋傑,紛紛上來擒拿。其實,他們這些天一直在尋找著宋傑,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宋傑主動送上門來了,此等好事,豈能錯過?他們揮舞著手中的木棍鐵棒,一起蜂擁而上。

    一個手持鐵棒張牙舞爪的漢子率先直奔他來,他一閃身,錯過他打來的鐵棒,出其不意,一個順手牽羊,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鐵棒,一手勒住了他的脖子,將其推至前面當了擋箭牌。幾個打手揮舞著棒子向宋傑打來,眼看打著了宋傑,棒落處卻到了同夥的身上。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宋傑就從他們的眼皮底下溜走了。他們又一窩蜂似的追了出來,宋傑在前面跑,他們就在後面追,一邊追著,一邊喊著,快來抓宋傑,快來抓通緝犯……

    其實,這正是宋傑的目的所在,他就是想把自己暴露無遺,引起別人的注意,這樣,田七才好逃脫出去。他當然清楚,他如果想擺脫他們,很快就會讓他們找不著他的蹤影,但是,他為了拖延時間,故意逗引著他們。就這樣,他一直拖延將近半個小時,估計田七脫離了危險,他才徹底擺脫了他們。

    就在宋傑與他們幾個打手交鋒的時候,田七破解了防盜櫃的最後一道密碼,將櫃子打開了。田七一看裡面放著幾撂子百元大鈔,心裡不覺一熱,想這大老闆就是大老闆,隨便打開櫃子就有這麼多的錢。接著,他又打開一個小抽屜,眼前一下亮了,這裡面果然有宋傑要找的東西,有兩盤小小的磁帶,他迅速地將這些東西揣入兜中,又忍不住揣了一沓百元鈔票,側身時,想起這次是給宋傑和杜曉飛兩位警官做大事,別為貪圖這點小利而壞了他們的名聲,就將那沓鈔票取出來又放在了櫃中,一轉身來到窗前,瞅瞅沒有人,便一縱身從窗口跳到旁邊的小三樓上,然後,又從三樓攀著樹幹滑了下去。杜曉飛早就等候在了那裡,看到田七下來後,悄聲說,田七,別緊張,趕快跟我來。杜曉飛牽著田七的手奔跑了起來,兩人穿過後院,進入了一個小巷……

    就在他們快要進入前面的一片樹林時,後面突然來了一輛小車,直射而來的燈光將他們兩人籠罩了起來。眼看汽車向他們撞來,杜曉飛急忙拉了一把田七說,快躲開。就在他們躲開汽車的一剎那,田七看到了小車中有一個槍口正對向他們,他大喊一聲「不好」,一把推開杜曉飛,就在這時,只聽「砰」地一聲槍響,田七叫了一聲,踉蹌數步,一下栽倒在地上,杜曉飛迅速抽出槍,一轉身,「砰」地一槍向小車中的持槍者打去,小車「吱」地一聲打了幾個轉轉,大概持槍者受傷了。杜曉飛又接連開了兩槍,小車東倒西歪地倉皇逃走了……

    杜曉飛回頭攬起倒在血泊中的田七說,田七,你醒醒,你醒醒。田七從懷中慢慢地掏出了磁帶,遞給杜曉飛說,東西……拿到了……田七的手上、磁帶上都沾滿了血,杜曉飛緊緊握住田七的手說,田七,你要堅持住,我送你上醫院,你一定要堅持住。田七說,杜警官,我……我……怕不行了……杜曉飛含著眼淚說,田七,你一定要堅持住,一定要活下來。說著,她撥通了120急救中心,告訴他們出事的地點,讓他們快來搶救。掛了機,田七說,杜警官……我……我有一句……心裡話,一直……想對你說,但是……我沒有勇氣……也沒有資格說……說出來,我……要再不說……就怕永

    遠……沒機會了……杜曉飛心裡一顫說,田七,你說,我聽著哩。田七說,我……我想……想……認你做我的……姐,你……你能……答應嗎?杜曉飛的淚水一下湧了出來,她點著頭說,姐……姐答應你,姐能有你這樣一個好弟弟,感到……驕傲,感到……自豪。其實,我從第一天見到你,我就覺得你像我的弟弟,特像我的弟弟。田七說,你的弟弟……肯定很……很幸福。杜曉飛說,可是,他已經死了。早在八年前,曾經被我爸爸逮捕過的一個罪犯從監獄裡逃出來,把我弟弟堵在放學的路上,用亂棍子活活打死了。說到這裡,她的淚水再也無法控制了,流下來掉在了田七的面頰上。田七囁嚅了幾下,才說,姐……我怕……也不行了……杜曉飛一下將他緊緊地抱住說,不……好弟弟,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姐不讓你走。就在這時,一陣陣救護車發出的警報聲向他們逼來。杜曉飛說,田七,我的好弟弟,你一定要堅持住,急救中心的醫護人員來了,你馬上就可以得到搶救。

