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 老金牛的故事 文 / 鄭淵潔

    關於老金牛的故事流傳得極少，這主要是因為老金牛的一生就沒有什麼故事。如果不是在他行將入土前發生了下面這段故事，老金牛險些枉來世上一遭。

    老金牛在牛家族中算得上是元老了，雖然他沒有什麼爵位，但憑著他的一把年紀，小牛犢都挺尊敬他。

    這天，老金牛在家閒得沒事幹，到外邊散步，幾頭黃牛拉著大車從他面前經過。

    「加把勁兒呀，小伙子們！我年輕的時候自己就能拉一台車呀！」老金牛說。其實他年輕的時候從來沒自己單獨拉過車。

    聽他這麼一說，牛小伙子們臉紅了，他們加快了拉車的速度。

    「你說咱們現在怎麼還不如老金牛他們那時的力氣大呢？」一頭牛問另一頭牛。

    「就是呀，咱們吃得可比他們好呀！」另一頭牛也覺得奇怪。

    「等我老了，也這麼對牛小伙子們說。」

    「那不是氣人嗎？」

    「。……」

    老金牛耳背，他沒聽見牛小伙子們的對話。他看見遠處有幾頭小牛犢在擺弄什麼東西，於是走過去。

    看清了，小牛犢們正圍著一輛汽車轉。一頭黃耳朵牛犢正坐在駕駛室裡轉方向盤呢。

    「你們這是幹什麼？」老金牛看見小牛犢們不去學拉車，不滿了。

    「老金牛爺爺，我們學開汽車呢！」牛犢之一說。

    「什麼？學開汽車？！」老金牛嚇了一跳，"學這個幹什麼？「」就不用拉車啦！"老金牛只覺得頭上頓時充滿了血，牛開車？不再拉車啦？

    這成什麼話！

    「你。……你。……們太不……。……像。……話了，開汽車？虧你們想得出，牛祖祖輩輩就是拉車，你們這是欺負咱們牛家族呀！」老金牛火冒三丈地訓斥牛犢們！

    「金牛爺爺，您別發火。這汽車省力氣，拉東西又多，還快，多好呀！」牛犢之三開導老金牛。

    「胡攪！拉車是我們牛的傳統，永遠不能改變！」老金牛擺出了權威的架勢。

    「甭理他，咱們干咱們的。」牛犢之三對夥伴們說。

    小牛犢們繼續擺弄汽車。終於，汽車發動了，小牛犢們沖老金牛擺擺手：「老金牛爺爺，我們去裝東西，一會兒再來！」汽車轉眼就開遠了。

    老金牛望著汽車的影子直發怔，這玩意兒真快呀！「我年輕的時候要是有汽車就好了。」老金牛感到遺憾，他打心眼裡嫉妒這些小牛犢子，什麼好事都讓他們趕上了。哼，沒門！

    老金牛決定就在路邊等著小牛犢們裝貨回來，他決不能讓他們開成汽車。

    凡有過路拉車的牛，老金牛都讓他們等等，告訴他們幾頭小牛犢子開汽車了，還瞎編了好些小牛犢子對長輩不尊重的話。老金牛越編越有氣，眼珠都鼓了出來。好在他的牙都掉了，要不然，非把舌頭咬下來不可。

    「他們的汽車來了！」一頭牛叫道。

    老金牛一定要阻攔小牛犢子們的汽車，他橫躺在公路上。

    小牛犢子們發現了躺在公路上的老金牛。

    「快停車！」牛犢之一驚叫道。

    正在開車的牛犢之二慌了，他還沒學會踩制動，停不住車！

    汽車朝老金牛壓過去。

    老金牛原以為小牛犢子們不敢壓他，現在一看大勢不好，他急忙翻身往路邊滾，結果滾到了溝裡，摔壞了一條腿。老金牛身體本來就瘦小，這一蜷縮，就顯得更小了。

    老金牛的老伴聞訊趕來，她一邊哭一邊埋怨老伴：「人家開人家的汽車，你急什麼喲！」老金牛一氣說了實話：「我要是能開車，我急什麼！還不是因為我歲數大了，開不成！」

    「那你也別攔著牛犢子們呀！」老伴覺得老金牛心眼兒太窄。

    「我。……我。……」老金牛也覺得沒臉再見小牛犢子們——他剛才從車輪底下逃了呀！

    汽車開回來了。小牛犢子們用汽車送老金牛去醫院。途中，老金牛感到汽車太慢，他想坐火箭，他腿疼得受不了呀！

    就是這麼個故事，使老金牛在歷史上留了點兒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