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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篇 凶器的故事殺人手段 文 / 東野圭吾

    一邊在喝著罐裝啤酒、一邊在讀著《鬼平犯科帳》。睡意一來,便倒了在床上,但正當昏昏沉沉之際,不知是哪個在敲房門,打開床頭燈一看,是午夜一時過後。我搔著頭走到了房門前。

    「誰?」

    「真對不起,深夜來打擾你,我是町田啊。」

    我除下鎖,然後把門打開,町田清二一臉不好意思的站著。

    「町田,這個時間有什麼事?」

    「事實上,是發生了大事。也不知怎樣才說好……說起來,是我妻子*對大河原先生商談的。那個、喔、聞說大河原先生是東京著名的警部。」

    「不、並沒有那麼了不起。所謂的大事是什麼?」

    「那個……」町田清二吞了一啖口水後說道,「我哥哥死了。」

    我不禁彈起身來,便這樣的姿勢向上飛高了兩公分。

    「說什麼?在哪兒?」

    「在庭院中,要到那邊去看嗎?」

    「當然了。不、在那之前先要替換衣服。」

    我回到床邊,換上了馬球衫和便褲。唉,來到這裡也被捲進了事件之中,真不夠運。

    替換過衣服後,便跟隨町田清二走下階梯。

    我唯一的嗜好便是旅行,因此當搜查告一段落時,通常便會申請連續休假,悠悠閒的乘坐夜行列車出發。

    今次我來到了一處叫「異文岬」的地方,四周群山環繞,雖然無論哪座山都不算很高,但卻總稱得上是險峻,因此食物等日常用品都是每星期一次用貨車運送到來,正因為這樣,這兒一般是沒有什麼觀光遊客前來,而也只得一所旅館是有常客入住,大概他們也是喜愛這種從世俗隔離的環境吧。

    怎也好,我也算是這所「口字之館」的常客,一天到晚都被犯罪搜查迫得透不過氣,自然也希望在這種地方把生命清洗一下。

    這所旅館原本是一位名叫町田清一郎的人物、作為別莊而建造的,但由於交通不便利,也沒有太多機會使用,就那樣空置了也實在可惜,因此由弟弟兩夫婦擔任管理員而作為旅館來經營,所說的那個弟弟,便是町田清二。

    聽到「口字之館」這個名字,覺得奇怪的讀者應該有不少吧。那並非是故作詼諧而創造出來的名字,其實這座建築物若從天上望下來的話,看見的便是個「口」字的樣子。庭院位於正中央,各個房間則圍繞著它而建,一樓除了管理員夫婦的房間以外,還有食堂和休息室,二樓則有八個供客人入住的房間,再上一層雖然還有房間,但那是屋主偶爾回來時所使用的。

    在一樓、面對庭院的部份裝上了落地玻璃窗,可以一邊眺望著人工修飾的庭園、一邊進餐喝酒。庭院上面是天井,從二樓和三樓的欄杆可以直望下面。天井上面也嵌入了玻璃,在某些季節和時份,能夠透入充足的陽光,此外也能夠眺望星空。

    與町田清二一起走到一樓,在微暗的休息室中,有不知誰人坐在椅子上。雖然我想那也許便是屍體,但卻原來不是。那身影回過頭來望向這邊。

    「泰子,之後有什麼變化嗎?」町田清二詢問道。

    「沒有。」他妻子泰子搖頭後望著我說道,「糟透了。」

    「清一郎的屍體在哪裡?」

    「在那邊。」那樣說的町田清二打開拿著的手電筒,把光照向遠處。

    我望向光的盡頭,那是對著庭院的方向,透過玻璃可以看見觀葉植物,在那旁邊則有一個男人倒了下來。禿頭和看來像是相撲手般肥胖的身形,的確是町田清一郎。穿著藍色長袍,但到處都染滿了黑色,大概是濺上了血,仔細望去,也有血飛散到玻璃上。原此這樣,大概只看一眼便已能知道是死掉了。