    張子輝撥通陳廳長的電話高興地說:「首長,向你報告一個好消息。」

    陳廳長高興地說:「這麼晚了,你給我打電話,我猜想也是好消息,說吧,是不是把馮愛華給拿下來了?」

    張子輝說:「剛剛拿下。她承認是她幹的,而且還供出了她的幕後黃心潮。現在我讓劉傑設法拿下黃心潮,然後,連夜進行突審,我估計他的後頭還有人,就看能不能審出來。」

    陳廳長說:「好。不過,我還要向你提醒一句,邊陽那邊情況比較複雜,你要隨時掌握動向,注意安全,有啥情況隨時同我保持聯繫。」

    張子輝說:「是!不過,現在宋傑仍然沒有脫離危險,殺害羅雄的真正兇手已經招供了,能不能立即解除對宋傑的通緝,恢復他的名譽?我知道這樣做可能會打草驚蛇,使一些人有了警惕性,但是,如果不立即解除通緝令,宋傑依然很危險。」

    陳廳長說:「我同意你的意見。立即讓邊陽市公安局解除通緝令。如果趙偉東拒絕接受,就告訴他,我們要以省廳的名義解除,看他怎麼樣?」

    張子輝說:「這也正是我的顧慮所在,我想趙偉東是不會同意的,他會想方設法拖延時間。有了尚方寶劍,我就不怕了。」

    陳廳長說:「不能讓他拖延,一定要扼制住,今晚就要解除,並且,還要在電視、報紙公佈。如果有什麼困難,你可以讓郭劍鋒給你出一把力。情況進展如何,你隨時給我打電話。」

    放下電話,樓道裡傳來一陣吵鬧聲,只聽到黃心潮在吵吵:「你們這是非法綁架,我要找你們張處長。」

    張子輝過去一看,黃心潮已被劉傑他們戴上了手銬,黃心潮一看到他,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說:「張處長,你看,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們打電話讓我來商量工作,沒想到我一進門他們就把我銬上了。」

    張子輝冷冷地說:「怎麼一回事,難道你不清楚?不銬你難道讓我們去銬宋傑?」

    黃心潮一聽,一下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吞吞吐吐地說:「你們是不是搞……搞……錯了?」

    張子輝說:「一點兒都沒有搞錯,我們逮捕的就是你!帶下去,帶到審訊室好好審訊。」

    回到房間,張子輝覺得心裡一陣暢快,隨手撥通了郭劍鋒的電話。這幾天,張子輝沒少和郭劍鋒通過電話,關鍵時刻,郭劍鋒的一句提示,都能給張子輝破案帶來幫助。這次也不例外,張子輝把案子的進展情況向郭劍鋒通報了一下後,就提出了他的疑慮,老領導,現在每拖延一分鐘,宋傑就多一分鐘的危險,所以,必須立即解除對宋傑的通緝令。但是,應該採取怎樣的方法讓趙偉東接受?我想聽聽你的意見。郭劍鋒略一思忖說:「這樣吧,我先向政法委的關書記匯報一下,我們可以以政法委的命令召開一個會議,通知你和趙偉東前來參加,這樣就可以減少你的壓力,馬上形成一個決議,你看怎麼樣?」

    張子輝說:「好好好,我恭候你的佳音。」

    晚上十點十六分,政法委召開緊急會議。前來參加會議的有張子輝和市公安局的正副局長,外加政法委的正副書記,一共五人。會議主持郭劍鋒開宗明義地說:「這麼晚了通知大家開會,是與人命關天的大事有關。宋傑已經被通緝八天了,但是,真正的犯罪分子卻逍遙法外,這表明我們的司法工作極不嚴肅。省調查小組用短短幾天的時間,通過取證調查,終於抓到了真正的犯罪嫌疑人。現在請省廳的張處長把具體情況向大家匯報一下。」

    郭劍鋒一說完,趙偉東臉色大變,虛汗淋漓。那只拿煙的手一下子不經意地抖了起來。這一細微的變化並沒有逃過郭劍鋒的眼睛,郭劍鋒心想,這一次看你的狐狸尾巴往哪裡藏?

