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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痛失親人反遭恨 文 / 熊學義

    鄭清明對李唯一說:「這次旅遊文化節多虧你的策劃佈置,總體來說還是成功的,即使出了些麻煩也不是你之過,所以李書記說你是有功勞的,本來他要來親自看望你,無奈事情繁多,因此叫我代他來對你表示慰問和感謝,讓你安心養傷。」

    李唯一感激地說:「我做的都是份內之事,謝謝領導的關心。」

    鄭清明說:「說句實在的,你負傷了我是最難過的,因為你肩上的擔子全落在我身上了,我整天真忙得不行,跑上跑下,人都要散架。」

    「是啊。」旁邊一名幹部說:「原來由李主任承擔的許多事別人一下子接不上,鄭主任只好一一親自過問落實,能不累嗎?」

    李唯一說:「好多事小趙都參與了的,叫她多跑跑。」

    鄭清明說:「唉,小趙現出門了我才好說,這丫頭也不知怎麼搞的,做事一點頭緒也沒有,這兩天更是魂不守舍的,我真擔心她會把事情幹砸了。你想想,有那麼多賓客出席我們高峰的旅遊文化節,哪個環節出問題了都會造成不好的影響,我能不緊張嗎。」

    李唯一卻在想,趙晶晶這兩天真的魂不守舍嗎,連鄭清明都看出來了,是因為什麼呢,難道是因為我?她真的這麼緊張我嗎?想到此,李唯一有些感動,他對鄭清明說:「我的傷也不是很重,臉上打得有些變形,比較難看而已,繼續工作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明天我就去上班吧。」

    「這可不成。」鄭清明說,「領導吩咐讓你好好養傷的。」

    李唯一搖搖頭:「現在正是縣裡最忙的時候,我哪有心思養傷啊。」

    鄭清明想了想,說:「這樣吧,旅遊文化節還有幾天才能結束,確實人手也緊,要不你待在辦公室坐陣,負責協調調度,就別到一些活動現場去。」

    李唯一一笑:「你是怕我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嚇著了賓客吧!」

    眾人哈哈大笑。鄭清明說:「我知道你挺憐香惜玉的,不過這兩天你就忍忍,讓小趙她多為你跑跑腿。」

    正說著,趙晶晶領春子進來了,說:「在說我什麼呢,我這不是在跑腿嗎。」

    眾人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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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縣委常委會議室,李又兵正主持召開黨政班子成員會議。李又兵說:「農民鬧事的事件基本平息,那幾位找麻煩的記者經過宣傳部的同志耐心做工作,也表示不再給我們添亂,因此我們得以抽出時間和精力討論如何收購科技種養產品的事情,大家就此事議一議吧。」

    副縣長陳大江說:「事情還沒我們想像的那麼好,雖然農民不再到縣城鬧了,但據我所知,他們準備赴文州市甚至赴省城上訪。」

    李又兵說:「真不該把人給放了,現在反而壯了他們的膽。大江啊,這事你給我盯緊點,千萬不可讓他們越級上訪。通知各有關鄉鎮,哪個鄉鎮的農民越級上訪了,哪個鄉鎮的黨政一把手負責。」

    蔡學良說:「把人放了是對的,要不能更加激起民憤。現在的關鍵是將農民手頭的農產品給收購過來,否則我們如何堵得死他們上訪的路,堵是不行的,關鍵是疏。」

    李又兵說:「這道理誰不知道,可是真正出路在哪裡?」

    吳地壽說:「文州市不是就要組團到廣州招商嗎,我看這是個機會。」

    蔡學良說:「這正是我所考慮的。我想我們先把別的項目放一放,向客商重點推介天麻、仙人掌、梅花鹿,或許會有客商感興趣而前來收購。」

    李又兵點點頭,「就這麼定了,請招商局會同種養辦、農業局等單位把科技農產品推介項目認真做好,然後請蔡縣長親自帶隊隨文州市招商團去一趟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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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爺爺病危,春子攜蔡芬連夜趕回了牛磨村。

    就在這天深夜,爺爺永遠閉上了雙眼。臨死前,他拉著春子的手說:「我們家從沒有做過對不起眾鄉親的事,你破了例。」說著,長歎一聲,老淚縱橫,再想說些什麼之時,卻已不可能,這位淳樸的老漢最終帶著深深的遺憾離開了人世。

    跪在爺爺的遺體前足足一個多小時,春子始終沒有說一句話。蔡芬看著雙眼濕了又干、干了又濕的春子,心痛萬分,卻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陪著流淚。大伯和父親起先是責備春子之過累及親人,至使爺爺含恨而死,後見春子已是十分悲痛,便又反過來開導於他。

    然而春子一直沒有起身,傷心的他無法原諒自己。春子心想,儘管自己主觀上一心想讓鄉親們走上致富之路,但事實上失敗了;儘管這失敗不是自己之過,但眾鄉親的確是在自己的推廣宣傳下走上失敗之路的。也難怪鄉親們要將矛頭指向自己,更難怪爺爺會因此而傷心失望,最終加速了本已體弱的他走向生命的盡頭。春子知道,爺爺的提前離去,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在送葬的路上,春子親眼目睹了鄉親們對自己蔑視的神情,親耳聽到了鄉親們對自己不孝的指責,他感到了一陣陣徹骨的悲涼。就在當天晚上,小六子的家人又闖進了春子的家門。