    「發現屍體的是誰?」我問他兩夫婦。

    「是我。」町田清二回答道,「是在四周巡視時看見的。」

    「是在什麼時間?」

    「那個……」他把手電筒照向腕表並說道,「想來大概是一時正。」

    「有聽見什麼聲音嗎?」

    「沒有,什麼也沒有聽到。」

    「在那之前走過這裡是在什麼時候?」

    「在十二時。當時什麼也沒有,在看過了一遍、再檢查完爐火之後正要返回去時,便……」大概是想說「便看到了屍體」吧。

    「我想前去再仔細看看,可以進入庭院裡面嗎?」

    「是的,當然可以。」

    町田清二拿出纏在腰間的一束鑰匙,走近位於這樓層中央部份的庭院,雖然四周圍著玻璃,其中一面卻裝設了一道鋁框的門。他把那門鎖打開。

    「你不要走近。」那樣說的我借了手電筒走進裡面去。

    町田清一郎像背泳的姿勢般倒下,長袍敞開,並露出圓圓的腹部。

    明顯的外傷有三處地方,胸部、右邊屁股和左手手掌,看來全部是由尖銳的利器所刺傷,特別的是,左手的手掌被貫穿。

    「唉,真殘忍!」從頭上傳來的聲音。

    我嚇了一跳,然後望向上面,看見天下一從二樓的欄杆窺伺著。

    「啊,你是在什麼時候……」

    「由於那麼的擾攘,所以想到也許發生了什麼事情。」

    「返回入房間去吧。」

    「說什麼?那樣不行啊。我現在便下來了。」天下一的臉消失了。

    我露出不高興的表情,像是說「外行偵探又來插手這事件」。

    天下一大五郎在這裡出現,也不能說是件不可思議的事。他不知從哪兒知道了我入住這所旅館,大概也想來試一試,所以便跟著來。

    「是被刺殺。」他一邊那樣說著,一邊走入庭院中,「有凶器遺下來嗎?」

    「好像並沒有遺下。」以手電筒照著的我說道。

    「殺害現場在哪兒?」

    「還未醒過來嗎?是在這裡啊!看看這些飛濺出來的血跡,那不是偽造出來的。」

    「嗯,或許對吧。」天下一雙手抱臂望向天井,然後對滿面憂色、望著這邊的町田清二問道,「現在各門戶的情況怎樣?有鎖被打開了嗎?」

    「不,沒有。在剛才巡視的時候,看見後門和大門都仍然上了鎖。」

    「那些鑰匙都放在哪處?」

    「放在我們的房間內。」

    「但町田清一郎也應該有吧,因為怎麼說他也是屋主。」

    「不,由於哥哥說怕麻煩,所以他也沒有其他鑰匙,只有自己房間的鑰匙。」

    「嗯,」天下一微笑著道,「有趣。」

    「那個,接下來怎樣才好?」町田清二擔心的問道。

    「要盡快通知這區的警察。」我說道。

    「是的,是的。」町田跌跌撞撞的走出了休息室。

    接著,町田的妻子泰子走了出來。

    「要通知其他的客人嗎?」

    我望向天下一,然後他在我耳邊聽聲說道:「兇手肯定在這所旅館裡面。」

    我對泰子說:「去喚醒全部的人到休息室中集合。」

    這天晚上,除了我和天下一以外,共有五名客人住在這所旅館內,包括上班族的宮本治及他未婚妻佐籐裡香,隨筆作家A,正在環遊日本的學生B,畫家C等共五人。

    當中可能與事件有關聯的便只得宮本治,因為他受雇的公司便是由已死的町田清一郎所經營的藥品製造商。清一郎也把這所旅館作為公司的康樂設施,所以偶爾也會有職員使用,而佐籐裡香是宮本的戀人,間接地與清一郎也扯上關連,因此也可以被納入為主要的登場人物。剩下來的ABC,則顯然是作者為了誤導大家而出現,是與主線毫無關係的人物。這時可以說就連讀者都已能明顯看到,沒有名字的雖然都是多餘的登場人物,但肯定是由於客人太少會顯得不自然,所以作者才把他們創造出來,在這個情況下,特意加上名字稱呼也沒有必要,所以用英文字母代替便算了。

    只能使用英文字母的還有數人,是廚子E、服務員F和G,但由於他們居住在另一座屋子內,在物理上來說,行兇是不可能的。

    除了一般的客人以外,還有一個住宿者,她便是清一郎的戀人、年輕的桃川好美——清一郎於十年前喪妻。

    好美當晚住在三樓的屋主專用房間,與清一郎在一起。

    當然,最為可疑的便是這個桃川好美,因此我和天下一隻請她一人到另一個房間作詳細問話。

    「來到這裡之後,清一郎的樣子有沒有奇怪的地方?」

    「什麼也沒有,親熱過後也顯得非常精神。」好美毫無顧慮的回答道。

    「睡前有說些什麼話麼?」天下一問道。

    「嗯,說了喜歡吃的東西,和下次想要買的指環等等的話。」說完後,好美把頭側起來然後說道,「對了!那個人死了,指環怎麼樣?」

    「清一郎很快便睡著了嗎?」天下一繼續質問道。

    「那個……由於我先睡著了,所以不太清楚。可是,總像是很在意時間似的,因為經常在看時鐘。」

    「看時鐘……」天下一望向我這邊、側著頭道。

    當好美離開房間之後,我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從性格來說,她不是兇手。雖然資助人死了沒出現半點悲傷,但只不過那是商業交往的緣故吧。」

