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神奇黃白花茶 文 / 顧工 顧鄉
幸運兒和倒霉蛋這個晚上都做了一連串的夢。
幸運兒夢見一座山，很多很多的台階上面開了很多很多的白花兒，把白花像茶葉那樣放在水裡，人們喝了它就會快樂起來……
倒霉蛋也夢見了山，許多許多的台階上面開了許多許多的黃花兒，用這種黃花泡在水裡一喝，他就可以發財了……
幸運兒和倒霉蛋早上見了面互相把夢一說，就決定去找那座山。他們穿過樹林繞過湖，又穿過樹林，居然就看見那座山了！山果然很高，果然有一層層的台階，台階直通到雲裡……幸運兒對倒霉蛋說，這樣的山她只在小人書《西遊記》裡見過。
幸運兒、倒霉蛋踩著台階往上走，不知不覺居然就走到了很高的地方。幸運兒抬頭一看，青雲繚繞，憑空一道拱形門懸在眼前，上書若干大字，幸運兒、倒霉蛋試著念，發覺寫的竟然是「南天門第一關」！他們嚇了一大跳，幸運兒、倒霉蛋一齊說：「啊，這不是到了天上了嗎？」
正在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震得他們耳朵轟轟隆隆響：「哈！你們來採藥了！」倒霉蛋嚇得差點兒順著台階滾下去；幸運兒也吃驚地四處張望。一會兒只見拱門之下、青雲之中走出個金剛來。幸運兒定睛一看，說：「啊！這不是巨靈神嗎？」
「我不是巨靈神，」金剛說話聲音像鐘，「我是巨靈神的孫子的孫子的孫子，巨靈神是我的六代爺爺。」
「真像！」幸運兒說，再一看只是這個「巨靈神」手裡拿的不是錘而是鋤，穿的也不是盔甲而是竹編的蓑衣。
「哈哈哈，」巨靈神的重重孫子樂道，「我在天宮表現不好，我的祖爺爺說，我壞得跟地上的倒霉蛋差不多了，就罰我來這兒種地。我種了白花和黃花，祖爺爺說，人間吃了這種藥要是好，就讓我回天宮，不好，就把我壓到五指山下去，跟當年如來佛壓孫猴子一樣！我托夢叫你們來採藥，你們可要好好幹，回去開個好藥店！」
倒霉蛋一聽就不高興，他衝著巨靈神的重重孫子說：「我們可不懂藥！我們可不開藥店！」
「不開不行！」巨靈神六代孫子好像生氣了，「我現在給你們一人一個我編的竹簍，你們把它掛在藥店門口兒，我一下山就可以找到你們了。」
「那可不行，」幸運兒看著巨靈神重重孫子其勢洶洶的樣子說，「你要下山去，可得把人都給嚇壞了！」
「我會變個樣子的。」巨靈神重重孫子說，「這裡的白花黃花任你們采，回去泡在水裡就是藥，藥做得好我就能回天宮去，你們就能掙錢。」巨靈神六代孫子說完，轉身進了拱門不見了。
倒霉蛋聽說能掙錢，就提起神兒來，和幸運兒一起背好竹簍採藥。
幸運兒夢見的是白花，她就採了朵白花放在嘴裡咬了咬，立即她覺得清醒極了，並且許多過去忘掉的事兒，居然都給想了起來，連她過一歲生日時蛋糕上的松鼠花貓圖案，甚至她剛出生時用的奶瓶的形狀，都在腦子裡變得清清楚楚。她很高興，就採了許多白花。
倒霉蛋夢見的是黃花，他就摘了堆黃花往嘴裡放，頓時他糊里糊塗起來，甚至忘了自己在什麼地方，來幹什麼的。他糊里糊塗往簍裡裝了很多很多的黃花，幸運兒叫他走時他都忘了誰在叫他，叫的是誰了。
幸運兒、倒霉蛋回到家，就把白花、黃花分別泡在水裡，做成白花茶和黃花茶。倒霉蛋想到夢裡黃花發財的事，就只想要黃花茶，於是他開店賣黃花茶，幸運兒開店賣白花茶。他們把原來做照相館的房間當了茶店。
人們都是第一次聽說黃花茶、白花茶，就想來試試。喝黃花茶一喝就會糊塗，糊塗了就忘了苦惱；喝白花茶一喝就變得清醒，清醒了就想起了許多快樂。於是來的人喝了茶之後都挺滿意。兩個小茶店也就一傳十，十傳百，名聲變得大起來。
每一天裡，那些丟了錢財丟了寶貝的、考學沒考上找對象也找不到的、好不容易當了大官又被削職為民的、勞苦終生卻偏偏兒女不肖不務正業的，以至喪親喪友痛不欲生的，都會跌跌撞撞甚至被攙被扶地到兩個小茶店來。
他們進倒霉蛋的店時，有的哭哭啼啼，有的捶胸頓足，放上錢就說：「給我黃花茶吧！給我黃花茶吧！」這是倒霉蛋最為高興的時刻，他馬上收起錢，再捧上茶給他們。等這些人喝完茶，一個個地還真就眉目舒展開來，別人再問他們有什麼痛苦沒有，他們都會亂搖腦袋。於是黃花茶也就越來越有名了。
這些人喝完黃花茶都要再走進幸運兒的店接著喝白花茶，幸運兒總是熱情地對待每一個人。這些人喝完白花茶都會神清氣爽，並且想起許多遺忘已久的事情，有的人想起自己剛學會說話就作過一首今天聽起來都很有氣魄的好詩，有的人想起自己剛學會走路就當了滿條街的長跑冠軍，有的人想起自己一個人曾經一舉抓獲了九個強盜得了黃金勳章，有的人想起自己對臨終的父母發過誓一定要發明一種讓所有人都長生不老的藥……這些記憶讓他們重新振作，一個個全都精神抖擻起來。於是白花茶自然也越來越有名了。
