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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亡父的遺產 文 / [日]山岡莊八

    信長早一步回家之後便在房內仰視著天空。請牢記

    由密探所捎回來的報告都顯示出今川義元上洛之戰的準備工作都已告一段落了。

    在此之前由於使用根阿彌一齋的偽信致使尾張、三河的國境生變化因此在本年內不可能進軍前來然而這種情況卻不可能維持太久。

    因為駿河、遠江、三河等三國的大名們都已接到命令要他們做好隨時準備應戰的工作。

    對此信長並無必勝的信念甚至連對抗的計策也沒有。到底雙方的實力實在相差懸殊。

    就在此時籐吉郎突然出現使他茅塞頓開。

    是的!就如籐吉郎所言如果要以平常的兵法戰術來對抗敵人從一千個方法中也找不出一個能打勝仗的方法因此一定要採取完全不同的戰法。如果是這樣想那是絕對不會找不到的!

    (好!我就憑自己的心力來想。這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我必須苦思一番。)

    就在此時濃姬端著茶走了進來。

    「殿下!我看你正在想事情的樣子為了怕其他人進來而打擾了你的思緒所以我親自為你端茶來了。」

    「阿濃。」

    「是!」

    「你想想兩千名士兵如何騷擾兩萬大軍呢?有沒有什麼較好的方法啊?」

    「嗯!你說什麼啊?兩千對兩萬這不就等於一個人要對付十個人嗎?只要一個個殺掉不就行了!」

    「唉!唉!我並不是要你告訴我這些廢話我當然就是在問你一個人要殺死十個人的手段及方法啊!」

    「哈哈哈!」濃姬笑了起來「要是我知道這種手段不就可以征服天下了嗎?」

    她笑著說道。

    「即使對方正處於睡眠狀態下在殺了兩個人之後一定也會驚醒其餘八個人的……或許有一個方法可行甚至可能只有這個方法才行得通也說不定!」

    「什麼方法?就算開玩笑也行你快說啊!」

    「只要讓這十個人爛醉如泥不就可以一個個殺掉了嗎?!」

    「什麼?十個人?使十個人全部醉倒?」

    無論什麼時候信長對於他人所講的話都會非常認真地傾聽。而且當他一旦有了信心時他更會叱罵或哈哈大笑展現出小孩般的純真面貌。請牢記

    「阿濃!我出去一會兒!」

    「唉!可是我正端茶來給你啊!」

    「待會回來我會喝你在這邊等著。」

    「殿下你還是跟以往一樣真是奇怪。」

    然而這時已看不見信長的影子他早已出了玄關……

    這時愛智十阿彌匆匆忙忙地跟了出來。

    「不要跟來!我只是去看一下馬而已。」他嚴厲地這麼說著並逕自往馬房走去。

    一來到馬房他立即看到由前田又左衛門引介給足輕頭的木下籐吉郎。他仍然以一副神妙的表情在晴空下切著餵馬的飼料並將飼料分配好。

    「猴子!你到底還是到這兒來了。」

    「是啊!對我這個片刻都不得休息的籐吉郎來說這麼站著工作是我最大的興趣啊!而且您馬房中的馬無論哪一匹看起來都非常優秀。」

    「我不是來聽你稱讚我的馬的。」

    「我有沒有對殿下說過我是在午年出生的所以特別喜歡馬。但是這些好馬卻是不容易弄到手的啊!因此還是殿下有先見之明允許各國商人能自由地出入這裡。正因為你有這樣的肚量上天才賜給你這許多好東西。」

    正如籐吉郎所說一般在信長的馬房中每一匹馬看起來都是那麼出色。

    例如剛剛信長所騎坐的那匹有著駿足的馬即被命名為「疾風」其次便是「月光」它是葦毛中最好的品種。接下來是「電光」然後依序為「風雲」、「吹雪」、「龍卷」、「野分」等將近有二十匹好馬並列在一起。當這些馬一看到信長便會不約而同地以蹄摩擦地板似乎想對他撒嬌一般由此可見信長對馬的愛護。

    這時正是中午休息時刻馬房內沒有其他僕人在。

    「猴子啊!」

    「是!」

    「你剛才說能用你的人就能得到天下對不對?」

    「是啊!我是這麼說的!」

    「好。現在我要問你如何能以一殺十呢?」

    「一個人殺十個人……這麼說來大將!你已經決定和今川義元作戰了?」

    「你不必問這麼多。我已想過如果趁他們睡夢中襲擊在殺死兩個人後其餘八個人便會醒來了。」

    「是啊!是啊!但是可以讓他們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不就可以了嗎?不過如果是酒量很好的人一旦沒有被醉倒時他的眼睛就一定是睜開的啊!」

