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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陰差陽錯 (2) 文 / 蕭玄武

    秦慕白聽完這一席話,心中豁然開朗,同時也禁不住有些興奮,說道:「陛下,這不就是說,您經心策劃良久的西域大計,就要拉開序幕了麼?」

    「不錯。」李世民眉梢一揚,英氣勃發有如少年,說道,「之前你有句話說得好,我們現今多打一仗,就能讓子孫後代少打十仗百仗,這是很划算的。用兵西域,那是遲早的事情。朕不辦,朕的兒子孫子也必須要辦。與其這樣,朕何不趁年華未老先替他們給辦了?當然,話說回來,若非是你在西域經營有方打下了紮實的根基,還有『鐵谷』與『紅衣大炮』這樣的天神之器,朕短時間內斷斷不會有此念想。所以,表面上看,策成這一重大國策的是朕,但實際上,卻是你在一直積極努力的推動。他日,若當真能成此大功,朕頂多只能吃得一分功勞。餘下九分,得分與你秦慕白與其他浴血奮戰、積極開拓的軍民百姓。」

    「陛下過謙了。」秦慕白拱手抱了一拳,說道,「若非是遇到陛下您這樣的聖明之君,微臣縱然有心有力,恐怖也是無處施展。良禽擇木忠臣擇主,微臣等一干臣民遇到陛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哈哈!」李世民笑得分外爽朗,說道,「慕白,知道朕在想什麼嗎?」

    「請陛下明示。」

    「朕在想,如果有秦慕白一直在蘭州,會不會能夠達成這樣的局面?」李世民半開玩笑半當真的說道,「以大唐一隅之力,對抗吐蕃、突厥與西域諸十大小國邦?」

    「陛下說笑了。」秦慕白笑道,「蘭州能夠小有成績,還不多虧了陛下、朝廷與中原的鼎力支持?微臣何德何能,敢與松贊干布這樣的一時梟雄較個長短?這樣的對手,還是留給陛下為好。」

    「不,朕偏要你跟他較量較量。」李世民呵呵的笑,笑得卻並非完全隨意與調侃,明顯有幾分當真的味道。

    秦慕白心中隱隱的激動了一下,但嘴上仍道:「陛下太過高看微臣了。微臣入仕不足五載,德淺才疏經驗淺薄,蘭州大計,關乎大唐西邊的半壁江山與百年大計,微臣這雙肩膀尚且稚嫩,恐怕接不下這麼大的一份擔子。不過,如若陛下籌謀妥當,微臣躍馬疆場再所不辭!」

    「哈哈!秦三郎呀秦三郎!」李世民指著秦慕白大笑道,「看你這份口是心非的態度,當真學了你父親九分去了。謙虛是好,但太過謙虛,未必真好。你有幾分才德,朕何嘗不知?你是年輕,根基疏鬆經驗淺薄,但天下人沒有誰是一生下來就有根基有經驗的。朕十六歲從軍之時,還不照樣連自己的馬鞍披掛都料理不妥?未雨綢繆,在吐蕃與高昌尚未正式動作之前,朕已做下三分安排:一是給高昌王送去加爵撫慰之信,這未必當真有用,但能讓高昌王投鼠忌器。朕已善加撫慰他還背反的話,那可就怨不得朕了。其二,給蘭州都督府的密旨已經先行上路,你父親在薛萬徹等人的輔佐之下,會早先做好備戰。如若高昌有變,蘭州大軍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以攻代守兵發高昌,將絲綢之路的損失盡量減到最少,將高昌的反叛氣焰盡早撲滅,以免波及其他諸國成燎原之勢。其三,就是給你準備的。」

    秦慕白表情略變,正襟危坐抱拳沉聲道:「請陛下降旨!」

    「你馬上就要與玲兒成婚了。」李世民面帶微笑,有些歉意,但更多的是期許與欣賞,說道,「但國大於家,如若社稷有需,你隨時都要做好準備,奔赴蘭州甚至是開挺疆場。朕留給你的,算不得聖旨,只能算是約定。高昌何時反,朕不得而知。如果是你大婚之後,那便好說。秦駙馬就請帶上你的公主,一同前往蘭州,該幹什麼幹什麼。她嫁給了你,就是你的人。就算她是朕最愛的女兒,朕也會讓她與你寸步不離。反過來說,如果高昌在你大婚之前先行背反,你父親與薛萬徹等人就要領兵出征,屆時蘭州空虛,必須要有你來坐鎮。所以……」