    小六子的父親是一個木匠,叫牛順保,他指著春子說:「老爺子剛過世,我們本不該就來打擾,但我兒子被公安打折了一條腿,沒錢去治,你說我能坐得住嗎?」

    春子大伯牛樹才火了:「你也知道他爺爺剛過世,就又急著來鬧事,你們也太霸道了,如果想打架,我們奉陪。」

    牛樹人也說:「我爸就是被你們一幫人三番五次的來鬧給氣死的,沒叫你賠命,倒還想來耍無賴,以為我們好欺負不成?」

    牛順保並不示弱:「老爺子過世,是怪他有個能蒙帶騙的孫子,還想算在我的帳上,沒門。他老婆秋芽也跟著幫腔:「別以為當了幹部就了不起,就可以叫公安亂抓人,還打人,哼,賠醫藥費來!」

    春子大叫:「我沒叫公安抓他,別冤枉人!」

    「冤枉你?」牛順保老婆現出潑辣像:「鄉親們都看到了,還想賴?難道說你在村裡宣傳什麼科技種養叫人上當受騙也是冤枉你了。我早就說過,你這個人看上去忠厚,實際上和你媽一樣。」

    「我媽怎麼了?我媽怎麼了?」春子跳將起來,眾人連忙拖住。春子便用手指著她說:「你怎麼罵我都行,就不許將我媽扯進來!」

    牛順保的兄長見春子圓瞪雙眼,連忙打圓場:「秋芽不是那意思,她只不過擔心小六子的傷,說錯了話。」接著又說:「我們只是想到這兒拿些醫藥費,早些治好小六子的傷。你們也知道,他家裡幾個錢都拿去種了天麻,現在一分也沒收回,確實很難。」

    春子聽到這,怔住了。半晌,他進屋打開提包,取出一千元錢拿給牛順保的大哥,說:「我這只有這麼多錢,拿去用吧。但請記住,小六子被抓、被打,絕對不是我的意思,你們再不要來找麻煩了。」

    秋芽聽了不服氣:「誰說不是你的意思,都有人親眼看見是你叫公安抓的人。」

    蔡芬在一旁氣不過,說:「他真的沒有叫公安抓人,如果你們再要鬧下去,就真要叫公安了。」

    旁邊有人扯秋芽的衣角,說:「算了,她是縣長的女兒,說不定真叫公安把咱們全抓走,我們還是回去吧。」

    秋芽想想也有些害怕,但邊走還是邊嘟嚷:「仗勢欺人,還會遭報應!」

    眾人也漸漸散去。

    春子坐在椅子上,痛苦地閉上雙眼。牛樹才過來說:「你幹嘛給他錢,根本不關你的事嘛!」蔡芬也說:「就是。他們是欺軟怕硬。」

    只見春子有氣無力地說道:「畢竟他們家種天麻貼進去不少錢,的確有困難。」說著,睜眼看著蔡芬:「現在只希望爸爸從廣州帶來好消息,否則我都不知道今後還會發生什麼事?」

    牛樹人走過來對春子說:「如果這事不盡快解決,我們家徹底完了。」

    果然在安葬爺爺後的第二天,就有不少村民來到了春子家,有指責他騙人的,有讓他賠償損失的,七嘴八舌,亂哄哄一片。

    一個老漢說:「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會幹出對不起鄉親們的事。」

    有人接過話說:「人會變的,特別是當官的人,說話沒個准,只顧自己撈。」

    一個中年男子說:「你是不是得了人家好處,要不然為啥那麼賣力幫人家宣傳?」

    「春子絕對是個好人!」門外突然進來一婦人,只見她高聲說:「我們不能因為有好處就將人家捧上天,有困難了就把人家打入地,難道他去年是好人,今年就一下子成了壞人?要知道,他自己家、大伯家都種了天麻、仙人掌,難道他會壞到連自已親人也不放過?」一句話說得大伙沒了詞。

    春子向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他大聲說:「事情還沒到絕望的時候,縣政府已經派人到外面招商,說不定我們的農產品就快找到銷路了。」

    「是啊,我們還是再等等吧,都湧到春子家有什麼用,他有那麼多錢給大家嗎?」那婦人又說。

    又是一陣七嘴八舌,但不久便有人漸漸離開了,最後只剩那婦人還在屋內。春子走到她跟前,輕聲說:「楊丹,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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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又兵坐在他那可以旋轉的老闆皮椅上,一雙腿擱在寬大的辦公桌沿,正閉目靜思,突然電話鈴響了。「李書記,我們就要坐上返程的飛機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家企業有意收購我們的農產品,事情比料想的還糟啊!」打電話的是赴廣州招商的蔡學良。

    李又兵說:「蔡縣長,多動腦筋呀,怎麼一點收穫也沒有?」

    「不是沒有收穫,有一家企業願意投資3000多萬元在我縣搞水面開發。」

    「唉。」李又兵一聲歎息:「你還有心思去弄其它項目?」

    蔡學良說:「來一趟不容易,總不能空著手回去吧。」

    李又兵放下電話,將頭重重地靠在皮椅的靠背上,點燃起一支中華牌香煙,沮喪地吐著煙圈。

    「咚咚咚……」響起了急促地敲門聲。

    「進來。」李又兵有氣無力地說。

    來者氣喘吁吁地走到李又兵辦公桌前:「李書記,我們被人耍了!」

    一句話說得李又兵不免有些心驚膽寒,難道真是禍不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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