    張子輝簡單地把案子的偵破情況向大家匯報了一下,至於馮愛華所涉及到的其他人他並沒有說,只暗示性地說,據我們掌握的情況看,這個案子可能還要涉及到一些人,我們現在正在審理中。

    張子輝剛一說完,趙偉東就跳起來說:「這不可能。馮愛華殺羅雄有什麼動機?我懷疑你們是不是搞了嚴刑逼供?」

    張子輝一拍桌子說:「趙偉東,你要對你的話負責。按你說的,宋傑殺害羅雄就有動機,就有目的了?宋傑殺人就有可能了?」

    趙偉東說:「我當然有理由這麼說,你們只不過是一個調查組,我們好懶也是一級組織,有什麼事你們也不打一聲招呼,就可以隨便抓我們的人,隨便審訊,我當然對你們的真實性有所懷疑。」

    郭劍鋒說:「趙偉東,話不能這麼說,調查組也是一級組織,而且,是上級部門派下來的執行組織,他完全有權力對下級組織的工作進行監督檢查,對一些疑案重新進行審核。按你的道理,是不是你們對宋傑的案件認定已經成了鐵案,不允許任何組織對此案做進一步的核查?」

    趙偉東囁嚅了一下說:「既然如此,他們對馮愛華的認定也不能說就是完全正確,也不能說是鐵案。我們也同樣有權力進行重新調查核實。」

    郭劍鋒說:「這沒有什麼討價還價的,好像你監督了我,我再反過去監督你,這成了啥?一切都要以事實為依據,現在犯罪嫌疑人馮愛華已經招供了,羅雄是她下藥毒死的,說明過去對宋傑的懷疑是錯誤的,對宋傑的通緝更是錯誤的,應該立即糾正,向所有媒體正式公佈,撤銷對宋傑的通緝。」

    一直沒有表態的李書記表態說:「我同意劍鋒同志的意見,有錯必糾,這歷來是我們黨的優良傳統。既然確定了新的犯罪嫌疑人,就應該馬上撤銷對宋傑的通緝。」

    趙偉東說:「我堅決反對,即使撤銷,也必須等我們見了馮愛華再說,她現在怎麼樣?是不是她真的承認了羅雄是她殺的?我們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

    張子輝冷笑一聲說:「趙偉東,看來,只要你當著這個邊陽市公安局的局長,你就堅決不肯撤銷對宋傑的通緝了?那麼,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要是不同意撤銷,我就以省公安廳調查組的名義撤銷它。」

    趙偉東一聽,顯然有些底氣不足地說:「你是省裡來的,你可以這樣去做,我也有權保留我的意見。」

    郭劍鋒點了公安局副局長吳元一將說:「吳副局長,你的意見呢?」

    吳元說:「我同意政法委和省廳調查組的意見,撤銷通緝令,恢復宋傑同志的一切名譽。」

    郭劍鋒說:「事不遲疑,現在舉手表決,同意撤銷對宋傑同志通緝的請舉手。」

    除了趙偉東,其他四人都舉了手。

    趙偉東一下站了起來,有點激動地說:「我抗議,這是我們公安局局黨組做出的決定,即使撤銷,也應該由我們公安局局黨組自己開會做決定,不應該用這種方式來否定我們的工作。」

    郭劍鋒嚴肅地說:「趙偉東,你要是再糾纏下去就是無理取鬧了。公安局是人民的公安局,是地方黨委領導下的公安局,不是哪一個人的公安局。少數服從多數,是我們民主集中制的原則,沒有什麼好討價還價的。現在是十點四十分,我宣佈,正式撤銷對宋傑同志的通緝令,恢復宋傑的一切名譽。由吳元同志負責通知各新聞單位,盡他們所能,盡快報道出去,今晚能更正的就更正,不能更正的,明天早上必須更正過來,希望能在明天的報紙、廣播、電視中看到文字,聽到聲音,出現圖像。」郭劍鋒的話還沒有說完,趙偉東的手機就響了,他便趁機離開座位,到外面接電話去了……

    於又川剛才接到的是左子中的電話,左子中告訴了他一個不好的消息,說他的保險櫃被宋傑盜了,讓他馬上趕回來。於又川一聽,大腦一片空白,身子一下癱軟了。他知道宋傑要找的是什麼東西,如果保險櫃被盜,那些東西全部落到宋傑的手中,那他們就完了,徹底完了。他不由加快了車速,心裡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一定要把東西奪回來。