    「不,或許這是假裝出來的。」天下一反駁道,「顯露過份誇張的悲傷反而可疑——這個可能性也已充分的計算在內。」

    「嗯,但我不認為她有這麼好的頭腦。」我咳了一聲,然後輕聲地說道,「然而,今次的事件又屬於什麼範疇呢?」

    「這個嘛……」天下一竊笑了。他從小說主人公的面貌,一變而成為旁觀者的神情說道,「那個、怎麼好呢。天下一系列已經接連推出,感覺就快到詭計用盡的時候了。」

    「不要裝模作樣了,你已經知道吧,依然還是在封閉的空間內找出兇手?」

    「雖然也有這個元素,但重點詭計卻是別的東西,因為即使誰是兇手都不會令人感到太意外。」

    「重點詭計?啊!屍體在上了鎖的庭院中被發現,果然便是那個……什麼的……你討厭的……」我住口不說了。

    「不是密室。」天下一露出不高興的表情說道,「的確,庭院在一樓是被玻璃圍著,但不要忘記,對於二樓和三樓來說是完全開放的。」

    「那也是。那樣說來,屍體的發現場所雖然奇特,卻也不能算是不可能犯罪。那麼,重點詭計究竟是什麼呢?」

    「恐怕,」天下一豎起了食指說道,「是凶器。」

    「凶器?」

    「大河原君,你想為什麼在行兇現場沒有發現凶器?」

    「我想大概是從凶器可以暴露出兇手的真正身份。」

    「凶器原本便是一項最重要的線索,反過來說,如果凶器沒被發現,搜查便變得困難,因為如果不能夠說明是怎樣殺人的,即使是看來怎麼可疑的人,也不能夠進行逮捕。」

    「說起來,在今次的事件中,很難找得到凶器麼。」

    「我想就是了,推理出這個,便是這次的主題。」

    「嗯。」我呢喃道。

    「今次是刺殺,手、腳和胸部三處地方,全都由尖銳的利器所刺成。」

    「大概是細小的刀,但我卻不認為真是這種凶器。」

    「你說那是兇手的偽裝?」

    「就是了。」

    正當我們說到這裡的時候,町田清二出現了。

    「喔,本區警方的人員到達了。」

    「來得真快。」我站起身來。

    指揮十多名搜查員的,是一個穿著過時西裝、名叫谷山的窮酸署長。這個谷山帶著一臉奉誠的笑容向我走近。

    「啊,聽見有來自東京的警部,我便放心了,因為這鄉村地方沒發生過什麼大事,這宗殺人事件是警署自開設以來的第一宗,坦白說,我趕到來也是做不了什麼的。」

    「那麼,我以支援的形式來參與搜查,可以嗎?」

    「嗯,那當然最好。不僅是作為支援,即使全盤指揮也可以。無論如何,這樣的事件我還是首次遇上。」

    雖然現在沒有被拒絕,但在實際上這種事情卻絕不會發生。因為縱使本職是警察,但假如到了其他地區的話,便會變成與一般人沒有分別,而且警部也只不過是地方公務員,若然對於事件的搜查作出請求,結果必定是被地區警官罵句「沒你的事!」。

    然而若是那樣,這篇小說便無法進展下去了,因此我也順應谷山的話,發出了指示。

    「那麼,請徹底搜查屋內各處地方,兇手在行兇之後,應該還沒有離開這所旅館,凶器大概還遺留在什麼地方。」

    「凶器?明白了。」

    谷山立即命令部下們,從住客們的房間開始搜查。

    經過了兩小時後,正如天下一預料一樣,哪兒都沒找到凶器。

    「若論最著名的凶器詭計,莫過於『冰短劍』吧。」在管理員室內,喝著咖啡的天下一說道,「又或是『乾冰短劍』,具有過了一段時間便會溶掉消失的好處。在今次的事件上,首先要考慮的便是這個詭計。」