    「你不要說這些會令我煩惱的事好不好?我只是問你有沒有能讓那十個人醉倒戰場上的方法啊!」

    對這麼迫切的詢問籐吉郎歪著頭想著。

    「大將!這個方法固然可行但還有比這更好的方法啊!」

    「什麼?什麼方法?」

    於是信長在乾草上坐了下來抬起頭看著籐吉郎的臉。

    「十個人十個人都喝醉就算沒有到醉的程度只要手裡拿著酒杯人心自然就會渙散。這時先對付對方最強的那個人也就是先殺他們的大將然後讓對方誤以為我們人數眾多。這麼一來就不需要把他們全給殺了。」

    「什麼?」信長很不高興地說「答案就只是這樣嗎?」

    「是呀!不知是不是吃的東西不好近來我的頭腦好像愈來愈遲鈍了。然而大將啊!您有意要繼承前殿下萬松院的遺志嗎?」

    「父親的遺志?」

    「是啊!那也是死去的平手政秀先生的遺志。」

    「猴子!你說這話可就奇了。父親和平手爺爺有要我繼承他們什麼大遺志嗎?」

    「呀!呀!」這時籐吉郎又顯出一份極失望的表情抱著頭說「大將你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新的事情上卻忘了你所擁有的重大遺產呀!想想看先前殿下為何把大筆大筆的金錢送往京都以供皇宮修築之用呢?而又為了什麼對於伊勢、熱田的兩神廟每年都獻上供物呢?」

    「什……什……什麼?」

    「你以為那只是忠於皇朝和敬神的虔誠心念而已吧!可惜啊可惜大將也是個不肖子孫呀!」

    信長的雙眼如箭般快地投向他甚至眨都不眨一眼地看著他。

    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從這猴子的口中會說出這樣的話題這全然是出乎他的意料。

    回想起來也真是的。的確亡父對於敬神與勤皇的事情都特別慎重。就算他正面臨著敵人之際只要是有關於伊勢神宮的獻金或是對京師的納奉他都盡其所能地去達成。

    籐吉郎說這其中存在著特別的意義……

    「大將大將從小的時候哈哈哈!就是大家所公認的小暴徒誰都拿你沒辦法。這件事我猴子也經常耳聞。家中沒有人不受你的氣而你幾乎都快失去家督這繼承權。但是在這當中就只有兩個人反對這提案一位是先前殿下萬松院先生另一位就是平手政秀先生。為什麼只有這兩個人反對他們真正的用意何在?你明白嗎?」

    「……」

    「我告訴您吧!那就是他們兩人認為能夠完成他們志願的就只有大將您了。除了您之外沒有別人。這絕對是錯不了的。而他們兩人的志願不是要取得天下的這種大志而是希望能夠平定亂世再把它還給天朝太子。這即是他們所期盼的。」

    「猴子!你要是胡說八道我絕不饒你。」

    「好!好!但是您總得聽我把話說完吧。以前南北朝時期(指1334年—1392年這一段時間)日本的武將豪族分成兩派爭戰。一派是足利將軍的將軍派另一派是皇宮派。而這附近的美濃的土岐、駿河的今川都算是將軍派的。伊勢的北町、遠江的井伊兩家又是皇宮派的。」

    「嗯!」

    「當然最後是將軍這一派勝了其結果就是今天的亂世。而先前殿下及平手政秀先生認為要救這亂世一定要再讓皇朝強盛起來作為大家的領導者不可。這是他們兩人的想法……到此沒有問題吧?以前就因為將軍這一方勝了導致皇宮內族的許多人都過著逃亡的生活流落為野武士、浪人、牢人(參加過多次戰役被勒令囚禁貶為庶民的大名、武士們)等等。這附近也有呀!三河熊村的竹之內波太郎尾張的蜂須賀小六等等他們都是呀!我說一個人可以變成三人、五人就是指這個。大將您曾立志要平定天下那麼我請問您又為何忘了這些在心裡感謝前殿下的皇族子孫們呢?您既然繼承了前殿下的遺志那麼又為什麼不以更篤定的心情來擁護皇朝呢?」

    籐吉郎說到這裡信長就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站了起來。

    「猴子!」

    「是!」

    「等一下或許會用到暫且將它的馬繩解掉吧!」

    「是!」

    「從明天開始換上趕遠路用的馬繩由你來帶路。」

    「是的謝謝您我絕對不會輸給馬的。我這個猴子也有類似於馬一般的駿足……」

    但是此時早已看不見信長的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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