    於又川趕到工業科技園他的住所,早有十多個人分兩邊畢恭畢敬地站著等候著他。於又川問一個手下說,左總呢?那個手下說,左總胳膊上中了一槍,剛去包紮,他馬上就會回來。於又川大罵道,你們是幹什麼吃的?怎麼不保護好左總,讓他受了傷?正說間,左子中裹著一條胳膊進來說,大哥,沒事的。於又川看了一下左子中的傷口說,是宋傑?左子中說,是杜曉飛。還有宋傑和一個小子。於又川朝手下的人揮揮手,等他們出去後才說,還有一個小子,他是誰?左子中說,他是一個小偷,宋傑掩護著他讓他開防盜鎖,當我趕來時,他已逃出去了,我給了他一槍,可是,我又中了杜曉飛一槍,要不是我受了傷,我一定會把丟失的東西再奪回來。你看看吧,到底丟失了些什麼?

    於又川打開櫃門一看,裡面所放的鈔票絲毫沒動,又打開小抽屜,一下臉色大變,失聲叫道:「子中,不好了。都讓小蟊賊拿跑了。」

    左子中說:「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這些東西現在肯定在杜曉飛的身上,她一定是送那個小蟊賊上了醫院。」

    於又川看著左子中說:「子中,我們只有孤注一擲了。我本來不再想幹打打殺殺的事了,看來,這一次非逼得我出招兒不可了。把傢伙發給弟兄們,每人一件,現在就行動。堵住救護車,連人帶車一起毀了,讓他們帶著那些東西見鬼去吧。如果毀不了,我們就會被他們全毀了。」然後朝門外叫了一聲,「列民。」

    不一會兒,那個名叫列民的小子進來了。

    於又川丟過去一把鑰匙說:「打開地下室的門,給弟兄們每人發一件傢伙,趕快追堵住120救護車,炸毀它。」

    列民拿著鑰匙剛出門,左子中說:「大哥,再給趙偉東施加點壓力,讓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宋傑和杜曉飛是我們的敵人,同樣也是他的敵人,如果今晚他拿不下這兩個人,明早他就等著進監獄。」

    於又川說:「他真是一個扶不起來的阿斗,今天他要是出手快一些,能有宋傑?難怪郭劍鋒多年一直沒有把他瞅上眼。」於又川嘴裡雖這麼說著,還是打通了趙偉東的電話。

    趙偉東一看來電顯示是於又川的號碼,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否則,他不會這麼晚了給他打電話。他接起一聽,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這真是船破偏遭頂頭風,屋漏又逢連夜雨。他這邊已經捉襟見肘,自顧不暇,沒想到那邊又東窗事發,殃及池魚。他掛了機,迅速來到會議室,衝著郭劍鋒和張子輝說:「剛才,長青集團公司的董事長於又川打來電話報案說,宋傑和杜曉飛闖進他的住所,撬開了他的保險櫃,盜竊了他的錢物。像這樣的事兒,怎麼辦呢?我想請示一下諸位領導。」

    郭劍鋒說:「如果他們真的盜竊了於又川的錢物,該怎麼處理你們就怎麼處理。如果事情並不像你所說的那樣,那麼,誰說這樣的話誰負責任。」說完,他徵求了一下其他人的意見,看大家再沒啥說的,便宣佈散會。

    郭劍鋒在出門的時候,有意用手碰了一下張子輝,張子輝心領神會,待其他人下樓時,便假裝上廁所,一拐彎進了郭劍鋒的辦公室。

    「看來,他們要做一次魚死網破的最後掙扎,宋傑和杜曉飛現在仍然很危險,張處,你看怎麼辦?」

    張子輝吸了一口煙說:「馬上與宋傑和杜曉飛取得聯繫,讓他們避開鋒芒,錯過他們最後的瘋狂,然後再考慮下一步。如果不把趙偉東拿掉,阻力實在是太大了,如果拿吧,現在還不到時候。」