    「不是乾冰。雖然可以在來這裡之前先預備好,但要保存至行兇時便很困難。反而房間有冷藏櫃,所以可以製造出普通的冰來。」

    「可是,冰溶掉後變成了水,會弄濕屍體的衣服。」

    「清一郎的長袍沒有濕,」我說道,「也不是冰嘛。」

    「這是個難題。凶器究竟消失到哪裡去呢?」儘管那樣說,天下一卻像是挺高興的樣子。

    「還有其他把凶器隱藏起來的詭計嗎?」

    「有玻璃短刀這東西,假如投入水中,即使仔細看也未必能夠看得到。也有附上金屬線的短劍,像射箭那樣飛出刺殺,然後拉著金屬線把短劍回收,是遠隔殺人的詭計。然後還有利用岩鹽製成子彈射擊敵人的詭計,當射進體內之後,岩鹽會溶掉並與血液混和,驟眼看來也像是刺殺,可是,實際上是否能夠實行卻是個疑問,在007的《雷霆殺機》中,雖然也出現過詹姆士龐德以岩鹽代替子彈開槍射擊的場面,但當時岩鹽只飛散開來而不能給對手造成很大的傷害,事實上也應是這樣的吧。」

    本格推理的偵探說出了間諜小說角色的名字,讓我感到有點兒不高興。

    「假如並不限於刀刃,那麼所謂的凶器詭計有相當多吧。」

    「多得很哩,機械式的詭計大致都包括這個在內。狄克遜·卡爾便有很多。」

    「雖然已忘記了標題,但我知道也有以吃掉的方式來消滅凶器的詭計,是利用食物作為凶器來使用。」我說道。

    「嗯,是有啊。外國和日本各有一部代表作,全都是由被稱為大師的作家所寫的短篇,就連結局都一樣。然而,對於使用什麼樣的食物,就由於飲食文化不同,很有趣哩。」

    「這種詭計,可以說是還有將來的。」

    我說完後,天下一臉色一沉,然後側著頭說道:「怎麼呢?的確會出現新的小道具東西麼。但若然使用高科技機械來造成複雜詭計的話,驚訝感豈非反而會變少了嗎?」

    「嗯,或許是吧,假如出現什麼遙控刀子的話便會很沒趣。」

    「從反方向的構思產生出來的詭計,對我們偵探這邊來說也更有挑戰的價值。」

    「唉,在文明發達的同時,我們這些本格推理的人物也很難生存下去了。」

    正當我重重歎了一口氣的時候,傳來了敲門聲。說句「請進」後,谷山署長走了進來。

    「各人已經集合在休息室內。」

    「啊,是麼。」我站起身來,望著天下一說道,「那麼,走吧。」

    「要走了麼。」他也站起來,然後說道,「由名偵探解謎的場面,日後會逐漸減少吧,所以要努力去幹得精采一點了。」

    「各位,」凝望著各人的天下一開口說道,「首先不能不考慮的是,兇手怎樣殺死清一郎。假如弄清楚這一點,或許自然便可以判斷出兇手來。」

    「不要讓人著急了,快點說吧。」桃川好美提高了嗓子說道。

    「不用焦急,」天下一稍微擺動著食指並說道,「據你所說,清一郎當時好像對時間很在意吧。」

    「是的,他曾多次看時鐘」。

    「那就意味著他與誰人相約好會面,在確認了好美小姐睡著之後,清一郎便前往那人的房間。」

    「究竟是誰的房間?」宮本問道。

    天下一作出了「不提也罷」的敷衍手勢並繼續說道:「不知道在那裡發生了什麼事,也許對方原本便打算殺死清一郎,窺準機會便拿出凶器,一下子刺向他的胸部。從屍體看來,多半是即時斃命,可是兇手卻不知道,使用第二和第三件凶器再度刺向手和腳。」

    「第二和第三件?」我插口道,「那麼兇手預備了三件凶器?」

    「就是了。」

    「為什麼要那樣?」

    「假如只得一件的話,在一擊不中的情況下,便必須把凶器拔出來,那麼血便會濺出來,現場也會沾滿血跡,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於是預備兩件額外的凶器。」

    「不把刀拔出來便不會濺血這事情,我都有聽說過。」町田拍了一下手說道,「那麼說來,三件凶器都就這樣的全部刺進入屍體內?」

    「對。在這個狀態下,兇手原封不動的把屍體從房間搬運出來,然後從天井的欄杆掉落到庭院中。」

    「啊!」各人一起發出了叫聲。

    也許是想像到那血腥的場面,町田泰子等人都變得面無人色。

    「那麼,凶器究竟是什麼?」我問道,「怎樣回收凶器?不、不僅是回收,怎樣把凶器處理掉呢?還有,你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麼?那飛濺四處的血跡。如果凶器仍然刺在屍體上,想來應該不會變成那個樣子吧。」對於這些質問,天下一竊笑著。那是臨近結束時,發揮本領的樣貌。