一些讀書識字的人還寫了對子送給幸運兒和倒霉蛋。給倒霉蛋寫的是：縱有痛苦千千萬，黃茶一杯解憂煩。給幸運兒寫的是：萬千往事皆渾沌，白茶一杯醒眾生。
正在倒霉蛋點錢點得高興，準備哪天關店去城裡買巧克力的時候，店裡走進個又胖又大衣服閃閃發光的人來。這人進店就說：「快給我喝呀！快給我喝呀！」
倒霉蛋一看，這傢伙穿得實在漂亮，不是大富翁就是大財主，肯定能掙他很多錢！於是他趕緊端上茶去，並且問道：「大財主，您有多少錢？」
這人一聽，兩道豎起的黑眉皺成一團兒，他「咕咚」一口把倒霉蛋端給他的一杯茶全都喝下去，像揮錘一樣舉起拳頭在空中亂舞，吼道：「要多少錢我有多少錢，我是大財主，大商人，快給我端茶來，端茶來呀！」
倒霉蛋一看這人的確有錢，便非常高興，想著這回是真的，的確要發財了！他又端上杯茶去，說道：「請您先付茶錢……」
那人端起這杯茶，「咕咚咕咚」又喝下去，叫道：「什麼先付茶錢，我們天宮……不對，我們商人都是後付！快快再拿茶來！」
倒霉蛋想，哼，他要後付，後付就得多付，到時候讓他把他所有的錢都拿出來！
倒霉蛋又去給他端茶，那人叫著「太少！太少！」不等端來，拿起倒霉蛋沏茶的大茶壺直接就往嘴裡灌！倒霉蛋一看，這可不行，就沖那人喊道：「停下！你有一千一萬塊錢能給我嗎？」
沒想到這人理也不理倒霉蛋，一瞬間灌完了壺裡的茶，乾脆把倒霉蛋釀茶的大缸舉了起來，「咕咚咕咚」，倒霉蛋所有的所有的茶就全都進了他的肚子！
倒霉蛋這可急了，他連茶都沒有了，還開什麼茶店，掙什麼錢，發什麼財？這傢伙必須付他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錢，讓他能買一萬萬塊巧克力的錢才行！於是倒霉蛋再一次衝著這人用他最大的聲音說：「付錢！付錢！一萬萬塊錢！」
「什麼？！我沒付錢？！」那人瞪著兩個糊裡湖塗的大圓眼睛，接著又說，「什麼叫錢？幹嘛要付錢？你是誰？這是哪裡？我是誰？……」那人說著，「撲通」摔在地上就「呼嚕呼嚕」睡著了！倒霉蛋一看，啊，這不是那個那天在山上遇到的巨靈神重重孫子嗎？！原來這個大富翁、大財主、大商人，是假的！是化裝的！
正在倒霉蛋又氣又急的時候，幸運兒從自己的店裡走過來看他。幸運兒是因為聽見了吵鬧聲不放心，專門過來的。
幸運兒一過來就看見了張著大嘴正在打呼嚕的巨靈神重重孫子！倒霉蛋語無倫次沒頭沒尾把事情亂說了一遍，幸運兒就去自己的店裡端了杯白花茶來，對著巨靈神重重孫子打著呼嚕的大嘴巴往裡一灌，過了一會兒巨靈神重重孫子就醒了過來。
幸運兒讓巨靈神重重孫子去自己的店裡繼續喝白花茶。喝了兩杯，巨靈神重重孫子把忘掉的事想起來了，他是專門變成商人來微服私訪的！於是他趕緊一使勁兒又變成了商人的樣子。倒霉蛋一看巨靈神重重孫子又成了商人，就趕緊接著向他要錢。
巨靈神重重孫子看見倒霉蛋頓時大怒，要不是他想他現在是個商人，他一定會把倒霉蛋提起來扔個無影無蹤的！他衝著倒霉蛋說：「要錢！你要什麼錢！你賣我種的藥還要錢！你把我的藥做成了什麼樣子？喝得我差點死掉！要是天宮知道了我就被壓五指山下去了！你再也不准做藥了！你的店必須被封掉！」
倒霉蛋想說：「那不行，那你也得給錢！」可是巨靈神六代重孫已經衝進了倒霉蛋的店，不等倒霉蛋追上去就已經提起了倒霉蛋的錢箱子，倒霉蛋正想衝上去奪，巨靈神六代重孫卻對著所有地方大聲叫起來：「來人哪！來人哪！」
人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就都跑了過來。巨靈神六代重孫對大家說：「我是你們的官兒！是來管你們的！你們說，黃花茶店是不是不好？！」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想一想，黃花茶店是不如白花茶店好，就咿咿嗚嗚發出一片不清楚的聲音。巨靈神六代重孫又說：「奉天宮的命令，黃花茶店查封！這些錢全都退給大家！」說完打開倒霉蛋的錢箱，把錢向人群撒去。倒霉蛋急得亂跳亂叫，喊著：「別信他的鬼話！他根本不是官兒！也不是商人！他根本不是人！他在裝成人騙人！……」可是人們只管把錢拾回去，走掉了。
巨靈神六代重孫也要走了，他向幸運兒道謝，說因為幸運兒做的藥好，他就有希望重回天宮了。他讓幸運兒還去採藥，但是不准帶倒霉蛋。幸運兒為了安慰倒霉蛋，就說她也不開白花茶店了，她把白花茶交給別人賣，然後她和倒霉蛋去幹點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