    郭劍鋒說:「我估計宋傑和杜曉飛肯定是抓到了他們的痛處,否則,他們也不至於如此喪心病狂。」說著,便撥通了杜曉飛的手機……

    120救護車呼嘯著向市中心醫院疾馳而去,杜曉飛偎在田七的身邊,緊緊抓住他的手說,田七,我的好弟弟,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們馬上就要到醫院了。田七的嘴角嚅動了幾下,才輕輕地說,姐……我……我………不行……了,你……要……要常……來……來看……看……我……說完,身子一歪,停止了呼吸。杜曉飛大喊道,田七,田七……田七卻永遠閉上了他那張愛耍貧的嘴。醫生過來看了一下,搖搖頭說,太可惜了,還這麼年輕。杜曉飛的淚水一下湧了出來。她沒想到田七就這麼走了,他還是個孩子呀。早知如此,她絕不會讓田七跟著他們來冒這個險。可是,現在已經晚了。如果生命能夠輪迴,她一定要保護好他,一定要像對待親弟弟那樣對待他,一定要給予他一個親姐姐應該給予的關懷與溫暖。可是,現在一切都遲了,留在她心裡的是無盡的遺憾與滿腔的憤慨。遺憾的是,她讓他參與了此事,又沒有保護好他。她彷彿覺得田七就是她害死的,她無法排除自身的譴責。憤慨的是,那顆罪惡的子彈為什麼偏偏射中了他?血債要用血來償,這個仇她一定要報。

    她的手機響了,接起一聽,是宋傑的。宋傑說,你接到田七了嗎?杜曉飛哽咽著嗯了一聲。宋傑說,曉飛,你怎麼了?杜曉飛說,田七他……他剛剛死了,死在了去醫院的救護車上。宋傑說,東西拿到了嗎?杜曉飛又哽咽著嗯了一聲。宋傑說,你馬上下車。杜曉飛說,為什麼要我下車?宋傑說,你很危險,為了保住證據,你必須馬上下來。杜曉飛說,車上的其他人怎麼辦?難道他們就不危險?宋傑說,他們對準的是你,而不是車上的其他人,只要你下來,車就安全了。杜曉飛說,停車。司機說,怎麼回事?杜曉飛說,我是警察,有特殊任務。司機一個急剎車,杜曉飛跳下車,一縱身,便將自己隱入到了旁邊的樹陰中。

    杜曉飛剛透了一會兒氣,便看到幾輛小車從她眼前呼嘯而過,向120救護車追去。她心裡還是有點不放心,看到馬路上過來一輛大貨車,便一躍跳了上去。車廂空著,沒有裝任何東西,她還沒有站穩,卻突然聽到有人叫她,一回頭,才發現是宋傑。

    杜曉飛一下撲過來,緊緊抓住他的手說:「宋傑,怎麼是你?你沒事吧?」

    宋傑說:「我沒事。我接到你的電話後,他們已經上樓來了,為了掩護田七,我故意引開了他們。估計田七已經得救,就擺脫他們,再返回來,沒想到他們已經整裝出發來追你們,我就趁機跳上了這輛大貨車。東西到手了嗎?

    杜曉飛說:「到手了。可是,我沒有保護好田七,讓他中了一槍,剛剛……死在了救護車上。一想起田七,我心裡就難過。」

    宋傑攬過杜曉飛,在她的背上拍了拍說:「田七的血不會白流,這筆賬,我們一定要討回來,為死去的兄弟姐妹們報仇雪恨。」

    杜曉飛說:「你說我有危險,什麼危險?」

    宋傑說:「你一說你在去中心醫院的路上,我就知道你有危險,他們肯定是衝著你去的。因為你掌握了他們的證據,就意味著掌握了他們的命,所以,他們就得拼了命來奪他們的命。」

    杜曉飛說:「他們不會對救護車上其他人造成傷害吧?」

    宋傑說:「應該不會。田七已經死了,你下了車,醫護人員不可能對他們構成危險。他們沒有道理去傷害醫護人員。」

    杜曉飛說:「我們現在去哪兒?」

    宋傑說:「看得出來,他們要做最後的瘋狂,先盯一會兒,看看他們到底想怎麼樣?」

    就在這時,杜曉飛的手機發出了一陣振動。杜曉飛拿起一看,是郭劍鋒的號碼,就對宋傑說,是郭局的。說著打開接聽了起來。郭劍鋒說,曉飛,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剛剛開了會議,宋傑的通緝令已經解除,真正的犯罪嫌疑人是馮愛華。但是,你和宋傑現在是最危險的時候,一定注意安全,不能掉以輕心。我和省廳的張處長現在正在我的辦公室裡等著你們,你們必須馬上趕來。杜曉飛說,這是真的?郭劍鋒說,你們是不是讓假的搞怕了,怎麼不是真的?事不遲疑,趕快回來。杜曉飛說,是。我們馬上就到。