    「回答其中的兩個質問。首先,凶器並沒有被回收,兇手就那樣的放著凶器不管。」

    「應該不會是那樣吧,在現場什麼也沒有啊。」

    「只是看來如此,事實上,凶器是在的,但變了形。」

    「形?變成了什麼樣子?」

    「溶掉了。兇手預備的,是『冰短劍』。」

    「冰?你瘋了麼?那是不可能的,從最初便已說過了吧,屍體的長袍和四周的泥土全都沒有弄濕的痕跡。」

    「抱歉了,說是冰其實並不正確。雖然是把某種液體凝固而成的東西,但那卻不是水。」

    「如果不是水,那又是什麼?」

    天下一呵呵呵呵的笑了起來,然後說道:「剛才大河原君不是也說過了麼?在現場血液飛濺。」

    「什麼?」

    「那便是凶器的真面目了。」那樣說的他再度望向各人,然後說道,「兇手把血液凝固製成短劍,然後使用它殺死清一郎。短劍在兇手把屍體掉落庭院內的時候,由於撞擊而變成粉碎,再飛散到各處。後來溶掉了,看起來便簡直像是從屍體中噴出來一樣。」天下一的聲音響徹了休息室,客人們全部都呆住了。

    過不多久,町田清二說道:「嗯,是那樣麼。原來如此,那也說得通。」接下來便像連鎖反應般,全部人都開口說話。

    「不愧是名偵探啊!」

    「真厲害!」

    「令人詫異!」

    「不……這個……那樣……」天下一的臉有點兒變紅。

    「嗯,即使是我,」這時我苦著臉說道,「也能推理出這麼簡單的事情來,只是今次讓你領功罷了。」

    那樣地說句不服輸的話,也是我在這個系列中所擔當的任務。內心中其實是放下心頭大石,總之這次我們的主角也平安無事的把事件解決了。來到這裡,剩下來的便只是把揭發出兇手,那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在這個時候,地區警署的警員走近過來,把一張看來是便條的紙交給了我,而那警員則是一臉煩惱的表情。

    我望向那便條,上面寫著以下的字句:

    「根據詳細的屍體調查結果,判斷三處傷口都是由右大腿骨的骨折端所造成。」

    我感覺到一陣暈眩。

    所謂的骨折端,是骨折末端的意思,特別的是,在骨頭折裂的場合,這個末端會變得如利器般尖銳,而便條上寫著三處刺傷都是由於這個。

    是怎麼的一回事!我望向天井上面。就在這一瞬間,全部的謎都解開了。

    町田清一郎是從欄杆處跌下致死的,那個時候,腳骨折斷了,而骨折端則刺破了右邊大腿肉,再貫穿左手掌,最後刺向胸部。

    由於骨頭附帶著筋和肉,大概在倒下去時又返回到原來的位置。當然找不到凶器吧,因為那正是在清一郎的身體內。

    這個現象,是在法醫學的世界中懂得的,能夠注意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麼說來,清一郎是被誰人推了下去?

    不!

    這並非殺人也不是什麼,可能只是清一郎一時大意跌了下來。據町田清二說,天井上面是為了望星而裝上玻璃,也許是清一郎有什麼喜歡的星星,為了看它而把身體伸越欄杆,卻就這樣的跌了下去。桃川好美說他留意著時間,那恐怕就是看星的最佳時刻。

    唉,事情糟透了。怎也好,天下一的『血短劍』假設,大概已成為了無稽的妄想吧。

    「現在,要說出兇手是誰。」

    與我的想法背道而馳,名偵探天下一大五郎高聲說道:「兇手便是你。」他指著宮本治說道,「你殺死了清一郎先生。」

    「呀?」宮本向後倒仰。

    「你在前妻患病時,曾經向清一郎申請休假,但卻因一宗大買賣而被拒絕了,你前妻卻於那天日間、當你還在公司的時候病逝。你認為若然自己在她身旁便可能救得了她,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你便痛恨清一郎。」天下一說出了於不知何時調查出來的事情。

    「不對、不對!不是我!」宮本大叫道,「雖然確實曾經為了那件事而痛恨董事長,但卻並沒有殺人。請相信我!」

    「裝傻也沒用,可瞞不過我的眼睛。你身為藥品製造商的技師,要獲得與清一郎血型相同的血液是有可能的。」

    「那是胡說八道!我不是兇手,什麼也沒做過、沒做過!」終於哭了出來。

    我想他應該不是兇手。不,從來便根本沒有什麼兇手存在。

    但事到如今,沒法了,由他充當兇手的角色吧,因為這是由天下一擔任主角的故事,既然他說是使用了「血短劍」,就是那樣了。既然他說兇手是宮本,就變成那樣好了。

    「嗯,是那樣麼。哼,僅只今次讓你勝出好了。」我說出那句必然的台詞,並偷偷的把手中的便條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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