    「陛下!」秦慕白重一抱拳,諾道,「就算此時此刻要微臣去蘭州,微臣出得這御書房拔馬便走!」

    李世民的表情略微一滯,點頭:「好。有你這句話,朕一切安心。」

    「陛下何必多慮?」秦慕白說道,「有國才有家,如此淺顯的道理小兒皆懂。玲兒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但凡我決定了要做的事,只要是正確的有道理的,她也必然不會阻攔,只會在背後支持我。不過,此次無論如何,我不會再帶玲兒去蘭州了。放在長安,挺好。」

    「你這麼想,她卻未必。」李世民笑道,「朕自己的女兒自己心裡清楚。一但她認定的事,就是九條牛也拉不回來。現在你們二人已是夫妻,別說是蘭州,就是擺明了的血火河山槍林箭雨,她也會陪你一起闖。這是她的執著,也是她的樂趣。如果將她獨自一人留在長安,安全是安全了,但朕估計,她會失魂落魄寢食難安。不過,朕當然支持你不帶她去蘭州,畢竟是邊塞之地什麼事情也有可能發生,有時候也不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兼顧。玲兒若在,也會讓你分心。但這是你們小兩口的事情了,朕不插言,你自己看著辦。」

    「微臣定好妥當料理,陛下放心。」秦慕白拱手道。

    「呵呵!」李世民笑,親自給秦慕白添了一盞茶,說道,「朕的這麼多兒女婿媳當中,也就只有你最能讓朕放心,也最為得力了。話說回來,恪兒去了高句麗已有多時,捷報頻傳,朕心甚慰。如果那邊能夠太平穩當,朕也是時候召他回來了。」

    秦慕白悶聲喝茶,沒有搭言。

    「你為何不說話?」李世民笑而問道,笑得有些神秘莫測。

    「此乃陛下家事,亦是私事、國事,微臣不敢插言。」秦慕白輕鬆的笑言道。

    李世民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說道:「再看看吧!高句麗、新羅與百濟的使者,都還留在長安沒走。興許,他們也嗅到了一些吐蕃人留下的腥味,在觀望在嘀咕,更在猜測我大唐是否還有閒情逸致去關注高麗半島上的事情。高句麗從來就沒老實,也沒真正把我中原放在眼裡過。前隋楊廣數征高句麗失敗,讓他們理直氣壯的翹起了尾巴。說實話,相比於西域,朕更想先收拾了高句麗再說。它與我大唐遼東直接接壤,挑釁與威脅更是赤裸而直接。不過,萬幸有恪兒為朕分憂,爭取了這一段寶貴的時光。但是,誰也不能保證恪兒獨自一人,能憑一雙肉嘴在他們三國之間支撐多久。所以,西域那邊多延俄一天,高句麗就多一分尾大不悼與狼子野心,恪兒就多一分壓力與危險。反之,若恪兒用智用謀在高麗三國縱橫得法,朝廷就能少一份壓力,得以全情投入西線。這將直接影響到,蘭州與西域態勢。」

    秦慕白心中略微一緊,說了有半天,李世民的心機這時才算斗露了一個乾淨。西域秦慕白,高麗李恪,兩個年輕人就像是在一同扛鼎一扇即將倒下來的大石匣門。誰先倒下,另一方也必然被壓成肉醬。二人必須一同拼足全力的扛住頂住並尋找解脫之法,為人更為己。

    秦慕白沒有想到,至從襄陽卸職回來之後,與李恪已然劃清界線,二人之間又如此陰差陽錯的乘上了同一條船。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天意?

    人為?

    秦慕白想不通,理不清。也許冥冥之中真有定數,也許一切都在李世民的安排策劃與大局掌控之中。

    總而言之,兜了一個大圈子之後,秦慕白、李恪,又鬼使神差的聯繫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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