    合上手機,杜曉飛把郭劍鋒的話複述了一遍。

    宋傑說:「不會有詐吧?」

    杜曉飛說:「難道你對郭局也不相信?」

    宋傑說:「不是我不相信,現實實在是太可怕了,連劉國權那樣的大人物都能與他們沆瀣一氣,我還能相信誰呢?我真不敢相信,這麼快就能為我平反昭雪?」

    杜曉飛說:「這也難怪,來的太容易了,反而會覺得不真實。但是,你哪裡知道,為了還你一個清白,郭局專門上省廳為你去申冤,省廳陳廳長派他的得力干將張子輝前來查處,正義之士不僅僅是你和我,還有他們,一個看得見和看不見的強大陣營,正是他們給我們當堅強的後盾,才使我們一次次地脫離危險。」

    宋傑聽完,讚歎地說:「是的,往往得來的太容易了,反而會去懷疑它的真實性。也許,你說得對,不能因為我們的陣營中出現了一兩個敗類,就去懷疑所有的人。」

    杜曉飛說:「今天發生的事兒對我的震撼太大了,林中飛捨生取義,田七為正義而死,我從他們身上深深地感到我們並不孤單,正義的力量是強大的,是不可戰勝的。」

    正說間,前面「轟隆」傳來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隨即一股濃煙伴著火光衝向夜空。杜曉飛說:「不好了,他們炸毀了救護車。」

    宋傑說:「這伙亡命之徒,我絕饒不了他們。」說著,一縱身跳下車。

    杜曉飛也緊跟一步跳下來說:「幹啥去?」

    宋傑說:「找他們算賬去。」

    杜曉飛說:「他們能等著讓你去算賬?別誤了大事,趕快去找郭局,他們正等著我們哩。」

    出事地點濃煙四起,火光沖天,119消防車、110警車、120救護車以及各新聞媒體的記者紛紛向此趕來。一時間,這裡成了大家關注的焦點。趙偉東的車剛出來,就接到了報警電話,說是在南橋路中段一輛救護車爆炸起火,原因不詳。他一聽,心裡閃出了一線希望,朝著出事地點趕來。

    等消防隊員撲滅火,車已經被炸燒得面目全非。就在這時,趙偉東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喂了一聲,就聽到於又川在問,你是不是在救護車爆炸現場?趙偉東說我在這裡,請講。於又川說,你認真查一下死亡人數,除了醫護人員,還有什麼人?趙偉東一聽就明白,他所說什麼人指的是什麼人,心裡禁不住一陣喜悅,便說,因為車毀人亡,一片殘骸,現在還難以確認,我們正在現場勘查,一有結果,馬上告訴你。

    在於又川的住所裡,於又川在地上焦急地踱著步。

    左子中說:「如果不出現奇跡,那個杜曉飛和小偷,還有那些他們挖空心思想要得到的東西都應該成了灰燼,我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大哥這一招真絕,往往在關鍵時刻,大哥總能力挽狂瀾,化險為夷。」

    於又川冷笑了一聲說:「子中,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這一次可能是咱倆的劫難,如果能闖過去,將是一馬平川,如果闖不過去,說明天數已盡。」

    左子中說:「所以,明天一早,必須先把那一個億打過去,打到國外的賬戶上,如果真的出了事,就怕來不及了。」

    於又川說:「就看今晚吧,今晚能平安地度過去,明天也就用不著那麼著急,如果今晚不順利,明天就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於又川的電話響了。於又川看了一眼顯示屏說,他的。接起來說,查清了?趙偉東說,查清了,除了醫護人員,還有一具男屍,他的身上有槍傷,估計就是那個小偷。於又川說,杜曉飛是不是溜了?對方說,現在還很難確定,估計是溜了。於又川說,媽的,又讓她逃走了。她身上帶著我們的證據,必須在天亮之前滅了她,否則,你我都得完蛋。趙偉東生氣地說,你怎麼把那些東西留下來授人以柄呢?我這邊已經後院起火了,馮愛華這娘們兒招供了,郭劍鋒和張子輝已經逼我解除了對宋傑的通緝令,你讓我到哪裡去找人?於又川惡狠狠地說,那你就等死吧!電話一掛說,子中,你有傷,就留在家裡,我帶著弟兄們去。說完,拿起傢伙出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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